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殘煙飄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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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煙飄影 筆者:飄翎 2019/05/02 |
那是一個她既熟悉也不熟悉的身影。說熟悉是因為她們有著相同的容貌和身軀，說不熟悉則是因為在此之前她從未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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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傲然的藍衣已染上彷彿洗不淨的殷紅，她緊閉雙眼，靠著意志力使自己不至昏迷。倒下前的最後記憶只告訴她自己在哭，撕心裂肺的哭。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失控了。復發的寒氣逼使她必須斂起自己的情感，任何的波動都會帶來讓人絕望的冰寒。而今晚，接二連三的噩耗讓她所有的堅持崩塌。
當最初的裂痕湧現，便已宣告最終悲劇的碎裂。於是，破之而後立，斷魂、轉魄，以寒氣為骨、以冰霜為肉，一個似人非人、似影非影之物被造出。
她們有著相同的容貌、身形和記憶，一實一虛、一熾一寒，一體兩面，宛若雙生。
她掙扎著，拼上自己的存在也要給予她自保的能力。她感受到她靠近、俯身，她抓住了她的手，將僅存功力凝結成的丹元灌入，然後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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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冰。」
這是她碰到她的第一個念頭。
隨後，她便感受到與先前的冰寒截然不同的暖流自掌心竄入。她知道她在渡自己的功力給她，可她卻不明白她為何要這麼做。
明明素不相識、明明未曾謀面，就因為自己曾是她的一部分嗎？真是個傻孩子。
望著眼前七竅流血、奄奄一息的另一個自己，她嘆氣，伸手封住了她的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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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了？妳是誰？妳——」
望著臉上混合著錯愕、茫然和驚慌的人，共通的記憶讓她一眼辨識出這是她門下三弟子，日月。
「別光愣著，救人。」
呵，她們連聲音都如出一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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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手忙腳亂，情況終在雲遊道人四生雀前來後穩定了下來。靈薇陷入昏迷，生死未卜，而根據四生雀的說法，本壓抑、控制著她體內氣脈的寒氣突然剝離後，造成了現在氣脈相衝、互相爭鬥的情況，而一部分思緒遭到撕扯和分裂更是加劇了這個狀況。
靈薇武功毀去已是必然，但能餘下幾成內力讓她重新站起尚不好說，她能否清醒也是未知數。清醒後，她的精神會不會出現缺陷、崩壞？記憶是否會損失短少？一切的一切，都無法斷言。
「時間會告訴我們答案的。」
四生雀成功安撫住了眾人的情緒，接著他便將始終冷眼旁觀這一切的她拉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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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薇那孩子，平常總是散散漫漫的對什麼都不太上心，其實她才是你們所有人裡面最深沉、最未雨綢繆的那個啊……」
她冷冷的看著他，一語不發；他回望她，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妳知道嗎，妳跟她剛入江湖時簡直一模一樣——都是那副清傲的樣子，對誰都很有戒心，讓人忍不住想整一下。」他露出懷念的表情，繼續說了下去「我記得白龍老兄曾經跟我說過，他當時在她繳回保護令後說要雇死士打她，其實是幫她買了一桌酒菜，結果被她記仇記了好幾個月，一遇到她就會被雪沫攻擊。」
「……我覺得廢話少說一點對你比較好。」同樣擁有這段記憶的她冷冷的回道，絲毫不給陷入回憶的四生雀面子。
聞言，四生雀微微一笑，抬手揮向一面牆，將牆上掛著的古畫打落。牆面緩緩挪動，露出了隱藏在後的石室。
「本道人早就覺得靈薇的房間佈局有些奇怪了，原來還藏了這一方天地。」
她仍舊淡漠的看著他。
「進去吧。沒猜錯的話，這是她為妳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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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石室不過方寸大小，卻布置的十分雅緻，不難看見主人的用心。正中央的茶案一塵不染，僅擺著一封書信和一副一看就知道價值不斐的茶具，壺中茶水尚有餘溫，一切細節都顯示出這裡並不乏人走動、打掃。
「看來知道這件事的人還有木幫主呢。這可是她最喜歡的一副茶具啊！之前死求活求她都不肯給，沒想到居然被靈薇拿去了。」
她橫了一旁正在大聲感嘆的道人一眼，伸手打開了那封信。
「真是抱歉將妳給捲了進來呢，我親愛的.…..妹妹？好吧，我也不知該如何稱呼妳，姑且先喊妳妹妹吧，可好？
我早就知道我體內的寒氣是鎮不住的，無論爹爹想了多少辦法、找了多少醫生、問了多少人，都是沒用的。在我回到天風後，它們愈發強盛，那些曾經有效的方式都完全無用。在這樣的狀況下，我找到了四生雀。我和他想出了一個方法，一個雖不能兩全，卻是最有機會保住我想守護的東西的方法。
我在雀雀的幫助下開始把寒氣逼至角落塑形，並在型態穩定後慢慢的賦予她意識、情感和記憶。寒氣增長的越快、越多，我就能構築的越完善和精緻，於是我不再壓抑它們，反而樂見其成。可這也無可避免的帶來了嚴重的後遺症——我的身體以未曾有過的速度迅速衰弱。嘔血的次數和量增加了，體溫也越來越低。我已經失去了自主權，現在，是她主動從我這裡汲取她所需要的一切。我知道，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我把這件事告訴木木，而她幫我建造了這間石室，讓妳一脫離我便能有一個安穩的地方。
雀雀現在應該在妳身邊吧？幫我跟他說謝謝，還有抱歉。我想，我是再也無法親口說出這些了。我為了確保妳的存在和完整度，瞞著他偷偷把妳融入了我的靈體，成為我真正的一部分。靈體剝離的後果我是知道的，如果運氣好，我也許能醒過來，可更高機率的是永遠入眠。
為了妳的生存，我有幾件事要告訴妳。
首先，我幫妳留了武器。古傳琵琶【梅韻】，據原主所說，它可以是普通的樂器，但倘若使用得當，便是可結陣、惑心、奪志之音。之所以稱為【梅韻】，不單是因它以梅為主體並使用梅枝製作，更是因它的每一條弦後皆藏著一把利刃，琵琶末端的梅形木片便是機關所在。
再來，我不太確定自己所吸取、轉化並灌至妳體內的力量能留存多少，但我沒猜錯的話，妳應該擁有煙雨之力，能喚煙、凝雨，並操縱之，也就是映雪曇煙。
最後，我跟雀雀在嘗試時曾經弄出了一隻小雪狐，我給牠起了名字，叫濯月。雖然我似乎不小心讓牠有些過度嗜甜，但牠仍舊不失為一個可愛的好幫手。梅韻和月兒都在雀雀那裡。
我很自私，也很任性，更是貪心至極，但我並不想奪取妳的自由。所以現在，妳有兩個選擇：
一，立刻放下這封信，帶或不帶我留給妳的東西轉身離去，什麼都不管，走出自己的道路。
二，繼續看下去，並答應我妳會盡妳所能去完成我接下來所說的那些事。」
讀至此，她抬頭看了四生雀一眼。
「東西都在我這沒錯。」早她一步看完的四生雀輕頷首「接下來就是妳的選擇了。妳，還要繼續看下去嗎？」
時間彷彿靜止了。沉默片刻，她微微一嘆，再度將目光轉回信紙上。
「我想守護的東西很多，但身為夏靈薇，更多的是無能為力。身份、地位、立場，那些所謂的權力成為我最大的阻礙，可沒有它們，我連那能做到的少數都守不住。我想，看到這裡，妳應該已經知道我想幹嘛了吧？沒錯，我想透過妳，去替我守護，守護我無能為力卻想珍惜的每一個他們。妳擁有我的記憶，也知道我的情感，也會知道我指的是哪些人吧？求妳，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請求，替我守護他們，好嗎？我的師門、我的家人、我的好友，從天風到無心、從雲樓到鳳顏；從昀泉到幽谷、從兵府到霜月，他們遍佈各幫、各勢力、各立場，也是我在這個江湖中所在乎的人。我知道這很難，可妳是我所能想到最適合的、最有希望完成這些的人。比起我，妳沒有那些關係和立場的束縛，能夠更自在、更無拘無束的去守護，而不必受過去所累。
最後的最後，關於妳的名字。其實我已經想好了，但是否使用的決定權在妳手上。
飄翎。
飄影曇芳現，翎殘煙雨紛。妳是殘靈，亦是翎殘，飄無蹤，寂無聲。
有什麼問題就找雀雀吧，他會給你指引的。」
就這樣，沒有署名，沒有日期。紙上墨跡一氣呵成，字體卻凌亂不堪。她緩緩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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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薇還來不及把妳構築完美，」四生雀突然開口「她的時間不夠。」
「什麼意思？」她猛地張開眼，凝視著眼前的道人。
「妳沒有實體。……妳自己沒注意到嗎？除了我以外沒有人碰得到妳。」
「啊.…..？」
「妳現在應該是一個類似影子的存在，但又比影子多了幾分真實。沒有人能夠碰觸到妳，除非本來就與妳的組成有關。他們雖然碰不到實體，卻感受得到妳的冰冷，如果妳接觸到他們，他們也是感受得到的。而他們的碰觸妳也感受得到，並能產生實質的反應。」四生雀輕嘆「靈薇本來的打算是讓妳擁有自主意識後自己脫離她，可現在的狀況卻是妳在她情緒失控並引發寒氣後被強制抽離，還帶走了一部分的她。現在，妳為主，她為輔，她從主體變成了依附的那個，而且失去了依附物。這樣下去，很危險啊.…..」
四生雀緩緩踱步，接著突然轉頭問道：「我猜，她在昏迷前渡功力給妳了對吧？」
她點頭。
「……真是，為了保住妳，就這麼不計一切後果嗎？她有沒有想過，無論妳們再相像，也終究不是同一人……」
「所以，現在要怎麼辦？」打斷了四生雀的低喃，她語氣十分強烈。
「鳳顏閣。」他輕聲開口，然後抬起頭「鳳顏閣的鳳顏書閣蒼羽夜是江湖上著名的博學之士，他那裡一定會有一些方法。而鳳顏掌櫃古琰是靈薇之徒，當不會拒絕幫忙。恰好，妳也需要一個清淨卻又不至與江湖大小事完全脫節之地來熟悉她留給妳的東西和能力，鳳顏正合適。」
她點頭，接過了四生雀遞來的琵琶和小雪狐，正要轉頭離開之際，他喚住了她。
「妳——要不要當我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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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鳳顏閣中走出了一抹戴著面紗的白色身影，據說是那雲遊道人的徒弟。熟悉的身姿和聲音，卻比記憶中那人多了幾分澹然。
又過一個月，她的身旁多了一抹相似的純白以及偶爾出現的墨綠。她看向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來的寵溺，一如另一人看向燁離、古琰、日月那般。
一年後，靈薇甦醒，許多記憶在她腦中只剩下模糊的影子。曾是十大高手的她如今只餘下三成功力，而失去寒氣更迫使她必須更換武器。
同一時間，那抹白影拜別鳳顏閣，來到天風浩蕩。
在那三個月後，殘煙飄影曲大備，上載江湖秘笈譜。
殘夢舊憶夜半凜，
煙朦雨疏沁梅韻；
飄紛翎落雨心漪，
影過無蹤曇香盈。
她終是，活出了她們兩人所希望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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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飄.廢話連篇.翎來了！（出去
這篇應該是我寫過最長的一篇野史了吧？也是寫的最順手的一篇。從開始構思細節到落筆完成嚴格來說只花了兩天。
其實想寫這篇一陣子了，腦袋裡一直有個念頭，想把阿翎的存在給合理化，卻又不會和她的人設發生衝突，最近剛好有靈感有閒暇就趕出來了。
裡面靈薇留給阿翎的那封信，某種程度上也是我想告訴許多人的話。靈薇身上有太多的無能為力和悔恨，我希望能在阿翎這邊，把曾經的殘缺給彌補回來。
飄翎的確非靈，而她帶著的，是靈薇的希望。
感謝各位這一年多來的照顧和包容。我自認是一個挺任性挺會惹事的孩子，很多時候其實也挺衝挺討人厭的，謝謝你們沒有因為我的缺點離我遠去，更謝謝你們在我現實十分不如意時陪著我走過來，我真的很幸運。
我想，我一直離不開江湖的原因，就是那份情吧。無論消沉多久、撞牆期多長，我終是會想念、終是會放不下。無論是閒適養老的熟人們帶著驚喜和高興的那聲「好久不見，歡迎回來。」，抑或是活潑可愛的新面孔們一句許是雀躍許是敬佩或是各種其他情緒的「前輩安安！」，你們，就是那個結，那個永遠打不開的、偶爾讓人厭煩卻又放不下的結。所謂羈絆。
靈薇的故事已經走到終點，再見到她應該就是小日常系列了。而飄翎，她就如同這個故事般，會帶著那份希冀繼續走下去，直到她的終點也來臨。
願前路安穩，不再為舊事執念深。
人間本如寄，此一生再也無歸程。
啊我一不小心廢話太多了（掩面
耶反正！講了這麼沒重點的一大坨，我只是想說，我愛你們嗚嗚嗚嗚嗚嗚（人家不要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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