《帝王心,江湖憶,章七》
《帝王心,江湖憶,章七》
筆者:公子策
2019/02/22
「果然是你們,流雲影衛!」公子策暫無自保之力,隨手一推兩名死士,竟死在無形之中。

只見狂風勁掃,落葉橫飛,諸多死士被落葉絞殺,而在狂風中晶瑩雪景,竟是無數暗器因光線反光而形成,在細聽,琴笛雙音交錯,頓成心魔幻境,功力稍差者自相殘殺或是自殘而亡,而在遠處一口玄傘開合,許多人馬立即失了魂魄,玄傘再轉,白綾四舞,又有數人首級翻飛而亡。

「春生夏耘,秋收冬藏,四象逆殺之陣,你們莫忘了,是誰傳授你們此陣。」公子策負手身後,對著眼前四象殘影說道。

「慕雪不敢或忘策君之情...」

「但策君今日所為....」

「我冷氏一脈,不能容!」

四象三聲出,風雪琴笛倏然停下,風雪中,見三人身影,一者手持白笛,不苟言笑,神情冷漠,一身青衣站在兩人身前,一者手持玉琴,溫柔婉約,悄悄站在白笛男子身後,一者面容年少,一柄白扇雪骨遮住半張臉孔,微帶笑意彷彿平日那樣說著「策君早啊」。

「冷星晨、林慕雪、冷思雪,若你們今日歸順,還能念及過往之情,若否,你們知曉我的能耐。」公子策冷言道,手中卻已暗示龍魔支援。

「哎哎哎,策君你就別裝了,你打了府主樓主兩人還想破我們四象逆殺之陣?」冷思雪收起摺扇笑著向公子策說道。

「思雪,不得無禮!」、「不得無禮!」

冷星晨、林慕雪兩人同時斥喝冷思雪,冷思雪向著公子策吐了一個鬼臉便回到林慕雪身後。

「犬子無禮,策君莫見怪。」林慕雪拱手說道。

「我還是你們的策君嗎?」

「當然能,只要策君願回頭,一切都來的及。」冷星晨緊握著腰際的紫電鞭說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瘋狂神態令流雲影衛們開始警戒,除了冷氏一脈,藏身四象陣中的兩人尚未現身,橙色光影對著墨色光影說道。

「夜明君,府主兩人傷勢如何?」

「凌雲雁氣脈微弱,府主功體大損,兩人急需用藥。」墨色光影道。

「你先帶他們離開,此地交我。」

「我若離開,四象逆殺陣無法運行。」

看著滿山遍野的死士夜明君擔憂地說著,雖然公子策暫時已無戰力,但四方被死士堵的水洩不通,若無我玄冥傘易地之能,恐怕幾人也難以脫身。

「影衛隊長之劍,就是府主也得避讓三分!」橘色光影緩緩化為人形,只見來人平淡無奇,一身灰衣麻褲,臉孔更是毫無可圈可點之處,手持著木掃帚現形在眾人眼前,竟是先前目睹公子策與凌雲雁大戰的那名打雜工。

「府主讓隊長三分,是因為府主真的再讓隊長你啊,哈哈哈哈。」冷思雪又從打雜工身後冒出,一句吐槽,換來打雜工一個冷冽而富含殺意的眼神,一個眼神,讓冷思雪不再言笑,一個命令,流雲影衛瞬間而動。

「流雲影衛聽令!」打雜工緩舉手中掃帚,冷眼盯視著公子策的一舉一動。

「在!」四人同聲道。

「全員護送府主兩人離開臨湘與眾派會合!」

一聲令,四象動,光影燦爛中,只餘下打雜工一人。

「眾人速追!」公子策急道,浮生墨客、龍魔天令羽趕至,龍魔化身獄龍,浮生墨客同化做一團墨影偕同一干死士追上,兩人欲動,竟受制眼前掃帚,掃帚無鋒,大巧藏拙,龍魔三人欲破防線,卻頻頻受制,破天驚世槍橫霸絕倫,槍尖摩擦空氣挾帶火花,銳鋒直刺打雜工,一槍覷準心窩,猛力突刺,卻在槍尖觸碰之間,受掃帚一挑、一點、一撥,頓化龍槍入幽冥,片刻間浮生墨客再現墨劍,與龍魔槍劍聯招,一攻一守,龍魔槍尖轉移霎那,墨劍尋隙而上。

打雜工掃帚一橫,帚柄震開墨劍,而一旁劍青魂在兩人牽制打雜工同時突破防線。

「哪裡走?」卻見掃帚回身,偌大枯枝撲面而來。

龍魂手甲一道拳風震開掃帚枯枝,公子策已率眾追去,心念電轉,枯枝如劍氣射出,數名死士被枯枝透身立即斃命;赫然驚見打雜工手中木柄成鞘,一手在握,拔刀之姿令戰場三人無不一凜。

刻畫著【機巧藏拙】的劍柄閃出奇異光芒,一旁控制龍魔的默琴者音調再轉,龍魔如受指令,萬魔訣登時上手,血霧逐漸畫作層層內元,龍魔凌空旋身,長槍直劈。

「唉,青鳥好友,我開始懷念與你共飲風月的日子了...」

浮生墨客指凝無數墨劍,頓成千百劍陣,正是青墨劍訣;以墨成文,以文入畫,當年浮生墨客與其好友青鳥共創武技,如今以隔多年,已被改良為數多劍陣,只見墨劍盤旋周天,繪製江山如畫,劍指在運,漫天劍影疾射而去。

「青墨劍訣,清墨揚。」

墨揚千劍,龍槍肆武,更有劍脈高手緊盯,打雜工不敢大意,拔刀一斬,快至無影,空間倏然一停,首破龍槍,槍尖木劍交擊霎那,一瞬千影,打雜工揮刀千次,千刀合一之力,力挫龍槍突襲,轉力在借龍槍餘勁,強悍龍息震盪清墨劍陣,清墨劍陣困式頓時被打出一個大缺口,正是以彼之力破彼之陣,雖不致半息之刻,已破龍魔墨客兩人絕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風中只聞打雜工的笑聲,眾人只感腹部一陣劇痛,已是身負刀傷,血流不止。

「什麼時候....」浮生墨客數點周身要穴止血。

「傳聞流雲兵府有一口時空碎刃,名喚【會心】,原來是被藏在這木劍之內。」

劍青魂將手中筆記闔上,收至身後,雙拳架式在擺。

看不清何時出刀,頃刻間已然負傷,但打雜工此刻卻也是筋疲力盡,顫抖的雙手以無法握住手中木劍,劍青魂方才緊守方圓,只感龍魂手甲一陣震盪,才意識到對手已然攻擊自身,所以受創最小,如今見機難得,雙拳在攻,一拳直擊打雜工腹部,無力招架,面門又受龍魂重擊,步步後退,視線已開始模糊,而公子策正在後方觀視一切,手一揚,龍魔、墨客兩人已越防線縱身追擊,公子策心知已無戰力的自己就算追上亦於事無補,解決隱於兵府多年的隱衛隊長對目前局勢才有幫助。

「自我入兵府起,便知流雲隱衛身負奇能,便向府主建議由我帶掌流雲隱衛;在我改良之下影衛有了四象逆殺,可我未曾見過傳說中的影衛隊長,想不到竟是流雲兵府的一名小小打雜工?」

公子策緩步走向滿身是血的打雜工,細長的手指抓起打雜工的黑色短髮,用著打量的眼神看著這隱於兵府多年未曾現面的影衛隊最後一人。

「呸!」打雜工瞇起雙眼,任由鮮血滑落雙眸,一口血直接吐向在打雜工眼前的公子策,卻是換來更暴力的對待,公子策抓著打雜工的頭用力往地下撞去。

「我一生,最討厭笨人。」

碰!碰!碰!碰!碰!

公子策似乎不解怒氣,隨身匕首直直地插入打雜工的心窩,不停地扭轉刀身,享受著打雜工撕心裂肺的哀嚎。

「所以,請你別做出這麼不文明的行為....」

「好嗎?」對著沒有反應的屍體,公子策冷冷地問著。

「垃圾,就該回到垃圾該待的地方!」

迴光返照,首發不意,打雜工暴起發難,木劍當中的會心碎刃再度發起異芒,時空倏然一停。

「打雜心法,樂色分淚。」

心知公子策已無戰力,九成力量全在劍青魂身上,打雜工留下血淚,血淚低落黃土之間,打雜工已是刃光千閃,須臾之間,劍青魂周身已被木劍畫破數多傷口,就在一劍欲取公子策同時。

踏....

踏....

踏....

「什麼聲...」

言語尚未言畢,利刃已無情貫體,無蹤隱者,驚鴻一瞬;打雜工頭顱翻飛,至死,雙眼仍緊盯著刻著【啟德】二字的那柄劍。

公子策雙手紫芒大盛,吸取打雜工屍體的元功,卻感一絲異狀,雙眉一皺,怒掌擊碎冰冷身軀;卻在勁力與肉身爆發之間,肉體竟化做陣陣毛絮。

「果然是九命神貓訣,打雜工你的身分呼之欲出!」

暫復元功的公子策迅速的回兵府內統整人馬,同時,宋遠頤亦率眾而歸,見著遲來的宋遠頤,公子策內心頓起疑竇。

「宋先生似乎比計畫預定遲了不少?」

「雲煙墨影陣太過強橫,縱有破解之法,亦讓我損耗不小...」宋遠頤搖扇笑道,泰然自若。

而面對遲來的宋遠頤,劍青魂內心亦是諸多疑惑,雲煙墨影分明被宋遠頤吞噬,時間尚且充裕為何刻意隱滿,並且延緩了回軍速度,就在疑惑之間,宋遠頤暗自發力,震斷氣脈,咳出一大口鮮血。

咳咳咳咳咳....

「讓我為你療傷。」宇文承峰掌心接觸宋遠頤身驅之間,兩眼驚疑地看著宋遠疑,兩人的眼神再度對視,雖不言明,心中已有答案;赤紅的鮮血染上了一身澄白的長袍,宋遠頤仍不斷用著扇子掩住面孔,扇子底下的是更多的赤紅。

公子策見此景,心中雖有疑慮,卻也解除不少,直到宇文承峰助宋遠頤穩住傷勢後,宋遠頤言道。

「如今局勢,我方藉埋伏各派暗樁,及此次武林之會的確重創各門各派...」宋遠頤本想繼續說下去,可一旁宇文承峰心中有思,便將話接過來說。

「但若眾派主力回歸,縱我方佔據地利,亦難以與之抗衡;目前大漠疆君行蹤不明,一切皆由我主管,公子不如以邊關為根基,將兵力及資源轉往邊關,一來大漠邊防鞏固,可守一時之險,二來雲府位於眾派及帝都之間,轉往邊關可免受倚角之困。」

宇文承峰說道,內心卻是萬千電轉,手中紫晶筆在地圖上不斷圈墨,劍青魂雙手負胸不言,只是盯著地圖上龍泉劍脈被圈墨的那一塊;宋遠頤搖扇自若,每到關鍵處,仍是不時咳嗽,看著宇文承峰意識著自己鑄下的大錯,現在正在努力著布局彌補挽回,可宇文承峰,你還是太小看了公子的思維理解,宋遠頤苦笑,雖是看破,卻不點破。

「輔座所言確實有理,可當初爾等助我不就是為了能夠還江湖一個平靜?如今藍帝王軍和眾派主力皆被我布局困在洛水,前有山賊聯軍牽制,只要我等現在從臨江夾擊,擊潰各部主力,將眾派逼入霜月閣困之,在糾合群力圍剿無心門,縱使五絕天下無敵,在我方佔有天時地利人和之情況下,要取之也非空談,最後....」

公子策停了停,緩步走向桌上那張偌大的上獸皮地圖旁,收起手中摺扇,指在了帝都之上。

「聯合各地山賊,推翻藍朝,由我們建立一個真正和平的天下,一個毫無紛爭的江湖!」

公子策顯然反對宇文成峰以守為攻的戰略,一向講求一算在算,終至算無遺策的公子,在剿滅眾派之間顯得格外躁進。

「公子可是將百戰狂刀心法傳於山賊?」宋遠頤頤一路走來亦遇不少山賊,可尋常山賊豈是一招之敵,而那山賊竟是凶猛亦常且神情瘋狂,以公子策極端行事手法,不難猜想是以這種陰狠歹毒的武功流傳於山賊之間,十大山賊團才肯為公子所用。

山賊民智偏低,只知其百戰狂刀之利,卻不知百戰狂刀之害;此刀法雖然能使人快速提升修為,但功力每提升一分,戾氣便強一分,根基不穩者終至瘋狂,百戰狂刀發狂自殘而死者不在少數。

「宋先生,山賊亦是亂源之一,在他們死前發揮最後價值,為他們的人生做出懺悔,這些人,死有何辜?」公子策輕描淡寫地說道,對於山賊之命毫不在乎。

果然毒計。

利用山賊圍困群俠、反攻王都,在將山賊一網打盡的一石二鳥之計;宇文承峰、宋遠頤兩人各有所思,面對已有對策的公子策,兩人也心知多言無益,此時的宇文承峰心中所想,這真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既然公子已有對策,我等便不再多言,先行養傷了。」

宋遠頤輕捏扇子躬身說道,心知宇文承峰所想,右手拉著宇文成峰的衣袖,示意先行離開;留下盯著地圖上龍泉劍脈的劍青魂。



離開兵府範圍的宋遠頤想著昨日在雲樓外的回憶,在冷星晨離開後,自己正欲率眾趕回兵府支援,卻在行至半途,忽見蒼雪倏停,萬物回春,定睛在看,天落白卷壟罩和自己在內的死士,宋遠頤心中暗叫不妙,揮扇在祭道術,陰陽風雷,四氣同生,但在白卷之內卻似無法施展,只聞一聲詩號。

「白衣楚辭,筆墨九歌...」神秘女子白卷盈身,手中一筆彷彿能斷人生死,原先四季盎然之景,頓成悶雷陣陣。

「春秋野史,盡納卷中!」只見女子手中筆沾道術,更似在宋遠頤之上,筆墨揮灑水火風雷之術力壓宋遠頤所祭四氣之術。

「宋遠頤...」女子一睜眼,一股怒意昂然而生。

「你可知罪?」



而在宋遠頤、宇文承峰兩人遠離後,流雲兵府內,劍青魂仍是按耐不住,疾步上前搭著公子策的肩膀。

「我有事要和你說。」劍青魂抓著地圖說道。

「明日在談吧,我想先穩固傷勢。」公子策轉過身說道,不讓劍青魂看著自己。

「相信我吧,青魂。」

「希望明日你會有一個好的解釋!」

劍青魂拉著地圖逕自向外走去,偌大兵府又只剩公子策和一旁昏迷不醒的蒼羽夜,雖是潛心療傷,仍是在意被一手栽培的流雲影衛救走的兩人,雖有龍魔、墨客、默琴三者率眾追擊,但如此布局,仍無法除掉兩人,公子策難免失落;就在心煩意亂的瞬間,公子策聞到熟悉的香味,伴隨著紫霧瀰漫著流雲兵府。

「真的是妳,白珞罌!」

公子策又驚又喜,回憶身在鳳顏閣的時光,是她讓自己走出那個自卑的自己,是她教會了自己讀書寫字,而不是像外面的人一樣看不起自己,若說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除了對掌櫃的承諾,更多的是她那一句話。

「只要您付得起代價,管您是正道大俠抑或人人喊打的鼠輩,鳳顏閣永遠都有您的停留位置。」

「消息互通往來,在這裡沒有我們不知道,只有您不夠格得到。」

掌櫃總是這樣說著,可那酷愛紫色打扮穿著的女子卻總是說著。

「若是可以,小女子也想過上太平日子,相夫教子,但這世道...太難吧,哈哈哈。」

她總是這樣調侃著,可她不知,已有一人正在為他們一步一步用著自己的方式實現他們的夢想,掌櫃創立鳳顏閣收留了許多的可憐人,但終非根本之道,造成這一切的根本,就是這個紛亂的江湖!

「這樣做,你不後悔嗎?」紫霧中一個輕柔的聲音道著。

「早在入流雲兵府那刻起,就沒有回頭路了。」公子策拿著隨身那把刻著【白】字的匕首,放在紫霧之中。

白珞罌自霧中走出,接過那把當年送予公子策防身的匕首。

「策策,進了流雲兵府,一切小心,你武功這麼差,這刀送你!」

當年的叮嚀,言猶在耳,只可惜....

物事人非。

紫霧散去,只見月光映下姿態妖嬈,白紗輕掩,一身紫薄紗遮不住欺霜勝雪的肌膚,一雙雪白長腿在紫紗間若隱若現,腳上繫著銀鈴緩步走來輕聲異響,腰際的皮革卻隱藏著致命的寒光,如同現在白珞罌那雙柳眉彷彿怒視著自己一般。

「我...」

「鳳顏閣的規矩不變,只要你有能力,鳳顏閣不管你做什麼事。」

不待公子策說話,白珞罌冰冷的態度已說明了一切,回身一旋,剛從公子策手中接過的匕首,劃開了綁著蒼羽夜的繩子。

「現在回頭還有機會...」

白珞罌從左手的香囊中丟出公子策向鳳顏閣購買的情報,自現身以來從未正眼看過公子策,但現在這句話,卻是直直地盯著,因為這是她心中最後的一點期望,她不希望鳳顏閣出來的孩子,走上這條無法回頭的血路。

「白珞罌,相信我,我能夠為妳,為掌櫃,為鳳顏閣的大家,為全天下,帶來真正的和平!」

公子策激動地喊著,以致頭上的髮飾凌亂不堪。

「你真是無藥可救了。」白珞罌拉著昏迷的蒼羽夜逐漸消失在紫霧之中。

「白珞罌,等等,白珞罌!」公子策急忙追出去,情急間連運功方式也忘了,一個踉蹌,跌在兵府門檻上,髮飾散落了一地。

「這把刀,你已經不需要了,我帶走了。」白珞罌的聲音在空氣中傳來,讓公子策左顧右盼的尋找聲音的來源。

「為什麼?妳不是說....」

「你還是當年的策策嗎?」

一個問題,公子策停下了動作,臘月初八,寒月照雪,公子策不停的念著這個問題。

這夜,自己笑了,也悟了。

自己....

似乎不是他們認識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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