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貓科動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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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科動物 筆者:楌午夷 2018/02/09 |
凸起的樹根絆住他，少年狼狽地向前翻滾了好幾圈，腳踝似乎脫臼了。
有個商人路過救了他，因為他和商人養的黑貓感情很好，商人總暱稱這不知來歷的孩子「小貓」。
但那所謂的「救命恩人」最終死在他手上。
有戶名聲顯赫的人家貼了張告示，要追捕一個和他容顏相同的人，據說那人本是某家的千金。而他，遺忘了所有與自己相關的事——包括名字——被當作是追捕的對象。得知商人預備將自己交出去，他在某一晚咬開商人柔軟的喉嚨。腥濃的血味灌進他的呼吸。
背叛？要一隻貓完全信任你，三年都不一定足夠；但要一隻貓完全背叛你，三秒鐘足矣。
在那之後，他在一個又一個村莊逃了一個又一個的夜晚。究竟是逼迫自己變得堅強成熟，還是徹底瘋了呢？
「是那個孩子嗎？」
「可能是吧？但……額頭上那個疤……」
「如果真是他，懸賞金額……」
噗滋——
喀啦——
少年舔去唇上的鮮血，看著兩具尚有餘溫的屍體，不由自主地勾起興奮的微笑，卻在流淚。
他在某個村子收到村民的熱烈招待，人們像一圈圈牢籠將他團團圍住。他狼吞虎嚥豐盛食物之時，一抱著竹籃的少婦狠狠用手肘撞了他的胃部，令他將方才食下的全數吐出。
「有毒……」少婦的聲音若有若無，皺起的眉間隱約透漏著哀愁與不捨。
人們不肯放過他，不讓他離開。而他，忘了自己的名字，也忘了自己是怎麼逃出來的。只知道似乎有個飄渺的身軀為他擋住迎來的刀刃，將他送上圍牆，成功逃脫。鮮血濺了他一身。
熟悉的血腥味。
少年在樹林裡又吐得一塌糊塗，淚水的鹹味也混雜其中。
他闖過山賊搜刮完的村子，在夜間襲擊落單的醉漢，為了飽腹吃過腐屍——事後彷彿要把腸胃都嘔出來般。
有多久沒好好吃過正常的一餐了呢？即便有，也因吃得太急，又全部吐了出來。
瘋了？仍然清醒？
瘋掉也許會比較好吧？
當他在殘敗不堪的戰場上咀嚼啃食午餐時，偶然想起當初害他四處奔逃的通緝單，上面那人的名字好像是……
「——」被乾涸的血汙覆蓋的雙唇微啟，少年喃喃地道出一由三個字組成的名字。
既然他沒有名字，就代替那與自己容貌相仿、據說已經死亡的人活下去吧。
今日他依然在漫無目的地流浪著。
「把錢交出來！」
「只有一個人嗎？」
「要不要找點有趣的事來做呢？」
「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喂，我說你……」
「人群……」少年眸中的情緒正在閃爍，「不要……」他捂著臉顫抖，看似痛苦，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
興奮地顫抖著。
刷——
砰——
「貓和獅只有大小的差別唷。」他任憑淚水不停地滑落，用傘尖戳戳已經不在動彈的肉塊，拇指擦去濺到頰上的血液，舉起傘指著一尚有呼吸的土匪，「要舉例的話，我就是塞赫邁特。嘛，說了你也不懂。」
傘尖飛出的子彈貫穿對方的眉心。
他踉蹌著走了幾步，突然捂著腹部，在路邊乾嘔起來。
「……麻煩……這什麼時候才會好一點呢？」他無奈地只能坐下休息片刻，「看來我還不太能殺人……雖然很好玩。」
貓有在食用前玩弄獵物的習性。
「等我……到下一個村子時……」他用手指順了順被血沾到而打結的髮絲，鬢角被淚水和血水沾濕緊貼在頰上，有些不舒服，「稍微……裝一下柔弱好了。」
是本性殘暴假裝柔弱，還是本性柔弱假裝殘暴呢？
也許沒人能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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