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挽梨隨筆-亦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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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梨隨筆-亦水 筆者:熙逸 2018/02/01 |
再三思量，仍是無法下筆。蘸飽的木雕梨花管羊毫在紙上短促停頓後，重新擱回架上，徒留一抹遺憾的墨痕。
熙逸抱臂在桌前沈思。亦水此行已然數日，恰恰撞上期，觸目可見，皆是霧濛濛一片，這教慣於寫遊記的他有些靈感匱乏。
寫西街褔盛樓的膾魚如何？不妥不妥，份量忒小氣，沾料還帶了股腥膻味，怕是熬製時未過水；那寫北門浣箭堂前那處垂柳？不妥不妥，若是徑直而來還好說，但在遊訪以「江河同歸」聞名的蘇泊等地後，真可謂「曾經滄海難為水」了。
排除寫景，諸如野雀啄穀，孩童嬉戲等意趣，他也甚為喜愛。但此時此刻，夜幕低垂，別說人影連活物都不見兩三隻，就算有還不一定能看見——
「搶錢！搶糧！搶娘（哥）們！」
「各位江湖大俠救命啊！」
當然，這看不見的範圍內也包括山賊。
事發突然，熙逸連忙起身，顧不得收拾桌面便推窗躍出。霧裡人頭竄動，夾雜著江湖人的喊殺聲、兵刃聲，他瞧準時機，掌風一發，向眼前掛有名牌「乙」的山賊襲去。
沒打中。
可能不只是霧的緣故，還有在下自身的修為問題。
運氣頻頻失誤的他無奈地想著。
為收穫賊首的前輩送去祝賀後，熙逸攏了攏衣袖，緩慢收功。亦水地處偏南，雖值初春，卻無料峭寒，這對手腳冰冷的他來說大抵算得上一點慰藉。
「遊記一事，明日再做打算吧……」
既然眼下寫不出文章，將餘下的書稿整理整理也好。想著之後要從事費時費神的作業，熙逸掂量著懷中錢囊。有酒做伴也不錯。
於是驀然回首，卻撞進了一地光華璀璨。
「這是……」
起初只是些許的亮光，而後，如同雨後春筍般，點點流華自霧中顯現，隔著水氣泛起一圈圈的光暈。
霧漸漸地散了。
晚風變得溫潤起來，不復方才滿面的濕意。夜色下，原來多有行人駐足於道，只是先前被掩於霧下罷了。
往者還將行履住，稚兒笑語撲流螢。
聽著旁人欣喜卻又不欲驚擾的低語交談，熙逸心中不自覺湧出這句感嘆。
【……然此地霧濃露重，是夜，凡花蔭葉叢之處，多棲流螢也，尤以霧期首尾最盛。遠觀如憑空曳火成聚，卻無氤氳之感；似夜中明珠傾盡，而有躍然生機。時有鄉人攜眷遊賞，行者駐足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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