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茶者
賞茶者
筆者:林茗
2019/04/06
「姑娘眼中的江湖,是什麼樣子呢?」

00.

林茗出身於林氏茶庄,因父親林旺德為茶庄庄主,故該處人皆喚林茗「二小姐」。

林氏於此代並無男丁,林旺德又專情於其妻,不願聽從上代庄主指示多開枝散葉,亦不肯收養無血緣之子,只專注培養他的女兒,不顧其他人的議論,將所有知識傳受與女兒,只是顧及祖業囑咐只可招贅不許外傳,因此林氏的姑娘家們在茶庄中地位顯得有些尷尬,人皆無女兒家的柔弱之氣,反而各有其伶俐之處,年紀雖偏輕,卻又不甘只享受父親所帶來的高位,各小姐間因此開始受到不同派系的擁戴或攻訐。

林茗算是其中處境最尷尬的一位了。林茗上有一姐,下有三個妹妹,且與她歲差皆頗大。大姐林采青,年方二十八,正論及嫁娶,三妹林裴卻尚未及笄,而林茗才剛滿十九,於是乎她的存在於茶庄小輩間有些孤獨。

不只因為年紀,林家小姐各有所長,身在茶庄,對於種植、製成、營銷、品茗人人皆有豐富的知識,唯獨林茗,在這方面的造詣上讓林旺德有些失落,林茗依然是按照林父的指示受了很好的教育,她通曉琴棋書畫,但在與茶相關的面向,卻毫無資質,平庸的與市井小民無異,若非姓林,茶庄中絕不會有人服氣的稱呼她為二小姐。

也因此,二小姐的派系算是最安定的,基本上毫無爭鬥,林茗也就順其自然地繼續在茶庄潛心學習其他技藝,甚至不顧林旺德的反對習武學習劍術,閒暇時偶爾倚仗年紀代幾位小妹出面管事。



「二小姐,葉公子傳話,請二小姐午時至北邊清萍亭一同午飯。」

「喔?」林名放下手中書冊,頗有興致的抬頭看了來傳話的長工一眼,問道:「不知葉公子可有說明來意?姐姐今日應該是在南處監督下一批製成才是,葉公子不該不知。」

長工搖了搖頭,他口中的葉公子便是大小姐林采青論及婚嫁的對象──葉氏書院書生葉甄。茶庄上下皆知林采青從小便對葉甄可謂仰慕至極,為了討葉甄歡心,習藝最勤,也正因這份熱忱支撐起的才能讓林采青在茶庄上下頗受愛戴,於是人人愛屋及烏,茶庄對葉甄皆是歡迎至極,百般款待。

奈何不知是林采青過於努力還是其他因素,多次與葉甄來訪的時機錯過,葉甄這大半年來訪茶庄,都是先會面二小姐林茗。

林茗嘆了口氣,她對葉甄並無感情,即便是未來的姐夫,因為性子不合,她也有些懶得相處,她知道林采青的個性也不會喜歡知道這些事情,她剛開口想讓長工去推辭,長工卻搶先遞了一封書信給她。

「這是葉公子請小的轉交的。」

林茗不悅,暗想長工反應不機伶不會視人臉色,擺了擺手支開長工,取下頭上的髮簪,劃開了緘封。

只見書信僅有詩詞一行:

「不求清萍風,塵事落心胸。」

林茗將簪子簪回,眉頭一皺,既然有書信,便可知葉甄此次不是突然來訪,那麼先找她而不是找林采青就不同往日的慣例,林茗無法感受到宴客的喜悅,只能是回屋換了件半臂襦裙,便動身。她鮮少去清萍亭,但她知道那是林采青與葉甄相會時最喜愛的地點,平日她與葉甄多是在主庄園會面。

林茗作為不大參與茶庄公務的二小姐,自然無多少人可以差使,她察覺信中內容的不協調感,卻又不敢篤定,只好將此事告訴林裴,讓林裴通知遠在茶園另一邊的大姐,讓她速速回來與葉甄相會。



01.

葉甄雖留有書信,留給林茗趕往會面的時間並不長,待她趕到時菜餚已備齊,附近亦已無茶庄的人員,只有葉甄持扇倚桌對著她笑。

葉甄身為一介書生,外貌卻更似習武之人,濃眉大眼,肩寬厚實,四肢孔武有力,即使一襲白衣都無法掩蓋他身上那份傲然。林茗曾經猜想他手持的並非一般市集可得的紙扇,而是鐵扇云云,但她也從未碰觸過,畢竟她並不想與這位姊夫太過親近。



先開口的是葉甄。

「茗妹妹初來便如此作態,若讓人瞧見了,還以為葉某人委屈妹妹了。」

陰陽作怪,林茗內心暗自評價,欠身理了理裙襬後也不打算落座,沉吟:「是小女子失禮,讓公子久候,該賠罪才是。」

林茗頓了一下,接著道:「但不知公子此次前來有何事,小女子才學疏淺,不解公子信中所言。」

葉甄扇輕點石桌,示意林茗落座,林茗見葉甄氣勢不同往常,只好挑了正對的位置坐了下來。

「塵事落心胸。」葉甄喝了口茶,又誇讚了幾句茶葉,但林茗的心思已全部被葉甄的那一句吸引,對於茗茶的誇讚她一句都聽不入耳。

林茗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清萍亭位於高處,放眼望去皆是若葉色的茶園,美不勝收,茶庄邊界有一人工闢的水渠,因其地理位置較高,林旺德將其命名為「天河」。亭內落有一些塵土,應該是伴隨人足跡帶入的,林茗感覺自己好似凝結在足跡旁的露水,因人的踐踏而有所依靠,卻又要在最光明的午時蒸發殆盡。

她盡量穩住自己的心神,開口對道:「不求清萍風。」正是書信的前半段。

「是,不求清萍風。」葉甄笑。一陣風徐來,林茗的前髮有些被吹亂,她看不清葉甄的表情,但此時她只感覺不想再見到對方。

她已經猜到葉甄的來意。

但事情並非林茗所預設那般簡單,待葉甄開口後,林茗驚覺此事已差,但卻已來不及做出更好的應對。

她本猜想葉甄這是與林采青有了誤會或矛盾,想找自己作為牽線一方,或幫忙搓合二人原先的情愫,回到往常在清萍亭相逢時的親暱,或乾脆將一切與林采青挑明,脫離這藕斷絲連的情網,讓一切塵埃落定,卻沒想到這是確實有林茗牽線的份,但是葉甄卻要她牽另一條線。

牽葉甄與林茗的。

林茗一陣噁心,酸楚感翻湧而上,平日習劍加上在茶庄奔走,她的身子比同齡女性強健許多,但她此時一陣暈眩,雙手抵著石桌強忍著這混濁的不適感。午時陽光正烈,清風吹徐,亭前泥塵飛揚,不見朝時露水。



葉甄心繫林茗。



這是林茗從眼前書生一長段話語中整理出的事實。至於他和林采青之間究竟如何,葉甄甚至隻字未提。

是了,隻字未提,這對於一介書生與情動的少女來說都是最殘忍不堪的事實。隻字未提,意味著不在乎,當葉甄不愛的時候,不論是不再心動或是從未愛過,他便不會再去記得,即使知道對方還有情動卻也寧可自在逍遙,裝做不知,因為已經不必在乎了。

這個事實讓林茗感到無比噁心。

平日以和氣出名的二小姐抬手掃落桌上的茶具,印有林氏家徽的碎片散落一地,亭內頓時又添塵土。但林茗此時除了憎惡葉甄外顧不得其他,她痛心林采青的一切心意被葉甄玩弄於股掌然後棄之不顧,同時對葉甄惺惺作態而不認真處理婚事的態度感到作嘔。

她本只是不喜與葉甄打交道,此時卻盼望此人從眼前、從整個林氏茶庄消失。

林茗不敢想像一向重情重義的林采青知道此事會做何感想,會失聲痛哭或是堅決果敢,她唯獨意識到的是,林氏茶庄,不僅是葉甄,林茗也留不得了。

只因為葉甄還是被愛過的,亦尚未入林氏族譜,若葉甄離開,也只是林氏茶庄的過客。而她林茗,從來只是茶庄中一個不通茶藝、姿色平平的二小姐,雖有父母疼愛,確實僅止於打舐犢情理牌,再多,對於林氏各個派系都是添亂。



「好一個玉石俱焚!」不適感褪去後怒意接連襲來,林茗拍桌而起,掐倒的菜餚自襦裙擺上滾下,「但林茗並非爾等無情無義之人,恕不奉陪,就此別過!」

林茗怒目瞪了葉甄一眼,正欲提裙離開清萍亭,不料一轉身便撞見佇立於外的大姐林采青。

林采青因剛忙於公務,身著褲裝便前來,烏黑的長髮全部盤於腦後卻因激烈的趕路而有些散亂,即使她面色緋紅汗流浹背又是此身裝扮,卻依舊是名美人胚子。

林茗不敢多看林采青一眼,她深知自己並無做錯任何事亦不必心虛,但她總有預感,下一次抬頭將會她與手足的最後一眼,不為任何原因,只因為即使有歲差,即使她只是個平庸的二小姐,她也太了解自己的手足了。所以她不忍心,不忍心看到林采青傷任何一點神,動怒或傷悲都是。

「姐姐……。」她低頭喚了一聲。

錯的都是葉甄,林茗想開口。

此時她突然又想回身看葉甄的表情,看那平時口若懸河的卑劣書生會使出什麼花樣,但林茗來不及這麼做,林采青便先開口。

「若引天河水,誓與君同承。」



不求清萍風,塵事落心胸。若引天河水,誓與君同承。

諷刺,林茗啞然。原來林采青是知道葉甄那些隱蔽的心思,只是她選擇寬恕葉甄,仍想與葉甄相守,但葉甄非但不知悔改,還將滿溢林采青情愫的詩詞斷章取義用來招惹林茗。

林茗惋惜自己事發過於匆促,未將雙劍帶來赴約,怒火中燒,她恨不得將此生所學的劍法都往葉甄身上招呼,為林采青解心頭之痛。林茗不知現下是否該離開,正當猶豫之際,林采青突然彎腰撿起面前的瓷器碎片,走上前奮力往林茗的襦裙上劃了幾下,嘎然幾聲林茗的裙擺被撕裂成幾瓣。

「你走罷!」林采青道。

林茗知道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心中既是憤慨又是不甘,以及心疼,卻只能聽從林采青的命令,匆匆將襦裙散開的下襬打了幾個結,離開現場。

臨走前她終於看了林采青最後一眼,林采青正對葉甄,卻是不再理會林茗。

她想起兒時林采青對自己與她歲差間的形容。

一朝紅顏老,他年護花嬌。



從此林氏大小姐與二小姐別過,且林氏茶莊再也無大小姐與二小姐。



02.

清萍亭遭燒毀,大小姐林采青與書生葉甄下落不明,無人知曉當日究竟發生何事,事後半月二小姐林茗主動請求離庄,三小姐林裴及笄禮後接過二位姐姐的公務,並結合以往的勢力成立新的派系,成為林旺德得力的左右手。



林旺德作為庄主亦為人父,他心思雖有所保留,卻仍不得明顯的偏坦林茗,他讓林母點了些家產與林茗,便在大庭廣眾之下允諾林茗離開的請求。

「女兒不孝,此去遊歷,不為其他,只為尋求歸處。」林茗望向坐在正廳的林旺德,林旺德嘆了口氣,右手越過扶手輕捏了捏一旁林母,林母此時已泣不成聲,頻頻搖頭,一次失去兩位女兒對人母而言過於苦痛。

林旺德壓低嗓子:「拿給茗兒吧!」

林母一顫,見林旺德口吻篤定、心意已決,又瞥見林茗的身姿,才悠悠從袖口掏出一只髮簪遞與林茗。

雙股簪上嵌的是一朵巴掌大、白如玉的茶花,也不知是用何種古法製成,這茶花似是活物,錦簇挺拔,且雖形大於金簪本身卻又十分穩固牢靠。

林茗雙手接過茶花簪,道:「謝過爹娘。」

「茗兒想將其命名為『半夏蟬吟』。」

林旺德點頭。茶花的花季約在冬末春初,花期長久,但茶花最佳修枝之時實為五月,林茗取作半夏即為欲含苞生長之義,對於二女兒的素養,林父還是些許欣慰的。

林氏茶庄有個流傳許久的習俗,那便是會在女兒誕生的年度,取該時最美麗的茶花以古法製成飾品,待女兒欲遠行或嫁娶時再交付於她,取代女兒紅,同時亦會贈予一塊同年度的茶餅。林茗想不起林采青的茶花是什麼色了,只依稀記得她曾向自己和葉甄炫耀過,只是那時候的她對於茶庄的習俗滿不在乎罷了。

林茗簪上半夏蟬吟,潔白的茶花綻於褐色長髮上,十分惹眼。這就是茶庄二小姐的驕傲吧,林茗暗想,一邊道:「林茗永不忘爹娘與茶庄的養育之恩!」



半時辰後,便輕裝提劍璃開了林氏茶庄。



03.

林茗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果敢的人。

太過寡斷使她在成長過程中,可以說是很平靜卻又不順遂,她不擅與人爭辯,於是在思考時便自保式的總將情況往最壞處揣度,林茗猜想或許是因為自己不懂爭取,事情才會如此一發不可收拾,若是懂得爭取,也不會落得此等田地,但隨即轉念,一切算是還在自己的接受範圍之內。

她想她能長這麼大,也許還是多虧自己很擅長自我安慰吧。

林茗一邊把玩著半夏蟬吟,一邊躺在牛車上發散思惟。

她拒絕了林旺德讓她去管理遠處分會的提議,獨身出庄,沿途化名並隱瞞自己茶庄二小姐的身分,憑藉著一些還算風雅的小才藝一邊四處賺些散財,一邊打聽林采青跟葉甄的下落。

雖說會將一切情形往最壞處考量,林茗卻不相信林采青與葉甄已與世長辭,或者,她潛意識否認了死亡是人生最壞的結局。林氏茶庄在林旺德夫妻與五女兒的經營下名聲頗勝,要打聽並非難事,只是幾個月下來,林茗難免有些疲憊。

沒有人知道大小姐去哪了。

初時,林茗聽聞到的仍是茶餘飯後的閒話家常,人云茶庄五女各有特色,大小姐有德且行事幹練,引領著整個茶庄,三小姐年少有才等語。林茗絲毫不介懷無打聽到二小姐之事,她並不以聽自己的趣聞為樂,每個人看人生各有眼光,並無須他人多做評價。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林茗終究是失望了,關於林裴的傳言越來越多,再無人談起林采青,更無需提談起林采青為何消失。

沒有消失,彷彿沒有存在過一般。



林茗低頭擦拭著雙劍,她現在寄宿於禧城的一鋪藥材行中,每日跟著舖主曬草煎藥,生活算是清閒。日夜斑斕,有時她會幻想,自己其實是鋪子掛的簾幕,人人皆會瞧見,皆會通過,亦能觸摸,可是卻很少人會意識到她的存在,又或者其實每個人都是簾幕只是己身有所不知。

「可有人在?」

「來咧!」林茗將劍安放好並應聲,自從她離開茶庄混跡市井後,聲調愈發宏亮,詞彙也奔放了起來。然而待林茗走至台前,卻空無一人。



林茗疾步出了舖子,左右張望,卻仍不見來人,正當她懷疑自己是錯神時,腳下一個踉蹌,低頭查看發覺正是被一只木盒絆住。

木盒體積不大,十分精巧,搖起來也並無沉甸感,林茗放至手心端詳了一番,卻是在木盒底部發現茶花的繪型,她顧不上是否為舖子的包裹,急忙拆開,只見木盒中躺著一方手絹,上頭繡了兩行字。



林茗笑了,暖風穿堂而過拂在臉龐,她捋了捋髮,反身回鋪。



「一朝紅顏老,他年護花嬌。」



04.

待林茗輾轉到江湖市集時,已又過了半個月。在路途中她一人為自己過了二十歲誕辰,置辦了一些新衣裳,將路途中收集的新奇玩物交與驛站送回林氏茶庄,以安慰三位小妹。



林茗看著人來人往的市集門口,有些愣神,已行至此,本應如同前段時日一樣,當成一個新的開始,但此處車水馬龍,許多氣度非凡、武功高強之人在她面前穿梭,她突然又猶豫了起來,在禧城時街坊給的忠告此時於她耳畔響起。

「這片江湖,有滿懷善心的人,但也不妨礙惡心蓬勃。」

但這對她而言卻又是一個極佳的機會,找回林采青,以及找回自己的機會,所以她並無不停留此處的理由,既然刀劍無情,那她且隨意。



林茗換了身低調好行動的服裝,將長髮全數盤起,忖度在三還是簪上了半夏蟬吟,雖頭飾高調,但茶花總能帶給她一些信心。她按著市集好心俠客的指示找到打鐵舖打理雙劍。那工匠見她面生,擠眉弄眼的向她打聽來歷,林茗心一橫,不再化名,向工匠娓娓到了一些林氏的變故,又低聲拜託對方多加留意。

「真是多事!」工匠豪爽的笑道,表示對那話題不再感興趣:「老夫瞧女俠這劍挺好,卻不知有何來歷,敢問這件也同林女俠有個好名字?」

林茗搖頭:「但我現下就能起一個!」隨即用食指在陳舊的木板桌上寫下幾字,木板桌被搖的咯吱咯吱響。



「碧落聿!好!好名字,果真很有女俠氣,哈哈!」

林茗輕笑,就這樣在一家陳舊的舖子裡,熠熠的火光與浮塵中將陪伴自己多年的雙劍名字給定了,或許有些草率,但也無不可,對她而言,並非一切事物都要循規蹈矩,那樣的心態給如履薄冰的人去度過就好,她只負責悠遊,問心無愧即是規矩。

聿,有筆之意,林茗取其名只盼自己能謹言慎行,以筆作劍,視劍如筆,不再莽撞行事,又或者只為用詞章及武學去爭取自己所嚮往之物。

武學或許不是最適合林茗道路,但如同茶道,只要最末後即使她遍體麟傷都可以有所依靠,那也就足夠了,林茗執起碧落聿。



出了打鐵舖,林茗便隨處找了熱鬧區的一處吃食,點了幾樣素菜坐了下來,或有人與她搭訕,或有不願與生面孔交流的,而這一坐便是一個時辰。她有些疲憊,她感覺經歷是新鮮的,但對於過往卻又毫無進展。

「姐姐一個人嗎?」

林茗聞聲抬首,只見一斗笠滿蓋視線,斗笠周罩有黑紗,看不清來人面貌,那人身披的大衣更是潔淨,彷彿與市集的喧鬧無染,林茗聽人聲音暖糯,推估是未少年,也不計較突然的搭話,就應了聲。

少年思索後道:「那麼,江湖規矩大概知道了嗎?」

林茗感興趣的哦了一聲,這是這大半時辰來第一位和她提起規矩二字的,林茗準備招呼店小二再上菜,但看了眼少年的身姿又作罷,轉身從行囊翻出幾塊糖餅遞予少年,笑道:「不知少俠有何看法?」

少年如同林茗所料,雖衣著肅穆,本性卻明朗,笑著接過糖後便與林茗談天論地了起來,聲線也像裹了糖一般,一口一聲姐姐喊的順溜。

「我叫暮沉霜!」

林茗抿了一口茶:「我是林茗,那我就喊你暮暮囉!」



那是林茗初到江湖第一日,一朝託付知交,後竟是生死相邀。



05.

「姑娘眼中的江湖,是什麼樣子呢?」

「江湖?江湖,就是我手中這盞茶!」林茗笑道。

香兮蘭芷,澄如皓月,煎茶瑟瑟,自省情深。



§§§

篇後:

筆者在此叩謝所有閱讀完的俠士,這篇的質量筆者自身都沒勇氣校稿……。頂多許願一下格式不會跑掉。

這是一篇冗長卻虎頭蛇尾的野史自傳,連大綱都沒有,單純是想寫寫05,撰寫匆促,若有謬誤實在抱歉,也煩請通知。當初在撰寫時00-02是一口氣寫完的,03後由於前半部偏離江湖劇情而掙扎再三,最後還是選擇簡單收尾了,把文章定位在自傳,其實是很想給林茗一個更完整的傳記,但或許是那段日子對林茗而言也很迷茫吧,所以筆者也寫不清楚了。

賞茶者原文預計二萬字餘,刪減再三,先釋出自傳的部分約六千字,感激當初授權設定的俠士,將來一定補上野史。謝謝鳳顏閣、師門、同期生、水都、以及所有江湖的熱心俠士,還有林氏與葉氏,即使不在江湖,林茗因你們而完整。

因為有你們,林茗很開心唷!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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