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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離紫歌
主題: 開入討論改期
時間:2025/5/2下午 10:3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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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離紫歌
主題: 龍道歸心(六)
時間:2025/2/2下午 06:00:01
劍吟龍伏(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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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吟龍伏(前)
「……鳳霞金冠!」
全場喧囂戛然而止。
見著傳說中的真物,饒是幾位資歷尚淺的江湖人,也稍知這寶物的幾分意義,心頭暗自打顫。
「呦,各位貴賓真是見多識廣,沒錯,這便是當年聞名於朝野,據說是『王朝霸君』所有,可統一江湖的秘寶鳳霞金冠!這可是主子花費不少時間才在歹人手下搶得,莫要錯過啊……」瞅著底下的細碎騷動,男子依舊自顧自地介紹,最後豎起五根手指說道:「如此珍貴的寶物世間可再難尋得,此類寶物與眾不同,因此起拍價十萬兩!」
十萬兩!
在場人們倒吸了口涼氣,十萬兩,這個價格足夠在不夜城外買好幾棟莊園,可眼前金冠若是真貨,又豈止是這個價值?一些敏銳的人內心已然浮現疑惑:如此金貴的寶物,怎會流落此處,莫不是贗品吧?
人們都在竊竊私語,就是無人喊價,彷彿在等待著「待宰肥羊」的出現。
「十一萬兩!」
短短幾瞬的靜默,卻是如坐針氈的漫長,終於有人按耐不住,做了這出頭鳥。舉牌之人雖被面罩覆蓋真容,可精實的身軀散發陣陣威壓,竟逼得身旁幾人不自覺退後幾分。
「奇怪……」
「怎麼了?」見陳明煥神色怪異,蘇雪問道。
「 這舉牌之人的氣息,我好像曾感受過,就是想不起在哪裡……『白狐』妳有印象嗎?」陳明煥皺起眉頭,盯著不遠處的蒙面男子,視線如同被蓋上一層薄霧,伸手欲要撥開看個清楚,明明近在咫尺,卻總差了臨門一腳,令人煩躁。
「這……沒有。」蘇雪想了想,斷言道。「不過,聽其他人稱他叫『蒼犬』,你若覺得那人可疑,不如晚點讓山莊密探去查查底細?」
聽到蘇雪的話,陳明煥連忙搖了搖頭:「別別別,應當只是我的錯覺,還是不要輕易動用山莊的勢力,免得打草驚蛇。」
「你們可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蕭韜詢隨後跟著舉牌:「十二萬兩。」
眼見有人帶頭,原先還處於觀望的幾名與會者,也紛紛加入了戰局,價格一路攀升,停在了一百五十萬兩,出價的不是別人,正是「蒼犬」,眾人面面相覷,看來這鳳霞金冠他是勢在必得了。
「一百五十萬兩,還有沒有要加價?」男子眼神貪婪地看著四周,雙手搓揉著。就當蒼犬以為自己將要得手時,這時不遠處傳出一慵懶的女聲:「兩百五十萬兩。」
眾人聽聞後轉頭看過去,舉牌的女子正是「紅月」,可在座熟人都辨得出,她亦是當今不夜城主紀洛瑤。沒有在意眾人探究的目光,她只是對蒼犬不甘的眼神蔑視一瞥。
「兩百五十萬兩,成交!」確認了沒人繼續加價,男子於是拍板,由紀洛瑤拿下寶物。而她此刻仍舊神色自若,唯獨與蒼犬四目相對時,那眼神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芒。
蒼犬,不過是受人驅使之犬馬,不足畏懼,但鳳霞金冠不能落入『他』的手中。
蒼犬眼見沒拍到寶物,只得默默地離開現場。紀洛瑤使了個眼色,蒼犬附近一道不起眼的人影隨即消失在席坐之間。
蒼犬的倉促離場並未影響進行,男子將一旁的長型木箱高舉起來,高喊道:「本次拍賣會的重點珍品之一,正是這柄『大家古劍』!」
只見劍鋒出鞘,蘇雪登時瞪大了雙眼。
「訪雪劍」果然在這!
雖然包裹劍身的劍鞘被人刻意做舊仿古,但身為訪雪劍的主人,怎會看不出端倪?一旁陳明煥見了蘇雪的反應也確定了,這柄劍就是他們要找的東西。主持男子肆意吹噓著古劍的來意,然而知情者皆知,此劍雖為絕品,但絕非古物。
「這柄劍起拍價,十二萬兩!開始!」男子話音落下,蘇雪立刻喊道:「十八萬兩!」
「二十萬兩。」惱人的搶標聲從旁響起,令蘇雪有些急躁,連忙加喊到二十五萬兩,雖說蘇氏山莊家財萬貫,然而蘇雪此行匆忙,身邊並無大筆銀兩可供揮霍。
可就在這時,周富華突然高舉牌子喊道:「三十五萬兩!」
蘇雪先是錯愕了起來,隨後又急道:「錢龜,你就這麼想要嗎?」
周富華呵呵地譏笑道:「怎麼?女俠如此霸道,老夫還不能標?這劍給孫子耍著玩玩,正合適!」
面對錢龜的嗤笑,蘇雪精緻的臉蛋瞬間氣得鼓起,咬牙切齒道:「你……四十萬兩!」此時蘇雪帶來的錢財已全數投入。
「五十萬兩。」
對方姿態輕鬆地追加價格,其輕蔑的神情滿是戲謔。眼見周富華如此挑釁,幾位相識的友人紛紛親囊相助,將手中的尚餘的銀兩借出,好不容易湊齊了個更高的價格:「八十萬兩!」
周富華見狀只是輕描淡寫的舉牌,落下的話音卻如一道重錘,砸碎了希望:「兩百八十萬兩!」
饒是蘇雪的愛劍,投入不少珍稀材料及能人巧匠的精造,這錢已遠其價值,其父也不可能同意再花這麼一大筆錢在此劍上,於是蘇雪只能對著周富華乾瞪眼,卻無可奈何。
而這一抬價,又是引得眾人一陣低聲議論,究竟是什麼樣的一柄寶劍,竟讓人開出了比傳說中「鳳霞金冠」要更高的價碼?
台上男子環顧四周,見沒有人要再出價,生怕周富華反悔似的,連忙宣布道:「兩百八十萬兩,成交!」
隨後男子又高聲道:「諸位嘉賓,本次拍賣會完美結束!請得標的貴客帶著現銀,到一旁的客間進行繳付。」
眼見尋覓已久的訪雪劍落入周富華手中,蘇雪頓時紅了眼眶,陳明煥等人見狀只得安慰。散場之際,一張紙條伴隨碰撞,正好落入陳明煥掌中,上頭字跡娟秀,容易辨認出為何人所寫。他的臉色驟然凝重,讓蕭韜詢等人照料好蘇雪,自己趁著夜色獨自往東而去。
另一邊周富華帶著劍,正得意洋洋地回府,卻見纖瘦的少年攔在馬車前,還以為是哪個不識好歹的討飯乞丐,隨意讓下人驅趕他離開,誰知少年一個抬手,下人便紛紛如斷線木偶般倒地不起,一個個都絕了生機。
周富華察覺車外異狀,連忙縮起身子,屏住了氣息。隨著車門被打開,他這才明白對方並非尋常劫匪,開口涕淚橫流地求饒道:「大、大俠饒命!錢……對,我可以給你錢,要多少都行,只要不殺我便成!」
「錢?哈!我向來不差錢,不如,再想想?」
「這,我……」見對方話說的一線生機,周富華著急忙慌的欲要開口,卻轉瞬被少年下一句話又奪去了復燃的希望。
「……還是算了吧,不帶點什麼回去,沒法交差的。死到臨頭了也別留遺憾,取你性命的,是你爺爺我青阡澄。」
說罷,他又是一抬手,伴隨指間一閃而過的銀光,鋼製墨筆所過之處,竟將整座馬車削去大半,周富華大張的嘴,只來得及吐出半聲驚叫。活得張狂、死得草率,他怎麼也想不到,離世之前,伴在身側的,只有黑紅交織的點點墨跡。
直至清晨,周富華的屍體才被趕集路過的村人發現。得知其悽慘的死狀,城內受過欺壓的百姓無不拍手稱快。雖不知真相如何,仍有不少人在家中安上了長生牌位,感謝這位為民除害的無名義士。
部分懷恨周富華的百姓請求當下掌事的滄玥閣鞭屍示眾以儆效尤,紀洛瑤聽聞輕蹙眉頭並未允准。縱使周富華生前惡貫滿盈,死後仍交還家眷低調處理,懼於報復,僅將屍首用草蓆裹運,胡亂埋於城郊地牢旁的亂葬崗。至於黑市拍賣會的窩點,等到紀洛瑤派人抵達時,早已人去樓空,顯是藏匿到其他郡城。
而訪雪劍幾經輾轉,最後又回到了蘇雪手中——不過那又是後話了。
***
墨夜寂寥,柔月當空。
於禧城遍尋幾日,敵無涯仍未覓得夠格使御武刀出鞘的武人,解決幾個不服其威勢的惡棍後,百無聊賴地動身回到曾經訓練天武會浪人的根據地——落魂鎮。
夜裡敵無涯心血來潮,藉著月色朦朧之際,易容成一名尋常老者,隱去長年習武的殺氣漫步鎮上,以另一種沉靜的方式認識這片被部下擅自納為己有的城鎮。雖然事隔久遠,當地居民也早在江湖俠士的協助下讓小鎮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可歷經殘暴的勢力肆虐,居民對死亡的恐懼仍隨著豔紅的彼岸花,騷動於陰影之中。
即便如此,多數百姓仍沒有向慘劇低頭,努力維持如今平靜安逸的生活,街道上不時傳來各戶人家溫馨和睦的笑語聲。
都說中原人毅力頑強,看來所言非虛。
「老爺爺,您是誰呀?」思忖之際,一名小女孩從他後方巷子走出,仰著頭頂上過大的破舊斗笠,眨巴著如一汪清水的大眼詢問。
「之前好像從沒在這兒看過您……我是小月,墨小月,爺爺好。」
小女孩看似怯生生的,衣著與背包有些補丁,但這些都沒有掩蓋她一雙澄澈的眼神,敵無涯依靠多年的識人眼光可以確定,這娃兒的聰慧與膽識不亞於江湖中人。
「啊,你好,老夫……是從外地返鄉探親的。」對著水靈靈的小姑娘,饒是天武會呼風喚雨的東瀛第一高手,也不禁軟了語氣,一口生硬的中原話,聽來竟有幾分滑稽。
小女孩點了點頭,脆生生道:「那請問爺爺有破書或棉衣嗎?小月想賣錢給奶奶治病。」
已經許久,沒人敢這麼直白的和他說話了。敵無涯望著面前不過總角之年的娃兒,不禁愣神,半晌才揚起難得的笑容,道:「要多少錢,跟老夫說一聲便是。」
敵無涯說著便要掏錢,誰知那張白嫩的小臉瞬間沉了下來:「父親生前時常告誡小月,咱們家再窮卻也不是乞丐,我不能要您施捨的錢。」
呦,還挺有骨氣。
看著眼前挺立如一朵白蓮的嬌小身骨,敵無涯沒忍住笑——並非嘲弄,可連他都不知自己為何發笑。褪去自己沾染鮮血的羽織,敵無涯將其遞向了面前女孩:「是老夫唐突了,你拿去吧。」
「這個,太貴重了……爺爺你當真不要了嗎?」墨小月雖是年幼,卻不至於看不出敵無涯這些心思。
「不要了。」知道眼前女孩不好欺瞞,敵無涯故作高傲地果斷道:「沾了點汙漬,正想換一件,拿去吧。」
「唔……好吧,謝謝爺爺!」墨小月如獲珍寶般接過形似披風的外衣,露出燦然一笑,屈膝行了禮便蹦蹦跳跳地離去了。
太好啦!今晚能讓奶奶吃肉粥囉!
然而看著那嬌小的背影與記憶重合,敵無涯卻久久無法將視線移開。
「慢著,小姑娘。」他終於開口,拋出手中裝滿破碎武學書冊的布袋,正巧落在了墨小月面前。
「都不要了,替老夫處理掉吧。」
墨小月在拿起東西後,道了聲謝後便離去了。直至對方消失在視野盡頭,敵無涯終於不再藏匿眼底的溫柔。
「汝……真像杏子。」
曾經,故鄉也有位膽大的女孩對他展露天真無懼的笑顏,只嘆……
嘆什麼呢?
敵無涯不自覺地握緊雙拳,暮年老者的呢喃細語,隨風搖動道旁鮮紅的彼岸花——
縱然滿身血債,也難逃此生無盡之思、無果之戀的蹉跎。
***
「妳以為躲在這,是在保護妳?可惜妳不知道此地正是陣眼所在。」一隻漆黑的手猛地掐著她的脖頸,伴隨著陰惻惻地低語。
女子本被友人藏身於巖穴,望能安度此劫,恕不知惡魘降臨。
不等她作出反應,那陰邪的惡魔拋出袖中金燦之物,寶物隨著陣法倒轉發散奪目金光,一股雄渾磅礡之氣衝入邪魅體內,為其所用……
一切如同天狗食月,無光之夜來得快去得也快,卻造成了昔日江湖劇烈地動盪不安。
亦水郡,此處曾是「雲曦繡劍」所轄之地,如今卻被大批官兵進駐,成了朝廷征討水都的前哨站。楊蒼獨自漫步一處湖畔,一雙眼正不斷游移,找尋著什麼蛛絲馬跡。一連數個時辰,皆是一無所獲,帶著僅剩的耐心,他循著一條偏僻小徑前行,最後竟真被他發現一處隱秘岩洞。
只見洞裡雜亂不堪,零碎的物品散落一地,顯然曾有人煙,然已有數年無人造訪此處。楊蒼想起書中記載的,這裡正是啟動的陣法所在。
原來前幾天,楊蒼在大帳中翻閱乾屍遺留的書冊,先是讀到螯邯秘寶的傳說,再看到乾屍在旁的註解:亦水郡有黑暗王朝遺留的金冠陣法。這記載令他憶起初入軍中時,駐防水都的前輩說過,當年亦水有宗命案,引發江湖兩大幫會紛爭,而當時作案的「惡魔」,正是在盟主大賽中取得金冠的魁首。
種種線索串連到了一起,他出帳環顧早已被江湖俠士所佔據的水都地牢,至於那個被當作人質的太守……
一枚棄子罷了,不值得多費什麼心思。
喚來先前偽裝成官兵的黑兵副帥,在交付對方以自己的名義來暫時全權主持戰事後,他帶上幾名親信,縱馬前往亦水。
如若,真能把那力量握在手中,這天下豈不成了囊中之物?
理想如此之好,可現實卻令人失望。
眼前破敗的洞內陳設、平平無奇的石子散落各處,唯有四處潑散乾涸的血跡,證明那則命案的傳言,無限靠近真相的同時,他心底卻不斷升起疑惑——
這裡真是記載中的陣眼所在?傳說中的那頂王朝真正金冠到底在哪?水都苑抑或是不夜城?
或許,他所追尋的一直是個早在「惡魔」手中毀掉的幻影。
無數問題在楊蒼心裡接踵而來,可眼下回答他的只有洞內迴盪的滴答水聲。
待他終於拼湊起散落洞內的種種線索,眼前的殘破冠帶,並無預想中金亮的光芒,若非有書冊上的紀錄敘述作為比對,誰能相信,這會是曾在江湖上掀起無數腥風血雨、人人競奪「鳳霞金冠」?
心心念念的寶物終於掌握手中,他此刻卻只感到一陣空虛,那金冠已然幾近毀壞,更別提什麼傳說中的穹蒼之力。封天鎮龍劍亦在卓心邪死後失去了蹤跡,尋找兩大秘寶的旅途,在此終於在此劃下潦草的句點。
錯愕與不甘縈繞,楊蒼難以接受,這麼多年的努力,到最後竟是徒勞無功,莫非,連上蒼都不願他成為真龍天子?
可,那又如何?
如今朝廷勢力已讓他盡數掌握手中,江湖上兩支暗皇軍是他的眼、他的爪牙,足夠弭平偶爾興起的風浪。即便沒有這些怪力亂神,自己依舊是目前天底下唯一的「萬歲之人」。
「哼……天若要亡朕,朕便翻了這天!」
自傲的笑聲迴盪整座山洞,可他卻沒忽略身後細碎的聲響。
……放了隻小鳥進來嗎?
看來,還得好好教教手下的狗。
憑著久經沙場的本能,楊蒼甚至沒回過頭,隨手抄起石子,精準朝後方源頭彈去。
一身淡紅色勁裝的少年正倚在洞口旁的大石上,身子微微側過躲開襲擊。他臉帶慍色,如炬目光隱隱透著金光:「找到你了……楊蒼。」
眼前之人的神態,瞬時與手下多次在情報中提起的身影重疊,楊蒼瞇起雙眼,道:「……陳明煥。」
他冷冷開口,手中的九炎戟尖,已指向了眼前少年:「對天下之主出手,乃弒君謀逆,你可知自己該當何罪?還是說,是江湖中人翅膀硬了,不將朝廷放在眼裡了?」
「天下之主?笑話!楊蒼,你不顧百姓安危,大興征伐,此乃一罪;篡改先帝遺詔,僭號稱王,此乃二罪。」陳明煥聲音鏗鏘有力,句句擊中楊蒼那極為不穩的根基。手中寒星劍指向眼前暴君,陳明煥又開口嗔笑道:「欺君罔上、禍國殃民,人人得而誅之。弒君謀逆……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他拔劍彈起,身後大石瞬間崩裂,直朝著楊蒼而去。
楊蒼雖然勢傾朝野,可說到底終究不是天子,只是個輔佐幼帝的攝政王,少年一句句銳利的話語,無情劃破了名為大義的虛偽外衣。他怒極反笑,笑得猙獰、笑得可怖:「朕給你個機會——現在跪下,朕可以不計前嫌,封你個一官半職,如若不跪……」
話未及半,陳明煥的劍卻已先到——真可惜,要是能夠聽話,他想必會是隻出色的獵鷹,楊蒼不免暗自嘆息。既然不願為自己所用,那他也只能親手斬下這雙羽翼。
楊蒼轉為雙手持戟,向上崩擊,剛猛內力沿著戟身直衝而上,硬生生抵住了陳明煥手中寒星劍的劍鋒。劍戟相擊,擦出了刺耳轟鳴,在岩窟中迴盪;迸發的勁風如刃,割裂岩壁,碎石簌簌落下,只見洞穴隱有坍塌的跡象。陳明煥腳尖點地,閃轉騰挪,與楊蒼拉開距離,目光鎖定著他。
少年金光奕奕的眸子,如烈日焚燒,迎面對上了「影中天子」佈滿血絲的雙眼,幾分詫異、怒意,或許還有一絲狂熱。
「想尋死……朕,這就成全你!」
第六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洪哲、糜夜、離紫歌、蒲雀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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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離紫歌
主題: 龍道歸心(五)
時間:2025/1/1上午 12:00:10
明爭暗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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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爭暗奪
自水都陷入蕭條,已有數月之久,城內依舊是衰敗而沉寂的景象,白日無人問津,夜半紙醉金迷,民生困頓且百姓頹喪。直到一名文官手持聖旨走馬赴任,才徹底打破了這片沉寂。
文官命差役們陣陣敲鑼,百姓紛紛放下手邊活計,朝衙門方向匯集。待到百姓們聚集後,文官自稱奉攝政王之令出任水都太守,又拿出懷中的文書慷慨激昂地表示將竭力整治水都,同時歌功頌德般地說起來自上位者的關心。
不明就理的百姓們歡呼著,也毫不在乎是誰主政,只要能讓他們恢復好日子的就是好官,如今掖在袖裡的糧券和銀兩便是證明。
殊不知,這是楊蒼投向水都的一份裹著蜜糖的毒藥。
文官上任太守的數日間,非但沒有下心力治理民生,反倒是藉著許多由頭來大肆搜捕百姓,且有不少人因此淪為階下囚。同時昭告全城,若是將受官府通緝的惡徒拘捕並帶入衙門,也能獲得朝廷的懸賞金。
太守屢興大獄,也是奉朝廷之命要將這個富饒之地給緊緊掌握在手中。可除此之外,楊蒼卻又暗自給了他密函,要他同時搜尋鳳霞金冠的下落。
「為什麼攝政王要找此等寶物?」太守看著那份密函,百思不得其解。他是布衣出身的官員,因為受到楊蒼的提拔而成為其親信。但他並非熟知這些秘密,這也是楊蒼會選他來水都苑理政的原因。
這時府衙外傳出一陣騷亂聲,捕快們紛紛出來查探,只見男子提著近期發下緝捕令的人踏入府衙前院。這些捕快多是由楊蒼的部屬所調度而來,自是知道該如何做,不出數刻,那人已被關押至大牢。
在男子望著捕快利索地押解人犯時,太守親自走出來向前,將男子拉至一旁,謹慎地塞了一筆不斐的獎金。
「哎呀!您這可不是天降富貴嘛,方爺!」太守諂媚地對著眼前皮笑肉不笑的貴人說道。追緝崔雨秋是帝都那兒交辦的事,這種事情對太守而言已非初次應對。這位方爺,便是多次協助太守的緝拿人,聽說他得手的資金最終都投入地產,是南方一帶不小有名氣的富豪。
「錢到位,一切好說,況且皇命在上,不敢不從。」這筆賞金對方富豪而言並不算太多,他也無心與太守套近乎,他做這些事情也是有屬於自己的打算。於是他甩開太守搭上的手,在隨意地吹捧楊蒼以打發太守等人後,便領著錢離去。
太守抿了抿嘴,他可惹不起這尊大佛,要知道能上緝拿令的,皆是捕快捉不著的。能逮到崔雨秋,可省去了他不少麻煩。
可這斷案,又是一樁難事......
桃源一脈,曾是水都苑最具威懾的勢力。城郊的水苑地牢,被他們專門用於囚禁那些被視為罪人或是潛在威脅,好比說當年掀起水都混戰的須氏一眾便被禁錮於此。在混戰結束、梅霓等人離去後,地牢逐漸荒廢。如今塵封的地牢再度被啟用,卻不再是桃源一脈的裁決之地,而成了朝廷關押異己的禁地。
「崔雨秋,是跟楓閣有關的人……」在地牢外的刑堂中,太守正坐於上案,端看著水都府衙中收藏關於崔雨秋的情報。據情報所言,楓閣閣主楓姬除了是聞名朝野的畫師,亦是如今水都勢力話事人之一,自己若是將其心腹定罪,想必江湖勢力將有所動作。
不過,衝突不正是他們想要的嗎?
還未進入牢房中,就能聽到對方抗辯的說辭,太守沉思,作為一只棋子,該當如何在這回博奕中全身而退。
若崔雨秋不聽擺佈,成為「殺雞儆猴」中的那隻雞,他浸淫官場數年,自然是有些手段能讓他「接受」。
事已至此,太守越來越相信,攝政王除了有意藉方富豪之手削減楓閣之勢外,也有想要整頓水都紛亂的格局。從這推敲楊蒼的縝密的心思,應當不是首次出手。
顯然水都苑這塊大餅,有些人能吃,有些人碰不得。至於數次情報中指出,有人意欲在水都苑建立「商賈聯盟」……罷了,先看看再說!
就在太守心裡反覆思量之時,審訊的捕快立於太守面前說道:「大人,屬下拷打一番後,犯人還是不肯承認,」捕快看了看太守,又沉穩地道:「……是否該給她安個罪?」
太守聽後,頭也沒抬地繼續看著卷宗,他早就知道這名捕快名義上是幫助自己管理水都府衙的,實則是攝政王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
只為代替楊蒼監視自己是否忠心於他。
即便已算是躋身楊蒼心腹之列,可布衣出身的緣故,太守終究被排擠在那幫權門結黨外。畢竟朝廷已是楊蒼的一言堂,他遙想當初與楊蒼站一塊的權貴各個高升,與其早是一體,而自己卻只算是隨地拾起的小石子,沒準哪日不順眼就踢路邊了。
「罷了,他若不肯自己認罪,我們就……」
「是,屬下就去辦。」那捕快不待太守說完,獨自應聲後,隨即從懷中取出一張認罪狀進入大牢中,將奄奄一息的崔雨秋的手拿起,直接沾上血跡蓋印後,遞交給太守。
太守對捕快擅自作主雖有不滿,但礙於對方背後是攝政王,自己也不便發作,只得捏揉眉心作罷,反正這些事情如今也管不著,先做好眼前之事再說。
隨後又讓師爺對此潤筆一番,並將方爺給的證據一同裝進密信中,在這一切都處理好後,太守就讓捕快立馬派人將這份密信盡快送到帝都給攝政王得知。
不久府衙在集市中心明張榜示,稱崔雨秋意圖反亂,經過審判後犯人供認不諱,依照朝廷律法,將在秋後對人犯問斬。
而聽聞崔雨秋遭判斬監候的消息傳出,身邊的親朋好友登時紛紛前往府衙,意圖為他求情,卻被捕快們無情驅趕出衙門。
由於不得其門而入,眾人當夜便決定兵走險招,以「魏闕欲毀水都苑」之名,廣納流民與有志之士共組援兵,欲在一個月後出兵水都苑地牢。
正在府衙聽到這事情的太守微微一笑,隨即將早已看過的密信放在燭火上焚毀,此舉正中楊蒼的下懷,而那密信正是楊蒼指示該如何行事和布局。
舞臺已成,只差戲子登臺出演。
一個月後,來自各大幫會、有志之士的人們,在水都苑的楓閣酒樓裡舉行誓師大會,起兵劍指水都苑地牢。
此情此景宛如當年舊事再次重演,只是雙方的立場徹底顛倒。
太守正安坐在水都地牢不遠處的城樓之上,望著城外黑壓壓的一片軍隊,心中驚嘆不已。才一個月的功夫,這些江湖人的能耐令人震撼。
不過他也不怕,因為不遠處的山坳上,金黃大纛飄然,早已映入眼簾。
而在大纛下,只見身著金甲戰袍的壯年男子手執九炎戟、胯下赤鬃駿馬,遠眺水都地牢朗聲笑道:「這次是朕親率六支大軍親征,水都苑……將成為你們的墳地!」
「大人,該衝鋒了嗎?」立於楊蒼一旁的督軍統領躬身問道。
「稍等片刻,聽朕指令。」說完後他又低聲吩咐下去數位身手較好的下屬們喬裝打扮,潛入胭香園裡,找尋自己心心念念之物。
不論是何物,他都要收入囊中。
只見楊蒼長戟一指,六支督統隊的統領意會指令後,隨即號令眾將士御馬衝鋒,戰鼓擂響,天地震;馬蹄踏捲,黃沙滾。
楊蒼看到此景,想到不久水都苑將再次成為煉獄。隨後,他冷眼睥睨地看向帝都的皇宮,只要這仗大勝,自己將徹底成為號令天下的「真天子」。
***
夜晚的易汐集市,雖有零星的攤販尚在苦撐,卻不見來往人潮。勤苦的商販仍舊無法阻止戰亂所蔓延而來的荒涼。
一名少俠獨身走在市集西方的小路上,四周本就稀少的販子,正巧都收攤熄燈了。這時凡是路邊的風吹草動,令他產生錯覺好似周遭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若非今晚必須要返回天風浩蕩彙報幫務,他也不會大晚上走這條崎嶇小道。
忽然,草叢窸窣響動,一名蒙面人從旁猛然殺出,雖然少俠察覺身後有異,但這時出現的變故仍讓仍讓他心頭一緊,身手稍顯遲疑,被襲擊的凌厲氣勢逼得向後急退,險些讓刀鋒擦身而過。
「敢問前輩何人,為何出手暗算?」少俠眼神戒備地抽出重劍,意圖與這個蒙面人周旋,爭取逃離的機會。
「收錢辦事,僅此而已。」沙啞的嗓音像是刻意隱藏身份,蒙面人不待對方回應,便手持暗器直直衝了過去。
少俠見狀,只得揮舞重劍與之抗衡,重劍在暗器間劈出一道火光。在格擋攻勢的同時,也在暗自思忖自己是否有惹過誰。可這一路上行事匆忙,倒也想不起有何行事不妥。
「前輩,若曾有冒犯,請直言不諱,何必動手傷人?」少俠一邊擋下攻勢,一邊高聲質問。蒙面人沒有回應,就用暗器挑開對方的重劍,隨後抬起一腳踹向少俠胸口,後者被震退數步,雙手撐地,大口喘息。蒙面人拍了拍手,緩步進逼,從懷中取出短刀,冷聲道:「就怪你不討我喜歡罷。」
想來也無人買凶,此人的滔天恨意從何而來?
少俠聽完先是伸手欲抓起掉在一旁的重劍,蒙面人警覺吐露真意,往前一瞬,只見一抹冷鋒閃過,短刀正好刺進少俠的腰腹,瞬間痛感蔓延他的四肢,鮮血汨汨湧出。最終他體力不支昏死在地,重劍中藏有的一把劍也在少俠先前的掙扎間分離而出。
就在蒙面人準備一刀了結他時,在見到此劍上頭的四爪蟒紋時卻是眉頭一皺道:「蟒爪紋、龍首柄……天龍劍?你是帝都皇甫家的人?」
在看了看四周後,為避免夜長夢多,蒙面人冷哼一聲,決定先行撤離。他先是運起內功,手指一抖,數枚暗針插在少俠周身,暗針止血不致命,然而少俠卻如烈火焚身,難以自持。蒙面人回首望了少俠一眼,隨即身手一翻,跳到樹枝上縱身離去,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少俠倒地掙扎數刻鐘後,已能適應灼燒的疼痛感,在艱難地包紮了傷口後,踉蹌地走回天風浩蕩。
隔日一早,當地官府便收到了天風浩蕩來信陳告這起刺殺事件。起先告知信函上措辭懇切,要求嚴查此案,一向自恃清正的縣官不以為然,甚至有些漫不經心,直到遇刺者「皇甫天行」四字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時,竟令縣官覺得項頸一涼。
無他,帝都皇甫氏祖祖輩輩皆是皇城侍衛,也是歷朝皇帝的忠臣密友,其中皇甫天行更被先帝拔取為御前侍衛。而在楊蒼奪權後,因皇甫家忠於正統繼承的幼帝而不願效忠「攝政王」,楊蒼遂羅織罪狀,族滅整個皇甫家。
唯有皇甫天行與其兄弟在外逃過一劫,隨後兩人在外隱姓埋名,但因其兄弟之死,皇甫天行化名潛入江湖調查真相。後來楊蒼鞏固地位後便大赦天下,才讓皇甫天行能以真名重返中原,如今已是天風浩蕩的幫眾。
雖然僅剩其一人但其先人餘威仍在,朝野許多將校對於皇甫家仍多有敬重,對地方官府亦有不小的影響力。如今皇甫家後人在此遇襲,著實給縣官不小的壓力。
縣官看著這份文書愁思著,對他而言,皇甫氏後人之於朝廷,無疑是燙手山芋,若人死了自己頂多貶官幾年再回來便是,可這大活人皇甫天行,倒是苦了他一介地方小吏。行刺者必定是江湖中人,而自己本就不願招惹這些人,如今按照朝廷的律法,卻還得要再派遣幾名身手矯健的捕快徹夜保護皇甫天行,直到調查結束。
然而歹事連發,當夜皇甫天行在醫館又遭蒙面人襲殺重傷,幸得留守的大夫及時救治才保住一命。聽聞消息的縣官頓時只感到眼前一黑,同個人連續兩次在自己的眼皮下慘遭重創,而官府調查卻對此是毫無頭緒,他估計自己的仕途是止步於此了。
而在縣官失態及眾人手忙腳亂時,一人正蹲踞在樹梢上噙笑,翻身一蹬,藏匿於樹林間。半晌後,只見一則陰冷的聲音從黑夜中傳來,聽如寄望,更似詛咒。
「望汝,前路長明。」
***
「治亂不眠換民安,萬金夜撒復繁華。」
這則諺語早已在不夜城傳開,自楊蒼亂政後官府早已自顧不暇,從前只敢躲在暗處的宵小之輩,也因而有了作亂的底氣。直至滄玥閣入主不夜城,在一番風行雷厲的整治下,不法之徒紛紛被送進牢中,城內才恢復往日的生活。
明面上的風雨正逐漸平息,但在不被繁華所照耀的陰影中,仍有無數雙眼正伺機而動。就像這次的黑市拍賣會,若不是有背後之人暗自極力打點,興許剛傳出風聲便被扼殺在黑暗之中。
當夜,一臺馬車停在城西一條清冷的小巷。車上乘客從容走下,四目掃過周遭,腳步最終停在了堵毫不起眼的磚牆前。來人正是從洛水馬不停蹄過來的陳明煥與蘇雪。三天的日夜兼程,他們此刻已難掩臉上疲憊,可眼下,卻還不是休憩的時候。
在馬車上,陳明煥說明了此行目的,是為了確認蘇雪過去遺失的配劍「訪雪劍」,是否流落於此,蘇雪聽聞後腳步不禁急促了幾分。暗處,一名黑袍老人緩步踱出,饒是兩人這般高手,竟也沒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來者的氣息。老人微微挑眉,用著毫無情緒地聲調問道:「藥方是?」
「四株硯台、兩枚過客、九座涼茶。」
得到答案的老人轉過身去,狀似隨意地按下幾塊磚頭,牆壁一角登時打開了入口。隨著他們雙雙踏入密道,入口恢復原狀,老人也隱入暗巷之中。
通過狹長的隧道,兩人最終被道厚實的木門攔住了去路。門邊黑衣打扮的小廝遞來一盒可以別在身上的名牌。兩人明白,這種不受官府允許的黑市,為了保護眾人參加的安全,自然不得使用真名,須得用化名與會。
分別拿取『赤狼』與『白狐』的化名牌,兩人旋即便進入了黑暗。
望著蘇雪頂著遮容的帷帽,陳明煥不由得感嘆道:「唉……這隱藏真容就是好,否則以小……『白狐』的絕世美貌,否則指定被人認出。」話不出幾瞬間,忽然一個踉蹌,「咿呦,這烏漆墨黑的,是誰踩我!」
陳明煥轉頭欲要發難,卻只見著面紗後那雙杏眼中的柔情似水,到了嘴邊的怒罵,又硬生生給吞了回去。似是察覺到陳明煥的心思,蘇雪伸出手在他後腰一擰,黑暗中又是一聲迴盪的驚叫。
在小倆口的一頓打鬧後,光明重現,已是拍賣會場。在會場中已聚集許多形形色色的人,甚至不乏看到幾位熟悉的人穿梭其中。
其中有個褐衣少年從旁邊走過來,對著兩人打招呼,蘇雪這時見到這人後輕聲說道:「蕭鐵衛,什麼時候回來的?」
「小姐,前些日子回來的,莊主要我們過來幫你們。」此人名喚蕭韜詢,自幼生活在山莊中,遠行歷練數年後領命歸來。他笑了笑,指著別在身上的名牌又道:「不過此時此刻,小姐應該喚我『翼墨』。」
兩人點頭稱是,也提點彼此的化名後,三人便找到了一處較開闊的空間坐下。這時蕭韜詢指著不遠處的朱衣女子道:「那人是現在實際掌控不夜城的滄玥閣主紀洛瑤,化名『紅月』。」曙紅色的盛裝長裙對應其化名,彰顯其「傲骨國色」的江湖名號。
兩人皆聽說過紀洛瑤大刀闊斧地整頓不夜城的事蹟,如今見到她自身前來此處,應是要親自來探聽黑市的虛實,倒也心生許多敬佩。
隨後有著許許多多的人踏入這間會場,三人也在其中見到了化名為「碧玉」的玉叁叁與化名「寅虎」的聿縭。而在五人閒聊時才知道,他們來這的目的是為了看看黑市中有沒有上好的馬匹,好為聿縭設立的逐光驛站補充新血。
後來玉叁叁看到不遠處的紀洛瑤在向她招手,她便向著三人告辭後領著聿縭過去。而後又有幾個熟悉的人紛紛坐在三人旁,包括先前與蘇陳二人共同協助運貨的慕容寧、代掌自在莊事務的元釲,以及行蹤神祕,不常現身的寧天夕。
不久一名長相滑稽的男子步入會場中央,後方跟著一名捧著箱子的隨從。男子從懷中拿出數個出價牌遞給隨從分發給與會眾人,隨後笑道:「歡迎各位蒞臨本拍賣會場,今日有幸在此主持拍賣會……」
紀洛瑤神色不善地看著這人,對她來說,這些在眼皮子底下的黑暗之物都是要掃蕩的目標。要不是自己收到的消息中說有什麼先朝古玩,自己必然是先動手肅清再說,也不會親自過來一趟。
男子在說完後,拿出出價牌說道:「貴賓們,本拍賣會上的拍品定會滿足各位所需,若是相中心儀的拍品,請別吝嗇舉牌喊出價碼。各位尚有其他問題嗎?」
在得到眾人沒問題的回應後,男子拍了拍手大聲喝道:「那我們的拍賣會正式開始!我們先來展示第一件拍品。」
隨從將箱子裡的一幅畫作展開,轉給四週的貴客們查看。男子將手放在畫作上的仙鶴說道:「此圖名為飛鶴悠雲圖,出自沺豐峎的張大師之手,圖上仙鶴穿越雲霧之間,給人與仙鶴共遊的快感。」
眾人正打量著這幅畫的情況,男子卻是一揮手,讓隨從將畫作收起,嘴角並是上揚到了個狡黠的弧度:「那就請貴客們開始競價吧!」
「沒有底價?」有人朗聲發問道,在得到男子的肯定後,四周逐漸出現許多細小的聲音,似乎是在討論如何出價。
「兩千兩!」輕於鴻毛的三個字,卻如同一支利箭,「斑雀」率先放開張弓挾矢的手,劃開眾人的竊竊私語。
「那斑雀是何許人也,這麼敢開價?」有人驚嘆道,「不曉得,那身裝束應當是位畫師,好似是花落金風庭的『那位』?」另人推測道,不過畢竟大部分的參加者都進行了偽裝,也無法肯定真相。
花落金風庭,率性而為的幫會,贏錢便大把花,輸錢便賣命賺,從幫主到幫眾上上下下花錢大手大腳,過的日子亦是紙醉金迷。
「這倒是有可能,斑雀這兩千兩喊得不痛不癢的,確實很符合花落金風的幫風。我也加,兩千五!」有了領頭羊,眾多賓客亦投入競價的行列,過程中斑雀多次喊價,無奈最後還是聿縭以三萬五千兩的價格,將這幅畫買下。
「不錯,正好給驛站添個門面。」聿縭先是笑了笑,向斑雀示意感謝,最後還是其有意退讓,才能標得此畫,隨後又有些懊悔地嘆道:「只是三萬五千兩,買馬的錢倒是少了大半。」
玉叁叁安慰說:「這裡應該買不到馬,等等看是否有合適馬具拍賣?」轉頭又問起紀洛瑤道:「紅月,妳覺得這個畫是真的嗎?」紀洛瑤則是磨擦著玉戒笑道:「真不真不知道,但我之後肯定會借來臨摹一番。」
「呵……這物品看久了反倒像贗品,沒有標到是老子幸運,這冤枉錢老子可不花。」一名中年男子撫順著已顯發灰的長鬚,譏諷著聿縭等人。
玉叁叁正想要替聿縭反駁,卻被紀洛瑤給攔了下來。
「妳先靜下來,」紀洛瑤在玉叁叁耳邊繼續道:「那人叫『錢龜』,來自不夜城西的周府,真名『周富華』,是個逐利的奸商。」
紀洛瑤對此人不甚待見,自打入主不夜城起,這周富華便沒少給她使過絆子,明裡暗裡都交手過數回。只嘆這隻老謀深算的泥鰍行事小心,沒能抓著什麼將期定罪的把柄,否則早將其繩之以法,又豈會容他在此放肆?
舞臺上的男子像是沒聽到臺下的騷動,反而接著神態自若地展示幾件拍賣品,不出意外也紛紛被爭相競價。待男子不在拿出新的拍賣品,眾人屏息等候,因為他們知道接下來的絕非凡品。男子揮了揮手,隨從便將一個裝飾精美、有著龍鳳雕刻的匣子捧了上來。
「現在要登場的這件拍賣品,是我們前些日子自水都苑所淘得的。這件寶物據傳是來自於皇室,曾是江湖上諸幫會尊為共主的信物……」
眾人紛紛竊頭私語著,這個黑市果然膽大包天,連皇室之物都敢拿來賣!唯獨江湖出身的人,在聽到男子後半段話後,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臺上,尤其是其中老練的幾位,甚至氣息都無法藏匿,眼看身份已被識破泰半。原因無他,流落在外的寶物只能想到「它」。
直至此刻,會場的喧嘩驟然減弱,取而代之的是壓抑與戒備,江湖人們臉上不是好奇,而是企圖確認腦海中唯一的猜想。
男子把箱子打開來,只見裡頭的東西隨著燭光映照出金黃色的光芒,眾人更是目不轉睛地看著。
不等再想,男子大聲道:「沒錯各位,這頂正是當年叱咤江湖的……鳳霞金冠!」
第五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洪哲、糜夜、離紫歌、蒲雀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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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行回應]
對啊我沒有人物誌ㄟ
2025/1/23下午 12:53:33
對啊你說的都對
2025/1/15下午 11:07:54
他沒有人物誌欸 不該啊
2025/1/4下午 06: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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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離紫歌
主題: 龍道歸心(四)
時間:2024/11/3上午 12:00:05
虛真偽假
[展開全部內容]
虛真偽假
當楊蒼到了密室,卻只見眼前一片狼藉,被燻黑的殘壁碎瓦間,瀰漫著熟悉的殺伐之氣。
他瞋目橫掃,從遺留的劍氣來看,是那不穩定的禍根所留。本以為,留下她還能有些用處,不承想她竟會這麼快就脫離了自己的掌握。
左右兩具乾屍此時早已沒了生氣,只餘中央乾屍還留有一絲微弱的氣息,楊蒼眉頭緊蹙,快步向前,將其攙扶起來問道:「前輩,發生了何事?」
「楊家小子……篡王的感覺如何?」乾屍自知命不久矣,揚起的嘴角勾成一抹嘲諷似的笑意道:「你可是養了條好狗阿,那個姓卓的女娃……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哈……」
楊蒼臉色此時已經黑如炭木,卓心邪……到底闖下了多大的禍!
乾屍此刻氣若游絲,愈發渙散的雙瞳,早映不出楊蒼的身影。不知是出於無奈或是嘲笑,又是一聲自嘲:「活了這麼久……要不是被那傻子求護,吾等早已成就武道。」
話到此處,乾屍似是想起什麼,最後的執念撐著殘破的軀體,用盡迴光返照的氣力,在原先盤坐的地方按下機關,從升起的暗格中取出一本極為破舊的書冊。顫斗的雙手愛憐地撫摸著脆弱的書頁,他慢悠悠道:「你的野心吾等皆知,楊家小子。這本交付與你……有大用。」
乾屍沒有明說,只是將書冊握在手上。似乎是放下了執念,乾屍看向埋葬「傻子」的皇陵方向猖狂道:「吾等為汝守半百!吾可是死於汝後……吾等已不虧欠,哈哈哈……」
乾屍滲人的笑聲愈發虛弱,最終戛然而止,嘴角停留在了張狂的弧度,瞪著雙眼在楊蒼懷裡斷了氣。
「……前輩?」
楊蒼伸手探了鼻息,未料對方竟會死得如此輕率,雖有滿腹疑問,卻也已無從問起,一怒之下將懷中屍體重重摔往地面,只見落地的瞬間碎為一堆細粉,化於黃土。
「收拾乾淨,這些屍體……隨便找處地方埋了。」罷了,如今就算發怒也無濟於事,楊蒼拂去身上的塵土,對著守衛的兵士們吩咐幾句,隨後簡單掠過一眼那本書冊,便將其收進懷中,轉身離開密室。
剛走出密道不久,楊蒼又喚來兩名親信,簡單示意過後,就頭也不回地策馬回到了王府之中。
隨後第一位親信帶著人逕自進入密室,不多時密道中迴盪起陣陣慘烈的哀嚎,待他從容的腳步踏出,身後許多被白布蓋住的物件被抬出來,其中幾個還滲出殷紅的血色。月黑風高,另一個親信此刻懷揣一份旨意,正向南疾行而去。
躲在暗處瑟瑟發抖的小身影將今晚一切都盡收眼裡,皇子攢緊拳頭,壓抑著心中不甘。是不是再過個幾年,這天下要改姓楊了?
憤怒後卻只得嘆息,他看著被烏雲遮蓋的彎月,彷彿是自己的命運,終日生活在「影中天子」的黑暗之下。
就算月光再黯淡,願有一日光輝能灑落疆域。不過,自己能等到嗎?
***
不同於中原北方的四散林立,南方的小城多是依靠大城來發展。近年來南方又以洛水最為繁華,勢頭已有超越鄰近的臨湘城。
昔年洛水曾為聖門總教所在,卻因聖門式微和朝廷紛擾而動盪不安。直到當地的蘇姓望族乘勢崛起,混亂逐漸平息,因此如今蘇家已儼然成為洛水的話事人。在蘇家的照拂下洛水恢復起往日生機,同時蘇家事業也逐步壯大。城南的大湖上停駐著一艘大舫,也是那蘇家的「蘇氏山莊」的產業之一。
不過此刻的陳明煥卻是難得的拘謹,就在一刻鐘前他剛踏入山莊時,就被管家給帶到了此處廂房中。他抬頭一望,眼前的中年男子狀似和善的目光,卻令他如坐針氈,原因無他,只因這人正是當今蘇氏山莊莊主──蘇道之,也就是蘇雪的父親。
「天風浩蕩,青鋒映月,久仰陳少俠大名,不必如此拘謹。」一手撥弄著修長的鬍鬚,只見蘇道之笑得親切,卻絲毫沒收斂對陳明煥審視的目光,甚至能感受到其隱隱外放的氣息。
「爹爹,我與明煥正在......」蘇雪拉拉其父的手臂,正打算全盤托出,卻讓陳明煥嚇得冷汗直流。未等蘇雪說完,蘇道之收起笑容,輕輕甩開蘇雪的拉扯。
他嚴肅冷語:「哼!爹爹讓妳去闖蕩、增進武功,妳倒是跑去談情說愛了!」蘇雪嘟起紅唇反駁道:「我......我也有在認真修練武功!」
「小雪……蘇雪真的很認真的,莊主。」陳明煥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不料卻被蘇道之凌厲的眼神逼得連忙改口。饒是他這樣近年來備受矚目的江湖新秀,在這般輩分面前,也不得不低下頭來。
「哼!老夫跟女兒說話,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嘴!」蘇道之一聲怒喝,卻見蘇雪此刻是護到了陳明煥身前道:「爹爹,阿煥他……不是外人。」
「……妳!」見女兒向著少年不向爹,本就不甚待見陳明煥的蘇道之,此刻更是怒極反笑。他一手捋著鬍鬚,笑裡似添幾分猙獰,眼看就要發難。
他灰白相間的長髮無風自動,原本隱隱的氣息好似失控,站在蘇雪身後的陳明煥也非要束手待斃,雙目金光乍現,手已壓在劍柄之上。
此時,蘇道之揚著嘴角,氣息迅速收攏,先前的一切如同一場測試,陳明煥大驚不好。
他......暴露了。
「嘎嘎!」突如其來的怪叫聲打破了現場尷尬的局面,一襲綠衣的少女端著形色怪異、飄散青煙的餐食,就這麼堂而皇之地闖入廂房內。
「誰讓妳進來的?」原先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了來者,最後還是蘇道之開口打破了沉默。
「爹爹別怪雨靜,是我想差不多是用膳的時候,才事先讓她準備了些吃食。」在蘇道之身旁的蘇雪俏皮地向少女眨了眨眼。而她口中的少女雨靜,便是山莊內的廚娘。
「老夫……不餓。」經過這一番喧鬧,蘇道之倒也冷靜不少。一雙冷眼再次落到了陳明煥身上,他開口道:「妳先跟著雨靜出去吧,老夫有些話,想單獨和陳少俠談談。」
蘇雪看向陳明煥,在得到後者肯定的眼神後,就頭也不回地拉著雨靜離開了廂房。在兩人離去後,似乎還能聽到雨靜高喊道:「小姐!廚房要顧!嘎嘎!」
兩人相視一眼後,便若無其事地坐定在位上。不久蘇道之看著懸於一旁的寒星劍笑道:「陳少俠是生分了嗎?或者……該叫你『邪眼』?」
這句話終是讓陳明煥臉色慌亂起來,他低著頭說道:「莊主,我……」
陳明煥在聲名鵲起前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那便是蘇氏山莊崛起的秘辛。暗衛邪眼是他的名號,蘇家暗衛負責消滅山莊的威脅,使蘇氏山莊進入江湖人的眼中,卻也是陳明煥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最終出逃,成為了陳明煥。
蘇道之卻是先抬手打斷了陳明煥的話,又將茶盞推過去說道:「你就別做這些虛禮,老夫不知道你接近小雪的目的……」蘇道之話及未半,卻又話鋒一轉道:「喝杯茶吧,來自霜嶽高山的好茶。」
陳明煥意會到蘇道之的意思後,便接過茶輕啜了一口,又道:「莊主,你要我做什麼?」
蘇道之見狀輕笑了聲,拿起懷中的一顆洋蔥,一把翠綠從中竄出,似乎已發芽許久。
莊主隨即握起拆信刀,目光落向了雨靜留下的菜餚,「放久了,洋蔥。」只見蘇道之輕輕一刀就將洋蔥發芽處斬下,擦拭了刀身後,又將洋蔥放在陳明煥面前道:「替老夫除乾淨吧。」
蘇道之話尾落得輕巧,句中的弦外之音,卻震得陳明煥腦海嗡嗡作響。這分明是故意刁難,他開口正欲說些什麼,雙眼卻對上了蘇道之深邃的眼神──這並非兒戲,畢竟從前便是如此。
「不必多想,他自天塌後作惡多端,洛水為此深受其害。你為民除害又還天下太平,豈不妙哉!」蘇道之拿起雨靜送來的餐食淺嚐了一口,先是皺眉,隨即又放回盤中。將事情上升至大義,當年亦是如此,陳明煥心中冷不防苦笑一番。
「好,我答應莊主。」陳明煥終是答應了這件要求。不為什麼,上次在將軍城的伏擊也是……新仇舊恨一起算,讓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蘇道之點了點頭,他又起身緩步走到窗邊,望著遠處流淌的洛水道:「老夫知道,你們年輕人的記憶力好。可一些不該想起的,還請陳少俠莫要向任何人提起……包括蘇雪。」蘇道之鮮少直呼蘇雪全名,好似將個人情感全然剝離。
「明白。」陳明煥未有思考便答應,他也並不想讓小雪知道自己的過去,即便他不相信能瞞到永遠。
「明煥,老夫挺看好你,這回,可別讓老夫失望了。」蘇道之一句「明煥」,也意謂要將這事給翻過篇。兩人又在廂房中密談了許久,直到蘇道之親自送人出門後,對著後頭的屏風輕聲道:「染嫣,妳覺得呢?」
一襲紫邊白袍,頭戴斗笠的少女從後方走出,微微躬身道:「父親,還請移步涼亭。」
回說陳明煥在步出廂房後,旋即在後院找到了與人練武的蘇雪。蘇雪見陳明換到來後,便對著同練的人說道:「子風,妳先回去吧。」
只見被稱作「子風」的護衛向蘇雪拱手一禮後,便輕身越過圍牆隱匿無蹤。
「爹爹沒有為難你吧?」收起佩劍,蘇雪信步來到陳明煥身旁。她本就敏銳,何況她從小就清楚自己父親的一些「想法」。陳明煥極力隱藏的憂慮,在她眼中卻無所遁形。
陳明煥眼見隱瞞不過,乾脆將蘇雪拉到一旁的假山後頭,一番猶豫後終於開口道:「莊主要我取下楊蒼的人頭,作為投名狀。」陳明煥停頓了一下:「不用說,楊蒼作惡人盡皆知。既然要我殺他,當是為民除害。」
「殺楊蒼?爹爹為什麼……太危險了,你不能……」蘇雪說完便想過去找蘇道之,卻被陳明煥緊緊地抓住手,這一抓卻讓蘇雪頓時紅了臉。
「誠意,莊主想要看到我的誠意。小雪,相信我。」陳明煥正了正語氣又道:「……另外,莊主說要我們去不夜城一趟,詳細的路上再說。」
蘇雪沒有多說什麼,就撇開手匆匆地去收拾行李,獨留陳明煥一人在花園呆滯著,片刻後等到陳明煥恢復過來,也匆匆地過去收拾。
一刻鐘後,收拾完的兩人本欲與蘇道之道別,卻被管家告知莊主不在莊內後,便先後步上馬車前往不夜城。而蘇道之此時卻在涼亭中,目送兩人的馬車遠去,這時的他喃喃沉思道:「這盤名為『天下』的棋局該如何下,才有利於山莊……」
蹦!
一聲巨響從山莊後方傳來,蘇道之見狀頓時臉色一垮,轉頭吩咐一旁的蘇染嫣:「讓留守山莊的鐵衛們都去滅火,滅好後就讓鐵衛們也跟著小雪他們去。」
蘇染嫣應聲後便離開涼亭,不久就看到幾道身影迅速地前往失火的後廚。而蘇道之在看到火勢撲滅後,卻是邊喝著茶邊幽幽道:「老夫的山莊遲早會被雨靜炸得支離破碎。」
***
雖然乾屍死亡的消息被楊蒼扼殺在密室之中,但零碎的風聲,不到幾天卻仍散落到了中原各地。
在斷魂谷的某個隱蔽山洞裡,一頭白髮的老人閉目盤坐在石柱所搭建的高臺上,血色的霧氣縈繞,模糊了他蒼白的身軀。周遭散落著數具男女老幼的遺骸,他們悽慘的死狀,正是被吸乾精血所致。
「收。」
伴隨老人一聲低吟,周遭血氣盡納入其身,原先斑駁的白髮竟逐漸染上烏青;皺巴巴的皮膚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充盈了濕氣,在洞口撒落的月光照耀下,只見如玉光滑的軀體正熠熠生輝。
「余功力恢復如初,君別讓余失望了。」力量的浪潮自中庭湧向四肢,血劍魔祖緩緩睜開雙眼,想起這幾天來的消息,百年往事在眼前晃過,他忍不住輕聲呢喃:「就連君等,都早余一步而去了嗎?可惜,未能讓君等瞧見,余的血劍盟染指天下……」
彼時,他是殺伐無數的邪鋒人屠,五大惡人也還未成為皇家的「囚徒」。兩派人百年前曾經合作,卻因種種原因分道揚鑣,最終是斷了聯繫。而當年王朝暴君在王朝覆亡時所隱藏的秘密,也被五大惡人給隱匿起來。直到近幾年螯邯異變,加上翻湧的江湖浪潮,才讓部份的秘辛重見天日。
隨著「曾經故友」的離去,還傳來了另一個消息,風聲說當年的「玩物」極有可能在水都苑。如今百年已過,五大惡人盡皆亡故,這個秘密也只剩下自己知道。血劍魔祖站起身來,他想著也是時候,讓世人重新感受「邪鋒人屠」的實力了。
但在這之前他隱約發覺到,自己得先擺脫背上惱人的「芒刺」?
在禧城一處惡棍盤據的莊園中,亦有一名老者遠眺帝都方向兀自沉思,腳下盡是不敵其手的地痞殘肢和碎裂的狼牙棒。這時安插在宮中的老鼠傳來了消息,如今他終於知道當年在東瀛面對的武人,竟是皇室的供奉。
可嘆歲月流逝,曾經的強敵,終究也被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敵無涯竟感到有些後怕,連並駕齊驅的強者,也會死於江湖後生之手。
是否自己一生對武道的追求,也終將敵不過歲月?
可,那又如何?想到這裡,敵無涯的手竟因興奮而發顫──若真如此,他也能親眼見證,「武」的世界究竟多麼廣闊。
擦試著手中御武刀時,敵無涯望著冷冽刀鋒上蒼老的倒影,低聲吟唱:「……一度得生者,豈有不滅者乎?」
不滅者未聞有之,未死者卻有一人。敵無涯沉思了一會,隨後斟滿酒盅,他朝著帝都方向又敬了一次。雖非死在自己刀下,他們也能稱做是可敬的對手了。
「老夫,倒是期待那天了。」
「敵無涯,傳我刀法!」百里之外,一陣朗聲高呼傳入敵無涯耳中,只見他通了通被震麻的耳朵,冷哼回應:「螻蟻,滾吧。」
刀未出鞘,僅是擣擊地面,聲音便隨之消散,好似那人被震飛一般。
「敵無涯,我不會放棄的!」
如今世道,正邪已模糊;踏足陰影者,不減反增。
「瀲灩水光隨風起,摭取月芒恐衿沾。」
此話出自水都苑酒樓茶館街區外的小攤──「鐵口直斷」黃先生,不過他更廣為人稱的名號是「吹牛黃」。盡是吹噓自己的過往,卻從拿不出證據,算命也是滿口胡謅,為江湖人不齒。
大家只當他又再吹牛、說胡話,沒人當真。酒客茶客匆匆經過,也不會側目瞧上一眼。
除了這個小攤外,也只有極少數的酒樓茶館仍在營業。不見當年榮景,只因齊羽軒觸怒聖顏,導致朝廷趁勢打壓商賈,讓水都苑因而蕭條起來。
而在楓閣酒樓的大堂中,仍有少數幾人不受這些影響,正在喝酒飲茶。
「水都苑會這麼慘,都是齊羽軒的錯,現在都看不到人了。」一名商人頹態地喝著悶酒,如今各地官府刻意刁難,難以四處經商,生計也因此岌岌可危。一旁則坐著一個與周遭格格不入的小沙彌,早已無憂的他不懂俗事,聽到這話卻以茶代酒道:「阿彌陀佛,施主,不要被這些魔障給影響了。願一切眾生皆得解脫,身心……」
不料這話更讓商人越加地鬱悶,最後連小沙彌的話也不聽完,酒也不喝的直接起身離去。
「聽不下去可以走,酒錢能否付一下?別讓酒客的名聲臭了。」伴隨著一聲巨響,長浪拍岸,酒樓茶館紛紛震動,貪小便宜的商人被晃暈在地。據說這水都苑的水下有巨獸藏匿,是一常客的愛寵。
掌櫃見此也見怪不怪,伸手取了商人的錢袋,接著將溫好的酒端到大堂的角落,放在一對男女面前後便躬身離開。只見青年捧著溫酒遞給眼前少女說道:「師父,江山情況如何?」
青年所說的「師父」正是昀泉仙宗宗主韓櫻,只見她看著眼前溫酒苦笑道:「江山情況估計小半個月便能康復,你呢歐陽?學習如何了?」
喚作「歐陽」的青年則是笑道:「師父,或有機會,只要魔祖點頭就好。」殊不知歐陽早些時間曾秘密前往斷魂谷求拜魔祖為師,卻被魔祖用血霧給困住,狼狽驅趕出去。血劍魔祖可沒少辱罵他,若非魔祖看不入眼,或許早已凶多吉少。他抿了唇後,轉頭又道起江山仇之事:「無涯看來不好鬆口,只是江山將此當作目標,只能說是鍥而不捨。」
說起江山仇,原先拜投在花落金風庭幫主銘望門下。在期滿藝成後便告別師門,後因見識到敵無涯的精湛刀法,遂有了拜師念頭,這個念頭就算轉投友人之師韓櫻門下後,依舊沒有改變。
「我們人在江湖闖,多少也要點目標才有動力!」韓櫻也知道江山仇的想法,自己則倒是看開了般,如今將早已頹廢許久的昀泉仙宗重振起來,也算是達成了自己的願景,可惜有些人過早離去,未必能再見到……
歐陽點頭表示知道後,察覺酒沒了的他又吩咐掌櫃送來一壺新酒,隨後說起了近日江湖所流傳的事情:「師父,說來近日不夜城中的黑市將要舉辦拍賣會,似乎有人說『鳳霞金冠』也在拍賣之中。」
歐陽隨即將懷中那張寫有黑市拍賣會的單子遞給韓櫻。在看完紙張後,韓櫻先是笑了一下,又將這張紙捏在手掌中,只見紙張逐漸泛黃腐朽,最後在掌心間凝聚成一朵紅蓮,消散於手中。
看著那抹絢爛消散,歐陽卻是不解其笑,只見韓櫻捏起一片甜瓜,朱唇吸吮著滴落的汁水,淡然道:「健威,我跟你說……」,她起身靠近歐陽健威的耳邊輕聲道:「真真假假,看戲就好。」
第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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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在進行修訂 by正史小組 蒲雀飛
2024/11/4下午 07:29:03
我比較多用師尊稱呼韓櫻 by歐陽健威
2024/11/3下午 09: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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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離紫歌
主題: 龍道歸心(三)
時間:2024/8/19下午 08:03:42
青雲直上(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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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直上(後)
回說齊羽軒等人在霧淖乾等的那一晚,帝都的攝政王府仍是燈火通明,眾臣屬官忙進忙出。
只見府中的正堂裡,身著五爪龍袍的楊蒼落座在桌案上,正蹙眉聽著下屬讀起來自各地郡守的奏報,裡頭的種種噩耗,令他愈發狂躁。自己夢寐以求的龍椅,坐來卻不如想像中舒適,如今各方勢力割據,倒顯得他也與那小皇子一般,只是個有名無實的空架子。
「都滾出去,朕要靜會。」敷衍地聽完奏報後,楊蒼揮揮手便讓眾人退離大堂。他暗自思忖,若真能取得那些洋玩意兒,或許……只是或許,自己掌握在手的江山,能再穩固幾分。
這時一隻通體墨黑的鴿子飛進攝政王府,緩降在桌案上。楊蒼見狀遂放下身邊的奏章,便將密函取下閱讀。
「青雲商行齊羽軒上稟:在下先前在霧淖遇上襲殺,幸隨屬俠士護持得以保住大人的貨物。在下預計在後兩天抵達,同時亦欲告知,大人所想之物正在水都苑,詳細待在下抵達將軍城後與大人詳談。」
齊羽軒信中的內容沒稱呼他為陛下,倒沒讓楊蒼感到什麼不適,對他而言商人與臣屬不同,商人連忠心都可交易。但他不能忍受齊羽軒卻有討價還價的意圖,他想發怒但又沉住氣,一個將死之人罷了,不值得。
不過信中提及的所持之物,封天鎮龍劍應該是被那個瘋女人所拿走,應不會是它,莫不是……
當年曾造成江湖與朝堂動亂許久的鳳霞金冠?
隨後他喚兩個黑兵總旗前來,只見兩人身披烏甲,動作一致地走近楊蒼身前跪地請安,他丟出兩封手令道:「你,水都苑。」
「是,屬下遵令。」被點到的黑兵總旗抱拳跪地,隨後拾起手令便退離正堂;楊蒼再看向另一人說道:「你,將軍城。」
他則是雙手捧起手令,躬身答道:「屬下遵命。」隨即也退離正堂,只剩楊蒼一人。
楊蒼在送走兩個總旗後,緩步走到中原的沙盤前仔細觀察,將代表齊家的灰旗子從水都苑移於將軍城後,又把代表自己的黑旗子往那一靠……
嘭!
掌勁一起,便將那枚灰旗子給壓個粉碎,他冷聲道:「哼,以為能和朕談判,齊羽軒……你還不夠格。」
一聲聲冷笑從正堂傳出,整座王府彷彿攏上一層厚重的陰霾。
***
「鳳霞金冠?」
懷昔登時驚呼一聲,對他們來說,這寶物早在數十年前就已失去了消息,在年輕一輩眼中甚至只是個傳說。如今竟從追殺者口中聽見此等寶物,眾人內心是既好奇又驚恐。
眾人還未自震驚中緩過,那黑兵早已掙脫束縛,抽出雙刀往蘇雪衝去。陳明煥見狀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徑直往蘇雪的方向而去。
這時黑兵距離蘇雪僅一步之遙,她將劍身一橫,挑開兩人的距離,轉頭道:「阿煥,你前我後。」
陳明煥點頭示意後,只見腰間寒星劍出鞘,劍落如風般攻向對方。蘇雪眼見時機亦用劍往黑兵而去,在黑兵手忙腳亂之際,陳明煥隨即射出手甲中的飛刀將黑兵釘在樹上。
慕容寧見狀往前拍醒這個黑兵,抓起他的頭髮喝道:「楊蒼為何要除掉我們?」
已經逐漸恢復理智的黑兵說道:「齊羽軒不遵旨意惹怒了大人,我奉命來將軍城,就是把你們和他一同做掉。」
眾人一時間回不了神,被伏擊的原因居然是齊羽軒和楊蒼的勾當?
但結合先前發現的這些火器,一個可怕的結論心照不宣,柳湘寧顫抖地問道:「所以齊老闆的客戶其實是楊蒼?」
對方聽完後沒有說話,沉默道盡了一切。
楊蒼本就暴戾且對權力渴望不已,如今這場交易眾人間接地成為他禍害江湖的幫兇,心中後怕不說,還暗自泛起一股憤恨。就在這時,洩漏楊蒼計劃的黑兵臉部突有些微的牽動,被精熟暗殺一道的慕容寧瞧見,大喝警告眾人。
「快阻止,他要服藥自盡。」殺手在行刺失敗後會避免斷絕被拷問的可能,多有手段可以自我了斷。雖然黑兵洩漏了部分情報,但眼下卻為了避免楊蒼的問罪,選擇一走了之。
柳湘寧夾著青竹細尾筷,便撬開兩眼翻白的黑兵雙唇,小心翼翼地夾出未被完全咬碎的藥丸。慕容寧隨後金針點穴,吊著那人一口氣息,李櫻遞上茶水拌著調養的藥粉令其服下。眾人見黑兵服下茶水後毫無反應,而懷昔彷彿看見三魂七魄已脫離其肉身。她暗道不妙,嚴肅專注地對著空曠處命令道:「回去。」
隨後黑兵開始有了吞吐氣息,然而懷昔知道「有些東西」並沒有回到身體裡。她嘖地一聲,也別無辦法。
「你叫什麼名字?」
「嗚呀耶……」
「完了,看起來是撿回一條命,但他感覺要癡傻了?」陳明煥一眼就看出,這人怕是要廢了
,心中更是忿恨道:這楊蒼的黑兵訓練也真是夠狠毒。
「趕緊送他入城,那有醫舘可治他。」蘇雪提議道,眼下幾人雖略知醫術,卻也非專家,黑兵需要的是將軍城內的專業治療。
於是眾人把黑兵揹到城中的醫館治療,大夫對著蘇雪等人嘆道:「就算救回也難如常人了,我會送到城外的要飯窟。」
大夫雖有救世之心卻已無能為力,嘆道這人去那可能更容易活吧。
因為運送一事經此變故,眾人也無心思繼續待在城內,齊老闆的下落亦是不明,應是凶多吉少。於是在醫館互相道別之後便紛紛離去,只剩下蘇雪和陳明煥在城中高閣賞景。
「阿煥跟我回蘇氏山莊一趟吧?」蘇雪把頭貼在陳明煥的肩頭,其實早在水都苑出行前就已經被父親提點,讓其帶著陳明煥來見他。
陳明煥一臉抗拒,委屈地說道:「真的必須得去嗎?我怕……」蘇雪見狀,打趣地笑道:「醜媳婦也要見公婆,不去也得去,走。」說完便拉著陳明煥往洛水的方向走。
「别、别,我怕、我怕!」
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日落的餘光之中。
齊羽軒在見到眾人離去後便倉皇逃離,在還未來得及喘息的時候,抬頭便見一人腰配長劍,靜靜地守在此處。他環顧四周,前路已被封死,身側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
明顯,對方是有備而來,並且,來者不善。
長劍出鞘,此人緩步走向齊羽軒,:「恭候多時,齊老闆。在下奉令,前來送您上路。」
無路可逃,齊羽軒一手方探入懷中,那人已逼近身前。他雖側身勉強避過對方刺來的一劍,卻也因此門戶大開,被一腳命中腹部,眼看便落下那萬丈深淵。
臨危之際,齊羽軒掏出懷中西洋製的鳥銃,對著那人胡亂扣動著板機。就算要葬身此處,也至少要在對方身上留下幾道口子,這是他作為青雲商行當家的倔強。事情發生在電光石火間,那人不及躲閃,被一彈命中心窩。
「嘖,連珠……銃?」他強撐著傷痛移步懸崖邊,死死盯著無聲的崖底深淵,最終承受不住傷勢過重,往前一倒沒了氣息。
殊不知崖底身影的手指,微不可見地抽動了一下。
***
時間過了一夜,估摸著兩位總旗應該都要回來了。但最後只聽到一聲:「大人,屬下前來覆命。」
看來將軍城那失手了,楊蒼心想。
「進來。」聽到傳喚的黑兵總旗便緩步而入正堂,只見楊蒼正在桌案上批復著奏章,他吞咽著口水走近桌案之前。
「到手了沒有?」楊蒼頭也不抬,仍是執著手中毛筆,邊問眼前之人邊寫奏報的回應。
「回大人,那寶物不知被哪來的富家小鬼給看中了,如今......不知去向。」黑兵總旗霎時被楊蒼無形中散發出的氣勢給嚇得跪地,不敢直視楊蒼。
「廢物!給朕去找,趕盡殺絕都要搶回來。」楊蒼一聽登時立起,大手一震,在桌上的酒杯竟被化成齏粉。
「大人,不過屬下發現幾天後有一場黑市拍賣會,說有極其特殊的寶物要拍賣。」總旗說完並將懷中的那張紙遞給楊蒼後,竟因緊張過度而昏厥在堂上,楊蒼見狀喚來外頭兩個黑兵將人給帶下去後,便開始看著這張紙。
「寶物……」楊蒼指間在紙上游移,最終停在了被稱為壓軸的兩物——被稱為「前朝冠帶」與「絕家古劍」的寶物。
尤其上頭說明這頂前朝冠帶,是自水都苑的酒樓中所淘得,隱隱暗示跟鳳霞金冠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那把古劍則是沒有過多的內容,似乎要隱藏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楊蒼看完後淡然笑出聲來,對他來說不論是什麼冠帶還是金冠,只要是他要的東西,就必是要把握取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仍是沒有等到將軍城的人前來覆命,於是又派出了兩個黑兵前去調查情況。對他而言若是沒有斬草除根,這盤棋局上,誰是執棋者也未可知。這時一名看守皇城的黑兵傳令兵快步走進內堂中,跪地對著楊蒼說道:「大人,皇城密道走水,隊長請小的盡速前來通報,不敢怠慢。」
皇城地下暗道隨著楊蒼多次探訪,對較為心腹的黑兵們已不是新鮮事,然而一般人等在楊蒼無允准下,並不得進入。楊蒼在指示黑兵守衛皇城時便言明,若有變故立刻進府稟告,正是濃煙竄起,才讓守衛給發覺,並趕緊急報。
楊蒼在聽完稟告後登時踉蹌一步慌了神,他扶著書案,深吸一口氣說道:「隨朕過去……!」楊蒼快步走向門外,「見不相干人等,殺。」
「是。」
此刻顧不得楊蒼細想,得先去一探究竟再做打算。楊蒼策馬疾行,腦中不斷盤旋:密道莫名地失火,本該回報的消息也斷了,莫非……?
夜風呼嘯,馬蹄與心跳如擂鼓般敲響著內心的警鐘,此夜注定不平靜。
***
離開密室後,卓心邪一路向南疾行,在夜幕降臨之時,來到將軍城西郊一間破敗的舊宅院。這座宅邸是卓心邪早年脫離楊蒼的轄制後,在將軍城的首個拜邪團總教壇所在。
她漫步在傾圮許久的宅邸之中,歷經的種種往事逐漸地在這時回憶起來。對她而言,這裡倒像她真正意義的家,她唯一擁有的家。
「喵!」
一聲貓叫傳入卓心邪耳中,她轉身便看到一隻橘貓正翻肚仰躺在庭院曬太陽。那圓潤的身姿,柔順的亮毛,令卓心邪臉上擰緊的怒眉被這隻來路不明的橘貓給沖淡開來。
卓心邪絲毫沒有察覺到,一旁的樹枝上坐著一名少年,他滿是沉溺地看著橘貓的慵懶。而樹下的卓心邪見狀欲伸手觸碰時,圓滾滾、毛茸茸的小生物突然躁動不安,齜牙咧嘴地啃咬其手指。卓心邪趕緊將手抽離。
「牠好像不怎麼喜歡妳,卓姑娘?」在樹上的少年冷語道,安撫著躍上樹梢的橘貓。
「我也不要牠喜歡我!」卓心邪怒意湧起,僅存的理智再度消散,話語中似乎暗藏著某種更深的情緒,或許是對楊蒼的猜忌和冷淡的回應。
少年若有所思地看著卓心邪,緩緩道:「連這般溫順的小生物都不願意親近妳,妳的戾氣太重,背負的血海深仇已經讓妳無法回頭。」少年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感慨,彷彿看透了卓心邪的內心。
可惜就如他所言,即使她內心看似尚存一絲對動物的憐愛,卻已不為江湖所容。在楊蒼倉促登上龍椅之時,江湖的反彈和衝突便已開始,肖晨也算是其中的中流砥柱,自然是要斬斷楊蒼的所有後援好將其孤立,到時自有他人來收拾這「偽皇帝」。
「肖晨,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我想我們不必多說廢話,看劍!」卓心邪嘶吼道,她壓低身勢,拔劍騰挪,上挑勢如邪月,劍尖滑過地面,青石板隨之炸裂,數道不受控的陰邪劍氣,徑直朝著肖晨的四面八方而去。
肖晨交叉雙掌,曲身抵禦劍氣,穩穩地直落地面,身後先前蹲坐的大樹應聲粉碎。肖晨大喝一聲,劍氣消散泰半。「劍是好劍,人不是好人。」肖晨打趣地笑道,肖晨本身不懂劍的優劣,純粹只是為了譏諷卓心邪。不過這一斬確實令肖晨那和貓一般的直覺預感到,此戰必須認真應對。
卓心邪難以自控的劍氣,加上不受抑制的怒火,宛如怒髮直沖天的魔女。她嘴中呢喃,好似癲狂念咒,言語盡是不清,整個人被漆黑陰冷的劍氣所包覆,這狂亂的劍氣猶如觸手,正逐漸攀上肖晨。
「僅僅一招劍式,話都不會說了。」肖晨心底一驚,雙掌相抵,手套伸出十根利劍般的爪刀,散破劍氣的同時連連後退。卓心邪不給肖晨思考的機會,盡將異邪廿四劍完整使出,只見無序的邪氣匯集成二十四道劍氣,劍指攻向肖晨。
劍氣柔和如雨,肖晨大喜連破數道,可怎料破散的氣勁暗藏血邪之氣,炸得肖晨頭昏眼花,失去平衡,好在肖晨身法似貓,才免於倒地。
「武技不精的凡人,還妄想取卓某的性命?」招式間的空隙,卓心邪取回一絲清醒,挑釁地說道。肖晨拍拍灰塵,有些惱怒地回應:「就算是凡人,也能次次將妳重傷!」
肖晨並非初次與卓心邪相鬥,拜邪團多次入侵櫻花鄔,兩人交手數回,肖晨總能不落下風,並多次組織對卓心邪的襲擊造成其重傷。
破碎劍氣再次凝聚,整個空間彷若充斥著深淵陰寒,肖晨瞇著眼抿了抿嘴,雙爪破空,仰首望天,一氣衍萬化,令卓心邪感知到時間正在凝滯。
「隔江再望又逢春,世故浮華醉笑顰。錯曲漣漪因果盪,吟花舞墨不歸塵,隔世吟。」肖晨如虎嘯般吼出,卓心邪冷汗直冒,長劍直劈,劍氣欲破開此吼勁,然而隔世吟唱卻無視劍氣,直擊卓心邪,瞬間她眼神呆滯木然,如同陷入昔往輪迴。
「收。」肖晨飽氣納音,將隔世吟回收,卓心邪瞬間回神,但破綻已現,眼前銀光閃現,只見肖晨揮舞雙爪直取腦門,卓心邪將手中的封天鎮龍劍迅而橫於面前,兩者碰撞在一起......
嘎吱!
雙爪與劍竟是雙雙斷裂,四散的碎片扎進二人身體之中,帶來的痛感令兩人沒有因傷而心神不穩,只見肖晨穩住自身後,隨即看向在隔世吟作用下半瘋半醒的卓心邪,彷彿是看著自己的獵物一樣。
「呵呵,爪都斷光了,沒招了吧!」卓心邪狼狽萬分地狠笑著,雖不知這劍為何輕易斷裂,但見肖晨也失去了雙爪,心裡頓感此戰應能夠輕鬆解決。但肖晨看著卓心邪狡黠一笑,竟欺身貼上,雙拳氣勁迸發,卓心邪斷劍脫手,被震飛數尺。
「不可能......你怎麼會......」跌坐在地的卓心邪臉面陰黑,這拳給她的感覺,讓她不禁懷疑當年那欺世宵小所使的招數,被這個少年給學起來了?
「形似罷了,我與項天仇激戰數回,自是把他的招數給看明白了,不過我這可不是黑冥掌,是黑漆漆喵喵拳,嘿嘿。」肖晨的招式取名維持了一貫的風格,不過此招剛猛卻不是黑冥掌可比,極耗自身的心神與功力,肖晨只敢在最後關頭所使用。
在肖晨說完沒多久,卓心邪便直接吐出一口腥甜的血痰,這樣的狀況讓她十分的虛弱,處處顯示自己的命數將盡。
她輕輕地笑著,將頭靠在身後的枯木,嘴裡仍舊呢喃著,卻是輕慢而哀戚的哼唱,肖晨貼近仔細聆聽似乎是邊塞的民謠,說的是一名戰士在祖靈指引下勇闖荒漠,過程中得到神靈賜下的無邊神力,卻因脫離凡心而陷入胡森納巴(海市蜃樓),最終迷失在大漠裡。
先前旁觀戰局的小貓,此時又晃晃悠悠地回到肖晨身邊,好奇地望著已入彌留的卓心邪。
「真是......討人喜歡的小東西,真可惜這世道並不總是討人喜歡。」橘貓在肖晨腳邊轉一圈後,便緩步靠近了卓心邪,輕輕地蹭了蹭她那垂落的手,接著窩在其懷裡沉沉睡去。卓心邪此刻已感官漸失,卻明顯感知到一絲暖意傳來,包覆著她並驅散了沉積在心中的陰森劍氣。
「走遠了......怎能回頭?」
似在問她,實則問己。連肖晨也無法毫不猶豫地說,自己與初入江湖時别無二致,成長或墮落只在一念間,回頭是岸,卻不是人人都有辦法上岸,大多數人只在這汪洋中掙扎。
「也許......卓某能回......」卓心邪未能說完口中之言,便沒了生息。
在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而卓心邪不過是這千萬的應證之一。
肖晨抱起酣睡的橘貓塞入懷中,隨即噗哧一聲,一口熱血嘔出。他深知此戰傷及經脈,眼看需要些時日才可復原。將戰場簡單地收拾後,把卓心邪的行囊連同斷劍碎片一併打包,潛行回櫻花鄔。
在月光的照耀下,逝者的臉上掛著一絲淺笑。
死亡,亦是歸途。
第三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洪哲、糜夜、離紫歌、蒲雀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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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可以以頁末註解的方式!也可以將典故講得更詳盡!
2024/10/10下午 06: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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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離紫歌
主題: 龍道歸心(二) 修正版本
時間:2024/7/10下午 06:07:06
就在齊羽軒等人前腳剛踏回客棧不久,衙門的差役後腳便奉命來到。 ......
[展開全部內容]
就在齊羽軒等人前腳剛踏回客棧不久,衙門的差役後腳便奉命來到。當官差踏入客棧大門準備宣讀命令之時,其餘差役就立刻將客棧給團團包圍起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想打架是嗎?」江湖人早已習於在刀口上討生活,本就不喜與官衙有著過深的交涉,如今見到這些官差似乎有拔刀相向的情況,也有俠客也紛紛抽出武器準備應對。
「想請問各位大人,這是怎麼回事?」齊羽軒見狀先是攔住了想要前去講理的俠客們,隨後不卑不亢地拱手,得體問道。
「太守有令,請各位在此停留霧淖一日,待事件有些眉目,再護送諸位出城,官府會為各位重新安排路引,還望各位寬心,請稍安勿躁。」官差在來之前已受太守暗示,知道眼前這個商人是不可招惹的對象,於是也恭敬地說道。
「嘖,真麻煩。」慕容寧不悅地說道,隨後又向齊羽軒咬耳朵,「齊老闆,要不用『我們』的方法?」
「少說幾句,不會要了你的命。」懷昔冷眼望著出餿主意的慕容寧,微微上揚的嘴角,卻教人看得發寒。柳湘寧在旁輕聲安撫著,望她能消氣,隨後拿出早上剛做好的點心給懷昔後,才化解劍拔弩張的氣氛。
「多謝慕容俠士的熱心腸,不過我認為我們靜候府衙的通知即可,畢竟派出如此大陣仗的護衛,也不好辜負太守的美意。」齊羽軒雙眼瞇成一縫,有些抱怨的意味,官差也不好意思多逗留在客棧內,紛紛退守至客棧周遭,獨留齊羽軒一行人在內乾等。
等待的時間百無聊賴,只見在客棧內,眾人各自消磨著時間,不由得陷入了沉默的尷尬。最後還是齊羽軒拿出一對骰子打破了沉悶的氣氛,隨著骰子一次次落下,眾人心中或多或少的怨氣,也隨之消散幾許,這一玩就到三更天。
「這衙門,真能查得到是誰動手的?」慕容寧邊擲出了五點,邊將手中的籌碼給推了出去。他對官場的人本就不信任,如同早前官府「幽禁」他們時,有人阻攔才未出什麼大事。
「不管是誰,我們只管護好老闆和貨物。」柳湘寧將籌碼推出,落下的骰面,停留在了九點。
眾人在擲完骰子後也紛紛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見,但總歸不清楚對方是何方人物。最後,還是作為莊家的齊羽軒開口道:「無論是誰,相信官府會找到幕後主使的。」
隨後齊羽軒大手一揮,擲出了六十點,見此情況令在場的人皆是面面相覷,齊羽軒笑著收下籌碼。這場豪賭結束後,眾人也各自回房就寢休息。
回到臥房的齊羽軒在梳洗後便躺在床榻之上,他反覆思索著則是越想越不對勁,這次的行程除了協助運鏢的這些人外,也只有「那位客戶」知道,他早已暗自調查過這些俠客的底細,自是不擔心跟他們有關,反而是擔憂這場刺殺會是「那位客戶」所下的詭計。
齊羽軒輾轉難眠,他越想越擔憂真是那人的意思,於是他在心中決定要將水都苑疑似藏有古物之事告知給那人,以換取他對自己的信任。但作為隱藏的後手,他並不打算供出胭香園,只因眼下那人似乎不在乎他的死活,還需為自己留條活路,隨後就起身坐到書案前奮筆疾書著。
須臾間一封書信就在書岸上平放著,齊羽軒將其藏在懷中後便熄燈就寢。隔日起床後,齊羽軒以清查貨物為由走出客棧,將懷中的密信轉交給守在門外的太守心腹,讓他快點送到太守手上。
片刻後的衙門大堂,太守看著齊羽軒送來的這封書信,無奈地嘆道:「這商人是怎麼能受到上頭信任,可天天這樣,倒讓本官十分地頭疼呀!」
隨後將這封書信收好後,便傳了參與這場刺殺案調查的衙役前來問話道:「本官問你,可有調查出什麼線索。」
「稟大人,屬下調查了整座城和郊外十里處,但都沒有任何線索,像是被人給刻意清除乾淨。」衙役躬身如是答道。
「繼續調查,有查到什麼務必即時上報。」
衙役在應聲後便退了出去,與一緩步走入的老人錯身而過,此人正是太守所雇的師爺,而他一進來就建議道:「大人,小的來說,此事不必再查。」
「師爺?為什麼?」
師爺並未回話,只是將手中輕帛書寫的密函遞給太守,起先太守還有些漫不經心,細看之後,臉色卻頓時一陣煞白,沉默半晌才回神道:「……本官明白了。」
隨後,他將懷中齊羽軒給的書信交給師爺,師爺眉頭一皺,這信是該傳還是該毀呢?
傳,有個瘋女人有意壓下事件,似是要讓上頭與齊羽軒一夥切割開來,這時傳上去可能受池魚之殃;不傳,若是掩蓋情報不遞,怪罪下來,幾個頭都不夠砍。
還是看太守的意思辦事吧?
「煩請師爺出手,將這封信送往帝都。」這太守也算是胸無大志,對他來說把信交上去就完事了,哪管這麼多,師爺也算是摸透了太守,自然也不會再做勸說。
「太守之求,小的自然照辦。」師爺笑得輕巧,幾句話和太守交代了對齊羽軒一行人的處置,便緩步地步出大堂,消失在衙門的轉角處中。
當日午後太守以「雖仍在調查案件始末,但律法規定,為官者不可影響民生生計」為由,將眾人需要的路引和必需物一併親自抵達客棧,親手送交給齊羽軒等人。
於是所有人就在修整和確定好貨物後,便在霧淖太守和客棧老闆的注視下,從南門而出,向將軍城而去。目送時太守的眼神更是陰晴不定,彷彿預感到了不久後的那場腥風血雨。
同時霧淖郊外,一隻信鴿從一棟小破屋中飛出,直奔在帝都的那棟府邸。
***
邪劍披夜闖宮闕,秘行暗道知往憶。
帝都的宵禁雖然已經隨著帝王大喪的落幕解除,但集市的人潮仍是隨著深夜的到來而漸漸散去。宮牆之內,小皇子正在宮人的伺候下準備就寢,正欲要熄燈,房頂細碎的腳步聲,吸引了小皇子的目光。
如今楊蒼雖身居高位把持著朝政,更以皇子年幼為由延緩其登上帝位。但該給的皇帝體面卻是一點都沒落下,雖維持著其九五之尊表面的尊嚴,同時也為他上了層華麗的枷鎖。
「你有聽到嗎?」小皇子看向一旁的宦官問道,後者低垂著頭,語氣中挾帶幾分惶恐:「主子,奴才沒聽到。奴才先侍候您就寢!」
隨後寢殿便熄了燈火。
而皇子聽到的聲音,正是卓心邪踏在屋簷上所傳出的。她在回到帝都後並沒有先前往攝政王府稟報楊蒼,而是來到了這幾近毫無生氣的皇城之內。
她從容的腳步,踏入皇城後的禁宮,自先帝歸天後,此地便再無活人踏入其中。卓心邪隨即熟捻地啟動藏於板磚中的機關,伴隨面前的暗門緩緩升起,她舉起火把走進密道之中。
若不是當時在楊蒼的桌案上,看到此處有見不得人的秘事,自己在這宮中行走數年,可能都不知道地下有此玄機。
「那狗皇帝,是不是忘了要交出龍血?」
「呵呵…他都病成這樣了,龍血不會給汙了吧?」
卓心邪還未走到盡頭,就聽到這些對著先帝冷嘲熱諷的大逆之言,只見終點是間寬敞的密室,還未靠近就看見了三具被鐵鏈綑綁著的「屍體」。
卓心邪先是遠遠見著鐵鍊上的刻文,竟是失傳已久的南疆古文,只見文字似有異光透出,隨後她緩步接近,引動氣勁灌注於鐵鍊,見其竟紋絲不動,霎時她腦中閃過一絲端倪:那鍊鎖應是困住身負修為之人,非有寶器不可解開。
卓心邪在南疆一帶傳教時間不短,也曾接觸過許多南疆異術,自是知道這是南疆獨有的陣法。雖然自古有不少高人熟稔這些陣法,但在滄海桑田之下多已失傳,如今的陣法不過是精髓的皮毛而已。
隨著鍊鎖與南疆古文出現在這,種種跡象在卓心邪的意識中,浮現了一個鄉野祕談:南疆為今朝的發跡之地。如今見到此狀,這麼看來這野史顯得煞有其事,似有幾分可信。
她隨後憶起了自己曾聽聞中原上有五大惡人,其武功甚至堪比當今的無心五絕。而他們曾與朝廷沆瀣一氣,最終遭朝廷粉飾真相;而據說當年先帝尚為皇子時曾東渡扶桑遊歷,帶了五名身份不明的大內高手前去,但自從其中兩位被敵無涯殺害後,其餘人等便自此消失於世間,無人知道他們的去向。
這兩件事很難聯想在一塊,但不知為何,卓心邪卻有這種感覺……如今在這見到的這三具乾屍,正是失蹤的東渡高手,更有可能是那五大惡人。
「這可人兒是誰?」右邊的乾屍已經見到卓心邪,其餘兩具乾屍見狀也轉頭望去,三道目光猥瑣地注視著卓心邪,饒是征伐數年的她見到如此陣仗也十分不安,她站了出來回應道:「見過三位前輩。」
「這小妞兒倒有禮貌,比那槍小子好太多了,呵呵!」左邊的乾屍笑呵呵地,其餘人等點頭道。
無須多言,卓心邪僅憑隻言片語便知,這些乾屍議論的,正是楊蒼。
「說到那小子,小妞兒……妳跟他熟嗎?」中間的乾屍止住了議論,直盯著卓心邪。卓心邪雖然早見過許多大風大浪,但如今面對這「三位高人」,卻全然不見當年馳騁南疆時那雷厲風行的狠勁。
「前輩們說的,正是晚輩的上官。」卓心邪恭敬地對著三具乾屍,接著便將這陣子中原發生的諸事娓娓道來,先帝駕崩由皇子繼位、楊蒼成為攝政王等等。
「……狗皇帝,死了?」右邊的乾屍言語中藏不住那流出的冷意,卓心邪身子忍不住發顫,話語間更是滿載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恭敬:「是,已經多月有餘。」
數月下來,乾屍們並未察覺天子之氣息,只道是為續命而閉氣養神,卻不知皇帝早已賓天。
「呵!他就太怕死才去修那狗屁仙道,結果把自己給賠進去了!」左邊的乾屍邊笑邊繼續嘲諷,見著乾屍們的情緒已經高亢起來,卓心邪壯起膽問道:「晚輩有些事情,願請前輩們賜教。」
「說吧……我們聽著。」
「晚輩斗膽,想問……這封天鎮龍劍,到底是什麼用途?它真有改變人的力量嗎?」
聽到卓心邪的問題,三具乾屍先是愕然,隨後眼神齊齊地盯向她,左邊的乾屍用乾啞的喉嚨怒道:「妳要知道這麼多做什麼?」
表面上封天鎮龍劍的用途僅止於威懾朝堂,但它的真正秘密只有皇族和遭封印的三人知道。隨後它才想起早前的那人也知道,也就是說……只能是他洩出去的。
「晚輩只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之心,」卓心邪隨後將那把透著淵古之氣的劍從背後的布包中取出,「這是有高人給予晚輩的。」
三具乾屍雖拘於密室多年不見天日,但它們依舊記得那劍的形狀和模樣。當卓心邪將劍取出後,乾屍們頓時沒有了先前的高傲,眼神直盯著那把劍端詳,為首乾屍更忍不住呢喃:「咱們……能出去了。」
卓心邪不明所以,仍然恭敬地問道:「……前輩?」
可乾屍們接下來的話,卻令卓心邪如墜冰窖。
「呵呵呵……此劍只是王朝暴君為控制朝廷,托人製作的,哪來什麼力量?」乾屍笑呵呵地說道,它們不想讓卓心邪知道這把劍的真正秘密,殊不知正是這話,卻捲起了卓心邪心中的千層浪。
「不可能……它說了,會助我稱霸江湖,說我能靠這力量……」卓心邪喃喃自語道,乾屍的話,彷彿擊碎了她的信仰,她不願相信,選擇繼續沉溺於那道聲音的蠱惑。
「不、不、不,我不相信!」
卓心邪一聲怒吼,將手中的封天劍緊握於手,徑直往右邊的乾屍頭上直刺而去。乾屍被拘於此處,雖有內力可調動卻自是無法動彈,卓心邪的突然發難,更讓其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刺中頭部,當場斃命,另外兩具乾屍見狀,也藏不住臉上驚愕。
「妳這小妮子,為何要殺人!」左邊的乾屍死死地盯著卓心邪怒道,雖然它們非親生兄弟,但一同歷經的苦難,早讓他們產生超越血脈的情誼,如今見了它的死狀更是怒火中燒。
可如今的卓心邪,又怎能聽進這些閒言閒語?她的思緒早已被自己的邪念所佔據,劍鋒直取左邊乾屍的腦門。左邊乾屍試圖運行內力來抵抗,最終仍被卓心邪格殺當場。
而中央的乾屍見到同伴們身殞,眼神中滿載著憤怒,它看著近幾瘋狂的卓心邪,故作冷靜道:「妳……被自己的心魔給困住了,交出那把劍,吾可以幫助你……」
而卓心邪絲毫不顧早已散亂的臉面,她失笑道:「卓某……從未如此清醒過,卓某本還敬你們是前輩,不願對你們動手,是你們不知好歹……,」卓心邪話到一半,又將那把劍斜放在自己肩上,眼神裡更是充滿著戲謔,「它說會給予卓某打敗任何人的力量,就算……是你們,也會敗在卓某腳下!」
話音剛落,她未給乾屍絲毫反應的機會,遂將劍鋒插入乾屍的胸口中,乾屍咿呀數聲未能吐出半字,就垂首了無意識,而卓心邪就將手中的火把隨意扔在密室,便獨自一人離開。
這一夜讓她感到十分愉悅,卻也更加地瘋狂。
而在早已經熊焰燃燒的密室中,一絲氣息從乾癟的唇口中緩緩吸吐著:「血來……」
***
數輛鏢車在官道上緩慢地運行著,自從離開霧淖後,可說是路途十分順遂,眾人只用了不到三日,便渡過北渡口進入了這座如今的天下首善之地——帝都。
隊伍中不乏首次來到帝都的俠客,看到這裡的生活與北方的習慣截然不同,倒是生出了種新奇的滋味。亦有人在其餘人顧守鏢車時,前去蒐羅各種只有帝都才有的美食,彷彿融入了帝都的生活之中。
「如此繁華……卻不知還能再承受多少風雨。」齊羽軒看著眾人愉快的神情,眼神卻愈發凝重,目光移向遠處的宮城,在西洋遊歷數載,他原先並不清楚這些在朝野間的風雨,直至重歸中土,眼見中原除帝都與周遭郡縣未被影響,其餘各地皆燃起了反抗之火,而朝廷則忙著爭奪權力,無力去統合和收束這些人的勢力擴張,地方勢力逐漸有坐大的趨勢,釀成了如今各地混亂的情況。
想到這裡,齊羽軒長吁了口氣。最初,他不過是想透過那人另闢蹊徑,為日暮西陲的青雲商行再添一些活水,從始至終都無意要牽涉入這些朝堂漩渦中,可隨著時間推移,他卻發現自己也逐漸深陷這泥沼之中,再也無法回頭。這次合作,雖然不過短短數天,卻也足夠他看清一些真相,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不論是為他自己,或是為青雲商行,最終不能、也不會淪為棋盤上的一隻卒子。或許是自己過分悲觀了罷,眼下,他只能希望那人不要藉此欺瞞自己。
「確實,帝都雖看似歌舞昇平,但暗藏的危機也不少。」陳明煥雖聽出了齊羽軒言語中的含意,卻咀嚼不出其中更深層的意思。他隨即想到,所屬的天風浩蕩身為當今江湖存世最久的幫會,在江湖上的地位及意義重大,自是免不了被楊蒼手下黑兵的騷擾。幾番往返,不只俠士們有了傷亡,甚至幫會中那些初入江湖不久的弟子們也沒能倖免於軍神的魔爪,暗地裡被抓去給暗皇軍充了軍力。
想起楊蒼這接二連三的惡行,陳明煥握緊了拳頭,腕上浮現幾道青筋。
「我們先去找客棧歇息吧,只要出帝都就能到將軍城了。」蘇雪看到後將玉手放在陳明煥肩上,示意他好好地放鬆,不要去想太多。
「嗯。」
眾人隨後隨著齊羽軒的指引來到了南門旁的一間客棧歇息,而在其他人都歇下後,齊羽軒再次看向那座皇城,怎麼也壓抑不住心中躁動的不安。
次日清晨,眾人在客棧修整一番後便再次踏上往將軍城的路途,但沿途柳湘寧卻發現齊羽軒的眉頭緊皺,似乎有些煩心事困擾著他。
「齊老闆還好嗎?」柳湘寧看著齊羽軒擔憂道,隨後拿出身上的糕點遞給他:「老闆吃點甜食,會好一些的。」
齊羽軒見狀苦笑地接過,對著柳湘寧言道:「謝謝,只是在想生意上的事而已,不打緊的。」
「齊老闆別擔憂了,吉人自有天相,先將這事做好,再來面對那些吧。」蘇雪看向齊羽軒打氣道,後者給予前者一絲苦笑回應:「承妳吉言。」
眾人才剛接近將軍城外的樹林中,慕容寧就將身形往前挪移護住其他人,這時只見附近的樹叢中走出了數十名披著夜行衣的蒙面人向著他們靠近,齊羽軒往前答道:「諸位壯士,若是要錢,只管開口,齊某給得起,只望諸位放我等離開。」
蒙面人卻是一語不發,藏在懷中的右手一抽,竟是一把火銃,對準眼前的齊羽軒,扣下板機的剎那,李櫻長鞭捲著齊羽軒,將其拉開射程之外,不至於射中心窩。
「你們保護齊老闆,我們來出手。」陳明煥讓柳湘寧和懷昔兩人先保護好齊羽軒,隨後與其餘人等加入混戰之中。
陳明煥率先引動氣息,雙瞳綻現金光,明目煥灼能斷彈丸之來向,一劍斬去,連破數把火銃,敗退蒙面人數位。蘇雪隨之出手,劍如雪花遮天蔽日,封堵敵方的動向,逐一擊殺。
李櫻從容揮動蝶花鞭,逼退了來襲的蒙面人,如同是在鏢車周圍劃出了個生人勿近的圓;慕容寧腳步輕盈,游移在扭打人群之中,手中匕首靈活遊走於來往兵器之間,招招直取目標要害,幾回合下來亦是折損了數名蒙面人。
而在眾人混戰之際其中,突有一蒙面人漏網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逼近鏢車,隨即扣下扳機,手中火銃不偏不倚擊破了鏢車車輪。只見鏢車翻覆,箱內貨物悉數散落,卻見埋藏在珠寶之下,竟是數十把與來襲者手中相同的火器。柳湘寧和懷昔見狀,迅速制服住了那名蒙面人。
「這些箱子,不該……是珠寶嗎?」方從戰鬥中脫身的蘇雪見了遍地散落的洋槍,難掩臉上驚訝,隨著眾人將其他貨箱依序翻開,這才發現一路運送的,竟是大量的軍火。
「齊老闆,我想,你欠我們一個解釋。」慕容寧轉頭欲向齊羽軒討個說法,可四下張望,哪裡還有他的蹤影?
殺手出身的慕容寧,敏銳的嗅覺令他迅速聯想到,這次護鏢大概只是個幌子,而他們這些人便是這場博弈中的棋子……甚至,是「棄子」。
從霧淖的襲擊到這次的事件來看,這個事情絕非像表面上這麼簡單。而蘇雪和李櫻看到面露凝重的慕容寧,同樣陷入思索之中,最終三人的想法,竟指向了同一個答案。
這次的事情屬實不正常。
「……哦?」懷昔望著眼前亂象,兀自沉思起來。而一旁的柳湘寧似乎也察覺出了什麼,低聲喃喃道:「齊老闆……」
「這些......是楊蒼的黑兵?」陳明煥擦去臉上血跡,轉頭從數具蒙面人屍首的身上,搜出了代表暗皇軍的令牌。其他人看著這些令牌,心中的猜想似乎更加深了一步,李櫻沉思了一會後則是說:「我們問問被檸檬抓住的那人吧。」
「為什麼要殺我們?」慕容寧越過其他人,將匕首抵在倖存的蒙面人頸上,想要從他口中套出一些重要的訊息。
「你們……染指了不該碰的東西。」
「說清楚。」陳明煥雙手抓起那名黑兵的領子,沉聲道,楊蒼近來的種種行徑,早令他怒火中燒,如今終於得到發洩的機會,他一時難掩殺氣,就連身旁同伴都感受到了些異常。隨著他手上力道逐漸加重,眼看就要被仇恨蒙蔽,蘇雪輕聲勸阻無效,連忙一腳踩住陳明煥,疼痛令他咬牙低吼。拉住身陷忿恨的陳明煥,蘇雪又在其耳邊輕聲安撫了幾句,直至那緊繃的肌肉逐漸舒緩,她才終於鬆了口氣,轉頭對著那名黑兵問道:「敢問我們碰了什麼?」
「莫不會是......」殊不知眾人苦苦尋覓的齊羽軒,此時正躲在暗處盯著俠客們。想起自己寄出的那封信,他額頭更是冒出了幾滴冷汗,呼吸更是不由自主的急促起來。
而接下來黑兵道出的話,更是令他渾身一顫,腳下一軟,如墜無盡深淵。
「鳳霞金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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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離紫歌
主題: 龍道歸心(二)
時間:2024/5/31下午 07:07:23
青雲直上(中)
[展開全部內容]
青雲直上(中)
就在齊羽軒等人前腳剛踏回客棧不久,衙門的差役後腳便奉命來到。當官差踏入客棧大門準備宣讀命令之時,其餘差役就立刻將客棧給團團包圍起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想打架是嗎?」江湖人早已習於在刀口上討生活,本就不喜與官衙有著過深的交涉,如今見到這些官差似乎有拔刀相向的情況,也有俠客也紛紛抽出武器準備應對。
「想請問各位大人,這是怎麼回事?」齊羽軒見狀先是攔住了想要前去講理的俠客們,隨後不卑不亢地拱手,得體問道。
「太守有令,請各位在此停留霧淖一日,待事件有些眉目,再護送諸位出城,官府會為各位重新安排路引,還望各位寬心,請稍安勿躁。」官差在來之前已受太守暗示,知道眼前這個商人是不可招惹的對象,於是也恭敬地說道。
「嘖,真麻煩。」慕容寧不悅地說道,隨後又向齊羽軒咬耳朵,「齊老闆,要不用『我們』的方法?」
「慕容寧,你不要再慫恿老闆了!」懷昔斜眼瞪著出餿主意的慕容寧,柳湘寧在旁輕拍懷昔,望她能消氣,隨後拿出了早上剛做好的點心給懷昔後,才止住了她的焰氣。
「多謝慕容俠士的熱心腸,不過我認為我們靜候府衙的通知即可,畢竟派出如此大陣仗的護衛,也不好辜負太守的美意。」齊羽軒雙眼瞇成一縫,有些抱怨的意味,官差也不好意思多逗留在客棧內,紛紛退守至客棧周遭,獨留齊羽軒一行人在內乾等。
等待的時間百無聊賴,只見在客棧內,眾人各自消磨著時間,不由得陷入了沉默的尷尬。最後還是齊羽軒拿出一對骰子打破了沉悶的氣氛,隨著骰子一次次落下,眾人心中或多或少的怨氣,也隨之消散幾許,這一玩就到三更天。
「這衙門,真能查得到是誰動手的?」慕容寧邊擲出了五點,邊將手中的籌碼給推了出去。他對官場的人本就不信任,如同早前官府「幽禁」他們時,有人阻攔才未出什麼大事。
「不管是誰,我們只管護好老闆和貨物。」柳湘寧將籌碼推出,落下的骰面,停留在了九點。
眾人在擲完骰子後也紛紛提出自己的想法和意見,但總歸不清楚對方是何方人物。最後,還是作為莊家的齊羽軒開口道:「無論是誰,相信官府會找到幕後主使的。」
隨後齊羽軒大手一揮,擲出了六十點,見此情況令在場的人皆是面面相覷,齊羽軒笑著收下籌碼。這場豪賭結束後,眾人也各自回房就寢休息。
回到臥房的齊羽軒在梳洗後便躺在床榻之上,他反覆思索著則是越想越不對勁,這次的行程除了協助運鏢的這些人外,也只有「那位客戶」知道,他早已暗自調查過這些俠客的底細,自是不擔心跟他們有關,反而是擔憂這場刺殺會是「那位客戶」所下的詭計。
齊羽軒輾轉難眠,他越想越擔憂真是那人的意思,於是他在心中決定要將水都苑疑似藏有古物之事告知給那人,以換取他對自己的信任。但作為隱藏的後手,他並不打算供出胭香園,只因眼下那人似乎不在乎他的死活,還需為自己留條活路,隨後就起身坐到書案前奮筆疾書著。
須臾間一封書信就在書岸上平放著,齊羽軒將其藏在懷中後便熄燈就寢。隔日起床後,齊羽軒以清查貨物為由走出客棧,將懷中的密信轉交給守在門外的太守心腹,讓他快點送到太守手上。
片刻後的衙門大堂,太守看著齊羽軒送來的這封書信,無奈地嘆道:「這商人是怎麼能受到上頭信任,可天天這樣,倒讓本官十分地頭疼呀!」
隨後將這封書信收好後,便傳了參與這場刺殺案調查的衙役前來問話道:「本官問你,可有調查出什麼線索。」
「稟大人,屬下調查了整座城和郊外十里處,但都沒有任何線索,像是被人給刻意清除乾淨。」衙役躬身如是答道。
「繼續調查,有查到什麼務必即時上報。」
衙役在應聲後便退了出去,與一緩步走入的老人錯身而過,此人正是太守所雇的師爺,而他一進來就建議道:「大人,小的來說,此事不必再查。」
「師爺?為什麼?」
師爺並未回話,只是將手中輕帛書寫的密函遞給太守,起先太守還有些漫不經心,細看之後,臉色卻頓時一陣煞白,沉默半晌才回神道:「……本官明白了。」
隨後,他將懷中齊羽軒給的書信交給師爺,師爺眉頭一皺,這信是該傳還是該毀呢?
傳,有個瘋女人有意壓下事件,似是要讓上頭與齊羽軒一夥切割開來,這時傳上去可能受池魚之殃;不傳,若是掩蓋情報不遞,怪罪下來,幾個頭都不夠砍。
還是看太守的意思辦事吧?
「煩請師爺出手,將這封信送往帝都。」這太守也算是胸無大志,對他來說把信交上去就完事了,哪管這麼多,師爺也算是摸透了太守,自然也不會再做勸說。
「太守之求,小的自然照辦。」師爺笑得輕巧,幾句話和太守交代了對齊羽軒一行人的處置,便緩步地步出大堂,消失在衙門的轉角處中。
當日午後太守以「雖仍在調查案件始末,但律法規定,為官者不可影響民生生計」為由,將眾人需要的路引和必需物一併親自抵達客棧,親手送交給齊羽軒等人。
於是所有人就在修整和確定好貨物後,便在霧淖太守和客棧老闆的注視下,從南門而出,向將軍城而去。目送時太守的眼神更是陰晴不定,彷彿預感到了不久後的那場腥風血雨。
同時霧淖郊外,一隻信鴿從一棟小破屋中飛出,直奔在帝都的那棟府邸。
***
邪劍披夜闖宮闕,秘行暗道知往昔。
帝都的宵禁雖然已經解除,但集市的人潮仍隨著深夜的到來漸漸散去。宮牆之內,小皇子正在宮人的伺候下準備就寢,正欲要熄燈,房頂細碎的腳步聲,吸引了小皇子的目光。
如今楊蒼雖身居高位把持著朝政,更以皇子年幼為由延緩其登上帝位。但該給的皇帝體面卻是一點都沒落下,雖維持著其九五之尊表面的尊嚴,同時也為他上了層華麗的枷鎖。
「你有聽到嗎?」小皇子看向一旁的宦官問道,後者低垂著頭,語氣中挾帶幾分惶恐:「主子,奴才沒聽到。奴才先侍候您就寢吧!」
隨後寢殿便熄了燈火。
而皇子聽到的聲音,正是卓心邪踏在屋簷上所傳出的。她在回到帝都後並沒有先前往攝政王府稟報楊蒼,而是來到了這幾近毫無生氣的皇城之內。
從容的腳步,踏入皇城後的禁宮,自先帝歸天後,此地便再無活人踏入其中。卓心邪隨即熟捻地啟動藏於板磚中的機關,伴隨面前的暗門緩緩升起,她舉起火把走進密道之中。
若不是當時在楊蒼的桌案上,看到此處有見不得人的秘事,自己在這宮中行走數年,可能都不知道地下有此玄機。
「那狗皇帝,是不是忘了要交出龍血?」
「呵呵…他都病成這樣了,龍血不會給汙了吧?」
卓心邪還未走到盡頭就聽到這些冷嘲熱諷,無一不是在說先前駕崩的那人。只見終點是間寬敞的密室,卓心邪遠遠就看見了三具被鐵鏈綑綁著的「屍體」。她遊歷在南疆一帶許久,見著鐵鍊上的刻文似有透著異光,霎時腦中閃過一絲端倪:那鍊鎖應是困住修為之人,非有寶器未可解開。
她傳教時曾見聞過南疆祕術,若她所猜不錯,這雖為中原自有的祕法,但與南疆祕術或有異曲同工之處,曾有野史稱南疆為今朝發跡之地,如今見到此副鍊鎖的做工,這麼看來這野史也確實煞有其事。
她隨後憶起了自己曾聽聞中原上有五大惡人,其武功甚至堪比當今無心五絕。而他們曾與朝廷沆瀣一氣,最終遭朝廷粉飾真相;而據說當年先帝尚為皇子時曾東渡扶桑,帶了五名身份不明的大內高手,但自從其中兩位被敵無涯殺害後,其餘人等便自此消失於世間,無人知道他們的去向。這兩件事很難聯想在一塊,但不知為何,卓心邪卻有這種感覺……
如今在這見到的這三具乾屍,正是失蹤的東渡高手,更有可能是那五大惡人。
「這可人兒是誰?」右邊的乾屍已經見到門洞中的卓心邪,其餘兩具乾屍見狀也轉頭望去,三道目光猥瑣地注視著卓心邪,饒是征伐數年的她見到如此陣仗也十分不安,她站了出來回應道:「見過三位前輩。」
「這小妞兒倒有禮貌,比那小子好太多了,呵呵!」左邊的乾屍笑呵呵地,其餘人等點頭道。
無須多言,卓心邪僅憑隻言片語便知,這些乾屍議論的,正是楊蒼。
「說到那小子,小妞兒……妳跟他熟嗎?」中間的乾屍止住了議論,直盯著卓心邪。卓心邪雖然早見過許多大風大浪,但如今面對這「三位高人」,卻全然不見當年馳騁南疆時那雷厲風行的狠勁。
「前輩們說的,正是晚輩的上官。」卓心邪恭敬地對著三具乾屍,接著便將這陣子中原發生的諸事娓娓道來,先帝駕崩由皇子繼位、楊蒼成為攝政王等等。
「……狗皇帝,死了?」右邊的乾屍言語中藏不住那流出的冷意,卓心邪身子忍不住發顫,話語間更是滿載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恭敬:「是,已經多月有餘。」
數月下來,乾屍們並未察覺天子之氣息,只道是為續命而閉氣養神,卻不知皇帝早已賓天。
「呵!他就太怕死才去修那狗屁仙道,結果把自己給賠進去了!」左邊的乾屍邊笑邊繼續嘲諷,見著乾屍們的情緒已經高亢起來,卓心邪壯起膽問道:「晚輩有些事情,願請前輩們賜教。」
「說吧……我們聽著。」
「晚輩斗膽,想問……這封天鎮龍劍,到底是什麼用途?它真有改變人的力量嗎?」
聽到卓心邪的問題,三具乾屍先是愕然,隨後眼神齊齊地盯向她,左邊的乾屍用乾啞的喉嚨怒道:「妳要知道這麼多做什麼?」
表面上封天鎮龍劍的用途僅止於威懾朝堂,但它的真正秘密只有皇族和遭封印的三人知道。隨後它才想起早前的那人也知道,也就是說……只能是他洩出去的。
「晚輩只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之心,」卓心邪隨後將那把透著淵古之氣的劍從背後的布包中取出,「這是有高人給予晚輩的。」
三具乾屍雖拘於密室多年不見天日,但它們依舊記得那劍的形狀和模樣。當卓心邪將劍取出後,乾屍們頓時沒有了先前的高傲,眼神直盯著那把劍端詳,為首乾屍更忍不住呢喃:「咱們……能出去了。」
卓心邪不明所以,仍然恭敬地問道:「……前輩?」
可乾屍們的話,令卓心邪如墜冰窖。
「呵呵呵……此劍只是王朝暴君為控制朝廷,托人製作的,哪來什麼力量?」乾屍笑呵呵地說道,它們不想讓卓心邪知道這把劍的真正秘密,殊不知正是這話,卻捲起了卓心邪心中的千層浪。
「不可能……它說了,會助我稱霸江湖,說我能靠這力量……」卓心邪喃喃自語道,乾屍的話,彷彿擊碎了她的信仰,她不願相信,選擇繼續沉溺於那道聲音的蠱惑。
「不、不、不,我不相信!」
卓心邪一聲怒吼,將手中的封天劍緊握於手,徑直往右邊的乾屍頭上直刺而去。乾屍被拘於此處,雖有內力可調動卻自是無法動彈,卓心邪的突然發難,更讓其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刺中頭部,當場斃命,另外兩具乾屍見狀,也藏不住臉上驚愕。
「妳這小妮子,為何要殺人!」左邊的乾屍死死地盯著卓心邪怒道,雖然它們非親生兄弟,但一同歷經的苦難,早讓他們產生超越血脈的情誼,如今見了它的死狀更是怒火中燒。
可如今的卓心邪,又怎能聽進這些閒言閒語?她的思緒早已被自己的邪念所佔據,劍鋒直取左邊乾屍的腦門。左邊乾屍試圖運行內力來抵抗,最終仍被卓心邪格殺當場。
而中央的乾屍見到同伴們身殞,眼神中滿載著憤怒,它看著近幾瘋狂的卓心邪,故作冷靜道:「妳……被自己的心魔給困住了,交出那把劍,吾可以幫助你……」
而卓心邪絲毫不顧早已散亂的臉面,她失笑道:「卓某……從未如此清醒過,卓某本還敬你們是前輩,不願對你們動手,是你們不知好歹……,」卓心邪話到一半,又將那把劍斜放在自己肩上,眼神裡更是充滿著戲謔,「它說會給予卓某打敗任何人的力量,就算……是你們,也會敗在卓某腳下!」
話音剛落,她未給乾屍絲毫反應的機會,遂將劍鋒插入乾屍的胸口中,乾屍咿呀數聲未能吐出半字,就垂首了無意識,而卓心邪就將手中的火把隨意扔在密室,便獨自一人離開。
這一夜讓她感到十分愉悅,卻也更加地瘋狂。
而在早已經熊焰燃燒的密室中,一絲氣息從乾癟的唇口中緩緩吸吐著:「血來······」
***
數輛鏢車在官道上緩慢地運行著,自從離開霧淖後,可說是路途十分順遂,眾人只用了不到三日,便渡過北渡口進入了這座如今的天下首善之地——帝都。
隊伍中不乏首次首次來到帝都的俠客,看到這裡的生活與北方的習慣截然不同,倒是生出了種新奇的滋味。亦有人在其餘人顧守鏢車時,前去蒐羅各種只有帝都才有的美食,彷彿融入了帝都的生活之中。
「如此繁華……卻不知還能再承受多少風雨。」齊羽軒看著眾人愉快的神情,眼神卻愈發凝重,目光移向遠處的宮城,在西洋遊歷數載,他原先並不清楚這些在朝野間的風雨,直至重歸中土,眼見中原除帝都與周遭郡縣未被影響,其餘各地皆燃起了反抗之火,而朝廷則是忙著爭奪權力,根本無力去統合和收束這些人的勢力擴張,導致這些地方勢力逐漸有坐大的趨勢,最終釀成了如今各地混亂的情況。
想到這裡,齊羽軒長吁了口氣。最初,他不過是想透過那人另闢蹊徑,為日暮西陲的青雲商行再添一些活水,從始至終都無意要牽涉入這些朝堂漩渦中,可隨著時間推移,他卻發現自己也逐漸深陷這泥沼之中,再也無法回頭。這次合作,雖然不過短短數天,卻也足夠他看清一些真相,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不論是為他自己,或是為青雲商行,最終不能、也不會淪為棋盤上的一隻卒子。或許是自己過分悲觀了罷,眼下,他只能希望那人不要藉此欺瞞自己。
「確實,帝都雖看似歌舞昇平,但暗藏的危機也不少。」陳明煥雖聽出了齊羽軒言語中的含意,卻咀嚼不出其中更深層的意思。他隨即想到,所屬的天風浩蕩身為當今江湖存世最久的幫會,在江湖上的地位及意義重大,自是免不了被楊蒼手下黑兵的騷擾。幾番往返,不只俠士們有了傷亡,甚至幫會中那些初入江湖不久的弟子們也沒能倖免於軍神的魔爪,暗地裡被抓去給暗皇軍充了軍力。
想起楊蒼這接二連三的惡行,陳明煥握緊了拳頭,腕上浮現幾道青筋。
「我們先去找客棧歇息吧,只要出帝都就能到將軍城了。」蘇雪看到後將玉手放在陳明煥肩上,示意他好好地放鬆,不要去想太多。
「嗯。」
眾人隨後隨著齊羽軒的指引來到了南門旁的一間客棧歇息,而在其他人都歇下後,齊羽軒再次看向那座皇城,怎麼也壓抑不住心中躁動的不安。
次日清晨,眾人在客棧修整一番後便再次踏上往將軍城的路途,但在沿途上柳湘寧卻發現齊羽軒的眉頭緊皺,似乎有些煩心事困擾著他。
「齊老闆還好嗎?」柳湘寧看著齊羽軒擔憂道,隨後拿出身上的糕點遞給他:「老闆多吃點甜的,會很舒服的。」
齊羽軒見狀苦笑地接過,對著柳湘寧言道:「謝謝,只是在想生意上的事而已,不打緊的。」
「齊老闆別擔憂了,吉人自有天相,先將這事做好,再來面對那些吧。」蘇雪看向齊羽軒打氣道,後者給予前者一絲苦笑回應:「承妳吉言。」
眾人才剛接近將軍城外的樹林中,慕容寧就將身形往前挪移護住其他人,這時只見附近的樹叢中走出了數十名披著夜行衣的蒙面人向著他們靠近,齊羽軒往前答道:「諸位壯士,若是要錢,只管開口,齊某給得起,只望諸位放我等離開。」
蒙面人卻是一語不發,藏在懷中的右手一抽,竟是一把火銃,對準眼前的齊羽軒,扣下板機的剎那,李櫻長鞭捲著齊羽軒,將其拉開射程之外,不至於射中心窩。
「你們保護齊老闆,我們來出手。」陳明煥讓柳湘寧和懷昔兩人先保護好齊羽軒,隨後與其餘人等加入混戰之中。
陳明煥率先引動氣息,雙瞳綻現金光,明目煥灼能斷彈丸之來向,一劍斬去,連破數把火銃,敗退蒙面人數位。蘇雪隨之出手,劍如雪花遮天蔽日,封堵敵方的動向,逐一擊殺。
李櫻從容揮動蝶花鞭,逼退了來襲的蒙面人,如同是在鏢車周圍劃出了個生人勿近的圓;慕容寧腳步輕盈,游移在扭打人群之中,手中匕首靈活遊走於來往兵器之間,招招直取目標要害,幾回合下來亦是折損了數名蒙面人。
而在眾人混戰之際其中,突有一蒙面人漏網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逼近鏢車,隨即扣下扳機,手中火銃不偏不倚擊破了鏢車車輪。只見鏢車翻覆,箱內貨物悉數散落,卻見埋藏在珠寶之下,竟是數十把與來襲者手中相同的火器。柳湘寧和懷昔見狀,迅速制服住了那名蒙面人。
「這些箱子,不該……是珠寶嗎?」方從戰鬥中脫身的蘇雪見了遍地散落的洋槍,難掩臉上驚訝,隨著眾人將其他貨箱一一翻開,這才發現,一路運送的,竟是大量的軍火。
「齊老闆,我想,你欠我們一個解釋。」慕容寧轉頭欲向齊羽軒討個說法,可四下張望,哪裡還有他的蹤影?
殺手出身的慕容寧,敏銳的嗅覺令他迅速聯想到,這次護鏢大概只是個幌子,而他們這些人便是這場博弈中的棋子……甚至,是「棄子」。
從霧淖的襲擊到這次的事件來看,這個事情似乎並非像表面上這麼簡單。而蘇雪和李櫻看到沉思中的慕容寧,兩人也陷入思索之中,最終也和他聯想到一塊去。
這次的事情屬實不正常。
「齊老闆……莫不是被抓走了吧?」懷昔不知道慕容寧等人的想法,她先是低頭,隨後懊悔起來。而一旁的柳湘寧也看出其他人的異狀後,也察覺出了什麼,隨後走了過來安慰懷昔:「若真是這樣,我們再去報官。」
「這些......是楊蒼的黑兵?」在安慰完懷昔沒多久,陳明煥就從數具蒙面人屍首的身上,都搜出了代表暗皇軍的令牌。而其他人更是看著這些令牌,心中的猜想似乎更加深了一步,而李櫻沉思了一會後則是說:「我們問問被檸檬抓住的那人吧。」
「為什麼要殺我們?」慕容寧越過其他人,將匕首抵在倖存的蒙面人頸上,試圖從他口中套出一些重要的訊息。
「你們……染指了不該碰的東西。」
「說清楚。?」陳明煥雙手抓起那名黑兵的領子,沉聲道,楊蒼近來的種種行徑,早令他怒火中燒,如今終於得到發洩的機會,他一時難掩殺氣,就連身旁同伴都感受到了些異常。隨著他手上力道逐漸加重,眼看就要被仇恨蒙蔽,蘇雪輕聲勸阻無效,連忙一腳踩住陳明煥,疼痛令他咬牙低,蘇雪拉住身陷忿恨的陳明煥,在其耳邊輕聲安撫了幾句,直至那緊繃的肌肉逐漸舒緩,她才終於鬆了口氣,轉頭對著那名黑兵問道:「敢問我們碰了什麼?」
「莫不會是......」殊不知眾人苦苦尋覓的齊羽軒,此時正躲在暗處盯著俠客們。想起自己寄出的那封信,他額頭更是冒出了幾滴冷汗,呼吸更是不由自主的急促起來。
而接下來黑兵道出的話,更是令他渾身一顫,腳下一軟,如墜無盡深淵。
「鳳霞金冠。」
第二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洪哲、糜夜、離紫歌、蒲雀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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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泉之寶鳳霞金冠又現世了嗎
2024/6/1上午 09:4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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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離紫歌
主題: 開入討論改期
時間:2024/5/25下午 01:38:24
本週(525)的開入討論延後到下週(61)舉行
正史第二章預計在下週開入討論前刊登
[進行回應]
補充:日期分別是5.25和6.1
2024/5/25下午 01:3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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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離紫歌
主題: 龍道歸心(一)
時間:2024/3/16下午 06:07:37
青雲直上(前)
水都苑的西市街口, ......
[展開全部內容]
青雲直上(前)
水都苑的西市街口,坐落著一座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酒樓,門口放著會自己發出樂聲的機關,一旁還貼著數張風格迥異的畫像。
上頭的牌匾以燙金色大書著三個大字:「胭香園」。
兩個月前開幕的那天,來往的路人皆以奇異的眼光打量著這棟酒樓,原因無他,其風格樣式幾乎不像是來自中原的文化。
今日酒樓卻不對外開放,只招待受到邀請的貴客們,只因一家歷史悠久的商會——青雲商行,包下整間酒樓來舉行宴會。
在胭香園裡,裝飾著許多中原不曾見過的西洋奇珍,更有各式新奇的西洋小吃置於大廳正中。來往的賓客既有一幫達官顯貴與各路軍閥、數個幫會宗門勢力,亦有默默無聞的市井小民。
這些與會的人們不外乎,皆是收到了青雲商行的邀請函,因而前來。
「夫君在想什麼?」常凝正坐在一旁的邊桌上,不知道在想什麼,一道柔和的聲音傳入耳根之中,只見一名華衣女子把玩著裝滿水的西洋玩具,坐向常凝面前。常凝看向妻子,邊接過侍從端來的茶邊說道:「無事,只是沒想到今日的盛況而已。」
而這名華衣女子正是昔日的昀泉四姬之一——容繾,如今的她早已褪下過往的輕狂,逐漸收斂起自己,與常凝共結連理,兩人相伴彼此,雙宿雙飛。
杯觥交錯間,一身穿著奇異服飾的男子從旁道走出,而在他身後,數名侍從則是捧著幾個被紅色綢布所包裹的箱子。眾人在見到他緩步出場時,紛紛轉頭看向男子。
「青雲商行齊羽軒,見過諸位。」齊羽軒停頓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思,但旋即又笑道:「齊某初入江湖,各位前輩願意前來賞光,實乃榮幸之至。」
「齊當家客氣什麼。」「小事一樁,齊老闆。」
與會的人們紛紛答道,對他們來說,真正感興趣的是齊羽軒後方的那些箱子。齊羽軒裝作不知道眾人心思,接續說道:「在此代表青雲商行全體感謝諸位,接下來還請各位好好享受饗宴。」
在歡呼聲中,與會眾人開始享用起美味的吃食。也有些江湖俠客們,圍在一起開始聊著近日江湖的恩怨情仇當作飯間的閒談。宴會進行兩刻鐘後,齊羽軒看著逐漸熱鬧的氣氛,隨後帶著其中一位捧著方匣的侍從,緩步走上大廳中央的高臺。
隨著齊羽軒的上臺,讓正在享用美食的眾人紛紛停下自己的動作,不約而同地轉向舞臺的方向注視著,齊羽軒見狀便說道:「各位,齊某藉著宴會來說個故事。」
捧著匣子的侍從往前一步,與齊羽軒並肩站著。
「各位都知道齊某是經商的,自然是會需要走過許多地方和城鎮。」齊羽軒一邊說著一邊比畫著,「在中原的南方,那裡曾經有比大漠邊關還要荒涼的地方……」
臺下的人們聚精會神,仔細聽著齊羽軒說他在南方遊歷的故事,話到凶險處時,幾名俠士還忍不住驚叫,直接嚇到了在他們身旁的人們。
「直到齊某在那裡淘到這顆寶石……」齊羽軒隨後掀開匣子上的紅布,裡頭赫然裝著一顆紅寶石,在光芒照射下十分耀眼。齊羽軒緩緩將它拿起,「這顆寶石叫做『沙漠之眼』,正是產自那塊荒涼之地。光是這顆寶石,就足夠尋常家庭三年花銷。」
「不過這顆寶石……在那裡只屬次等品,可說遍地都是。」齊羽軒邊說邊將這塊寶石放了回去,但最後一句卻引起了有些俠士的驚嘆。
「所以……這塊美麗的寶石,在那邊很常見嗎?」在舞臺左方的小姑娘發聲問著齊羽軒,只見齊羽軒對著她點了個頭,小姑娘精羨地說道:「太好了,要是有寶石,奶奶就有錢治病了。」
「總而言之,在齊某看來那邊並非是荒涼之地,而是充滿財富的寶窟。」齊羽軒的這番話,讓在場的許多人心情都澎湃起來,但齊羽軒卻突然話鋒一轉,「不過——由於寶石大多被運往西洋,只有少數輾轉落到本商行手中。」
「如今各地土匪肆虐,齊某需要各位的協助,這批貨希望有六位俠士能協助護送至將軍城。」齊羽軒走下臺階,對著眾人深深一躬道:「還望各位鼎力相助,本行若要從同業環伺中走出,重振旗鼓只靠這一次。若是運貨事成,齊某的報酬必讓各位滿意。」
隨後便走到另個捧著箱子的侍從旁邊,將上頭的紅布掀開後,只見箱子裡面盡是數不清的金條和銀票,饒是平頭百姓也未曾看過如此之多的錢財。
這時有位粉衣姑娘向齊羽軒詢問:「齊老闆,小女子有些疑惑:可打算何時運送?又為何是運至將軍城呢?」
「將軍城有位大客戶,向本商行訂購這批貨。至於運送時間預估在五日後,齊某會先去打點好路引。」齊羽軒沉吟了一下,隨即如此答道。
姑娘在問到答案後轉身過頭,就見到兩個極其熟悉的人站在後方。彼時,三人目光接觸,蘇雪笑道:「師娘,妳從寒天宮出來了?」
這姑娘正是寒天宮如今的主人李櫻,而前來找她的兩人分別是蘇雪和陳明煥。由於蘇雪的師父宮無殤,同時是李櫻的伴侶,故而尊稱其為師娘。
「是啊,總是需要出來透氣的。妳也帶小陳來這裡?」
話說陳明煥本是心慕寒風姑娘,無奈對方驟逝,天人永隔,令他精神萎靡便獨隱於霜嶽。而後經友人開導終是撫平傷痛。在重出之時,恰遇蘇雪初入江湖嶄露頭角,受到蘇雪接濟,使其不至於飢寒交迫。兩人時常同進同出,儼然一對俠侶。
「對啊!我們都有收到請帖,所以阿煥才會跟我來這邊。」蘇雪隨即帶著李櫻落座在身旁的空位上,也述說了近期所發生的事情,包括前些日子蘇雪遭不知名者埋伏偷襲之事。李櫻聽完眉頭一皺,擔憂地說道:「妳現在還好吧?妳師父知道嗎?」
「師娘不用擔心,我現在休養差不多了。至於師父那邊,我也有傳信告知了。」蘇雪柔聲地說明情況,才讓李櫻憂慮的心放下。李櫻回應道:「沒事就好。小陳呢?怎麼都沒說話呢?」
「櫻姐,我想說妳們聊就好。我在想要不要自告奮勇協助齊老闆運貨,順帶增進自己的武功。」
陳明煥的一句話讓蘇雪和李櫻不禁反思,不外乎近些年來水都苑到將軍城上的沿途官道時常有山賊土匪肆虐路經的百姓和鏢車,而官府早已無能來剿滅這些禍亂。因此許多江湖俠客會協助清剿土匪,為民除害外也能借此磨練自己的武功。
「不如我們三個都去幫忙吧。當作是助人為善,也能出去走走逛逛。」李櫻看著兩人提議,隨即獲得兩人肯定的答覆。
於是在展示會結束後,齊羽軒面前總共有六個人表明前來協助。除了李櫻三人外,也有來自穗落堂的慕容寧、神鞭門的懷昔、以及滄玥閣主之徒柳湘寧。
「那六位貴客,我們包廂內借一步說話。」齊羽軒讓侍從引領六人先行上樓後,便對著大廳中的其他貴客們說道:「那齊某就先告退了,謝謝各位的蒞臨。」
齊羽軒在眾多感謝聲之中往二樓的包廂而去,在上樓的時候,他張望著這間酒樓嘆道:「胭香園……讓齊某想起年輕時那段在西洋的日子。」
就在轉角處,他的眼角瞥到有件熟悉的古物置放於櫃架之上,在震驚之餘也冷靜下來便快步走到包廂內。
興許是看走眼,先不論胭香園,水都苑境內應當無酒樓能擺出那等珍寶。
「那請六位貴客在這張紙上寫下你們的名姓,齊某好方便幫你們向官府辦理沿途的路引。」齊羽軒在坐定後,便把紙張推向六人身前。隨後六人一一寫上自己的名字,最後一人再將其交還給齊羽軒。
「齊某跟你們交代一些當天的事情,但請先請各位看看這個。」齊羽軒吩咐自己的隨從將數個大箱子搬來桌上,齊羽軒將這些箱子打開後,裡面都是精緻度不亞於剛展示的『沙漠之眼』,而這麼多的寶石在眼前,讓在場的六人登時驚訝了起來。
「這些寶石好漂亮,都是要運給那位大客戶的嗎?」蘇雪看向齊羽軒,後者點頭道:「不錯,這些寶石都是要交付給他的。」
「這些全部加起來,還真不知道值多少錢……」陳明煥看著這些寶石若有所思,乍看之下還像是真在估算著,而蘇雪則對陳明煥說道:「阿煥,不知道我在錢莊的錢夠不夠買下全部?」
「全部嗎?這種昂貴的程度我已經沒概念了。」陳明煥看著蘇雪苦笑著。
這幾箱寶石的實際價值,對於他們這些早已過慣刀尖上舔血的江湖俠客來說,已經是屬於遙不可及的奢望了,更何況如此之多的數量。
「這可能是比山莊還要富有的大人物……」蘇雪喃喃自語道。雖是出身富甲一方的洛水蘇氏,但家中的積蓄仍是知道的,以山莊的能力是絕無可能將其全部買下的。
其餘幾人欣賞著這些寶石,似乎生怕錯過一個細節。
「方才老闆說『沙漠之眼』只是次等貨,不知這裡頭是否有比它再高等的貨物?」這時李櫻微笑地看著齊羽軒,對她來說寶石的貴重並不重要,而是買家的身份,她又接著道:「小女子想問對方是否也是行商的……小女子有些擔心買家是覬覦青雲商行的人?」
「若買家是覬覦商行之人……是不是會讓商行萬劫不復?」一直沒有說話的懷昔聽到李櫻的話後,道出可能會發生的後果,就連坐在她旁邊的柳湘寧也被其巫覡之言所驚嚇,先塞她一嘴糕點:「昔昔,妳先別說話,吃糕點。」
齊羽軒聽到這些話後,不但沒有擔憂之色,反而是展現出沉穩冷靜的一面。他拿起置於桌上的一塊璞玉,邊把玩著邊笑道:「諸位不必替齊某擔心,齊某手中亦握著他們的把柄……若要同歸於盡,不如互利共贏。」
眾人見齊羽軒有如此堅定的把握,就逐漸放下自己的擔憂繼續議事。
「齊老闆,那天會先找地方過夜嗎?」柳湘寧吃完手上糕點後,問起這似乎重要的事情。一旁的慕容寧打了個哈欠,無所謂地答道:「於我而言在哪睡都無妨,就算在夜宿野外也無所謂。」
「這點請各位不用擔心,夜晚會在與本商行合作的客棧下榻。」齊羽軒說完後拿出標有各地關道的輿圖,開始指出當天的行程:「齊某已事先派人去逐光驛站置辦馬匹,而當日我們會走萍水旁的官道,抵達霧淖並休息一晚,隔日再從柳圳的官道一路向南,就能到將軍城了。齊某這樣安排,各位可有意見?」
「過夜的時候容易被偷襲,需要有人守夜顧著貨物。」蘇雪首先提出這個需要處理的問題,隨後慕容寧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可能得輪流起來看守了,看要一人輪流還是兩人一組輪流。」
隨後六人相視一看,迅速分成三組守夜:陳明煥與蘇雪、慕容寧與李櫻、懷昔與柳湘寧,一旦有事還能相互照應。
「各位多注意安全,到時一有狀況,叫醒所有人,切勿單打獨鬥!」蘇雪對著大家說道,而齊羽軒也對六人認真的說:「這次的委託,相當於將齊某的性命與商行的未來,託付給諸位了。」
說完,齊羽軒躬身對著六人行禮。
「齊老闆別這樣,我們都會幫你的。」柳湘寧見狀就將齊羽軒扶起來,懷昔則是接著說:「我們會保護好齊老闆您的,就放心吧。」
「就多謝諸位了。」
商談完的六人便在宴會結束後離開胭香園,晚風吹散離去的腳步,也吹出某人的憂愁。
「你,可千萬別讓齊某失望。」
將軍城南護帝都,與週邊的群山匯集成一座雄關,遠處眺望有如一條青龍盤踞於此。此山群又稱兩儀山,每當夕陽西下,燦光退去時,陰影籠罩山脈,天地恰分陰陽,黑白分明。
此時正顯陰陽分據之景,廟宇孑遺於陰陽之中。此廟堵牆破敗、雜草叢生,這時一隻軍靴踏在腐朽的木條上,發出吱呀聲,伴隨其後的是深處傳來的吐信嘶嘶聲。
若非收到手下黑兵的傳報,自己還不知道這人居然會躲在這裡。那日派她前去將軍城調度黑兵後,整個人便失去了蹤影,還是自己透過藏在暗處的影子四處搜索,才發現這人居然跑到了這兩儀群山間。
她還是與從前一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或許,早該在她第一次選擇背叛自己時,就親手了結了這個禍患,還會比較省心。
楊蒼孤身走進寺院裡,還未進入正殿,就看到裡面有一抹身影在中央處站立,定睛一瞧那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卓心邪。
而卓心邪在聽見腳步聲後緩緩抬頭,此時她正壓在脫漆斑駁的金蓮上,原先的佛像只剩碎裂的頭被血漬塗抹棄置。還未看清來人,那聲音就闖入了腦海。初聞只覺遠在天邊,眨眼卻已是近在咫尺,由四面八方湧來,直至吞沒她的每一吋肌膚。
「吾給妳的力量,滿意嗎?」
這是許久以來的第一次,她腦海中如此清明。
她亂舞著手中的青銅劍,將天地織成一網,囚禁劍下身化遊龍的自己,隨著一聲清脆的劍鳴,輕輕地將劍插入金蓮座,彷彿撲騰的遊龍被劍所鎮住。
她以這場舞,回應著那道聲音。
「噓,大人請聽?」詭譎的舞步陡然一頓,卓心邪如一尊斷了線的魁儡,惟將手放到耳旁,傾聽著週遭,好像要從這一片靜寂中捕捉什麼。
楊蒼先是見了此生從未見過的舞蹈,又在他疑惑卓心邪要他聽什麼之際,聽到了一句令他意料之外的話:「呵呵呵,他死了,我殺了雪寒凜。」
「妳……殺了雪寒凜?」楊蒼身為久戰沙場的統帥,自是知道兩人的實力差距有多大,更別說雪寒凜曾經把卓心邪給打得落荒而逃,甚至讓她吃盡苦頭。如今卻從她的口中,得知雪寒凜的死訊時,饒是自己也一時難以相信。
「在將軍城碰上,便殺了他。」就是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縱然是身經百戰、身居高位的楊蒼,也忍不住驚愕起來。
隨後楊蒼想起前些日子將軍城太守上奏,請求朝廷增派禁衛軍搜查城內,上面說是要調查貴人遇襲。如今看到的種種跡象,都指向那次遇襲正是卓心邪做的事,而自己身為卓心邪的上司,既然她做了件有利於己的好事,要幫她把這事情給壓下去也不是問題。
但楊蒼隨後也反應過來,卓心邪的神情十分怪異,給人的感覺不像是過往的她。先前雖早有異狀,卻也不至如此癲狂,直到楊蒼看向那把被卓心邪插在金蓮座上的劍時,還未靠近就能感受到那把劍的古怪之處,劍身似乎散發著微弱的劍氣,似有淵古冷肅之感,令人格外窒息。
「莫非……」不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身為習武之人,楊蒼自然看出卓心邪處於特殊的境界,她今日的行事古怪,可能是來自這柄透著未知劍氣的青銅劍。而他也知道,此為她的機遇,但楊蒼更多的是忌憚,這令他不敢踏越雷池一步。
這時卓心邪卻突然把那柄劍給拔出來,霎時那金蓮座被拔劍者的力道給直接破碎開來,楊蒼就算見過大風大浪,但在見到這個情況時內心也不寒而慄,但他還是強裝鎮定地看向卓心邪。
而卓心邪雙手環抱著劍,踏過碎裂的蓮座,兩人四目對視,空氣凝結。誰能想到,一向只把卓心邪視作棋子的楊蒼,竟也有因她而害怕的一天?
「那柄劍,先由妳保管著。」
數秒鐘的沉默,卻足夠千百種思緒流淌腦海。
楊蒼終於還是收定了心神,不管這物是何方來歷,既然這是卓心邪的機遇之源,那自己就暫且不多過問。何況他今日過來找卓心邪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這點小事而來,是為了那個意圖與自己合作的水都商人。
「今日找妳,知道青雲商行?」
楊蒼的語氣依舊是如此冷漠,可在他口中出來的幾乎都不是什麼小事,卓心邪雖是此時仍是有些癲狂,但在聽到楊蒼的質問時,還是頓然清醒了些。
「大人,屬下知道。」卓心邪收斂起剛剛的癲狂,從廢墟上跳了下來恭敬答道。
早在楊蒼篡權之前,青雲商行就已私下透過一些渠道找上楊蒼,意圖與其結盟好拓展自己的勢力。但楊蒼表面上是接受合作,暗地裡卻是各種敷衍的應對著,因對楊蒼來說,只有來自皇朝的權力才是他所想要的。
而這件事,卓心邪並非完全知悉。
「朕要妳……」楊蒼在卓心邪耳邊低語著,那劍也在挑唆著,只見她的臉色時好時壞,隨後就見她單膝跪地認真說道:「大人放心,屬下必定不會辦差。」
楊蒼冷笑著點頭,遂轉身離開這間破廟,獨留卓心邪立於原地。如若楊蒼慢一步而行,便會看到卓心邪臉上逐漸浮現出猙獰的笑意,手指更是搓揉著那把青銅劍。
隨著這次密談,未來再添一絲詭譎。
車輪喀噠喀噠地響,木箱不斷的撞擊聲令人難耐,一行人為護送齊羽軒的這批貨物,正在這偏僻的泥地小徑緩緩前行。
為了降低被土匪覬覦的風險,眾人臨時起意遠離官道,選了一條鮮為人知的山間小徑。江湖中人平時施展輕功,從水都苑至霧淖也不過一個時辰,這批人卻受制於推行龐重貨物的不便,從天亮走到日落,才將要完成這段路程。
在眾人抵達霧淖城郊外之時,城門已然隨著宵禁來到而關閉,慕容寧見狀嘆道:「唉,夜色已深,又得多花一筆錢『叫城門』了。」
「齊老闆可備妥通行證沒有?」蘇雪轉頭看向齊羽軒,後者點頭後從包袱伸手一拿,拿出一張蓋上官府印璽的路引出來。陳明煥往前一看,臉色瞬間垮了下來道:「老闆,你拿的這可是帝都的通行證。」
「哎呀,拿錯了。這張才是霧淖的......」齊羽軒定睛一看,上頭寫的地方還真是帝都的字樣,隨後將這張路引放了回去,又從包袱裡拿出寫有霧淖字樣的路引。齊羽軒邊收拾邊無奈笑道:「自從那『楊大人』上位後,各地逐漸烽煙四起,宛若割據的局面,讓各城關隘設起了重重阻礙,要在這中原南北暢行無阻地做生意,是更加困難了。當年朝廷統一天下,同樣是從水都苑送到將軍城,辦好一張通行證足矣。瞧!這張霧淖的通行證,只要註記同行人數、擔保人、留宿地點即可,但在帝都的通行證上,卻還要申報貨物品項、數量......」
眾人聽著齊羽軒的無奈後相視一看,也紛紛苦笑了起來。
這楊大人說的不是別人,正是當今攝政王,從影中走入陽光下的的楊蒼。軍將出身的他,在歷經多年摸爬滾打之後,終於在半年前登上那夢寐以求的高位。然而,他這由先帝遺詔授予的名份,雖在朝堂能夠呼風喚雨,可到了江湖卻不受大部分人的認可,加上雲樓的綬督之權被楊蒼削弱,更將卷宗的審理收歸在朝廷手上。導致各地逐漸開始不遵朝廷旨意,是以造成了如今由各幫會、軍閥割據一方的局面。
「楊蒼這人是名不正言不順,莽夫上戰場吃吃敗仗還行,可別真把自己當回事,他頒佈的政令江湖人多是不理不睬,這要不是齊老闆你謹慎,我們有其他法子讓你通關。」慕容寧慵懶地說道,不過卻也一語道盡,如今皇土分崩,楊蒼由遺詔所篡奪到的『王權』,與他料想的並不同。
齊羽軒笑而不語,他做的可是正經生意,自然是不能像幫會宗門勢力一般目無法紀,他擺擺手示意眾人這話題不該多展開,便帶著眾人繼續前行。
「這齊老闆膽量未免太小了,我都還沒提法子,他直接就放棄了。如此趨炎附勢,看起來便不是我們這道的。」慕容寧看著眼前帶路的齊羽軒,不顧對方是否會聽到而開始抱怨了起來。
懷昔舉著火把押守在貨車的後方,自是聽到慕容寧的抱怨,她嘗試勸解道:「說起來他是經商的,本就與我們道不同,我們既然收了他的好處,自然是替他辦事,就都聽他的指揮吧。」
慕容寧聽完懷昔的勸解後,反而皺眉了起來,而後輕輕吐了一句:「姍姍來遲,嘴上功夫倒是不拖沓。」原來是懷昔今早遲到,因而拖延了行程,眾人雖無怪罪,可慕容寧此言卻是有些埋怨意味。
雖然慕容寧是將話說得細小,但還是傳入了懷昔耳中,而她正欲向前興師問罪,卻被柳湘寧及時拉住了手臂。懷昔自是知道對方的意思,要她先以大局為重,遂回到貨車後方押車守衛,可仍是怒目圓睜地盯著慕容寧,心裡咒他千百回。
慕容寧頓時脊背一陣發涼,隨即接過火把試圖取暖。
眾人也在郊外一陣努力後,還是成功抵達霧淖的城門口。守城門的士兵見到有人前來,遂垂降下一木桶讓齊羽軒等人將霧淖的路引及一筆錢財放入其中,待士兵查驗完畢,遂將城門打開放人進城。
進城後的幾人拉著貨車來到城南一間看上去十分精緻的客棧,就在放置貨車和餵養馬匹的空閒,齊羽軒帶著掌櫃來對眾人道:「諸位趕路如此之久,想必是餓了,齊某就讓掌櫃準備宴席,順便討論今晚守夜和明日的行程。」
這時大家無異議的認同齊羽軒的決定,於是六人便在客棧休整洗漱,直到客棧遣人前來告知宴席可入座後,眾人紛紛來到大廳就座。只見餐桌上頭的菜色,除了有傳統的當地菜餚外,也有來自西洋的新穎料理。
「諸位今日都辛苦了,齊某早已備妥佳釀,敬各位。」齊羽軒高舉酒杯,其餘六人也隨即共舉喊道:「乾杯。」
酒過三巡後,齊羽軒將輿圖置於餐桌中央,圖上批有要走的官道和渡口位置的紅線。齊羽軒用手指著霧淖的位置說道:「明日,卯時我們會從南邊先走官道到崋瀾,再坐舟船抵達帝都的北渡口。齊某會在帝都先遣人去通知買家,收到信後再南下到將軍城交貨。」
見眾人沒有意見,齊羽軒又繼續說:「再來是守夜時間的安排,待會亥時齊某與掌櫃會先進行守夜。接下來的子時,各位誰要先守?」
「我們可以先守。」慕容寧率先應答,而蘇雪則是也接著答道:「子時我們也可以。」
就在兩組人討論誰先守夜時,齊羽軒制止了聲音,抬頭望著橫樑上懸掛的鈴鐺些微響動,低聲說道:「你們……聽見了嗎?」霎時一支飛劍射進客棧,不偏不倚地插進齊羽軒面前的桌子上,他的臉色頓時煞白了起來。
慕容寧這時反應過來,高喊:「有刺客!」隨即抽出匕首直奔客棧外,其餘人見狀也都拔出自己的武器準備應戰,這時李櫻喊道:「懷昔、檸檬,你們在這保護好齊老闆,外面的刺客交給我們。」
「好!你們小心。」柳湘寧和懷昔點頭道。
李櫻隨即快步走出客棧外,見到其他人早已和刺客扭打在一起。其餘的刺客見到孤身的李櫻時便衝了過去,只見她從櫻花刺繡袋子裡抽出蝶花鞭,一招鞭擊就將最前的刺客給鞭殺,其他刺客閃避不及,紛紛栽倒而被制服。
一旁的慕容寧則是手持匕首,其流暢無滯有如遊龍,直取數條刺客的性命;而蘇雪持著手中的洛冬劍挑退圍攻上來的刺客,這時一名刺客欲從後方偷襲,卻被陳明煥從旁揮斬寒星劍直接一擊斃命。
陳明煥正要問其他人狀況如何,就見到一名刺客突破眾人準備衝進客棧裡面,他於是驚呼:「不好!齊老闆和檸檬他們有危險。」
其餘人解決完身邊的刺客後,接連回到客棧之中。只見懷昔以身護著齊羽軒,而柳湘寧催動著自身充沛的內力,擋在兩人面前與對方交手,刺客已身中數根青竹細尾筷,行動受阻仍負隅頑抗。
慕容寧一馬當先,將匕首從後方貫穿刺客的心窩處,而見自己無法達成任務,刺客臨死前奮力衝著齊羽軒射出淬毒的銀針,但最終卻被懷昔以手中的黑傘給擋了下來。
眾人見狀都鬆了一口氣,在齊羽軒檢查貨物都安全後,蘇雪則是嘆道:「看來對方果然是要在這裡劫鏢!」
「看來除了要守貨物外,還要再守個齊老闆!」李櫻倒是轉頭看向齊羽軒苦笑道,心有餘悸的眾人也默默點頭稱是。
「抱歉讓各位捲入這些麻煩。」
齊羽軒言畢,六人都勸齊羽軒不要責怪自己,須臾片刻後其餘人等重新分配了時間,好來守著貨物和齊羽軒的安全。
在收拾現場及安撫齊羽軒歇下後,眾人徹夜保護貨物與齊羽軒。而在當晚仍是有數次襲擊,但都被擋在客棧外,絲毫未波及到貨物與齊羽軒。
六人輪番守夜,直至天明破曉。
齊羽軒從臥房醒來,見到他們不眠不休地守護,於心不忍說道:「各位辛苦了!」
「齊老闆昨天睡得還安穩嗎?」李櫻見到齊羽軒過來便向前關切,並告知他深夜的襲擊之事。
齊羽軒滿面疲態,眼看是沒能睡好,「看來這些人,是十分不想讓本行重生。」他眉頭一皺,感覺事情不是這麼簡單。而在一旁的蘇雪說道:「對了齊老闆,我們商討了下決定去衙門報官。」
齊羽軒看著蘇雪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隨後拿出懷中的白紙說道:「報官需要交狀紙,齊某先去房內寫,你們找掌櫃安排馬車。」
齊羽軒說完便往自己臥房而去,其他人等則是去找客棧掌櫃安排事宜,還抽空享用柳湘寧準備的芙蓉粥。
片刻後齊羽軒等人坐上客棧的馬車,前去霧淖中心的府衙。一刻鐘後眾人便抵達了衙門口,而守門的衙役看到這麼多人來到,便帶著眾人入內稟報霧淖太守。
在衙門的大堂上,一身肥胖身軀的霧淖太守從大堂後方走了出來,坐於正中椅子上,在底下的慕容寧看著眼前這胖得已看不見座椅的官員,一臉不屑地小聲說道:「這官感覺就不是什麼好官。」
「霧淖地處中原南北的樞紐,運鏢還是出行都必須經過這裡才能通關。因此霧淖十分富庶,自然這裡的官都是……」齊羽軒聽見慕容寧的抱怨,便也小聲道出這裡的秘辛,而話點到此,慕容寧自是知道齊羽軒話中的意思,便也不再回應。
太守盯著眼前的七人,拍著桌案問道:「來人有何訴求?」
齊羽軒從懷中取出狀紙,隨後向前遞給太守並恭敬說道:「大人,草民昨夜在城南客棧遇襲多次,多虧俠士相助,詳情已經寫入狀紙之中,請大人過目。」
太守看著訴紙,起先還是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隨著手中書頁翻動,他先是錯愕的望向齊羽軒,眼神旋即又添幾分惶恐。拍下驚堂木,太守下令讓衙役進堂,又讓他們盡速調查這起懸案。
堂下眾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唯獨齊羽軒暗自發笑了起來。後來太守更是親自送報案的眾人離開衙門,其恭敬程度,讓先前還抱怨不止的慕容寧都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
商人與官府之間的關係本就微妙,然而太守態度的轉變卻已是詭異才可形容,可見青雲商行與官府間並不清白。
李櫻與蘇雪眼神交會,兩人冰雪聰明,自然看出端倪,慕容寧當初所言無誤,齊羽軒確實不是與江湖人同道的,但他本身也並不單純。
而在眾人離開衙門後,已經驚出一身冷汗的太守先是吩咐衙役前去客棧駐守,隨後迅速將齊羽軒夾帶其中的密函裝進竹管之中,派遣自己的心腹將這封信交給那人。
當天正午,一匹快馬從霧淖直奔帝都。
第一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洪哲、糜夜、離紫歌、蒲雀飛)
請大家若有更好的建議歡迎指正,小組會努力改進不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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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洪哲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4/3/13下午 09:05:06
正史小組固定於隔週六晚上 8 點在休息區進行正史和人物誌相關議題討論,下次時間為 3 月 16 日晚上 8 點,預計當日將刊登第一章,歡迎玩家參與並提出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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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民調
時間:2024/3/7上午 01:29:07
喜歡正史小組的打1
討厭正史小組的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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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的你行你上啊 問題這麼多 自己寫得了 真要命
2024/3/8上午 12:25:31
9,因為6翻了
2024/3/7下午 07:23:15
我猜辦民調的本人是2 在尋求自我認同感
2024/3/7上午 09:27:58
3 只是想看正史,沒有特別喜歡也沒有特別討厭
2024/3/7上午 02:4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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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徵求
時間:2024/2/15下午 03:04:06
目前即將出版的四部曲, 幕後花絮投稿量極少喔....
希望可以投稿更多的量.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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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離紫歌
主題: 龍道歸心(序)
時間:2024/2/3上午 12:42:59
傳言王朝最後的霸君,曾以封天鎮龍劍和鳳霞金冠兩件鎮國之寶,在 ......
[展開全部內容]
傳言王朝最後的霸君,曾以封天鎮龍劍和鳳霞金冠兩件鎮國之寶,在恩威並施下,讓江湖的諸大宗門和朝堂皆臣服於前,使得王朝似有日漸昌盛之勢。
然天有不測風雲,最終王朝仍是逃不過覆滅的命運,霸君在殉國前夕將己身穹蒼給封藏在螯邯的龍穴寶地中,欲以護佑江山的龍脈為陣,而能夠破解的方法,唯有霸君的那對劍冠,等待著有緣人前來破局,以求能夠復辟王朝的偉業。
在後續朝權更迭中,封天鎮龍劍流落在外不知所蹤,而鳳霞金冠則據傳被血劍魔祖自皇宮中取走,更隨血劍盟銷聲匿跡而隱沒,遺失在歷史的洪流裡。
直到某朝的時候,這些消息的傳播對剛繼位的新帝來說,是個極其危險的亂數,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讓整個江山萬劫不復。於是新帝便以整頓民風為名,將散布傳說的市井百姓下獄,避免可能發生的一切變數。傳說逐漸不再被世人提及,並隨著長河沉寂許久,曾聞金冠一度由諸幫上貢朝廷而現世,最終卻再度被他人盜取而失蹤。
如今山洪爆發導致螯邯秘寶的傳說再起,消失已久的言論再次傳揚在人們口中,在這背後所隱含的秘密,將會使得江湖和朝堂,面臨著風雨飄搖、捉摸不定的未來……
***
初春未過,城內依稀可見未融的殘雪。
少女正坐在將軍城的客棧中歇息,只見她外披一件黑色斗篷覆蓋著紅白襦裙,而在腰間則是掛著一串銀色的鈴鐺,吹進來的風讓它不時發出響脆的聲音。
「唉!現在的情況,倒是我未曾預料。」
少女逗留在將軍城已有些時日,自皇帝不幸升遐後,各地官府受到朝廷的影響,對城防的穩固逐漸加嚴起來。而將軍城雖是邊城,卻位在靠近帝都的京畿地帶,實乃重中之重,因此時常能看到來自帝都的皇宮禁衛軍在城內穿梭巡邏。連帶著將軍城的府衙也對全城宣告了宵禁,導致白天人聲鼎沸的邊城,到了夜晚就徹底靜寂無聲。
這時數列禁衛軍在眾目睽睽之下疾馳而過,這種種不尋常的景況,似乎不免讓人猜想,是不是白天也要開始戒嚴了。
「這裡前幾天發生了決鬥,聽說那個老慘呢!」見到門外如此情況,只聽見客棧中不知道是誰冒出這話,一時間大家都陷入了靜默,那天的決鬥可說是驚心動魄,也讓少女憶起那時的情況,那場令她心中無法忘懷的一場對決。
那夜的決鬥,打破了這得來不久的寧靜……
「殺人了!快來救人啊!」
一聲聲叫喊打破了將軍城那長久的寧靜,百姓們爭先恐後地往四處奔散,只見坐落在城中心的神女廟前,有名女子披髮仗劍,劍身更有淵古之氣滲出,令人為之膽寒。女子的眼神盡是煥發出狠辣,凡是見人便砍,而倒在劍下的人早已不計其數。
「哈哈!」女子看向眼前這片慘狀時更是爽笑一聲,似乎對她來說,這些市井小民就如同螻蟻般可肆意傷害,甚至能隨意殺之。
而今日恰巧雪寒凜攜眾出門踏青,剛回城中就聽到有惡人為非作歹,在他們趕到時就看到那惡人正在肆意砍殺街道上的百姓們,雪寒凜隨後看到那身熟悉的軟甲,瞬間發現這人正是自己尋覓許久的卓心邪。
「那卦師還真是給了個好預言!」雪寒凜苦笑地看向眼前那帶有邪魅的女人,若非今日碰上路邊算命的,還硬是要幫他算卦,暗示自己要找之人還活著,否則自己都懷疑她已經死在衍倧的亂鬥之中了。
「堂堂散雪閑源之主光臨,讓卓某的小城真是蓬蓽生輝。」卓心邪見到許多的人過來,旋即飛立於房簷之上,輕蔑地俯瞰著下方的那些人。
「將軍城不歸你管。」雪寒凜長劍出鞘,運聚氣勁,周身冰晶霧氣繚繞。卓心邪柳眉緊皺,她恨透這些人常常壞了自己的好事,若他們不來搗亂生事,自己怎麼會如此淒涼。
可再多的怨恨也改變不了事實,但這些江湖人卻都自詡為正義之人,而自己是他們口中的「惡人」……
為何正邪都是這幫人在說?
卓心邪在內心反問著,可這問題的答案只有自己能釐清,她卻迷失在這個疑惑之中。
是啊!自己似乎都活在他人的陰影之中,絲毫沒有自主的力量,而此生想要跟隨之人卻也沒有給過自己幾次好臉色看,以前是,現在也是,但未來……
「卓姨,快下來啊!」不知是誰說出這話,還陷在回憶中的卓心邪被這句話給打醒,只見她臉色登時煞白起來,反覆地看著下面的人群,卻愣是找不到那人。對她來說這諢名簡直是恥辱,她的目標是成為一方霸主,而非婆媽姿態的女人。卓心邪眼神充斥滔天戾氣,直接怒喝道:「你們這群兔崽子,當卓某只是個擺設嗎!」
憤怒的卓心邪飛簷躍下,其中一位俠客未來得及拔出背後雙劍,就被砍翻在地。眾人見狀紛紛抄起武器應戰,其中雪寒凜率先出手,兩人雙劍交集在一起時迸發出些許火花。
只見雪寒凜將六出白舞置於身前,以己身為劍,有如飛霜般遊於卓心邪面前,其劍招盡數皆落在卓心邪的命門,在雪寒凜次次出招下,讓她無法招架攻勢,連持劍架式都已虛浮,更何況反擊了。
而其他參與圍攻之人則是趁隙出手,在多人聯手下的數場戰鬥下來,早已讓卓心邪筋疲力盡,她的精神也已經面臨即將崩潰的邊緣,已然出現眼神明暗不定,思緒也逐漸渙散。
「卓心邪,接受它!」就在卓心邪絕望之際,似乎聽到了有道聲音,要她去接納那股手中之劍的力量,她下意識認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聽,但這個聲音卻又再慫恿她去接納。
而卓心邪在心中叨念著:自己是拜邪團教主,更是一代梟雌,為何自己卻要聽命在楊蒼跟前。當年選擇要叛離他,就是不想再被他輕視嗎?
她心中衡量了一下,若能解放這道力量的話,就能再次獲得想要的生活和地位。最終卓心邪順從了那道聲音,說道:「卓某願意。」
「妳不會後悔的。」
一股暗勁從卓心邪的掌間引導至全身,讓她頓然通體舒暢,隨即她感受到這股力量的源頭在於這柄劍。只見她的肌膚逐漸轉為黑褐,雙目通白駭人,修長的手指僵化成鷹爪,連站姿都歪斜猙獰,宛若幽冥爬出的鬼魅。獲得近似穹蒼之力的喜悅令她的笑容扭曲而陰冷,任誰都能看出卓心邪的異狀,應當避而遠之。
「不好!你們快退後!」雪寒凜見到卓心邪的異樣,認為她已有走火入魔之勢。他大手一揮,掌風旋即催趲眾人先撤,而卓心邪自是不會如雪寒凜之願,只以劍鋒的外逸劍罡一揮,就讓圍攻眾人都受了不小的傷。而雪寒凜早已察覺,正巧閃過攻擊只受了點輕傷,眼看其他人一時半會恢復不了,便決定自己再次出手,卓心邪見狀也往前去與之再次對決。
怎料雪寒凜將要出手時,卻突然手一歪,讓卓心邪瞬時抓到空隙,竟持那劍直取雪寒凜命門。六出白舞欲阻,隨即斜劈而下,然而卓心邪所持之六面劍蠻橫霸道,劍鋒竟強行將雪寒凜之劍彈開......
夜月劍芒血光起,邪鋒幽斬白舞落。
雪寒凜大眼直盯著那沒入腹中的劍,頓時只感到灼熱的痛感,卓心邪見狀將劍給抽出,傷口登時血流如注,雪寒凜立刻就用手捂住流血的傷口處,見他痛苦不堪的樣子,卓心邪則是訕訕然的陰笑,內心的那道聲音蠱惑著要她趕盡殺絕。
雪寒凜狠催周身氣勁,仍無法阻止那股入侵的劍氣在體內亂竄,劍氣之故更流血不止,他捂住傷口,邊拾回彈到一旁的六出白舞,只見冰氣重新繚繞於劍身,但此時雪寒凜肌膚隱約透著淡紅,不知是身體已無法承載極寒真息,抑或透盡最後一絲力勁的拚博。
卓心邪見自己隻手便可擋下六出白舞橫掃而來的冰漣,她陰狠地看著那人嘲諷道:「這月色挺不錯的?」
廿四劍如雨,破月之勢,招招直衝雪寒凜。
雪寒凜雙手托劍,身化血霜映夜,六出白舞凝冰華,如花凍劍雨,陣陣冰漣阻礙卓心邪的劍招,眼看劍華已至面前,卓心邪竟止不住顫抖,她發覺自己此時實力已在雪寒凜之上,但不知為何,她如此懼怕這一劍,其中蘊藏非她可承受。
唰!冰華潰散,卓心邪目盲一瞬,當她再次睜眼,雪寒凜已跪倒在地,意識不明,似乎他沒能成功斬出最後一劍。就在她準備下最後的痛手時,一聲稚嫩的嗓音穿霄而至。
「快!朝廷要犯在那。」
遠處見肖晨帶著將軍城太守和守城兵卒前來支援,卓心邪見狀只得收手,並迅速逃離現場。倒地的傷者們接連被送往城內的醫所簡單處置,而雪寒凜後續又在幫眾的護送下,回到散雪閑源交由虞淺淺照料。
少女甫從回憶中醒來,心中卻已經認為這顆棋子終是難以駕馭那柄劍而遭吞噬。
計策的原意是要讓卓心邪跟楊蒼之間產生嫌隙,最終徹底反目,好將那「螯邯的秘密」給消失在世人眼中,殊不知那次破廟的干涉竟會造成如此大的變數,如今倒是有點後悔將那把劍給那女人了。
「不知在場的各位,能否聽我講段趣事?」就在自己認為已然失算懊悔之時,少女見著一名面容清秀的公子夾起桌前小菜,對著身旁的同伴談笑道。似乎對其言語間的歡快早已習慣,同伴旋即問候那人道:「咱們羅大公子是做了什麼?咱大伙洗耳恭聽。」
「羅大公子」也不藏著掖著,說起他最近為了追尋自己所愛之人,不惜直接從霧淖開始四處奔跑時所見所聞都言明出來,更是說了自己花費重金結果得不償失的窘態。
只見他說得在場的人們都捧腹大笑,彷彿把這幾天所積壓的悲鳴給消散在笑聲之中。也有人趁機分享一些日常生活中的瑣事,如和心儀之人告白被拒絕、購買金鍊好贈於愛人等,眾人的歡聲笑語令客棧一時間好不熱鬧。
「你們有聽說嗎?天風浩蕩最近出人命了。」氣氛正熱鬧時,一點微醺的酒客突然說起這檔事,大家聽聞時也一時間停止了談話,紛紛轉頭往那人看去。連同少女也轉過頭去,想要聽聽這則消息。
「望日時有個儒夫子叫做什麼……岳顛靄。」酒客將酒杯一飲而盡後,又自行斟了一杯道:「他夜半時走到天風浩蕩附近的驛站,突然像是發狂般大呼小叫,有位少年見狀要制止,這人居然對著孩子打,少年只得還手,結果這岳夫子經不起打,被直接打死了。」
「那出手的少年有被處置嗎?」畢竟直接打死人,說到底也不是個小事,何況死去的這人還是個教書先生。
「沒有,這夫子似是有抑鬱之狀才如此行事,少年也是出自防衛才造成憾事,所以官老爺判他無罪。」酒客說完又嘆道一聲,「只是可惜那夫子了,沒有妻兒為他送終,還是官老爺親自出錢將他埋了。」這類令人唏噓的故事在江湖層出不窮,不論事情的結果如何,最終都將淪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酒客說完也不再繼續言道,便只顧著喝酒,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地自做自事,似是默哀的靜默,也算是為這夫子獻上最後的尊敬。
舊戲歲終,新曲隨起。
少女也準備離開,但在她起身之時,卻有人以氣勁彈射往她手裡塞了一張紙,待到細看之時,上頭的內容令她臉色登時慘白起來,只見上頭赫然寫著:「欲尋鳳霞如得水,卻知金冠藏舊都。」
她張望著周遭,但那飛勁的源頭就像是消失了般。這樣寶物自那年朝廷廣發尋覓的告示後,便未再有大消息傳出,即便有傳遭馬賊所取,後經查訪仍是子虛烏有。如今這張紙卻指出它現跡在水都苑,可說十有八九是個重要的線索,若能將其加以利用,對於後續的計畫亦是極大的好事,看來自己是得好好地去看看,那裡究竟有何名堂。
就在她想要從紙條中找尋更多寶物內幕時,便看到客棧外有一年輕的小伙在四處張望,在看到少女後快步走到她身前,低聲說道:「九大人,不好了。」
「你說哪裡不好?」聽聞此言的「九大人」反問這人,她不清楚他所說的這一番話有何意思,直到小伙從懷中摸出一封信,並交給她說道:「在下來自散雪閑源,這是上面要給您的急信。」
她半信半疑地拆開這封信,只見上頭用熟悉的字跡和語氣,書寫著極其冰冷的話語:「雪,糟糕,速來。」語末有虞淺淺的落款,一旁更蓋有代表散雪閑源的印章。
在看到這封信的她,下意識認為這是有人故意為之,但上頭的署名和印章卻是容不得他人造假。她沉默許久後,從懷中取出一包銀兩交付給那名小伙說道:「謝謝你特地來通知我,這包銀兩是給你的盤纏,你先回去吧。」
在送走小伙後,她望著北邊那即將烏雲密布的皇城之中,似乎要迎來一股極為猛烈的狂風暴雨,她沉思片刻後,決定先擱置水都苑之事,便拿起行囊步出客棧,往散雪閑源的方向疾行而去。
希望能夠見到最後一面。
彷彿在風中,還能聽見一句輕嘆:「如今朝野風波不平,看來這局又要亂起來了。」
序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洪哲、糜夜、離紫歌、蒲雀飛)
請大家共同鞭策與指教,我們小組會努力修正改進不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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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離紫歌
主題: 開入討論改期
時間:2024/2/1下午 10:19:53
原定下週六開入討論改到本週六晚上八點
預計本週六會刊登五部曲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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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藏酒塚餐酒會
時間:2024/1/31上午 03:02:09
參與者 楓姬、銘望、桂燒春、水未央、沈礫、有毒、陳明煥、蘇雪、元釲、江山仇、歐陽健威、宇文藏雪、雨靜、常幽、常凝、白伊、韓天果、和熙、虞淺淺、玉璇璣、覃睿志、妘漠、北辰萱、柳湘寧、陌琴、韓櫻、川夜凡、川衛一、降昀月、翎
.
大胃王名次順序為第一名陳明煥,第二名楓姬,第三名和熙
大胃王比分依據
楓姬47
和煦45
宇文藏雪31
蘇雪17
陳明煥51
歐陽健威27
韓楼0
元鈀29
有毒32
江山仇34
沈礫16
水未央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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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擂據說改為02月03日,舉辦時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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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主辦人 楓姬
2024/1/31上午 03: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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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提名太古劍魂
時間:2024/1/16上午 03:53:14
在揭露冒充的真相之前,我對太古劍魂自稱為無始劍仙進行了觀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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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揭露冒充的真相之前,我對太古劍魂自稱為無始劍仙進行了觀察。除了提到以前關鍵字是紅字、提示稱很愛賭博、持有好人卡秘笈等這些明顯的證據外,我想分享兩個相對不那麼顯著的證據。第一個證據是太古劍魂宣稱擁有劍舞紅塵,但卻不記得密語,這與無始劍仙的情況相符,而這一點無法在正史、野史或任何有紀錄的地方得到確認。第二個證據是太古劍魂在被提醒NG後詢問NG是什麼,受到判官處罰後沒有立即繳款,而是繼續演出,還在演出過程中多次表示自己氣運不足、黯淡無光。直到數天後,太古劍魂再次被提醒NG,被他人提醒去自首,才完成繳款。如果太古劍魂是一個活躍的玩家,創建新角色來表演,對於一個熟悉制度的玩家而言,不太可能冒自己無法開光的風險,故意不繳款,甚至寄望某位玩家,不確定是否會有人提醒自己要繳款。在這段時間內,每次上線表演都將面臨極大的壓力。這些證據都指向太古劍魂的聲稱是真實的。
儘管還有其他一些證據,使我對太古劍魂自稱無始劍仙保持著一些保留,例如當太古劍魂被問及是否是"壓路機"時,他回答"不是",而壓路機是無始劍仙的綽號。另外,太古劍魂在被提醒NG時詢問不知道為何不可恭喜別人中關鍵字,但灰色犯規條例正是針對無始劍仙屢次恭喜別人中關鍵字的行為而出台,無始劍仙理應知道。然而,我仍傾向於相信太古劍魂的聲稱是真實的。
江湖新增入戲模式後,轉向劇情導向的角色扮演,已經很少有人像角色扮演等級內的說明所描述的那樣,進行以人性為導向的角色扮演。太古劍魂的行為完全符合角色扮演等級三的說明:到達此等級的玩家,基本上已經能夠辨識當下虛擬世界中的氛圍發展,並有意融入與利用,以期讓這個虛擬世界變得更加精彩和難以預料。例如,當玩家發現有人開始帶方向球想要誤導眾人讓大家誤以為他是某某人時,如果當下的局勢讓你順勢而為,跟隨對方演下去可能會讓江湖變得更加詭譎難測,或者作為旁觀者,明知道事實並非如此,但也開始故意演戲跟著起鬨。這些行為的目的都是為了讓當下更加爾虞我詐。
在冒充的事實被揭穿後,我認識到太古劍魂實際上是回鍋玩家,這使得他在冒充一位同樣許久未上江湖的玩家時,更顯得真實且具有可信度,這可能是未來冒充行為難以達到的境地。因此,我認為太古劍魂絕對有資格被記入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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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安,江湖
2024/1/29上午 11:00:41
不過引起這麼高的討論度 某方面來說也是贏了吧 昨晚大家玩的不亦樂乎
2024/1/29上午 12:55:23
跌下神壇了 一直騙一直騙 騙人吞七百丹 騙新人拜自己 坐實騙子人設
2024/1/28上午 12:35:30
更正一下,我不是被邀請的,我是創立無心門的其中之一。 上官風雅
2024/1/18下午 02:58:42
起初他導向的線索是無始劍仙,例如自己曾邀請上官風雅入無心門
2024/1/17上午 11:58:07
他說自己是劍仙,沒有無始二字
2024/1/17上午 02:3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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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洪哲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4/1/12下午 07:36:05
本週(1 月 13 日)開入討論將延至晚上 11 點進行,歡迎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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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正史重新編排
時間:2023/12/18下午 06:47:25
正史劇情經過重新編排與篇章命名,共計十九章節(含序章),如有內容錯誤或是建議,可提出,我們會進行討論與修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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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雲影(七):雪寒凜對於敵無涯的輕視不起波瀾,朗聲道:「多謝前輩指點,先前拙態畢露,深感羞愧,前輩可願意與我再戰否?」此處敵無涯應改為血劍魔祖
2024/1/4下午 05:2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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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藍雲
主題: 江湖四部曲小說出版幕後花絮投稿
時間:2023/12/18上午 11:40:36
徵求通知:即刻起至20240229止,開放江湖四部曲小說出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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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求通知:即刻起至20240229止,開放江湖四部曲小說出版幕後花絮投稿,本次採用組員撰寫正史時有意識寫入的角色,無論有無提及完整姓名之角色皆可接受投稿幕後花絮,符合資格名單可參考以下:
二王爺 九命神貓 九命貓神 九笙 三千小卿 上官芹 上官風雅 久野一 子清 川叔 五芒星 井無波 元真 元釲 巴布阿甘 文月虹 文封 方瘋 日月 木子蘭
木璟 北辰萱 史甄相 司宇聞四 司馬青 打雜工 末日 玄夜 玉叁叁 玉茗 玉璇璣 甘靜 白亦陵 白珞兮 白陵 白然 白然君 任光塵 宇文藏雪 宇文藏鋒
曲洛紜 曲無異 有毒 聿縭 妘漠 李稷卿 李櫻 沐琉華 肖晨 夜影星空 夜繁 服部佐介 林一刀 林茗 林襄承 知微漸雨 祁影 空虛禪師 雨紛飛 青湘
柳湘寧 流雲飄蹤 独孤客 秋霜夢焉 紀洛瑤 紀惟曦 若湮 重九 風雨蕭 風踏痕 凌玥 凌雲雁 夏宸 孫無道 宮無殤 容繾 徐清風 時樂蘋 桂燒春 泰然
狼煙雨 神疾風 紙鳶 鬼骨 剪影人 崇淵 常凝 梁丘鈴蘭 梅霓 莫停歌 許瑞 陳明煥 陸仁賈 雪染霏 雪寒凜 雪寒凝 寒風 寒嫣楓 嵐綽 嵐默
無終劍魔 覃睿志 雲嘯 須無盡 馮雨緣 楓姬 楚月夢 楚懷仇 葉秉 葉緋月 管千金 聞一栩 蒼羽夜 酷睿 鳳安 鳳梧歌 劍傲蒼穹 墨行 慕容寧 憤不平
敵無崖 暮沉霜 澄空 賣油人 橘 熾心御風 燁離 盧勖 穆落明 蕭復 貓不蹬 貓神 賴忒 臨光 謙善 隱翼 韓庶氏 韓櫻 簡棠 藍墨月
蘇千雨 蘇染嫣 蘇雪 蘊蘀 顧子揚 顧云青 顧問 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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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小組補充:經玩家提醒,投稿資格名單缺漏「九黎」,未仔細檢查造成的不便敬請見諒。
2023/12/22下午 10:31:04
這樣的話應該可以投稿時寫一個長版跟一個短版,同時投?
2023/12/18下午 09:15:38
花絮投稿可以超過300字, 但就是要有刪減的準備..但也可能不會被刪減.
2023/12/18下午 04:09:55
如果篇幅夠的話, 基本上不會特別去限字數..如果真的塞不下時才會從字數多的考慮刪減
2023/12/18下午 04:08:20
請盡量於300字內. 謝謝
2023/12/18下午 04:06:06
提問:有限制花絮字數嗎?
2023/12/18下午 12:09:12
請投稿於回報區,開頭請註明投稿幕後花絮
2023/12/18上午 11:4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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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山河雲影(最終章)
時間:2023/12/2上午 12:38:22
紫宸臨託孤,暗影終得謀。
暮夜的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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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臨託孤,暗影終得謀。
暮夜的皇城寂然依舊,寢宮內燭光葳蕤,似是哀傷龍榻上那抹隨時可能消逝的孤影。自與三老談判以來,皇帝知覺生機正如抽絲般流失,不曉自己能否堅持到三老的首肯。
「柱中蠹,祠必損,且滅之。」湛藍錦袍的欽天監曾隱諱地道出國運,或許是窺探天機的代價,不久後他死了。李稷卿不明不白地死了,僅能從廢墟中找著面目全非的焦屍,及懷中那依稀可辨認出是面羅盤的焦木。
當消息傳來時,皇帝不過一絲輕嘆。嘆他、嘆自己?他們其實是一樣的,終將成為宮廷囚籠的一抹幽魂,不過先後罷了。
此刻皇帝還苦撐著,如同厲鬼,靠著對世間的偏執,誓要守護皇子,他與愛人的唯一血脈。
他已留下遺詔,待歸天後由皇子繼位,並欽定重臣代為攝政,而這人自然是指禁軍大統領楊蒼,他似木蠹地深觸皇族之秘,且牽扯過深,已無根除之法。這雖不是上策,但自二王爺薨後,朝廷早無能獨挑大樑之人,任何後起的能將忠臣都被扼殺,連同江湖民間入朝的能人也被阻斷,唯剩楊蒼一人獨居高位,為了宗廟社稷只能設法緩住其野心。
「狗皇帝,」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響從遠方傳來,身邊太監卻未曾聽見一般面不改色,皇帝頓時龍顏變色。空谷傳響乃是皇族單傳的上古武學,練至純青者能相隔萬里,對談如私語,不為外人所知,區區皇室供奉怎能輕易使用?
「吾等同意了,望你遵守承諾,奉上精血。」皇帝聽聞憤恨地攥拳,皇史中仍有太多隱藏的真相,自己卻已無時日去揭露。他無奈地撐起身子,緩緩以空谷傳響回應叩謝:「晚輩代吾兒謝過三老!」
皇帝如釋重負,身子竟癱軟在地。一旁的太監見狀,連忙攙扶缺鱗斷角的真龍天子。
「快……速傳……楊蒼……」皇帝再度躺回榻上,用盡全力卻只從口中擠出喃喃不清的幾字。
天時已到,能否再預借幾刻?
「陛下!」楊蒼獲得皇帝的命令後立時進宮,只見皇帝面色死灰,氣若游絲,一旁的御醫們匍匐跪地,卻無人起身醫診,揭示榻上之人已是病入膏肓、藥石罔效之狀。
楊蒼見此景大為震怒,不顧皇上還需要靜養,對身旁御醫怒吼:「都跪在那做什麼!還不快為陛下診治,若陛下有個三長兩短,唯你們是問!」御醫們面面相覷,皆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大統領,我們也是束手無策……」皇帝的病情已是藥石罔效,如今是靠著意志才能勉強吊著命。
「什麼束手無策!分明是你們不盡力醫治陛下,來人!將這群庸醫拖出去!」楊蒼一頓咆嘯,儼然將內宮當成自己的地盤來發號施令。
「咳咳……」此時龍榻上傳來些許動靜,楊蒼聞聲後擅自撩起簾子。皇帝艱難地半睜開眼,正好直視著滿臉擔憂,卻未得傳召便私自揭簾的禁軍大統領。
皇帝將眾人遣離寢宮,獨留楊蒼一人。「愛卿……皇子年幼,要讓你多費心了……」明知是貳心之臣,卻被迫將皇朝的未來交付給他。看哪!他這一國之君如此失敗,只怕九泉之下羞見列祖列宗。
「臣,必不負陛下。」楊蒼對著皇帝叩謝聖恩,殊不知他內心喜不自勝,距離龍座只剩一步之遙。
皇帝的手指動了動,使力指向一旁早已備好的小瓷瓶:「拿過來……」楊蒼不解,但還是將瓷瓶遞至皇帝面前。皇帝將扎在身上漏取的銀針拔起,奮力刺進指尖,金珀色的鮮血滲出,他顫顫地讓血珠滴入瓷瓶,足足滴了三滿瓶。
皇帝鄭重地冷語道:「愛卿,朕知道……」皇帝話未了便劇烈咳嗽,他擦拭嘴角血絲,又接續道:「朕知道……你與『皇室供奉』談過話。」
楊蒼的眼神閃過一絲驚慌,那群乾屍的口並不怎麼緊,但他神色隨即恢復原狀,重重地跪下,對著皇帝嗑頭道:「陛下,臣必是效忠皇子殿下,絕無異心,願為朝而肝腦塗地。」儘管楊蒼心裡不滿,可如今帝王大漸,只要能夠掌握權力,再多委曲也只是一時的。
「楊蒼,這血交到它們手上……」皇帝說完徑直咳出一地烏血,又抬頭以病容凝視楊蒼,真切地說道:「拜託了。」
「臣必不負陛下囑託。」楊蒼收起血瓶背離寢宮,正如他的內心已背離皇權,「影中天子」將取而代之。
送走楊蒼後,皇帝遣人將小皇子帶到跟前,他想抱下孩子卻無力起身,只能輕觸他的臉龐,拭去皇子臉上的淚水,輕輕說道:「勿哭,為父已無能守護你,皇兒你像你娘親那般堅強,你定能成為比朕更優秀的君王,君臨天下,受萬民所景仰。」
皇子嗚咽著緊握皇帝的手,皇帝只感到雙眼迷濛,最終在幽暗冰冷中陷落,但在至深之處朝思暮想之人彷彿已等候多時。
小杏……久等了吧?
龍燭湮滅,沉淪深淵。
***
薄暮的市集遊人如織,叫賣聲仍是不絕於耳,可近郊卻荒無人煙,與集市截然不同,一棵被腥紅壟罩的老松佇立山腰,但定睛一看便可發現那是一名朱衣白髮老者在血霧之中閉目養神,周身霧氣隨著吐納而瀰漫,令人畏懼生寒。
「霍。」一道刀磨聲,老者當即施出格物之法探查,旋後劃袖長劍出,往聲源一刺,勢如丹霞衝破血霧,便見有道人影挾帶刀芒從中飛出,老者神態自若地把劍橫擋在前說道:「余納悶,君是這樣比武的?外邦老兒。」
「呸!老夫比你年輕!鶴髮老頭。」被稱做外邦老兒的人正是天武會會長敵無涯,於郊外約戰切磋。不過敵無涯卻不按套路出手,著實讓血劍魔祖一時間摸不著頭緒。
「次次都打不過余,君便要放棄了?」血劍魔祖面色不改地挪揄道,這些時日血劍魔祖為證武道巔峰找上敵無涯比武,結果就這麼打了不下百次,每次比武敵無涯幾近落下風,卻無限拉近與魔祖之間的差距,兩人都在比武間精進自身武藝,要說是「朋友」都不為過了。
「來,老夫倒要看看,是老夫贏還是你鶴髮老頭贏!」
敵無涯率先發起進攻,一招御武斬破空而來,刀氣化千分,血劍魔祖以周身血霧化盡御武刀的攻勢,將自身劍意纏繞在赤血劍上,魔血十三劍騰雲起式,打得敵無涯只得收起攻勢,以防守擋下殺招,千百回合間,兩人打得酣暢淋漓,直至——
噹——
噹——
噹……
鐘聲從帝都皇城傳來,直擊聽聞者的心,敵無涯聽聞後身軀一震,一時竟退移半步。他知道此鐘在中原代表的意義:喪鐘四十五響,九五之尊大喪。
「怎麼,天子駕崩與君何干?」血劍魔祖聽到鐘聲卻也不解道,他遠離江湖早已有百年之久,對於今朝之事更是毫不在意。然而敵無涯乃一介東瀛人,卻對中原天子的升遐格外注意,其反應似是悵然若失般的失落。
就算敵無涯有反常的狀況,也不會影響比武的進行,便將手中的赤血劍隨敵無涯的身退而侵入數寸,這場較勁仍未終止。
而敵無涯彷彿沒聽到對方的話,心裡還在迴盪著那聲聲喪鐘。如今中原皇帝駕崩,小皇子必然會繼承大統,自己若是想要強行帶他回東瀛,必定困難重重。
血劍魔祖見敵無涯依舊沒有反應,又將赤血劍往前一寸,突如其來的壓迫感使得他回過神來,將手中的御武刀往前刺去,卻被赤血劍給擋了下來。
「君還太年輕了,余看多了,即便壓制所有情感,終究會受世間紛擾所喚醒。」血劍魔祖閱歷已久,縱然經歷過世俗牽掛,也已斷失一切罣礙。對於敵無涯的情感壓抑,自是看得出來,此種壓抑即便是信奉堅定不移的意念,仍會被外力給鬆動。
「哼!老夫已達常人年歲之極限,只是你這般太過古怪,但老夫不認為自身武道的執著遜色於你。」敵無涯向前踏一步,此步扎實沉穩,再無後退之跡象,御武刀與赤血劍又再度交鋒,而無一方佔據優勢。
這時忽見一枚圓形玉珮從敵無涯的腕上墜地,血劍魔祖將其撿起來端看,只見玉珮刻有「杏」字,且上頭還雕有天子的五爪龍紋,而敵無涯見到那枚玉珮在魔祖身上後急忙欲要奪回,卻被血劍魔祖以赤血劍阻斷而無法前進。
「好啊!莫非天子是君之何人?」血劍魔祖不知這皇室玉珮的意義何在,亦不知此物是敵無涯的禁忌所在。
敵無涯不閃不避奔來的騰湧劍氣,橫刀直入,憑藉肉身衝破血劍魔祖之劍圍,見來者之癲狂,魔祖只得以血霧拉開兩人之距。魔祖懷疑這絕非簡單之物,本欲質問為何如此時,只聽敵無涯忿吼道:「魔祖,給老夫還來!」霎時間,霧氣被震散,而兩人顯影對視著。
魔祖看著眼下這情況暗自輕嘆一聲,只得赤血劍挑玉珮,朵朵劍花推向敵無涯,御武刀不甘示弱還以顏色,兩兵器相接沾黏,相互推移間,玉珮已轉至御武刀刀尖。
「武道寂寞,這江湖惟有君能與余比肩,今日已晚,余沒有戰意,改日再戰。」血劍魔祖說完便收勢轉身,任由御武刀鋒擦過其髮梢。臨行之時,血劍魔祖留給敵無涯一句話:「余等就此分道揚鑣,還有......」
「下回碰頭,一較高下。」
敵無涯緊握刀柄,鮮血從指縫滲出,在掌上乾涸成血霜,他瞋目切齒地接下一句:「再決生死。」
血劍魔祖詫異挑眉,笑道:「余可沒說,不過余不是沒來由地能活過百年,呵呵。」敵無涯沉默不言,只得目送著那人離去。不過在取下玉珮時,餘光瞥見遠處之人蒼白髮絲竟轉為烏髮,他雖心生驚訝,但兩人漸行漸遠,也就無法繼續洞察魔祖之異狀。
數里之外,血劍魔祖深吸長氣,將周身血霧盡納體內,原先枯槁的皮膚逐漸恢復彈性與光澤,面容竟恢復至不惑之年貌,他狡黠地笑道:「多虧那老兒,如此充滿生機的精血,竟令余重拾巔峰,再入無極之境。」然而話音剛落他便注意到,指尖的血氣逐漸逸散,正緩慢地衰朽。
「呵呵呵,下一次與君碰頭,不會過太久。」
***
「……皇子聰穎仁愛,深肖朕躬,當攢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禁軍大統領楊蒼功勳卓著,皇子沖齡,朕特詔為攝政王,佐理一切政務。布告中外,咸使聞知。欽此。」
遺詔在皇帝駕崩後隨即昭告天下,而楊蒼此時已是位極人臣、權勢滔天,地位雖非天子,卻也勝似天子。不過楊蒼野心勃勃,並未想止步於此,竟強行曲解聖意,以皇子過於年幼,主少國疑之由,令自身代行皇權,對朝堂聲稱待皇子弱冠後再歸政登基。
虛偽的言詞,僅是為了登上龍座,如今朝廷中樞多為楊蒼黨羽,壓制著反對聲浪;再者他還握有數支軍隊當籌碼,就算有人出面指責,只要大權沒有旁落就能坐穩地位。
只要挾制小皇子,便可號令天下。
「臣等敬奉先帝明詔!」「臣等反對攝政王僭越稱帝!」
奏摺如雪片般飛進楊蒼的桌案之上,大都是歌功頌德,或是遵循先帝遺詔的表態;可也有部分群臣質疑遺詔內容,不乏是指出他是皇朝罪人、禍國亂政的奸臣。
「朕已為九五,汝等誰敢攔阻!」楊蒼身披金色五爪龍袍,怒拍桌案喝道,站在底下的文武百官們被驚嚇得默不吭聲。
今日早朝,竟有三成文武官未出現,其中不乏受楊蒼提拔的文官武將。朝堂靜默,只見楊蒼陰陰笑道:「覺得朕不夠格?讓他們跪在朕面前說!」數日之內,反對的聲音迅速弭平,不上朝的大臣明面上不是告老還鄉,便是離奇暴斃,暗地裡發生了什麼也無人知道,眾臣聞之色變,皆不敢再當朝挑戰攝政「皇帝」。
這夢他盼了數十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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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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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悠長的喪鐘一下下敲擊著,迴盪在偌大的皇城,悲痛的餘波從宮殿中擴散開來,自帝都蔓延至中原全境,亦遍及皇朝疆界的雪山。一道身披深黑斗篷的嬌柔形影,卻反常地朝雪山深處奔赴。
寒天宮終年嚴寒,常人難以抵達,寒門沐家以此作為根據地,其中一棟三層的磚造樓閣,乃當今門主沐琉華建置的寒門書閣,藏有比琉璃堂更加珍稀而龐大的書庫,縱使多年前因龍脈地圖捲入風波,但隨九泉秘徑的真相被掩蓋,書閣的存在已鮮為今人所知。
當年昀泉仙宗遭逢瀟湘七賢威脅之際,正是由沐琉華出手挽救,才得以存續至今,因此昀泉和寒門一向保持互敬的關係。故當沐琉華將寒天宮交與李櫻打理的消息傳出,九笙驚訝之餘也決定當面試探其本意,好佈下應對時局流變而新生的棋子。
窗外飄著不大不小的雪,兩人亦於閣樓內不疾不徐地交談。
「許久不見,九大人怎會在此時特別千里迢迢來拜訪舍間?」李櫻擺上一盤糕點,斟了壺熱茶,從氤氳的蒸汽中淡笑著看正脫下兜帽的九笙。
「沒什麼,就是來看看教徒的近況怎麼樣。」拍掉斗篷上的雪,九笙也淺笑回應,「這裡沒其他人了,阿櫻還稱『九大人』也未免過於見外。」
「嗷,這不是不小心把在教團裡的習慣給帶出來了嘛,笙笙。」
李櫻隨苗教遊歷過一段時日,並率領一批教徒駐守在寒天宮後便長居於此,一來一往的談天讓彼此都想起那段為苗教共同奮鬥的歲月,在冒著熱氣的茶盞交錯下,兩人的對談絲毫沒有權謀、智謀競爭的意味。
在兩人茶過三巡時,只見九笙執起茶杯,語氣柔和地道:「看到這杯茶倒是讓我想起來,我們以前在教團內一同下棋的悠閒日子。」
「是呢,雖然短暫,卻也不失為美好的時光。自從妳說要去螯邯處理些事情後,我就沒再遇過笙笙了,反而如今外頭又多了些『奇異』的傳聞。」李櫻偏著頭思考了一下,「最近一則便是『昀泉仙宗傾巢而出,韓宗主收了四徒外,還有新的九蛇氏後人現身』,這些傳聞多少都與妳有關,依妳的性格應該不會坐視不管?」
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眼下江湖的局勢已超出當年預想,九笙聽李櫻主動提起這件事,不免心頭一緊。
以李櫻的聰敏,莫非她已知曉仙泉之秘?
「這位『族人』若是日後有緣,身為少主的我自然會去見他一面。至於韓宗主之事,已與我無干係,我希望他們不要再給我添麻煩就好。」九笙品茶後看向了李櫻,字句之間雖然平淡卻能窺見一絲無奈。只要人們不再叨擾九蛇氏的生活,她也不在意這昀泉宗主落入誰家。
李櫻聽著九笙的話不疑有他,斟滿了茶後也道出原因來:「原來如此,是小女子多問了。想著過去妳似乎對昀泉仙宗的動向很是關心,才會一直不斷地讓教徒遊歷到各地以傳教之名義,實則是去打探相關的消息。」李櫻似乎誤解了九笙創立苗教的動機,但九笙並不打算說破,打探昀泉仙宗不過是順道罷了。
「那麼阿櫻怎麼會想接手沐老闆的書閣?莫非是有什麼必須要知道的事?」九笙道出藏在心中的疑惑,她想知道李櫻接手寒天宮是為了什麼。
說起寒天宮之事,當初沐琉華雖心繫寒門做為情報組織的運作,但已深居簡出多年,加上李稷卿入宮一事後發生的屢次變故,她自認已無力執掌寒門應對朝野變化局勢,所以為了寒門能夠長久之打算,她需要拓展新的情報網,因此沐琉華看上個性和善、廣結良緣,又具派兵遣將實力的李櫻,託她打理寒天宮。
不過這些寒門所開出的條件與權力,都不是李櫻的目的。李櫻聽到九笙的疑問後,轉頭望向窗外的雪景長嘆一口氣,再轉身從櫃中拿出棋盤,可見上頭的兵棋已經布好在各自的位置。
象棋殘局。
不必李櫻多言,九笙一眼便能了解,這盤棋局正是出自藏書閣收藏的棋譜。破陣之法看似直覺可通,實際上卻危機四伏,各步法環環相扣,以小見大,九縱九橫的方格棋盤,隱含沙場遣兵調將之道。
而眼下這複雜的棋局,只不過是那本棋譜中最簡單的一道……
「正是為此而來。」
九笙心神領會,不再過問,執起紅色相棋,朝「將」的方向走了一步。此棋譜記載的棋道與常見玩法有異,棋盤上不見劃分的河界,走棋間還需提防棋譜所記載,在特定時機會有中途進入戰場的兵將,面對四面八方襲來的敵將何以突圍,更是在考驗破陣者的靈活應變。
「若以戰場為這天下……」九笙低聲沉吟,心中浮現那位癡心於戰在殺場和官場的男人。
「那這將,便是皇帝,帥,便是皇子……」李櫻隨即將手中將棋往後一挪,避開九笙已殺到門前的紅相。
「而這相,自然就是那覬覦皇位的楊蒼了。」
綜觀棋局,九笙開局便處在不利位置,全局最為關鍵之帥棋於對角處即有卒棋埋伏,更有可靈活移動的車棋在不遠處虎視眈眈,九笙實力不減當年智勇,早已看穿殘局計倆,乃以攻為守,執相棋迫使李櫻只得被動防禦,無法越雷池一步。
「那麼這士,即是皇帝身旁的輔佐?」李櫻沒有絲毫遲疑,既然黑將是代表皇帝,那黑士便是代表王室貴冑二王爺。
「是,正是二王爺,」九笙一派輕鬆地答道,「貴為皇室宗親,輔於帝王時亦為謀士,一生為了皇朝穩固不滅,付出多少心血,承受多少恩怨,如今——」
唰!
「二王爺在王府遇襲,還是『小兵』殺的。」只見殘局當中竟將黑士設置於紅兵旁邊,九笙輕鬆將其吃下,在李櫻第一步不得不動將棋之下,「二王爺之死」彷彿是必然的定局。
「二王爺一死,朝廷頓時六神無主。」李櫻想起二王爺身亡的消息傳出時,沒有人相信久經沙場的王爺會這麼輕易地就死去。
而如今手握大權的那人,便是在二王爺死後逐漸地擴大自身,還把勢力伸向了整個朝廷和江湖,更造就了現在皇朝的未來黯淡無光,逐漸瀕臨消亡。
可說二王爺的死,正是牽動江湖局勢動亂的源頭。
回到棋盤上看,九笙以相棋和兵棋威脅著李櫻,然而將棋正落於兩棋移動位置之盲區,李櫻看似可轉守為攻,直取對方帥棋。「不過,也就如此。」九笙拿出兩枚兵棋,按棋譜所載:「執黑動二,兵四置二,兵五置三」,於李櫻下完第二手後將兵棋放置在指定位置,正好位於帥棋旁,足以抵禦李櫻對自己的威脅。
李櫻深諳棋譜,臨危不亂執起黑卒往紅相的方向前進一格,九笙對此舉原還有些疑惑,直到看見李櫻也跟著照棋譜所載拿出兩枚卒棋後才幡然醒悟,此舉竟使相棋進退兩難,形成包夾之局面,心想李櫻的謀略十分深遠。
「『兵卒們』殺了二王爺,還想殺了楊蒼?」見紅相注定淪陷,九笙索性挪動棋盤另一隅的紅傌,試著從其他途徑殺出一條血路。
「不。」眼下紅相正在黑卒面前,李櫻卻沒選擇吃下,而是也跟著動了其他棋子。
「為何不吃?」
「有些棋對於棋局至關重要,有些人對於中原短時間必不可少,他本人無足輕重,卻能成為穩定結構的核心。」李櫻面露無奈。確實在水雲天一戰後證明了人人可畏的「軍神」並非毫無弱點,倘若後續不計代價地乘勝追擊,說不定能劍指本人性命,可惜這樣的棋子不在局面上。
從寒門自宮裡眼線得來的消息,以及當時候周遭親友們遭遇的傷殘變故,一時的貪心若賠了夫人又折兵,使安穩日常的崩毀,她承受不起。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頭螳捕蟬。既然動不了楊蒼,也要讓他如芒在背!」李櫻指向棋譜,見原先在該回合進入的俥棋位置竟與卒棋相同,棋譜中提及只要該格已有兵將,即能阻止兵將的放置!
九笙這時才看出李櫻的用意所在,產生於紅相旁的紅俥等同暗皇兩軍為相棋的助力,如今以卒棋阻止其上陣,就像當時水雲天的眾俠士們齊力殲滅楊蒼的暗皇軍,令其暫失一臂。
「看來阿櫻也知道要如何制衡了。」九笙見狀也只是笑道,世人只道要除去楊蒼,才能瓦解朝廷對江湖的干涉,殊不知這人正是維持恐怖平衡的重要砝碼。「若那時急於斬殺楊蒼,時局勢必更混亂。」
「也幸好當時只滅了他的軍隊。」李櫻沉靜地看著棋盤說道,當時放眼也無人可與楊蒼的權勢相比擬,情況充其量也只是個下策,「若我們沒有把握取得新的平衡,只得這樣先由著他。」
動他的時機尚未來到。
俥棋原為遠距離攻擊的利棋,被李櫻一產一蓋靈活玩弄於股掌之間,九笙不由得敬佩一番。不過自己上一手的布局趁勢發揮功效,黑卒正位於紅傌的射程範圍內,且是插翅難逃,由得九笙在接下來的攻勢中盡數收拾。
這般對手毫無還手餘地的情景,正如她曾耳聞有那麼一位異邦人士,憑藉精妙的傀儡術和易容術,帶著手下大鬧眾武林俠士齊聚的不夜賭坊,令在場的高手一時間也拿他沒轍。
「不過中原的穩定……」九笙冷哼一聲,「阿櫻妳太容易去追求世道安穩,這是妳的長處,亦為短處。」
九笙不再猶豫,立即以紅傌攻下本有大用的黑卒,「一旦日子安定久了,人便會失去警惕性,莫忘記敵無涯的手下是怎麼打破賭局裡奇異的『安寧』。」
「那件事倒是『歷歷在目』呢。」李櫻望著陷入絕境的黑卒嘆道,「他以罕見的手法炸傷不少無辜俠士、易容成小宮的師兄使整個霧隱泉澗陷入魔功疑雲……離了賭坊又從小女子面前擄走崇淵,爾後還去襲擊紙鳶。」
李櫻說著邊比劃著,遠處的黑砲隔棋對準紅傌下一個可能會吃下的黑卒,「樁樁件件雖未直接傷害到小女子,可他的所作所為,卻也造成我不小的困擾。」
想要從遠方保護小卒?九笙意味深長地抬起頭窺察柳眉微皺的李櫻。
「人即便有天大的能耐,也敵不了遠水救不了近火的事實。」就算被砲盯住又何妨?能夠靈活走位的棋子斷不能白白送死,更何況離另一個紅俥入場的時機也不遠,對手勢必要提早準備。此信念促使九笙放手一搏吃下黑卒,就賭附近的紅相可保護紅傌,李櫻手中的黑砲不會輕舉妄動。
「是的,服部佐介大亂江湖雖未能及時阻止,但也是因他的冒進促成我們斷楊蒼之臂。」李櫻果然未對紅傌出手,可九笙的視線隨著李櫻手的移動,發現另一邊的黑車僅需挪動一步,便可將紅傌逼入死局。
「最終他為了自己的信仰『大義』,付出了應有的代價。」李櫻果真挪動黑車,讓紅傌落入了絕地。
九笙見狀卻已無力使棋子脫身,只聽到李櫻淡然地言道:「他的『大意』,也造就小貓咪能報櫻花鄔的一戰之仇。」
啪!
李櫻只用黑車就把掙扎的紅傌給吃下,就像服部佐介最終因輕率而殞命。他死後讓天武會招致千夫所指,尤其朝廷更為此廣開大獄,令會內驟失許多高手。
九笙漠然地點頭,可內心卻短暫地陷入慌亂──這也是她的「大意」。
「但是即便天武會分崩離析,還有那最後一位高手,恪守那份始終不渝的信念,因為他便是信仰本身,其餘人等皆只是陪襯。」李櫻望向黑車,訴說自己對敵無涯的理解。
而九笙在失去紅傌後並沒有慌亂太久,很快重拾智者的沉穩與冷靜,從紅棋罐拿出一枚俥棋,安置於黑車面前兩格,「能與之匹敵的,也只有血劍盟的那位。」
李櫻饒富興致地觀覽盤面,「這個局面就像是,兩虎各據山頭,即便再怎麼避免,終將會直接碰頭,廝殺爭鬥。」
「然而,你別忘了還有兩黃雀在後。」
雙方車棋雖皆能直接吃下對方,但遠方卻彼此有炮棋緊盯此處,令雙車都在棋盤上無法動彈,這時不論是誰先出手,都會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就像是敵無涯與血劍魔祖,兩個實力高強的高手互相對峙著,誰也不讓誰。
「這兩人若是真打起來,不知道誰會有多大的勝算?」
「到那時,我可比較希望敵無涯輸。」看著眼前對峙的場景,李櫻端起一旁的茶盞說道。這老頭若能夠敗在魔祖手上,即便非她親手斬殺,卻也好弔祭手足之殤。
「不過血劍魔祖雖稱做『祖』,可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九笙看著李櫻時同樣打趣地說道,過去春水村大戰血劍盟時傳出的屍骸軼聞,證明血劍魔祖實力莫測。
一個外邦老頭、一個百年魔頭,都是本不該出現在這盤名為「天下」的棋局之亂數。
「或許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他們早該打起來了?」九笙轉手挪動其他棋子,李櫻也不再眷戀於暫時解不了的僵局,微笑回應道:「呀,那倒是求之不得呢。」
畢竟惡虎相鬥誰勝誰負,於天下蒼生都將是美事一樁。
「阿櫻,看來這場快結束了。」九笙看著李櫻,眼裡盡是笑意。
就在雙方的智謀攻防之下,九笙逐漸取得這盤棋的主導權,就算自身失去一枚紅傌,她卻能夠巧妙地利用其他棋子的位置,作為自己的優勢來進攻黑棋。這回合又有一枚新的紅傌進場,直接讓黑將陷入了可能被紅棋包夾的境地。
剛進入棋盤的紅傌彷彿是斥侯先鋒,逕直追著黑將,九笙又不時移動紅相走位,想要以兩棋通力合作的方式徹底結束掉這盤棋局。不過李櫻也察覺到了這個意圖,巧妙地令黑將避開紅傌的追殺,以其它遠處黑棋作掩護,使紅相能夠行動的空間更為刁鑽。雙方如此空耗著,直至……
「笙笙,你看棋譜跟棋盤。」
九笙聞言,臉色瞬間閃過一絲錯愕,只見紅傌遲遲無法追上黑將,單靠鄰近的紅相更是無法吃掉將棋,而棋譜上更是說明,接下來數個回合,都將有大量黑棋進入戰場,換紅方落為四面楚歌的境地而被黑棋滅殺掉。
此時她才意識到,這棋局真正的考驗之處何在,九笙看著棋局沉思良久,最後兩手一攤說道:「阿櫻,算妳贏了。這局可厲害了,要解不容易呢。」
「嗷,笙笙謙讓了,能走到『回合上限』已經很不簡單。」見九笙主動放棄棋局,李櫻拿起黑將握於掌心,「不過這『走棋陣』已有他人破解,且似乎跟小女子起初研究出的路數不大相同。」
殘局並非和局,黑將終會覆滅。
李櫻收拾其餘棋子,只留下相和傌在原位解釋,「關鍵在於最後的破關思路。」
「若使紅傌不再依託紅相,是否紅相便可獨闖其天下,而紅傌亦可另闢蹊徑?」李櫻推演般讓左右兩棋走了幾步,隨後便收起棋子,留下未明示的答案讓九笙思考。
「然而此舉是把雙面刃,走對路將於絕境處再現生機,及時吃掉黑將;錯落一手,則會滿盤皆輸。」
此番話令九笙想起不久前她曾經會面過的兇邪女人,隨後思緒飛快動到了她交予的那把劍上。欲達目的又要避免卓心邪跟楊蒼掀起的禍浪影響到仙泉之祕,在心中權衡一番利弊之後,九笙決定親自操控那枚脫離紅相影響的「紅傌」,擺布於棋局間。
「笙笙,我們再來下一盤棋?」李櫻說完後便要重新佈棋,卻被九笙攔下婉拒,她看著李櫻笑道:「算來時間也差不多,我該走了。」
皇帝已然崩逝,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
「好吧!笙笙有空多來這兒陪我下下棋。」李櫻正說話時,樓房的大門正好被人打開,只見一男一女同時步入廳堂之中。李櫻看到兩人後,神色充滿著笑意,轉頭對九笙介紹道:「笙笙,他們正是解開那盤殘局的人之一。」
「墨行對棋藝有著極好的造詣,為了更加精熟還專程來找我討教。而蘇雪是近期才過來這邊學習的,我也發現她的精通程度不比別人差。」李櫻從一旁端出早已備好的櫻餅,看向兩人和九笙。
「承蒙偶像的肯定,我看蘇雪才是棋高一著,跟她家二姊染嫣都早早破了『虛影陣』呢。」墨行以棋會友,樂於找人切磋,與李櫻很早就因此熟識,兩人更是互稱對方為偶像和玩伴。如今不僅蘇家姊妹,連同常凝等幾位友人也在閒暇時分研究起棋道,墨行見此是備感欣慰。
「師娘方才跟前輩下的是哪局棋啊?」兩人坐定後,蘇雪小小聲地對李櫻問道。她為宮無殤新收之徒,尊稱暗示著李櫻與宮無殤的親密關係,也許從水雲天之役便可從旁窺見一二,可惜大多俠士都未能發覺。
「走棋陣。」李櫻重新將棋子放到棋盤之上,一邊讚嘆道:「雖已走過上百遍,不過在每次的對弈中,總能學到些新的思維。」
雖說這局棋源自於那本棋譜,實則正巧預示如今朝野的局勢。
九笙告別李櫻,臨走前不經意地輕動銀鈴,只見墨行、蘇雪兩人皆氣定神閒,心神皆關注在盤面上的棋局,絲毫不顯異狀。
長江後浪推前浪……
兩人的功力也許不及江湖頂尖高手,但心智與專注都屬上乘,若是凡人或功底尚淺者是難以抵禦的。九笙見此感到幾分詫異,卻也有幾分讚許,確實是智才的後起之秀。
一世智巧孤處寒,九蛇淵隱繼者盛。
李櫻將方才和九笙的對弈過程復盤,並講解予來學習的二人,最後敲了敲相棋,對兩人問道:「來,你們怎麼看這個?」墨行與蘇雪分別拾起將、帥二棋,意指相終將成為如王者般的將帥之棋,在頂峰中睥睨天下。
「若相成為帝王,將是無人可敵。」墨行曾經親身體會過楊蒼一記不敗天槍,更是為此一度誤入歧途,直至棋逢知音、在棋藝的鑽研中才找回繼續活下去的希望,如今心中的疙瘩恐餘燼復起,想到此處,墨行頓感脊背發涼。
「如今皇帝已經駕崩,而遺詔只說令皇子繼位,並由楊蒼成為攝政王。」蘇雪看懂李櫻的用意,將來前所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她對於楊蒼沒有什麼好感,更對他如今即將大權在握的情況更為不喜。
李櫻看著一點就通的兩人點了點頭,隨後指向相棋說道:「楊蒼的作為你們一定知道,若他不願在此止步,江湖將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楊蒼的野心昭然若揭,如同棋盤上的紅棋,終將吃吞所有異己。
「楊蒼如今勢如中天,」墨行接續李櫻的話,他早從棋盤中的局勢看出這人的野心與貪婪,「這皇位遲早會落入他的手中,成為他的玩物。」
「然而……」蘇雪卻指向棋譜,「別忘了下一步,會是八枚黑棋進到這天下。」
將九笙那棄下的棋局再行一步,赫然發現棋盤上的新產生的黑棋均勻散落在八個方位。
「黑棋各佔一方,會是什麼局勢?」蘇雪一語破的,點出棋局下的這層意涵,墨行也隨之寓目,頓時茅塞頓開。
「小雪是指,未來的局勢就像這盤棋,各地皆為割據的狀態,甚至佔山為王?」
李櫻一笑,看著兩人附和道:「楊蒼不得民心,各地勢必將烽火而起,脫離朝廷控制。」
「不過,楊蒼會容忍這種事情?」光是他手下的兩支暗皇軍就夠令人折騰的,蘇雪不信這位「軍神」會放任江湖割裂的情況發生。
「他就算容忍不了這個局勢,卻也無能為力。」李櫻再看桌上棋局,其中一卒一車,各自直對著相、傌二棋,只需一步便可讓他們出局。
「一旦他敢出手,總會有人收拾他們的。」
「也是,江湖人連當朝王爺都敢動,剁顆鮮辣的『洋蔥』又有何難?」
遍地分合群英起,異邪歸天迫炎戟;
山濛河濁盡殘局,雲消影散嶄新勢。
《山河雲影》完,敬請期待《江湖:五部曲》
感謝所有玩家對四部曲的共同鞭策與改進,正史小組在此深深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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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山河雲影殺青!送給小組的賀禮已經放上去啦,快去找找吧!
2023/12/2下午 02:51:15
期待五部曲!!(敲碗
2023/12/2上午 01: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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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洪哲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3/11/30下午 02:26:54
正史最終章預計 12 月 2 日凌晨 12 點刊登,當日晚上 8 點在休息區開入討論,敬請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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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江湖遊戲公告--
時間:2023/11/8上午 08:52:55
20231108
徵求通知:徵求正史小組成員乙員,文筆通暢且對寫作有高度熱誠,未來二年內都能關注於江湖局勢發展以期許能銜接正史主筆之任務,有興趣者請於回報區回報應徵意願即可等候再進一步聯繫,回報期限為202311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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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智亂天下三錯字及問題回報
時間:2023/11/3下午 11:08:11
1.「臨光在信上看到了只屬於自己才能得知的秘密;一個該爛在肚 ......
[展開全部內容]
1.「臨光在信上看到了只屬於自己才能得知的秘密;一個該爛在肚子裡的秘密」、「因為柳雲策這個名字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這些秘密非雲樓高層無法得知」、「交出九泉之秘」、「九泉秘徑已隨流雲飄蹤逝去而消失」、「也是血醫秘術的弊端」、「但血醫閣多的是駐顏秘術」,實體書第73、75、78、93、95頁皆寫為「祕」。
2.「臨光才察覺對手隱藏之實力頓時全力爆發,傷軀本已難支」,實體書第77頁寫為「臨光才察覺對手隱藏之實力,頓時全力爆發,傷軀本已難支」,多了逗號。但「頓時全力爆發」形容的主詞是對手,加上逗號後形容的主詞變為臨光,反而扭曲了原始文意。
3.「當初柳芯離開留下了白亦陵、諸葛泷、雲飄渺三人」、「說我和諸葛泷回來要讓他人看笑話」、「定是雲飄渺又和諸葛泷打了一架」,實體書第81頁因字型缺字,顯示為「諸葛 」,須進行改善(智亂天下一也有相同問題。)
4.「說道這,也不得不佩服須崑崙的脾氣」,正確應為「到」。
5.「據聞至今除了病人,還未有人能近有毒三步距離」、「遽聞這名藥師是來自洛水的虞姓大戶」,應統一使用「據聞」或「遽聞」其一。
6.「只聽聞周遭人稱她「湘夫人」這湘夫人輕功好是玄妙」,實體書第90頁寫為「只聽聞周遭人稱她「湘夫人」,這湘夫人輕功好是玄妙」,多了逗號。
7.「胡來!看看妳!弄成這樣,回頭娘親又得再找『材料』給妳修補了」,句末少了標點符號。
8.「比了張鬼臉就要朝衙門而去;」,實體書第95頁寫為「比了張鬼臉就要朝衙門而去。」,將分號改為句號。相較智亂天下二大量將分號改為逗號或句號,智亂天下三只有這處修改,但如果以智亂天下二的標準,智亂天下三仍有大量分號可改為逗號或句號,例如「只有宋凌楓始終堅信,傅日安一定會回來的;」,分號可改為句號;「隨即潛入客棧,俐落地跳上房樑;看見與九笙見面之人更是滿腹疑惑。」,分號可改為逗號。建議完整審視全文的分號。
9.「呵呵呵…」、「就…先告退了……」、「只不過那詢問的方式…」、「反正後勤有清楓苑嘛…」、「那就…」、「我倆一直很有行動力…」,刪節號某些為三個點,實體書第80、81、82、84、94、98頁全數寫為六個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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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智亂天下二錯字及問題回報
時間:2023/11/3下午 10:54:14
1.「無奈連日奔逃早已力頹;掌力震開五人」,實體書第54頁寫 ......
[展開全部內容]
1.「無奈連日奔逃早已力頹;掌力震開五人」,實體書第54頁寫為「無奈連日奔逃早已力頹,掌力震開五人」,將分號改為逗號。
2.「力道絲毫不弱於男子;只是連日奔逃勉力再出『行天道法』之人道」,實體書第54頁寫為「力道絲毫不弱於男子,只是連日奔逃勉力再出『行天道法』之人道」,將分號改為逗號。
3.「追擊人馬再佈殺陣」、「流雲飄蹤身亡完美破了天朝針對江湖勢力的佈局」,實體書第54、58頁皆寫為「布」。
4.「就這交談一瞬,追擊人馬再佈殺陣;」,實體書第54頁寫為「就這交談一瞬,追擊人馬再佈殺陣。」,將分號改為句號。
5.「架開格住的三道刀光,順勢後退;」,實體書第55頁寫為「架開格住的三道刀光,順勢後退。」,將分號改為句號。
6.「民兵手持『蓋特』二字旗,鐵面人頓感壓力;」,實體書第55頁寫為「民兵手持『蓋特』二字旗,鐵面人頓感壓力。」,將分號改為句號。
7.「將軍城,無數英雄起源,無數英雄殞落;如今滿城盡是哀戚;放眼望去,皆是白裳素衣。」,實體書第57頁寫為「將軍城,無數英雄起源,無數英雄殞落。如今滿城盡是哀戚,放眼望去,皆是白裳素衣。」,將兩個分號各自改為句號和逗號。
8.「若因流雲飄蹤之死而『動搖天威』導致天下大亂,聖威顏面何存,九督統隊早被下令協助維護各州郡治安,自然是無空閒搭理流雲飄蹤的葬禮;」,實體書第57、58頁寫為「若因流雲飄蹤之死而『動搖天威』導致天下大亂,聖威顏面何存?九督統隊早被下令協助維護各州郡治安,自然是無空閒搭理流雲飄蹤的葬禮。」,將其中一個逗號改為問號、分號改為句號。
9.「但臉上褪盡的血色,掩蓋不住內心悲痛,凌雲雁既為流雲飄蹤生前至交」,實體書第58頁寫為「但臉上褪盡的血色,掩蓋不住內心悲痛。凌雲雁既為流雲飄蹤生前至交」,將第二個逗號改為句號。
10.「而盯視的那道身影彷彿注意到了動靜,轉身看了凌雲雁兩人;」,實體書第58頁寫為「而盯視的那道身影彷彿注意到了動靜,轉身看了凌雲雁兩人。」,將分號改為句號。
11.「流雲飄蹤於江湖極享盛名,與會者無不是江湖巨擘;」,實體書第58頁寫為「流雲飄蹤於江湖極享盛名,與會者無不是江湖巨擘。」,將分號改為句號。
12.「遠在大漠邊關的流雲兵府便遣人領回了流雲飄蹤,作為雲樓副樓主,眾人跋山涉水,到了流雲兵府一路扶靈至臨湘城」,實體書第60頁寫為「遠在大漠邊關的流雲兵府便遣人領回了流雲飄蹤,作為雲樓副樓主。眾人跋山涉水,到了流雲兵府一路扶靈至臨湘城」,將其中一個逗號改為句號。但此句文意為「流雲飄蹤身為雲樓副樓主」,而非「將流雲飄蹤立為雲樓副樓主」,實體書的版本扭曲了原始文意。或許「遠在大漠邊關的流雲兵府便遣人領回了流雲飄蹤。作為雲樓副樓主,眾人跋山涉水,到了流雲兵府一路扶靈至臨湘城」是更好的寫法。
13.「我還沒滿意,但你卻走了;不過我大人有大量」,實體書第60頁寫為「我還沒滿意,但你卻走了,不過我大人有大量」,將分號改為逗號。
14.「語氣聽不出情緒,卻看得見臨光不規律顫抖的雙肩;眼前浮現了先前被傲天重傷的一幕」,實體書第60頁寫為「語氣聽不出情緒,卻看得見臨光不規律顫抖的雙肩,眼前浮現了先前被傲天重傷的一幕」,將分號改為逗號。
15.「但見流雲賭博酗酒的頹廢,也代表了他的灰心喪志;」,實體書第60頁寫為「但見流雲賭博酗酒的頹廢,也代表了他的灰心喪志。」,將分號改為句號。
16.「遇上事情時,有你在總是有一個安定感;」,實體書第61頁寫為「遇上事情時,有你在總是有一個安定感。」,將分號改為句號。
17.「身邊沒有了並肩而行互相勉勵的同伴…」,實體書第61頁寫為「身邊沒有了並肩而行、互相勉勵的同伴……」,多了頓號。
18.「心慌、心驚卻僅能盡量明白著;卻未曾想到你的傷勢」,實體書第61頁寫為「心慌、心驚卻僅能盡量明白著,卻未曾想到你的傷勢」,將分號改為逗號。
19.「聞者皆盡落淚,聽者無不動容」,實體書第62頁寫為「聞者皆盡落淚、聽者無不動容」,將逗號改為頓號。
20.「在臨湘的這段日子,是小女子此生最瀟灑快活的時候了;」,實體書第62頁寫為「在臨湘的這段日子,是小女子此生最瀟灑快活的時候了。」,將分號改為句號。
21.「一道隊伍低調穿梭在人群而來,流雲飄蹤靈前;天朝欽差攜旨到來與上次來雲樓頒旨的官員竟是同一人」,實體書第64頁寫為「一道隊伍低調穿梭在人群而來,流雲飄蹤靈前,天朝欽差攜旨到來與上次來雲樓頒旨的官員竟是同一人」,將分號改為逗號。
22.「今知故去,朕心痛哀鳴;經雲曦迴雁樓、解空山門等諸宗聯名上表。尊賢貴義曰恭,除奸靖難曰武;朕賜諡『恭武』」,實體書第64頁寫為「今知故去,朕心痛哀鳴,經雲曦迴雁樓、解空山門等諸宗聯名上表。尊賢貴義曰恭,除奸靖難曰武,朕賜諡『恭武』」,將兩個分號改為逗號。
23.「天朝自然是能滿足盡量滿足,反正也不傷筋動骨;還能賣天下宗門一個面子」,實體書第64頁寫為「天朝自然是能滿足盡量滿足,反正也不傷筋動骨,還能賣天下宗門一個面子」,將分號改為逗號。
24.「論實力、名望、身分也足以堪比雲曦迴雁樓;」,實體書第65頁寫為「論實力、名望、身分也足以堪比雲曦迴雁樓。」,將分號改為句號。
25.「臨光問得急促,凌雲雁內心更疑;」,實體書第66頁寫為「臨光問得急促,凌雲雁內心更疑。」,將分號改為句號。
26.「押送至素芳蓮至衙門路經雅咸途中遭到埋伏」,正確應為「雃」。
27.「還沒等凌雲雁開口詢問,臨光已施展絕頂輕功奔走;」,實體書第67頁寫為「還沒等凌雲雁開口詢問,臨光已施展絕頂輕功奔走。」,將分號改為句號。
28.「聽著台上情話綿綿,同時思考蘇昀絕那句殺手的含意;」,實體書第68頁寫為「聽著台上情話綿綿,同時思考蘇昀絕那句殺手的含意。」,將分號改為句號。
29.「迫使桓嶽府得加大力度去籌備資源;而桓嶽府也夠有魄力」,實體書第68頁寫為「迫使桓嶽府得加大力度去籌備資源,而桓嶽府也夠有魄力」,將分號改為逗號。
30.「素芳蓮為女兒身凌雲雁不便查看」,實體書第70頁寫為「素芳蓮為女兒身,凌雲雁不便查看」,多了逗號。
31.「天朝大可鳥盡弓藏;屆時我雲樓內外交逼,有累卵之危」,實體書第70頁寫為「天朝大可鳥盡弓藏,屆時我雲樓內外交逼,有累卵之危」,將分號改為逗號。
32.「兩人就這麼地拖著素芳蓮的傷軀朝外離去;角落批文的蒼羽夜連看都不看」,實體書第71頁寫為「兩人就這麼地拖著素芳蓮的傷軀朝外離去,角落批文的蒼羽夜連看都不看」,將分號改為逗號。
33.「東風拂面,月盈繁花;」,實體書第72頁寫為「東風拂面,月盈繁花。」,將分號改為句號。
34.「這是…」、「只怕要變天啊….」、「除了...」、「最後一面都沒見著…」、「魂歸來兮....」、「也是我們....」、「守愚啊...」、「顫聲道…」、「將軍城之戰…」、「傷勢就不會惡化…」、「水中月…」、「互相勉勵的同伴…」、「壓抑已久的內傷…」、「迴光返照…」、「真的到來了…」、「傷心流淚的吧…」、「說的一席話…」、「道盡傳奇…」、「真麻煩啊…」、「另外…」、「找答案了…」、「現在是妳…」、「但前提是…」、「應該說…」、「押送的弟兄…」、「要不…」、「嗯…之前樓外鯉魚旗的事…」、「要不妳…」,刪節號某些為三個點、某些為四個點,實體書第56、57、59、60、61、62、64、66、67、69、70、71、72頁全數寫為六個點的「……」。
[進行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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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智亂天下一錯字及問題回報
時間:2023/11/3下午 07:34:32
1.「雖未睹九泉秘境」,實體書第32頁寫為「祕徑」。
[展開全部內容]
1.「雖未睹九泉秘境」,實體書第32頁寫為「祕徑」。
2.「水都苑的街道滿佈泥濘」、「孤江夜雨得此消息早已佈下數計應對」、「鎮脩閣主已率白先生及其門生前往佈防」、「柳芯便領著先鋒軍提前至不夜城郊十里外佈防」、「心想鎮脩閣在方圓數里之內佈下拒馬及陷阱」、「此次佈防攸關我桓嶽府命脈」、「在九笙的排佈下自龍虎山繞道離開不夜城」、「百韜策侯竟能佈計至如廝,以身佈局」、「憑藉一宗之廣佈」,實體書第32、34、37、40、42、46、47頁皆寫為「布」。
3.「傳聞這書苑有一秘境」、「可惜的是但凡有人問起這『士別三日』之秘」、「這『書苑』秘辛也如石沉大海」,實體書第34、35頁皆寫為「祕」。
4.「可對於諾大桓嶽府」,正確應為「偌」。
5.「只道是其師北海道人四生雀早就找著了雪海島上的『三浪涎香』柳芯才得以恢復的如此迅速」,實體書第40頁寫為「只道是其師北海道人四生雀早就找著了雪海島上的『三浪涎香』,柳芯才得以恢復的如此迅速」,多了逗號。
6.「雲飄渺、諸葛泷以及從尹玄胤那拉來的白亦陵都到柳芯身旁」、「諸葛泷出自隴蜀諸葛名門」、「諸葛泷大喇喇地上前來」、「諸葛泷雖無大志可行事嚴謹」、「諸葛泷就站在雲飄渺身前」、「雲飄渺與諸葛泷性格天生截然相反,看著諸葛泷懶散的個性早就想揍他一頓」、「心知諸葛泷不擅近戰」、「諸葛泷凌空後蹬」、「雲飄渺與諸葛泷頭上各腫了一個包」、「諸葛泷、雲飄渺凡事須聽白亦陵」、「雲飄渺、諸葛泷則在兩旁」、「諸葛泷巨弩已瞄準了須崑崙的腦袋」,實體書第42、43、44頁因字型缺字,顯示為「諸葛 」,同樣是對玩家極大的不尊重,須進行改善(智亂天下三也有相同問題。)
7.「這消息…想必天下皆會因你而動啊,流雲飄蹤….」,實體書第45頁寫為「這消息……想必天下皆會因你而動啊,流雲飄蹤。」,將第二個刪節號改為句號。
8.「雲曦迴雁樓基業佔天下三成之多」,實體書第47頁寫為「占」。
9.「教江湖人見了,便知是雲樓四奇之墨塵」,正確應為「叫」。
10.「傲天試探性的問了句:『雨紛飛也來了?』。」,多了句號。
11.「臨光又為此操碎了心…」,實體書第53頁寫為「臨光又為此操碎了心。」,將刪節號改為句號。
12.「難得半杯清閒…」、「這股氣息…」、「此招…何名?」、「…沒得到回應的牧野長風」、「緩緩闔上雙眼…」、「夜雨來尋你了…」、「流雲…飄蹤身亡?」、「回…回府主」、「而且…」、「孤江先生他…」、「先生…」、「莫使惡道欺丹心…」、「覆誦了一次…」、「莫使惡道欺丹心….尹玄胤心神大亂之既」、「除卻閣主及尹蘭冬…」、「尤其…現在更是在自家門外群聚」、「諸位請看…」、「麻煩…」、「白亦陵嘛….」、「我去…」、「越此鴻溝…」、「這消息…」、「流雲飄蹤….」、「信中所述…」、「流雲施主….身亡?」、「真拿妳沒辦法…」、「我尋了你兩年了…」、「這小子…」、「別睡啊…」、「咳咳…吾…小妹…先離開…」、「唉…」,刪節號某些為三個點、某些為四個點,實體書第31、32、33、34、35、36、38、40、41、42、44、45、47、48、52、53頁全數寫為六個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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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智亂天下序錯字及問題回報
時間:2023/11/3下午 12:27:10
1.「在細細一看,更能看見十八龍柱上竟分別對應天朝國境內江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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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細細一看,更能看見十八龍柱上竟分別對應天朝國境內江湖宗門」,正確應為「再」。
2.「自從得到一奇人遺留之秘策後」...「這奇人所留之秘策更是記載諸多江湖秘辛」...「這本秘策極有可能為傳聞中的『和平暗影』」,實體書第7頁皆寫為「祕策」、「祕辛」。
3.「但獨撐這諾大天朝豈是易與」,正確應為「偌」。
4.「雲曦迴雁樓以一宗之力獨佔天下三成之地」,實體書第9頁寫為「占」。
5.「那便看閣下是用天朝國師的身分還是山門方丈的身份說話了」,實體書第12頁將第二個身份寫為「身分」。
6.「前國師巴波佈下無數至今仍無人能解的大陣」、「從言談之中已察覺這九蛇少主絕對在佈什麼驚天大局」、「得一田姓高人佈下護樓大陣」、「在木門前還有滿佈灰塵的石桌」、「曾有人於雲樓之外滿佈鯉魚大旗」、「其陣中有人散佈謠言」、「這一切都被散佈於江湖各地的殺手詳細的紀錄」,實體書第13、14、18、24、29頁皆寫為「布」;不過「這六支私兵遍佈天下」實體書維持原樣。
7.「雲曦迴雁樓立於臨湘成郊近」,正確應為「城」。
8.「身為會議紀錄人的鶥研」、「一旁默默記錄的鶥研總結了一下補充道」,實體書第20、24頁因字型缺字,顯示為「 研」,是對玩家極大的不尊重,須進行改善(二部曲的實體書在原罪深淵廿二也是如此。)
9.「蒼羽夜要講的話說道嘴邊,沒敢繼續說下去」,正確應為「到」。
10.「久遠前曾有人於雲樓之外滿佈鯉魚大旗」,實體書第24頁寫為「久遠前曾有人於樓之外滿布鯉魚大旗」,少了「雲」字。
11.「皇帝可不會想讓江湖宗門的手在伸進朝廷了」,正確應為「再」。
12.「在加上妳好了」,正確應為「再」。
13.「彷彿四要安撫爻靈緋」,正確應為「是」。
14.「裝做恍然大悟一樣」,正確應為「作」。
15.「那還不得追殺我道天涯海角」,正確應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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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洪哲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3/10/29下午 11:55:24
本週有玩家詢問發現二部曲錯字,但二部曲早已印刷出版,是否還可進行回報?
小組過去討論出版議題時,站方表示正史書籍未來仍有二刷可能性,屆時將以網站江湖小說欄位的內容重新送交出版社,而非使用先前出版的印刷稿。因此仍歡迎玩家在討論區回報過往正史錯字,以便站方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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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江湖恩怨何時了?? 可憐的暗滅沁殤,慘遭虛無縹緲擊殺,身受重傷..逃離現場..(江湖市集)【江湖18年3月30日
2023/10/30下午 09:34:03
和平暗影九「那像是天風浩蕩的幫眾,虛無飄渺」、「暗滅沁殤遭死士和虛無飄渺連手夾擊」,人名打錯,應為「縹緲」不是「飄渺」
2023/10/30下午 09:33:50
楔子二「露出不屑ㄧ顧的蔑笑」、和平暗影十五「挺身護駕ㄧ舉」,「一」都誤植成注音的「ㄧ」
2023/10/30下午 09:30:58
原罪深淵(十七),「趕赴龍虎山巔,正好在龍泉客戰遇到任雲歌。」,應為客棧
2023/10/30下午 09:30:11
應改為「聽懂」
2023/10/30上午 12:01:08
智亂天下(十三),楊蒼廳董卓心邪的意思-「」
2023/10/30上午 12: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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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3/10/28下午 05:49:38
原定今日休息區開會討論,暫時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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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山河雲影(八)劇情追加
時間:2023/9/30下午 07:40:54
渡海求道毀基業,天子護犢知聞錯。
......
[展開全部內容]
渡海求道毀基業,天子護犢知聞錯。
皇城暗道再開,龍靴揚塵,黃袍男子提燈孤身走入皇朝的詭祕。「咯咯咯,當今聖上大駕光臨,吾等這兒可真是蓬蓽生輝。」正坐中央的供奉乾屍看著皇帝拖著病體前來,心中倒是樂呵。
「他不來,還要我們去找他不成?」右邊的乾屍框啷地挪動鐵鍊,自嘲它們被束縛在此無法動彈。左邊的乾屍失笑地看向虛弱不已的皇帝說道:「怎麼?還想再去哪求仙?這次打算帶個公主回來?」
「都給朕住口!」皇帝忍受己身的痛楚,虛張聲勢地吼道。他因體衰氣短,已多年未下過暗室,今日此行乃是為皇朝的未來孤注一擲。
中間的乾屍頭頸歪斜,看著忿忿不平的皇帝,回想起二王爺生前曾求助於它們,譏笑道:「二傻還曾求我們救你,看你這樣生龍活虎,看是還能再掙扎一會兒。」
聽聞二王爺為了自己求助於它們,皇帝的眼角有些濕潤。他愧對鞠躬盡瘁的皇叔,也愧對黎民百姓,更是愧對自己。然而當今皇帝低頭慚愧時,乾屍們卻是笑得喀喀作響。
皇帝隨即收拾好心情,他來這裡不是為了緬懷過往,而是要盡天子之責:「朕知道你們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你們在等朕駕崩,朕的皇兒對你們三人毫無約束,只要掙脫枷鎖便可再度成為胡作非為的惡人!」
「哼,狗皇帝,你可不要忘了這『心頭鎖』?因為這鎖,吾等功力盡封於此,能拿你跟那野種怎麼著?」中央的乾屍用乾癟的手指敲擊著胸口,由內發出金屬的咚咚聲。
「呵,以為朕不知道你們命人去尋找能解枷鎖的寶器,那把封天鎮龍劍?」皇帝憤怒地反問乾屍,他雖不常處理朝政卻知道禁軍大統領楊蒼早已有不臣之心,更知道這人私養的黑兵,行燒殺擄掠的勾當,可他卻無力遏止其膨脹的狼子野心。
「咯咯咯,狗皇帝,看來你的書沒白讀阿!不是只會求仙慕道,這野史典籍倒是看挺多的。」乾屍們不承認也不否認指使楊蒼去尋劍,反倒是藉此來諷刺皇帝為求續命,絲毫忘記身為帝王的本分。
皇帝聽後勃然大怒,到底誰才是天子?他怒不可遏地瞪著乾屍們,眼神中盡是戾煞之氣,但他只能壓抑下來。「哼,你們別得意太早,如若能這般容易劈開心頭鎖,先帝們怎麼可能就將你們這些惡人給拘禁在禁宮,還未做好防範措施?」
說起「心頭鎖」,乃是以祕法鑄造成,用於束縛原先五大罪人,如今皇室供奉三老的內功。而封天鎮龍劍雖是前朝暴君所持之劍,其所帶來的威力或能斬斷鎖,但光有劍,必將徒勞無功。
「那心頭鎖,若無朕的血,根本無解,即便暴君之劍能劈開心頭鎖,也僅能強破鎖上外陣。一旦鎖損後,內陣隨之啟動,將你們斃命於此。只要鎖陣存在一日,你們也休想踏離半步!」皇帝知道破解的解方唯有自己的皇朝血脈,先祖傳下來的古籍是這麼寫:龍血。
「或許心頭鎖不是非得要你的血,野種的皇血未必不可,咯咯咯。」右邊的乾屍鄙看著皇帝,捋著乾皺無鬚的下頷,凹陷的眼窩中可見輕蔑。
「你們......若朕身死,吾兒的血究竟能否有成效?你們可以拿命試試!」皇帝威脅道,他也不清楚不純淨的血脈是否有用。他寄望於三老不敢豪賭,然而事實卻是大失所望。
對五大罪人來說,早已置死生於度外。左邊乾屍笑呵呵地說:「可以啊,就是這樣才有意思!狗皇帝,你就好好活著,看看這場戲的結局為何?」在它們的推測裡,只要是皇朝之延續血脈大概都能解開此束縛,儘管不是萬分確信,對三位乾屍而言,已是值得一試。
既然皇帝是不可能放它們離開,乾屍們只能靜候適當時機,並以皇子之血一試,這場賭局勝負便之。
「龍血之效,不是你們這三具老乾屍可理解的,吾兒之血必不可能成功。朕愛吾兒甚於己,但龍血已不復存在,朕會將你們關到死,打消傷害吾兒的念頭!」皇帝對著乾屍們怒喝道,他現在若是要保護好孩子,就只能極力否定孩子具有古籍提及的龍血。
「哼,你別真把你的皇血當回事!不談孽種,天地間必然另有解陣之法!」乾屍沙啞之音如蟬,皇帝一絲驚慌浮現。
對它們來說只要找到方法,光陰從來不是問題。
「更甭說,當年在東瀛時便是你的狗血害死了那女子,若不是她懷了半血龍種,她也不至於死於難產,歸根究柢你才是罪惡的源頭。」正如皇帝與乾屍所言,龍血確實特殊,非常人所能承受的。也因如此,令非中原出身的皇子生母,受龍血所侵蝕,難產而死。
皇帝再次被乾屍戳到痛處,他雙膝跪地,抱頭痛哭,當年少女生下小皇子後便難產而死,殊不知正是因為皇帝的龍血過於特殊,最終將人給害死,這個事實被二王爺給雪藏,甚至連皇史庫中都無相關紀錄存世,不過還有歷經多朝、見識廣的惡人私底下也知曉,幾人卻當惡趣味般地沒有說出,直到現在才告知皇帝這個殘酷的事實。
皇帝得知事實後頓時面色青白,徑直咳出一地黑血,跪地顫抖啜泣,而乾屍們卻是陶醉在血腥味之中。
「小杏······小杏······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錯。」
「杏子......」
在暗室之中,老者喃喃自語地直視油燈,在幽光之下,他伸手拂過火苗,感受到的是暖暖的、刺痛的,像極了幼時青澀懵懂的感情。
女孩與敵無涯自幼相識,兩人從小玩在一起。或許有那麼一段時光,他們的心屬於彼此,但最終女孩與他人成親,只因敵無涯將武道看得比女孩更重,中年以後,刀更成為他的全部,而女孩在他心中隱藏著、塵封著。
敵無涯從來沒有提及踏上江湖血路的真正原因,也無人敢追問。當年他仍混跡東瀛,久回家鄉時,女孩早已離世,而女孩的子嗣有著與她相同的名字,更得知那小娃兒與一名招搖的中原人遠走他方。
敵無涯看過那小姑娘的畫像,和他的故人如此相似。那份深藏的記憶解封,令他忍不住打探起兩人的下落。在追查的路上,敵無涯與多名阻攔的中原高手鏖戰,更是斬殺了其中二人,他首次接觸到與腳下土地迥異的武道。
濺血的酣暢淋漓,即是他心嚮往之。中原、江湖......他還要斬更多。
當敵無涯取得那私奔姑娘的遺物時,他沉默許久不知該如何表達,是武道追求對情感的抑制,含還是內心和解的平靜?而後他便渡海來到中原,成立天武會,更在江湖掀起腥風血雨,鑄成如今的局面。
暗室中的燈火搖曳,撩動著敵無涯的思緒,有時是無法忘卻的純真,但更多時候只是沉默地浸淫在刀意之間,他隨即捏熄火苗,走出暗室。
中原皇朝的龍之血脈?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笑話。他會掃平障礙、一統江湖,順道將女孩的後代帶回故鄉。
密室中的皇帝回想起讓他魂縈夢牽的東瀛姑娘,又記起與她陰陽兩隔,悲傷湧上心頭,淚流滿面。這些年來他求仙慕道,除了癡迷長生不假外,也是想要借此忘卻過往。
但乾屍的嘲諷,無疑是讓帝王再次回憶起那段苦痛。他目望東宮方向,想著小杏留下的無辜皇兒。他穩住心神,下定決心要為年幼皇子做好父親該有的職責。
他艱難撐起如風中殘燭般的龍體,以跪拜祖宗才會行的大禮,對著三尊乾屍語帶卑微地懇求道:「晚輩以吾兒父親的身份,請求三佬代晚輩保護他。」皇帝不用「朕」稱之,而是對著乾屍以「晚輩」自稱。他不惜放低當今天子的姿態,為了能盡全力保護他與小杏唯一的血胤。
當年所造的罪孽,由他一人擔之就可。
「呵哈哈!」左邊那尊乾屍哈哈大笑,似是在嘲諷皇帝卑微如此的模樣。右邊的乾屍則是不屑地嘲笑道:「狗皇帝你未免太天真,以為低頭下跪我們就會幫你?」
「夠了,你行如此大禮,我們也得掂量掂量。」中央的乾屍一直沉默著,最終冒出這話。另外兩具乾屍聽後,也陷入靜默。
「晚輩願奉上精血,換取前輩們對吾兒之庇護。」皇帝這話剛說出口,三具乾屍先是錯愕,隨後盡皆大笑起來,笑聲傳遍整間密室,為幽冥再添恐懼。
若如皇帝所言,以他如今的樣態,失去一滴精血便可令他減壽數年,他這般病軀再掙扎也就十來年,這精血一取豈不是要他小命?但這也就表示皇帝給出令它們能脫離此處的最佳解。
是他先前不願給出的,至下之策。
「不愧是那老頭的兒子,雖然看來糜廢至極,但又不失皇朝血性。」中央的乾屍大笑道,嘲諷的言語之中夾雜著肯定。先帝一生殺伐果斷,乾屍本以為這個皇帝不如他父親般的英明,如今看來倒是看走了眼。
「給吾等一些時間,相信你還等得起。」皇帝聽聞乾屍話裡的答應後,便向著它們作揖,拖著病軀蹣跚地離開暗道,而乾屍們陷入一搭一唱的商議。
「如何?這似乎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呵呵,挺誘人的,但能再吊他一下胃口會更好。」
「別讓他等太久,他等不起了。」
[進行回應]
是的都是同個人打的唷!怕超過字數XD
2023/10/2下午 05:58:08
樓下是在自問自答....? 正史終於把敵無涯的身世補起來了,讚讚,接下來會寫魔涯的愛恨情仇嘛!想看!
2023/10/2上午 10:02:28
小弟想說:江湖上的事件很多都無關聯,小組的職責是化無關為有關,不過有時需要補劇情,望大夥兒諒解。另外正史給玩家扮演一個方向,順著扮演也很不錯啊,真的
2023/10/2上午 03:22:57
雖然對部分玩家來說,可能覺得內容脫離角色扮演,但與其洩氣,不如順著正史演下去,也讓小組比較好寫作
2023/10/2上午 03:20:12
以故事性來說非常不錯!小組辛苦了!
2023/10/2上午 03: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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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洪哲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3/9/12下午 08:08:15
下次休息區開入討論時間為 9 月 16 日晚上 8 點,預計說明站方最新公告之人事異動,歡迎參與。
[進行回應]
過程有呼叫狗仔隊,未參與到的玩家可透過八卦報導查看說明
2023/9/16下午 11:2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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