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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離紫歌
主題: 龍道歸心(一)
時間:2024/3/16下午 06:07:37
青雲直上(前)
水都苑的西市街口, ......
[展開全部內容]
青雲直上(前)
水都苑的西市街口,坐落著一座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酒樓,門口放著會自己發出樂聲的機關,一旁還貼著數張風格迥異的畫像。
上頭的牌匾以燙金色大書著三個大字:「胭香園」。
兩個月前開幕的那天,來往的路人皆以奇異的眼光打量著這棟酒樓,原因無他,其風格樣式幾乎不像是來自中原的文化。
今日酒樓卻不對外開放,只招待受到邀請的貴客們,只因一家歷史悠久的商會——青雲商行,包下整間酒樓來舉行宴會。
在胭香園裡,裝飾著許多中原不曾見過的西洋奇珍,更有各式新奇的西洋小吃置於大廳正中。來往的賓客既有一幫達官顯貴與各路軍閥、數個幫會宗門勢力,亦有默默無聞的市井小民。
這些與會的人們不外乎,皆是收到了青雲商行的邀請函,因而前來。
「夫君在想什麼?」常凝正坐在一旁的邊桌上,不知道在想什麼,一道柔和的聲音傳入耳根之中,只見一名華衣女子把玩著裝滿水的西洋玩具,坐向常凝面前。常凝看向妻子,邊接過侍從端來的茶邊說道:「無事,只是沒想到今日的盛況而已。」
而這名華衣女子正是昔日的昀泉四姬之一——容繾,如今的她早已褪下過往的輕狂,逐漸收斂起自己,與常凝共結連理,兩人相伴彼此,雙宿雙飛。
杯觥交錯間,一身穿著奇異服飾的男子從旁道走出,而在他身後,數名侍從則是捧著幾個被紅色綢布所包裹的箱子。眾人在見到他緩步出場時,紛紛轉頭看向男子。
「青雲商行齊羽軒,見過諸位。」齊羽軒停頓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思,但旋即又笑道:「齊某初入江湖,各位前輩願意前來賞光,實乃榮幸之至。」
「齊當家客氣什麼。」「小事一樁,齊老闆。」
與會的人們紛紛答道,對他們來說,真正感興趣的是齊羽軒後方的那些箱子。齊羽軒裝作不知道眾人心思,接續說道:「在此代表青雲商行全體感謝諸位,接下來還請各位好好享受饗宴。」
在歡呼聲中,與會眾人開始享用起美味的吃食。也有些江湖俠客們,圍在一起開始聊著近日江湖的恩怨情仇當作飯間的閒談。宴會進行兩刻鐘後,齊羽軒看著逐漸熱鬧的氣氛,隨後帶著其中一位捧著方匣的侍從,緩步走上大廳中央的高臺。
隨著齊羽軒的上臺,讓正在享用美食的眾人紛紛停下自己的動作,不約而同地轉向舞臺的方向注視著,齊羽軒見狀便說道:「各位,齊某藉著宴會來說個故事。」
捧著匣子的侍從往前一步,與齊羽軒並肩站著。
「各位都知道齊某是經商的,自然是會需要走過許多地方和城鎮。」齊羽軒一邊說著一邊比畫著,「在中原的南方,那裡曾經有比大漠邊關還要荒涼的地方……」
臺下的人們聚精會神,仔細聽著齊羽軒說他在南方遊歷的故事,話到凶險處時,幾名俠士還忍不住驚叫,直接嚇到了在他們身旁的人們。
「直到齊某在那裡淘到這顆寶石……」齊羽軒隨後掀開匣子上的紅布,裡頭赫然裝著一顆紅寶石,在光芒照射下十分耀眼。齊羽軒緩緩將它拿起,「這顆寶石叫做『沙漠之眼』,正是產自那塊荒涼之地。光是這顆寶石,就足夠尋常家庭三年花銷。」
「不過這顆寶石……在那裡只屬次等品,可說遍地都是。」齊羽軒邊說邊將這塊寶石放了回去,但最後一句卻引起了有些俠士的驚嘆。
「所以……這塊美麗的寶石,在那邊很常見嗎?」在舞臺左方的小姑娘發聲問著齊羽軒,只見齊羽軒對著她點了個頭,小姑娘精羨地說道:「太好了,要是有寶石,奶奶就有錢治病了。」
「總而言之,在齊某看來那邊並非是荒涼之地,而是充滿財富的寶窟。」齊羽軒的這番話,讓在場的許多人心情都澎湃起來,但齊羽軒卻突然話鋒一轉,「不過——由於寶石大多被運往西洋,只有少數輾轉落到本商行手中。」
「如今各地土匪肆虐,齊某需要各位的協助,這批貨希望有六位俠士能協助護送至將軍城。」齊羽軒走下臺階,對著眾人深深一躬道:「還望各位鼎力相助,本行若要從同業環伺中走出,重振旗鼓只靠這一次。若是運貨事成,齊某的報酬必讓各位滿意。」
隨後便走到另個捧著箱子的侍從旁邊,將上頭的紅布掀開後,只見箱子裡面盡是數不清的金條和銀票,饒是平頭百姓也未曾看過如此之多的錢財。
這時有位粉衣姑娘向齊羽軒詢問:「齊老闆,小女子有些疑惑:可打算何時運送?又為何是運至將軍城呢?」
「將軍城有位大客戶,向本商行訂購這批貨。至於運送時間預估在五日後,齊某會先去打點好路引。」齊羽軒沉吟了一下,隨即如此答道。
姑娘在問到答案後轉身過頭,就見到兩個極其熟悉的人站在後方。彼時,三人目光接觸,蘇雪笑道:「師娘,妳從寒天宮出來了?」
這姑娘正是寒天宮如今的主人李櫻,而前來找她的兩人分別是蘇雪和陳明煥。由於蘇雪的師父宮無殤,同時是李櫻的伴侶,故而尊稱其為師娘。
「是啊,總是需要出來透氣的。妳也帶小陳來這裡?」
話說陳明煥本是心慕寒風姑娘,無奈對方驟逝,天人永隔,令他精神萎靡便獨隱於霜嶽。而後經友人開導終是撫平傷痛。在重出之時,恰遇蘇雪初入江湖嶄露頭角,受到蘇雪接濟,使其不至於飢寒交迫。兩人時常同進同出,儼然一對俠侶。
「對啊!我們都有收到請帖,所以阿煥才會跟我來這邊。」蘇雪隨即帶著李櫻落座在身旁的空位上,也述說了近期所發生的事情,包括前些日子蘇雪遭不知名者埋伏偷襲之事。李櫻聽完眉頭一皺,擔憂地說道:「妳現在還好吧?妳師父知道嗎?」
「師娘不用擔心,我現在休養差不多了。至於師父那邊,我也有傳信告知了。」蘇雪柔聲地說明情況,才讓李櫻憂慮的心放下。李櫻回應道:「沒事就好。小陳呢?怎麼都沒說話呢?」
「櫻姐,我想說妳們聊就好。我在想要不要自告奮勇協助齊老闆運貨,順帶增進自己的武功。」
陳明煥的一句話讓蘇雪和李櫻不禁反思,不外乎近些年來水都苑到將軍城上的沿途官道時常有山賊土匪肆虐路經的百姓和鏢車,而官府早已無能來剿滅這些禍亂。因此許多江湖俠客會協助清剿土匪,為民除害外也能借此磨練自己的武功。
「不如我們三個都去幫忙吧。當作是助人為善,也能出去走走逛逛。」李櫻看著兩人提議,隨即獲得兩人肯定的答覆。
於是在展示會結束後,齊羽軒面前總共有六個人表明前來協助。除了李櫻三人外,也有來自穗落堂的慕容寧、神鞭門的懷昔、以及滄玥閣主之徒柳湘寧。
「那六位貴客,我們包廂內借一步說話。」齊羽軒讓侍從引領六人先行上樓後,便對著大廳中的其他貴客們說道:「那齊某就先告退了,謝謝各位的蒞臨。」
齊羽軒在眾多感謝聲之中往二樓的包廂而去,在上樓的時候,他張望著這間酒樓嘆道:「胭香園……讓齊某想起年輕時那段在西洋的日子。」
就在轉角處,他的眼角瞥到有件熟悉的古物置放於櫃架之上,在震驚之餘也冷靜下來便快步走到包廂內。
興許是看走眼,先不論胭香園,水都苑境內應當無酒樓能擺出那等珍寶。
「那請六位貴客在這張紙上寫下你們的名姓,齊某好方便幫你們向官府辦理沿途的路引。」齊羽軒在坐定後,便把紙張推向六人身前。隨後六人一一寫上自己的名字,最後一人再將其交還給齊羽軒。
「齊某跟你們交代一些當天的事情,但請先請各位看看這個。」齊羽軒吩咐自己的隨從將數個大箱子搬來桌上,齊羽軒將這些箱子打開後,裡面都是精緻度不亞於剛展示的『沙漠之眼』,而這麼多的寶石在眼前,讓在場的六人登時驚訝了起來。
「這些寶石好漂亮,都是要運給那位大客戶的嗎?」蘇雪看向齊羽軒,後者點頭道:「不錯,這些寶石都是要交付給他的。」
「這些全部加起來,還真不知道值多少錢……」陳明煥看著這些寶石若有所思,乍看之下還像是真在估算著,而蘇雪則對陳明煥說道:「阿煥,不知道我在錢莊的錢夠不夠買下全部?」
「全部嗎?這種昂貴的程度我已經沒概念了。」陳明煥看著蘇雪苦笑著。
這幾箱寶石的實際價值,對於他們這些早已過慣刀尖上舔血的江湖俠客來說,已經是屬於遙不可及的奢望了,更何況如此之多的數量。
「這可能是比山莊還要富有的大人物……」蘇雪喃喃自語道。雖是出身富甲一方的洛水蘇氏,但家中的積蓄仍是知道的,以山莊的能力是絕無可能將其全部買下的。
其餘幾人欣賞著這些寶石,似乎生怕錯過一個細節。
「方才老闆說『沙漠之眼』只是次等貨,不知這裡頭是否有比它再高等的貨物?」這時李櫻微笑地看著齊羽軒,對她來說寶石的貴重並不重要,而是買家的身份,她又接著道:「小女子想問對方是否也是行商的……小女子有些擔心買家是覬覦青雲商行的人?」
「若買家是覬覦商行之人……是不是會讓商行萬劫不復?」一直沒有說話的懷昔聽到李櫻的話後,道出可能會發生的後果,就連坐在她旁邊的柳湘寧也被其巫覡之言所驚嚇,先塞她一嘴糕點:「昔昔,妳先別說話,吃糕點。」
齊羽軒聽到這些話後,不但沒有擔憂之色,反而是展現出沉穩冷靜的一面。他拿起置於桌上的一塊璞玉,邊把玩著邊笑道:「諸位不必替齊某擔心,齊某手中亦握著他們的把柄……若要同歸於盡,不如互利共贏。」
眾人見齊羽軒有如此堅定的把握,就逐漸放下自己的擔憂繼續議事。
「齊老闆,那天會先找地方過夜嗎?」柳湘寧吃完手上糕點後,問起這似乎重要的事情。一旁的慕容寧打了個哈欠,無所謂地答道:「於我而言在哪睡都無妨,就算在夜宿野外也無所謂。」
「這點請各位不用擔心,夜晚會在與本商行合作的客棧下榻。」齊羽軒說完後拿出標有各地關道的輿圖,開始指出當天的行程:「齊某已事先派人去逐光驛站置辦馬匹,而當日我們會走萍水旁的官道,抵達霧淖並休息一晚,隔日再從柳圳的官道一路向南,就能到將軍城了。齊某這樣安排,各位可有意見?」
「過夜的時候容易被偷襲,需要有人守夜顧著貨物。」蘇雪首先提出這個需要處理的問題,隨後慕容寧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可能得輪流起來看守了,看要一人輪流還是兩人一組輪流。」
隨後六人相視一看,迅速分成三組守夜:陳明煥與蘇雪、慕容寧與李櫻、懷昔與柳湘寧,一旦有事還能相互照應。
「各位多注意安全,到時一有狀況,叫醒所有人,切勿單打獨鬥!」蘇雪對著大家說道,而齊羽軒也對六人認真的說:「這次的委託,相當於將齊某的性命與商行的未來,託付給諸位了。」
說完,齊羽軒躬身對著六人行禮。
「齊老闆別這樣,我們都會幫你的。」柳湘寧見狀就將齊羽軒扶起來,懷昔則是接著說:「我們會保護好齊老闆您的,就放心吧。」
「就多謝諸位了。」
商談完的六人便在宴會結束後離開胭香園,晚風吹散離去的腳步,也吹出某人的憂愁。
「你,可千萬別讓齊某失望。」
將軍城南護帝都,與週邊的群山匯集成一座雄關,遠處眺望有如一條青龍盤踞於此。此山群又稱兩儀山,每當夕陽西下,燦光退去時,陰影籠罩山脈,天地恰分陰陽,黑白分明。
此時正顯陰陽分據之景,廟宇孑遺於陰陽之中。此廟堵牆破敗、雜草叢生,這時一隻軍靴踏在腐朽的木條上,發出吱呀聲,伴隨其後的是深處傳來的吐信嘶嘶聲。
若非收到手下黑兵的傳報,自己還不知道這人居然會躲在這裡。那日派她前去將軍城調度黑兵後,整個人便失去了蹤影,還是自己透過藏在暗處的影子四處搜索,才發現這人居然跑到了這兩儀群山間。
她還是與從前一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或許,早該在她第一次選擇背叛自己時,就親手了結了這個禍患,還會比較省心。
楊蒼孤身走進寺院裡,還未進入正殿,就看到裡面有一抹身影在中央處站立,定睛一瞧那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卓心邪。
而卓心邪在聽見腳步聲後緩緩抬頭,此時她正壓在脫漆斑駁的金蓮上,原先的佛像只剩碎裂的頭被血漬塗抹棄置。還未看清來人,那聲音就闖入了腦海。初聞只覺遠在天邊,眨眼卻已是近在咫尺,由四面八方湧來,直至吞沒她的每一吋肌膚。
「吾給妳的力量,滿意嗎?」
這是許久以來的第一次,她腦海中如此清明。
她亂舞著手中的青銅劍,將天地織成一網,囚禁劍下身化遊龍的自己,隨著一聲清脆的劍鳴,輕輕地將劍插入金蓮座,彷彿撲騰的遊龍被劍所鎮住。
她以這場舞,回應著那道聲音。
「噓,大人請聽?」詭譎的舞步陡然一頓,卓心邪如一尊斷了線的魁儡,惟將手放到耳旁,傾聽著週遭,好像要從這一片靜寂中捕捉什麼。
楊蒼先是見了此生從未見過的舞蹈,又在他疑惑卓心邪要他聽什麼之際,聽到了一句令他意料之外的話:「呵呵呵,他死了,我殺了雪寒凜。」
「妳……殺了雪寒凜?」楊蒼身為久戰沙場的統帥,自是知道兩人的實力差距有多大,更別說雪寒凜曾經把卓心邪給打得落荒而逃,甚至讓她吃盡苦頭。如今卻從她的口中,得知雪寒凜的死訊時,饒是自己也一時難以相信。
「在將軍城碰上,便殺了他。」就是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縱然是身經百戰、身居高位的楊蒼,也忍不住驚愕起來。
隨後楊蒼想起前些日子將軍城太守上奏,請求朝廷增派禁衛軍搜查城內,上面說是要調查貴人遇襲。如今看到的種種跡象,都指向那次遇襲正是卓心邪做的事,而自己身為卓心邪的上司,既然她做了件有利於己的好事,要幫她把這事情給壓下去也不是問題。
但楊蒼隨後也反應過來,卓心邪的神情十分怪異,給人的感覺不像是過往的她。先前雖早有異狀,卻也不至如此癲狂,直到楊蒼看向那把被卓心邪插在金蓮座上的劍時,還未靠近就能感受到那把劍的古怪之處,劍身似乎散發著微弱的劍氣,似有淵古冷肅之感,令人格外窒息。
「莫非……」不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身為習武之人,楊蒼自然看出卓心邪處於特殊的境界,她今日的行事古怪,可能是來自這柄透著未知劍氣的青銅劍。而他也知道,此為她的機遇,但楊蒼更多的是忌憚,這令他不敢踏越雷池一步。
這時卓心邪卻突然把那柄劍給拔出來,霎時那金蓮座被拔劍者的力道給直接破碎開來,楊蒼就算見過大風大浪,但在見到這個情況時內心也不寒而慄,但他還是強裝鎮定地看向卓心邪。
而卓心邪雙手環抱著劍,踏過碎裂的蓮座,兩人四目對視,空氣凝結。誰能想到,一向只把卓心邪視作棋子的楊蒼,竟也有因她而害怕的一天?
「那柄劍,先由妳保管著。」
數秒鐘的沉默,卻足夠千百種思緒流淌腦海。
楊蒼終於還是收定了心神,不管這物是何方來歷,既然這是卓心邪的機遇之源,那自己就暫且不多過問。何況他今日過來找卓心邪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這點小事而來,是為了那個意圖與自己合作的水都商人。
「今日找妳,知道青雲商行?」
楊蒼的語氣依舊是如此冷漠,可在他口中出來的幾乎都不是什麼小事,卓心邪雖是此時仍是有些癲狂,但在聽到楊蒼的質問時,還是頓然清醒了些。
「大人,屬下知道。」卓心邪收斂起剛剛的癲狂,從廢墟上跳了下來恭敬答道。
早在楊蒼篡權之前,青雲商行就已私下透過一些渠道找上楊蒼,意圖與其結盟好拓展自己的勢力。但楊蒼表面上是接受合作,暗地裡卻是各種敷衍的應對著,因對楊蒼來說,只有來自皇朝的權力才是他所想要的。
而這件事,卓心邪並非完全知悉。
「朕要妳……」楊蒼在卓心邪耳邊低語著,那劍也在挑唆著,只見她的臉色時好時壞,隨後就見她單膝跪地認真說道:「大人放心,屬下必定不會辦差。」
楊蒼冷笑著點頭,遂轉身離開這間破廟,獨留卓心邪立於原地。如若楊蒼慢一步而行,便會看到卓心邪臉上逐漸浮現出猙獰的笑意,手指更是搓揉著那把青銅劍。
隨著這次密談,未來再添一絲詭譎。
車輪喀噠喀噠地響,木箱不斷的撞擊聲令人難耐,一行人為護送齊羽軒的這批貨物,正在這偏僻的泥地小徑緩緩前行。
為了降低被土匪覬覦的風險,眾人臨時起意遠離官道,選了一條鮮為人知的山間小徑。江湖中人平時施展輕功,從水都苑至霧淖也不過一個時辰,這批人卻受制於推行龐重貨物的不便,從天亮走到日落,才將要完成這段路程。
在眾人抵達霧淖城郊外之時,城門已然隨著宵禁來到而關閉,慕容寧見狀嘆道:「唉,夜色已深,又得多花一筆錢『叫城門』了。」
「齊老闆可備妥通行證沒有?」蘇雪轉頭看向齊羽軒,後者點頭後從包袱伸手一拿,拿出一張蓋上官府印璽的路引出來。陳明煥往前一看,臉色瞬間垮了下來道:「老闆,你拿的這可是帝都的通行證。」
「哎呀,拿錯了。這張才是霧淖的......」齊羽軒定睛一看,上頭寫的地方還真是帝都的字樣,隨後將這張路引放了回去,又從包袱裡拿出寫有霧淖字樣的路引。齊羽軒邊收拾邊無奈笑道:「自從那『楊大人』上位後,各地逐漸烽煙四起,宛若割據的局面,讓各城關隘設起了重重阻礙,要在這中原南北暢行無阻地做生意,是更加困難了。當年朝廷統一天下,同樣是從水都苑送到將軍城,辦好一張通行證足矣。瞧!這張霧淖的通行證,只要註記同行人數、擔保人、留宿地點即可,但在帝都的通行證上,卻還要申報貨物品項、數量......」
眾人聽著齊羽軒的無奈後相視一看,也紛紛苦笑了起來。
這楊大人說的不是別人,正是當今攝政王,從影中走入陽光下的的楊蒼。軍將出身的他,在歷經多年摸爬滾打之後,終於在半年前登上那夢寐以求的高位。然而,他這由先帝遺詔授予的名份,雖在朝堂能夠呼風喚雨,可到了江湖卻不受大部分人的認可,加上雲樓的綬督之權被楊蒼削弱,更將卷宗的審理收歸在朝廷手上。導致各地逐漸開始不遵朝廷旨意,是以造成了如今由各幫會、軍閥割據一方的局面。
「楊蒼這人是名不正言不順,莽夫上戰場吃吃敗仗還行,可別真把自己當回事,他頒佈的政令江湖人多是不理不睬,這要不是齊老闆你謹慎,我們有其他法子讓你通關。」慕容寧慵懶地說道,不過卻也一語道盡,如今皇土分崩,楊蒼由遺詔所篡奪到的『王權』,與他料想的並不同。
齊羽軒笑而不語,他做的可是正經生意,自然是不能像幫會宗門勢力一般目無法紀,他擺擺手示意眾人這話題不該多展開,便帶著眾人繼續前行。
「這齊老闆膽量未免太小了,我都還沒提法子,他直接就放棄了。如此趨炎附勢,看起來便不是我們這道的。」慕容寧看著眼前帶路的齊羽軒,不顧對方是否會聽到而開始抱怨了起來。
懷昔舉著火把押守在貨車的後方,自是聽到慕容寧的抱怨,她嘗試勸解道:「說起來他是經商的,本就與我們道不同,我們既然收了他的好處,自然是替他辦事,就都聽他的指揮吧。」
慕容寧聽完懷昔的勸解後,反而皺眉了起來,而後輕輕吐了一句:「姍姍來遲,嘴上功夫倒是不拖沓。」原來是懷昔今早遲到,因而拖延了行程,眾人雖無怪罪,可慕容寧此言卻是有些埋怨意味。
雖然慕容寧是將話說得細小,但還是傳入了懷昔耳中,而她正欲向前興師問罪,卻被柳湘寧及時拉住了手臂。懷昔自是知道對方的意思,要她先以大局為重,遂回到貨車後方押車守衛,可仍是怒目圓睜地盯著慕容寧,心裡咒他千百回。
慕容寧頓時脊背一陣發涼,隨即接過火把試圖取暖。
眾人也在郊外一陣努力後,還是成功抵達霧淖的城門口。守城門的士兵見到有人前來,遂垂降下一木桶讓齊羽軒等人將霧淖的路引及一筆錢財放入其中,待士兵查驗完畢,遂將城門打開放人進城。
進城後的幾人拉著貨車來到城南一間看上去十分精緻的客棧,就在放置貨車和餵養馬匹的空閒,齊羽軒帶著掌櫃來對眾人道:「諸位趕路如此之久,想必是餓了,齊某就讓掌櫃準備宴席,順便討論今晚守夜和明日的行程。」
這時大家無異議的認同齊羽軒的決定,於是六人便在客棧休整洗漱,直到客棧遣人前來告知宴席可入座後,眾人紛紛來到大廳就座。只見餐桌上頭的菜色,除了有傳統的當地菜餚外,也有來自西洋的新穎料理。
「諸位今日都辛苦了,齊某早已備妥佳釀,敬各位。」齊羽軒高舉酒杯,其餘六人也隨即共舉喊道:「乾杯。」
酒過三巡後,齊羽軒將輿圖置於餐桌中央,圖上批有要走的官道和渡口位置的紅線。齊羽軒用手指著霧淖的位置說道:「明日,卯時我們會從南邊先走官道到崋瀾,再坐舟船抵達帝都的北渡口。齊某會在帝都先遣人去通知買家,收到信後再南下到將軍城交貨。」
見眾人沒有意見,齊羽軒又繼續說:「再來是守夜時間的安排,待會亥時齊某與掌櫃會先進行守夜。接下來的子時,各位誰要先守?」
「我們可以先守。」慕容寧率先應答,而蘇雪則是也接著答道:「子時我們也可以。」
就在兩組人討論誰先守夜時,齊羽軒制止了聲音,抬頭望著橫樑上懸掛的鈴鐺些微響動,低聲說道:「你們……聽見了嗎?」霎時一支飛劍射進客棧,不偏不倚地插進齊羽軒面前的桌子上,他的臉色頓時煞白了起來。
慕容寧這時反應過來,高喊:「有刺客!」隨即抽出匕首直奔客棧外,其餘人見狀也都拔出自己的武器準備應戰,這時李櫻喊道:「懷昔、檸檬,你們在這保護好齊老闆,外面的刺客交給我們。」
「好!你們小心。」柳湘寧和懷昔點頭道。
李櫻隨即快步走出客棧外,見到其他人早已和刺客扭打在一起。其餘的刺客見到孤身的李櫻時便衝了過去,只見她從櫻花刺繡袋子裡抽出蝶花鞭,一招鞭擊就將最前的刺客給鞭殺,其他刺客閃避不及,紛紛栽倒而被制服。
一旁的慕容寧則是手持匕首,其流暢無滯有如遊龍,直取數條刺客的性命;而蘇雪持著手中的洛冬劍挑退圍攻上來的刺客,這時一名刺客欲從後方偷襲,卻被陳明煥從旁揮斬寒星劍直接一擊斃命。
陳明煥正要問其他人狀況如何,就見到一名刺客突破眾人準備衝進客棧裡面,他於是驚呼:「不好!齊老闆和檸檬他們有危險。」
其餘人解決完身邊的刺客後,接連回到客棧之中。只見懷昔以身護著齊羽軒,而柳湘寧催動著自身充沛的內力,擋在兩人面前與對方交手,刺客已身中數根青竹細尾筷,行動受阻仍負隅頑抗。
慕容寧一馬當先,將匕首從後方貫穿刺客的心窩處,而見自己無法達成任務,刺客臨死前奮力衝著齊羽軒射出淬毒的銀針,但最終卻被懷昔以手中的黑傘給擋了下來。
眾人見狀都鬆了一口氣,在齊羽軒檢查貨物都安全後,蘇雪則是嘆道:「看來對方果然是要在這裡劫鏢!」
「看來除了要守貨物外,還要再守個齊老闆!」李櫻倒是轉頭看向齊羽軒苦笑道,心有餘悸的眾人也默默點頭稱是。
「抱歉讓各位捲入這些麻煩。」
齊羽軒言畢,六人都勸齊羽軒不要責怪自己,須臾片刻後其餘人等重新分配了時間,好來守著貨物和齊羽軒的安全。
在收拾現場及安撫齊羽軒歇下後,眾人徹夜保護貨物與齊羽軒。而在當晚仍是有數次襲擊,但都被擋在客棧外,絲毫未波及到貨物與齊羽軒。
六人輪番守夜,直至天明破曉。
齊羽軒從臥房醒來,見到他們不眠不休地守護,於心不忍說道:「各位辛苦了!」
「齊老闆昨天睡得還安穩嗎?」李櫻見到齊羽軒過來便向前關切,並告知他深夜的襲擊之事。
齊羽軒滿面疲態,眼看是沒能睡好,「看來這些人,是十分不想讓本行重生。」他眉頭一皺,感覺事情不是這麼簡單。而在一旁的蘇雪說道:「對了齊老闆,我們商討了下決定去衙門報官。」
齊羽軒看著蘇雪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隨後拿出懷中的白紙說道:「報官需要交狀紙,齊某先去房內寫,你們找掌櫃安排馬車。」
齊羽軒說完便往自己臥房而去,其他人等則是去找客棧掌櫃安排事宜,還抽空享用柳湘寧準備的芙蓉粥。
片刻後齊羽軒等人坐上客棧的馬車,前去霧淖中心的府衙。一刻鐘後眾人便抵達了衙門口,而守門的衙役看到這麼多人來到,便帶著眾人入內稟報霧淖太守。
在衙門的大堂上,一身肥胖身軀的霧淖太守從大堂後方走了出來,坐於正中椅子上,在底下的慕容寧看著眼前這胖得已看不見座椅的官員,一臉不屑地小聲說道:「這官感覺就不是什麼好官。」
「霧淖地處中原南北的樞紐,運鏢還是出行都必須經過這裡才能通關。因此霧淖十分富庶,自然這裡的官都是……」齊羽軒聽見慕容寧的抱怨,便也小聲道出這裡的秘辛,而話點到此,慕容寧自是知道齊羽軒話中的意思,便也不再回應。
太守盯著眼前的七人,拍著桌案問道:「來人有何訴求?」
齊羽軒從懷中取出狀紙,隨後向前遞給太守並恭敬說道:「大人,草民昨夜在城南客棧遇襲多次,多虧俠士相助,詳情已經寫入狀紙之中,請大人過目。」
太守看著訴紙,起先還是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隨著手中書頁翻動,他先是錯愕的望向齊羽軒,眼神旋即又添幾分惶恐。拍下驚堂木,太守下令讓衙役進堂,又讓他們盡速調查這起懸案。
堂下眾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唯獨齊羽軒暗自發笑了起來。後來太守更是親自送報案的眾人離開衙門,其恭敬程度,讓先前還抱怨不止的慕容寧都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
商人與官府之間的關係本就微妙,然而太守態度的轉變卻已是詭異才可形容,可見青雲商行與官府間並不清白。
李櫻與蘇雪眼神交會,兩人冰雪聰明,自然看出端倪,慕容寧當初所言無誤,齊羽軒確實不是與江湖人同道的,但他本身也並不單純。
而在眾人離開衙門後,已經驚出一身冷汗的太守先是吩咐衙役前去客棧駐守,隨後迅速將齊羽軒夾帶其中的密函裝進竹管之中,派遣自己的心腹將這封信交給那人。
當天正午,一匹快馬從霧淖直奔帝都。
第一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洪哲、糜夜、離紫歌、蒲雀飛)
請大家若有更好的建議歡迎指正,小組會努力改進不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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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洪哲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4/3/13下午 09:05:06
正史小組固定於隔週六晚上 8 點在休息區進行正史和人物誌相關議題討論,下次時間為 3 月 16 日晚上 8 點,預計當日將刊登第一章,歡迎玩家參與並提出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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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民調
時間:2024/3/7上午 01:29:07
喜歡正史小組的打1
討厭正史小組的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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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的你行你上啊 問題這麼多 自己寫得了 真要命
2024/3/8上午 12:25:31
9,因為6翻了
2024/3/7下午 07:23:15
我猜辦民調的本人是2 在尋求自我認同感
2024/3/7上午 09:27:58
3 只是想看正史,沒有特別喜歡也沒有特別討厭
2024/3/7上午 02:4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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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徵求
時間:2024/2/15下午 03:04:06
目前即將出版的四部曲, 幕後花絮投稿量極少喔....
希望可以投稿更多的量.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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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離紫歌
主題: 龍道歸心(序)
時間:2024/2/3上午 12:42:59
傳言王朝最後的霸君,曾以封天鎮龍劍和鳳霞金冠兩件鎮國之寶,在 ......
[展開全部內容]
傳言王朝最後的霸君,曾以封天鎮龍劍和鳳霞金冠兩件鎮國之寶,在恩威並施下,讓江湖的諸大宗門和朝堂皆臣服於前,使得王朝似有日漸昌盛之勢。
然天有不測風雲,最終王朝仍是逃不過覆滅的命運,霸君在殉國前夕將己身穹蒼給封藏在螯邯的龍穴寶地中,欲以護佑江山的龍脈為陣,而能夠破解的方法,唯有霸君的那對劍冠,等待著有緣人前來破局,以求能夠復辟王朝的偉業。
在後續朝權更迭中,封天鎮龍劍流落在外不知所蹤,而鳳霞金冠則據傳被血劍魔祖自皇宮中取走,更隨血劍盟銷聲匿跡而隱沒,遺失在歷史的洪流裡。
直到某朝的時候,這些消息的傳播對剛繼位的新帝來說,是個極其危險的亂數,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讓整個江山萬劫不復。於是新帝便以整頓民風為名,將散布傳說的市井百姓下獄,避免可能發生的一切變數。傳說逐漸不再被世人提及,並隨著長河沉寂許久,曾聞金冠一度由諸幫上貢朝廷而現世,最終卻再度被他人盜取而失蹤。
如今山洪爆發導致螯邯秘寶的傳說再起,消失已久的言論再次傳揚在人們口中,在這背後所隱含的秘密,將會使得江湖和朝堂,面臨著風雨飄搖、捉摸不定的未來……
***
初春未過,城內依稀可見未融的殘雪。
少女正坐在將軍城的客棧中歇息,只見她外披一件黑色斗篷覆蓋著紅白襦裙,而在腰間則是掛著一串銀色的鈴鐺,吹進來的風讓它不時發出響脆的聲音。
「唉!現在的情況,倒是我未曾預料。」
少女逗留在將軍城已有些時日,自皇帝不幸升遐後,各地官府受到朝廷的影響,對城防的穩固逐漸加嚴起來。而將軍城雖是邊城,卻位在靠近帝都的京畿地帶,實乃重中之重,因此時常能看到來自帝都的皇宮禁衛軍在城內穿梭巡邏。連帶著將軍城的府衙也對全城宣告了宵禁,導致白天人聲鼎沸的邊城,到了夜晚就徹底靜寂無聲。
這時數列禁衛軍在眾目睽睽之下疾馳而過,這種種不尋常的景況,似乎不免讓人猜想,是不是白天也要開始戒嚴了。
「這裡前幾天發生了決鬥,聽說那個老慘呢!」見到門外如此情況,只聽見客棧中不知道是誰冒出這話,一時間大家都陷入了靜默,那天的決鬥可說是驚心動魄,也讓少女憶起那時的情況,那場令她心中無法忘懷的一場對決。
那夜的決鬥,打破了這得來不久的寧靜……
「殺人了!快來救人啊!」
一聲聲叫喊打破了將軍城那長久的寧靜,百姓們爭先恐後地往四處奔散,只見坐落在城中心的神女廟前,有名女子披髮仗劍,劍身更有淵古之氣滲出,令人為之膽寒。女子的眼神盡是煥發出狠辣,凡是見人便砍,而倒在劍下的人早已不計其數。
「哈哈!」女子看向眼前這片慘狀時更是爽笑一聲,似乎對她來說,這些市井小民就如同螻蟻般可肆意傷害,甚至能隨意殺之。
而今日恰巧雪寒凜攜眾出門踏青,剛回城中就聽到有惡人為非作歹,在他們趕到時就看到那惡人正在肆意砍殺街道上的百姓們,雪寒凜隨後看到那身熟悉的軟甲,瞬間發現這人正是自己尋覓許久的卓心邪。
「那卦師還真是給了個好預言!」雪寒凜苦笑地看向眼前那帶有邪魅的女人,若非今日碰上路邊算命的,還硬是要幫他算卦,暗示自己要找之人還活著,否則自己都懷疑她已經死在衍倧的亂鬥之中了。
「堂堂散雪閑源之主光臨,讓卓某的小城真是蓬蓽生輝。」卓心邪見到許多的人過來,旋即飛立於房簷之上,輕蔑地俯瞰著下方的那些人。
「將軍城不歸你管。」雪寒凜長劍出鞘,運聚氣勁,周身冰晶霧氣繚繞。卓心邪柳眉緊皺,她恨透這些人常常壞了自己的好事,若他們不來搗亂生事,自己怎麼會如此淒涼。
可再多的怨恨也改變不了事實,但這些江湖人卻都自詡為正義之人,而自己是他們口中的「惡人」……
為何正邪都是這幫人在說?
卓心邪在內心反問著,可這問題的答案只有自己能釐清,她卻迷失在這個疑惑之中。
是啊!自己似乎都活在他人的陰影之中,絲毫沒有自主的力量,而此生想要跟隨之人卻也沒有給過自己幾次好臉色看,以前是,現在也是,但未來……
「卓姨,快下來啊!」不知是誰說出這話,還陷在回憶中的卓心邪被這句話給打醒,只見她臉色登時煞白起來,反覆地看著下面的人群,卻愣是找不到那人。對她來說這諢名簡直是恥辱,她的目標是成為一方霸主,而非婆媽姿態的女人。卓心邪眼神充斥滔天戾氣,直接怒喝道:「你們這群兔崽子,當卓某只是個擺設嗎!」
憤怒的卓心邪飛簷躍下,其中一位俠客未來得及拔出背後雙劍,就被砍翻在地。眾人見狀紛紛抄起武器應戰,其中雪寒凜率先出手,兩人雙劍交集在一起時迸發出些許火花。
只見雪寒凜將六出白舞置於身前,以己身為劍,有如飛霜般遊於卓心邪面前,其劍招盡數皆落在卓心邪的命門,在雪寒凜次次出招下,讓她無法招架攻勢,連持劍架式都已虛浮,更何況反擊了。
而其他參與圍攻之人則是趁隙出手,在多人聯手下的數場戰鬥下來,早已讓卓心邪筋疲力盡,她的精神也已經面臨即將崩潰的邊緣,已然出現眼神明暗不定,思緒也逐漸渙散。
「卓心邪,接受它!」就在卓心邪絕望之際,似乎聽到了有道聲音,要她去接納那股手中之劍的力量,她下意識認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聽,但這個聲音卻又再慫恿她去接納。
而卓心邪在心中叨念著:自己是拜邪團教主,更是一代梟雌,為何自己卻要聽命在楊蒼跟前。當年選擇要叛離他,就是不想再被他輕視嗎?
她心中衡量了一下,若能解放這道力量的話,就能再次獲得想要的生活和地位。最終卓心邪順從了那道聲音,說道:「卓某願意。」
「妳不會後悔的。」
一股暗勁從卓心邪的掌間引導至全身,讓她頓然通體舒暢,隨即她感受到這股力量的源頭在於這柄劍。只見她的肌膚逐漸轉為黑褐,雙目通白駭人,修長的手指僵化成鷹爪,連站姿都歪斜猙獰,宛若幽冥爬出的鬼魅。獲得近似穹蒼之力的喜悅令她的笑容扭曲而陰冷,任誰都能看出卓心邪的異狀,應當避而遠之。
「不好!你們快退後!」雪寒凜見到卓心邪的異樣,認為她已有走火入魔之勢。他大手一揮,掌風旋即催趲眾人先撤,而卓心邪自是不會如雪寒凜之願,只以劍鋒的外逸劍罡一揮,就讓圍攻眾人都受了不小的傷。而雪寒凜早已察覺,正巧閃過攻擊只受了點輕傷,眼看其他人一時半會恢復不了,便決定自己再次出手,卓心邪見狀也往前去與之再次對決。
怎料雪寒凜將要出手時,卻突然手一歪,讓卓心邪瞬時抓到空隙,竟持那劍直取雪寒凜命門。六出白舞欲阻,隨即斜劈而下,然而卓心邪所持之六面劍蠻橫霸道,劍鋒竟強行將雪寒凜之劍彈開......
夜月劍芒血光起,邪鋒幽斬白舞落。
雪寒凜大眼直盯著那沒入腹中的劍,頓時只感到灼熱的痛感,卓心邪見狀將劍給抽出,傷口登時血流如注,雪寒凜立刻就用手捂住流血的傷口處,見他痛苦不堪的樣子,卓心邪則是訕訕然的陰笑,內心的那道聲音蠱惑著要她趕盡殺絕。
雪寒凜狠催周身氣勁,仍無法阻止那股入侵的劍氣在體內亂竄,劍氣之故更流血不止,他捂住傷口,邊拾回彈到一旁的六出白舞,只見冰氣重新繚繞於劍身,但此時雪寒凜肌膚隱約透著淡紅,不知是身體已無法承載極寒真息,抑或透盡最後一絲力勁的拚博。
卓心邪見自己隻手便可擋下六出白舞橫掃而來的冰漣,她陰狠地看著那人嘲諷道:「這月色挺不錯的?」
廿四劍如雨,破月之勢,招招直衝雪寒凜。
雪寒凜雙手托劍,身化血霜映夜,六出白舞凝冰華,如花凍劍雨,陣陣冰漣阻礙卓心邪的劍招,眼看劍華已至面前,卓心邪竟止不住顫抖,她發覺自己此時實力已在雪寒凜之上,但不知為何,她如此懼怕這一劍,其中蘊藏非她可承受。
唰!冰華潰散,卓心邪目盲一瞬,當她再次睜眼,雪寒凜已跪倒在地,意識不明,似乎他沒能成功斬出最後一劍。就在她準備下最後的痛手時,一聲稚嫩的嗓音穿霄而至。
「快!朝廷要犯在那。」
遠處見肖晨帶著將軍城太守和守城兵卒前來支援,卓心邪見狀只得收手,並迅速逃離現場。倒地的傷者們接連被送往城內的醫所簡單處置,而雪寒凜後續又在幫眾的護送下,回到散雪閑源交由虞淺淺照料。
少女甫從回憶中醒來,心中卻已經認為這顆棋子終是難以駕馭那柄劍而遭吞噬。
計策的原意是要讓卓心邪跟楊蒼之間產生嫌隙,最終徹底反目,好將那「螯邯的秘密」給消失在世人眼中,殊不知那次破廟的干涉竟會造成如此大的變數,如今倒是有點後悔將那把劍給那女人了。
「不知在場的各位,能否聽我講段趣事?」就在自己認為已然失算懊悔之時,少女見著一名面容清秀的公子夾起桌前小菜,對著身旁的同伴談笑道。似乎對其言語間的歡快早已習慣,同伴旋即問候那人道:「咱們羅大公子是做了什麼?咱大伙洗耳恭聽。」
「羅大公子」也不藏著掖著,說起他最近為了追尋自己所愛之人,不惜直接從霧淖開始四處奔跑時所見所聞都言明出來,更是說了自己花費重金結果得不償失的窘態。
只見他說得在場的人們都捧腹大笑,彷彿把這幾天所積壓的悲鳴給消散在笑聲之中。也有人趁機分享一些日常生活中的瑣事,如和心儀之人告白被拒絕、購買金鍊好贈於愛人等,眾人的歡聲笑語令客棧一時間好不熱鬧。
「你們有聽說嗎?天風浩蕩最近出人命了。」氣氛正熱鬧時,一點微醺的酒客突然說起這檔事,大家聽聞時也一時間停止了談話,紛紛轉頭往那人看去。連同少女也轉過頭去,想要聽聽這則消息。
「望日時有個儒夫子叫做什麼……岳顛靄。」酒客將酒杯一飲而盡後,又自行斟了一杯道:「他夜半時走到天風浩蕩附近的驛站,突然像是發狂般大呼小叫,有位少年見狀要制止,這人居然對著孩子打,少年只得還手,結果這岳夫子經不起打,被直接打死了。」
「那出手的少年有被處置嗎?」畢竟直接打死人,說到底也不是個小事,何況死去的這人還是個教書先生。
「沒有,這夫子似是有抑鬱之狀才如此行事,少年也是出自防衛才造成憾事,所以官老爺判他無罪。」酒客說完又嘆道一聲,「只是可惜那夫子了,沒有妻兒為他送終,還是官老爺親自出錢將他埋了。」這類令人唏噓的故事在江湖層出不窮,不論事情的結果如何,最終都將淪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酒客說完也不再繼續言道,便只顧著喝酒,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地自做自事,似是默哀的靜默,也算是為這夫子獻上最後的尊敬。
舊戲歲終,新曲隨起。
少女也準備離開,但在她起身之時,卻有人以氣勁彈射往她手裡塞了一張紙,待到細看之時,上頭的內容令她臉色登時慘白起來,只見上頭赫然寫著:「欲尋鳳霞如得水,卻知金冠藏舊都。」
她張望著周遭,但那飛勁的源頭就像是消失了般。這樣寶物自那年朝廷廣發尋覓的告示後,便未再有大消息傳出,即便有傳遭馬賊所取,後經查訪仍是子虛烏有。如今這張紙卻指出它現跡在水都苑,可說十有八九是個重要的線索,若能將其加以利用,對於後續的計畫亦是極大的好事,看來自己是得好好地去看看,那裡究竟有何名堂。
就在她想要從紙條中找尋更多寶物內幕時,便看到客棧外有一年輕的小伙在四處張望,在看到少女後快步走到她身前,低聲說道:「九大人,不好了。」
「你說哪裡不好?」聽聞此言的「九大人」反問這人,她不清楚他所說的這一番話有何意思,直到小伙從懷中摸出一封信,並交給她說道:「在下來自散雪閑源,這是上面要給您的急信。」
她半信半疑地拆開這封信,只見上頭用熟悉的字跡和語氣,書寫著極其冰冷的話語:「雪,糟糕,速來。」語末有虞淺淺的落款,一旁更蓋有代表散雪閑源的印章。
在看到這封信的她,下意識認為這是有人故意為之,但上頭的署名和印章卻是容不得他人造假。她沉默許久後,從懷中取出一包銀兩交付給那名小伙說道:「謝謝你特地來通知我,這包銀兩是給你的盤纏,你先回去吧。」
在送走小伙後,她望著北邊那即將烏雲密布的皇城之中,似乎要迎來一股極為猛烈的狂風暴雨,她沉思片刻後,決定先擱置水都苑之事,便拿起行囊步出客棧,往散雪閑源的方向疾行而去。
希望能夠見到最後一面。
彷彿在風中,還能聽見一句輕嘆:「如今朝野風波不平,看來這局又要亂起來了。」
序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洪哲、糜夜、離紫歌、蒲雀飛)
請大家共同鞭策與指教,我們小組會努力修正改進不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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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離紫歌
主題: 開入討論改期
時間:2024/2/1下午 10:19:53
原定下週六開入討論改到本週六晚上八點
預計本週六會刊登五部曲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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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藏酒塚餐酒會
時間:2024/1/31上午 03:02:09
參與者 楓姬、銘望、桂燒春、水未央、沈礫、有毒、陳明煥、蘇雪、元釲、江山仇、歐陽健威、宇文藏雪、雨靜、常幽、常凝、白伊、韓天果、和熙、虞淺淺、玉璇璣、覃睿志、妘漠、北辰萱、柳湘寧、陌琴、韓櫻、川夜凡、川衛一、降昀月、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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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胃王名次順序為第一名陳明煥,第二名楓姬,第三名和熙
大胃王比分依據
楓姬47
和煦45
宇文藏雪31
蘇雪17
陳明煥51
歐陽健威27
韓楼0
元鈀29
有毒32
江山仇34
沈礫16
水未央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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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擂據說改為02月03日,舉辦時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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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動主辦人 楓姬
2024/1/31上午 03: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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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提名太古劍魂
時間:2024/1/16上午 03:53:14
在揭露冒充的真相之前,我對太古劍魂自稱為無始劍仙進行了觀察。 ......
[展開全部內容]
在揭露冒充的真相之前,我對太古劍魂自稱為無始劍仙進行了觀察。除了提到以前關鍵字是紅字、提示稱很愛賭博、持有好人卡秘笈等這些明顯的證據外,我想分享兩個相對不那麼顯著的證據。第一個證據是太古劍魂宣稱擁有劍舞紅塵,但卻不記得密語,這與無始劍仙的情況相符,而這一點無法在正史、野史或任何有紀錄的地方得到確認。第二個證據是太古劍魂在被提醒NG後詢問NG是什麼,受到判官處罰後沒有立即繳款,而是繼續演出,還在演出過程中多次表示自己氣運不足、黯淡無光。直到數天後,太古劍魂再次被提醒NG,被他人提醒去自首,才完成繳款。如果太古劍魂是一個活躍的玩家,創建新角色來表演,對於一個熟悉制度的玩家而言,不太可能冒自己無法開光的風險,故意不繳款,甚至寄望某位玩家,不確定是否會有人提醒自己要繳款。在這段時間內,每次上線表演都將面臨極大的壓力。這些證據都指向太古劍魂的聲稱是真實的。
儘管還有其他一些證據,使我對太古劍魂自稱無始劍仙保持著一些保留,例如當太古劍魂被問及是否是"壓路機"時,他回答"不是",而壓路機是無始劍仙的綽號。另外,太古劍魂在被提醒NG時詢問不知道為何不可恭喜別人中關鍵字,但灰色犯規條例正是針對無始劍仙屢次恭喜別人中關鍵字的行為而出台,無始劍仙理應知道。然而,我仍傾向於相信太古劍魂的聲稱是真實的。
江湖新增入戲模式後,轉向劇情導向的角色扮演,已經很少有人像角色扮演等級內的說明所描述的那樣,進行以人性為導向的角色扮演。太古劍魂的行為完全符合角色扮演等級三的說明:到達此等級的玩家,基本上已經能夠辨識當下虛擬世界中的氛圍發展,並有意融入與利用,以期讓這個虛擬世界變得更加精彩和難以預料。例如,當玩家發現有人開始帶方向球想要誤導眾人讓大家誤以為他是某某人時,如果當下的局勢讓你順勢而為,跟隨對方演下去可能會讓江湖變得更加詭譎難測,或者作為旁觀者,明知道事實並非如此,但也開始故意演戲跟著起鬨。這些行為的目的都是為了讓當下更加爾虞我詐。
在冒充的事實被揭穿後,我認識到太古劍魂實際上是回鍋玩家,這使得他在冒充一位同樣許久未上江湖的玩家時,更顯得真實且具有可信度,這可能是未來冒充行為難以達到的境地。因此,我認為太古劍魂絕對有資格被記入正史。
[進行回應]
午安,江湖
2024/1/29上午 11:00:41
不過引起這麼高的討論度 某方面來說也是贏了吧 昨晚大家玩的不亦樂乎
2024/1/29上午 12:55:23
跌下神壇了 一直騙一直騙 騙人吞七百丹 騙新人拜自己 坐實騙子人設
2024/1/28上午 12:35:30
更正一下,我不是被邀請的,我是創立無心門的其中之一。 上官風雅
2024/1/18下午 02:58:42
起初他導向的線索是無始劍仙,例如自己曾邀請上官風雅入無心門
2024/1/17上午 11:58:07
他說自己是劍仙,沒有無始二字
2024/1/17上午 02:3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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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洪哲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4/1/12下午 07:36:05
本週(1 月 13 日)開入討論將延至晚上 11 點進行,歡迎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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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正史重新編排
時間:2023/12/18下午 06:47:25
正史劇情經過重新編排與篇章命名,共計十九章節(含序章),如有內容錯誤或是建議,可提出,我們會進行討論與修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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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雲影(七):雪寒凜對於敵無涯的輕視不起波瀾,朗聲道:「多謝前輩指點,先前拙態畢露,深感羞愧,前輩可願意與我再戰否?」此處敵無涯應改為血劍魔祖
2024/1/4下午 05:2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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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藍雲
主題: 江湖四部曲小說出版幕後花絮投稿
時間:2023/12/18上午 11:40:36
徵求通知:即刻起至20240229止,開放江湖四部曲小說出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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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求通知:即刻起至20240229止,開放江湖四部曲小說出版幕後花絮投稿,本次採用組員撰寫正史時有意識寫入的角色,無論有無提及完整姓名之角色皆可接受投稿幕後花絮,符合資格名單可參考以下:
二王爺 九命神貓 九命貓神 九笙 三千小卿 上官芹 上官風雅 久野一 子清 川叔 五芒星 井無波 元真 元釲 巴布阿甘 文月虹 文封 方瘋 日月 木子蘭
木璟 北辰萱 史甄相 司宇聞四 司馬青 打雜工 末日 玄夜 玉叁叁 玉茗 玉璇璣 甘靜 白亦陵 白珞兮 白陵 白然 白然君 任光塵 宇文藏雪 宇文藏鋒
曲洛紜 曲無異 有毒 聿縭 妘漠 李稷卿 李櫻 沐琉華 肖晨 夜影星空 夜繁 服部佐介 林一刀 林茗 林襄承 知微漸雨 祁影 空虛禪師 雨紛飛 青湘
柳湘寧 流雲飄蹤 独孤客 秋霜夢焉 紀洛瑤 紀惟曦 若湮 重九 風雨蕭 風踏痕 凌玥 凌雲雁 夏宸 孫無道 宮無殤 容繾 徐清風 時樂蘋 桂燒春 泰然
狼煙雨 神疾風 紙鳶 鬼骨 剪影人 崇淵 常凝 梁丘鈴蘭 梅霓 莫停歌 許瑞 陳明煥 陸仁賈 雪染霏 雪寒凜 雪寒凝 寒風 寒嫣楓 嵐綽 嵐默
無終劍魔 覃睿志 雲嘯 須無盡 馮雨緣 楓姬 楚月夢 楚懷仇 葉秉 葉緋月 管千金 聞一栩 蒼羽夜 酷睿 鳳安 鳳梧歌 劍傲蒼穹 墨行 慕容寧 憤不平
敵無崖 暮沉霜 澄空 賣油人 橘 熾心御風 燁離 盧勖 穆落明 蕭復 貓不蹬 貓神 賴忒 臨光 謙善 隱翼 韓庶氏 韓櫻 簡棠 藍墨月
蘇千雨 蘇染嫣 蘇雪 蘊蘀 顧子揚 顧云青 顧問 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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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史小組補充:經玩家提醒,投稿資格名單缺漏「九黎」,未仔細檢查造成的不便敬請見諒。
2023/12/22下午 10:31:04
這樣的話應該可以投稿時寫一個長版跟一個短版,同時投?
2023/12/18下午 09:15:38
花絮投稿可以超過300字, 但就是要有刪減的準備..但也可能不會被刪減.
2023/12/18下午 04:09:55
如果篇幅夠的話, 基本上不會特別去限字數..如果真的塞不下時才會從字數多的考慮刪減
2023/12/18下午 04:08:20
請盡量於300字內. 謝謝
2023/12/18下午 04:06:06
提問:有限制花絮字數嗎?
2023/12/18下午 12:09:12
請投稿於回報區,開頭請註明投稿幕後花絮
2023/12/18上午 11:4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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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山河雲影(最終章)
時間:2023/12/2上午 12:38:22
紫宸臨託孤,暗影終得謀。
暮夜的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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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臨託孤,暗影終得謀。
暮夜的皇城寂然依舊,寢宮內燭光葳蕤,似是哀傷龍榻上那抹隨時可能消逝的孤影。自與三老談判以來,皇帝知覺生機正如抽絲般流失,不曉自己能否堅持到三老的首肯。
「柱中蠹,祠必損,且滅之。」湛藍錦袍的欽天監曾隱諱地道出國運,或許是窺探天機的代價,不久後他死了。李稷卿不明不白地死了,僅能從廢墟中找著面目全非的焦屍,及懷中那依稀可辨認出是面羅盤的焦木。
當消息傳來時,皇帝不過一絲輕嘆。嘆他、嘆自己?他們其實是一樣的,終將成為宮廷囚籠的一抹幽魂,不過先後罷了。
此刻皇帝還苦撐著,如同厲鬼,靠著對世間的偏執,誓要守護皇子,他與愛人的唯一血脈。
他已留下遺詔,待歸天後由皇子繼位,並欽定重臣代為攝政,而這人自然是指禁軍大統領楊蒼,他似木蠹地深觸皇族之秘,且牽扯過深,已無根除之法。這雖不是上策,但自二王爺薨後,朝廷早無能獨挑大樑之人,任何後起的能將忠臣都被扼殺,連同江湖民間入朝的能人也被阻斷,唯剩楊蒼一人獨居高位,為了宗廟社稷只能設法緩住其野心。
「狗皇帝,」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響從遠方傳來,身邊太監卻未曾聽見一般面不改色,皇帝頓時龍顏變色。空谷傳響乃是皇族單傳的上古武學,練至純青者能相隔萬里,對談如私語,不為外人所知,區區皇室供奉怎能輕易使用?
「吾等同意了,望你遵守承諾,奉上精血。」皇帝聽聞憤恨地攥拳,皇史中仍有太多隱藏的真相,自己卻已無時日去揭露。他無奈地撐起身子,緩緩以空谷傳響回應叩謝:「晚輩代吾兒謝過三老!」
皇帝如釋重負,身子竟癱軟在地。一旁的太監見狀,連忙攙扶缺鱗斷角的真龍天子。
「快……速傳……楊蒼……」皇帝再度躺回榻上,用盡全力卻只從口中擠出喃喃不清的幾字。
天時已到,能否再預借幾刻?
「陛下!」楊蒼獲得皇帝的命令後立時進宮,只見皇帝面色死灰,氣若游絲,一旁的御醫們匍匐跪地,卻無人起身醫診,揭示榻上之人已是病入膏肓、藥石罔效之狀。
楊蒼見此景大為震怒,不顧皇上還需要靜養,對身旁御醫怒吼:「都跪在那做什麼!還不快為陛下診治,若陛下有個三長兩短,唯你們是問!」御醫們面面相覷,皆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大統領,我們也是束手無策……」皇帝的病情已是藥石罔效,如今是靠著意志才能勉強吊著命。
「什麼束手無策!分明是你們不盡力醫治陛下,來人!將這群庸醫拖出去!」楊蒼一頓咆嘯,儼然將內宮當成自己的地盤來發號施令。
「咳咳……」此時龍榻上傳來些許動靜,楊蒼聞聲後擅自撩起簾子。皇帝艱難地半睜開眼,正好直視著滿臉擔憂,卻未得傳召便私自揭簾的禁軍大統領。
皇帝將眾人遣離寢宮,獨留楊蒼一人。「愛卿……皇子年幼,要讓你多費心了……」明知是貳心之臣,卻被迫將皇朝的未來交付給他。看哪!他這一國之君如此失敗,只怕九泉之下羞見列祖列宗。
「臣,必不負陛下。」楊蒼對著皇帝叩謝聖恩,殊不知他內心喜不自勝,距離龍座只剩一步之遙。
皇帝的手指動了動,使力指向一旁早已備好的小瓷瓶:「拿過來……」楊蒼不解,但還是將瓷瓶遞至皇帝面前。皇帝將扎在身上漏取的銀針拔起,奮力刺進指尖,金珀色的鮮血滲出,他顫顫地讓血珠滴入瓷瓶,足足滴了三滿瓶。
皇帝鄭重地冷語道:「愛卿,朕知道……」皇帝話未了便劇烈咳嗽,他擦拭嘴角血絲,又接續道:「朕知道……你與『皇室供奉』談過話。」
楊蒼的眼神閃過一絲驚慌,那群乾屍的口並不怎麼緊,但他神色隨即恢復原狀,重重地跪下,對著皇帝嗑頭道:「陛下,臣必是效忠皇子殿下,絕無異心,願為朝而肝腦塗地。」儘管楊蒼心裡不滿,可如今帝王大漸,只要能夠掌握權力,再多委曲也只是一時的。
「楊蒼,這血交到它們手上……」皇帝說完徑直咳出一地烏血,又抬頭以病容凝視楊蒼,真切地說道:「拜託了。」
「臣必不負陛下囑託。」楊蒼收起血瓶背離寢宮,正如他的內心已背離皇權,「影中天子」將取而代之。
送走楊蒼後,皇帝遣人將小皇子帶到跟前,他想抱下孩子卻無力起身,只能輕觸他的臉龐,拭去皇子臉上的淚水,輕輕說道:「勿哭,為父已無能守護你,皇兒你像你娘親那般堅強,你定能成為比朕更優秀的君王,君臨天下,受萬民所景仰。」
皇子嗚咽著緊握皇帝的手,皇帝只感到雙眼迷濛,最終在幽暗冰冷中陷落,但在至深之處朝思暮想之人彷彿已等候多時。
小杏……久等了吧?
龍燭湮滅,沉淪深淵。
***
薄暮的市集遊人如織,叫賣聲仍是不絕於耳,可近郊卻荒無人煙,與集市截然不同,一棵被腥紅壟罩的老松佇立山腰,但定睛一看便可發現那是一名朱衣白髮老者在血霧之中閉目養神,周身霧氣隨著吐納而瀰漫,令人畏懼生寒。
「霍。」一道刀磨聲,老者當即施出格物之法探查,旋後劃袖長劍出,往聲源一刺,勢如丹霞衝破血霧,便見有道人影挾帶刀芒從中飛出,老者神態自若地把劍橫擋在前說道:「余納悶,君是這樣比武的?外邦老兒。」
「呸!老夫比你年輕!鶴髮老頭。」被稱做外邦老兒的人正是天武會會長敵無涯,於郊外約戰切磋。不過敵無涯卻不按套路出手,著實讓血劍魔祖一時間摸不著頭緒。
「次次都打不過余,君便要放棄了?」血劍魔祖面色不改地挪揄道,這些時日血劍魔祖為證武道巔峰找上敵無涯比武,結果就這麼打了不下百次,每次比武敵無涯幾近落下風,卻無限拉近與魔祖之間的差距,兩人都在比武間精進自身武藝,要說是「朋友」都不為過了。
「來,老夫倒要看看,是老夫贏還是你鶴髮老頭贏!」
敵無涯率先發起進攻,一招御武斬破空而來,刀氣化千分,血劍魔祖以周身血霧化盡御武刀的攻勢,將自身劍意纏繞在赤血劍上,魔血十三劍騰雲起式,打得敵無涯只得收起攻勢,以防守擋下殺招,千百回合間,兩人打得酣暢淋漓,直至——
噹——
噹——
噹……
鐘聲從帝都皇城傳來,直擊聽聞者的心,敵無涯聽聞後身軀一震,一時竟退移半步。他知道此鐘在中原代表的意義:喪鐘四十五響,九五之尊大喪。
「怎麼,天子駕崩與君何干?」血劍魔祖聽到鐘聲卻也不解道,他遠離江湖早已有百年之久,對於今朝之事更是毫不在意。然而敵無涯乃一介東瀛人,卻對中原天子的升遐格外注意,其反應似是悵然若失般的失落。
就算敵無涯有反常的狀況,也不會影響比武的進行,便將手中的赤血劍隨敵無涯的身退而侵入數寸,這場較勁仍未終止。
而敵無涯彷彿沒聽到對方的話,心裡還在迴盪著那聲聲喪鐘。如今中原皇帝駕崩,小皇子必然會繼承大統,自己若是想要強行帶他回東瀛,必定困難重重。
血劍魔祖見敵無涯依舊沒有反應,又將赤血劍往前一寸,突如其來的壓迫感使得他回過神來,將手中的御武刀往前刺去,卻被赤血劍給擋了下來。
「君還太年輕了,余看多了,即便壓制所有情感,終究會受世間紛擾所喚醒。」血劍魔祖閱歷已久,縱然經歷過世俗牽掛,也已斷失一切罣礙。對於敵無涯的情感壓抑,自是看得出來,此種壓抑即便是信奉堅定不移的意念,仍會被外力給鬆動。
「哼!老夫已達常人年歲之極限,只是你這般太過古怪,但老夫不認為自身武道的執著遜色於你。」敵無涯向前踏一步,此步扎實沉穩,再無後退之跡象,御武刀與赤血劍又再度交鋒,而無一方佔據優勢。
這時忽見一枚圓形玉珮從敵無涯的腕上墜地,血劍魔祖將其撿起來端看,只見玉珮刻有「杏」字,且上頭還雕有天子的五爪龍紋,而敵無涯見到那枚玉珮在魔祖身上後急忙欲要奪回,卻被血劍魔祖以赤血劍阻斷而無法前進。
「好啊!莫非天子是君之何人?」血劍魔祖不知這皇室玉珮的意義何在,亦不知此物是敵無涯的禁忌所在。
敵無涯不閃不避奔來的騰湧劍氣,橫刀直入,憑藉肉身衝破血劍魔祖之劍圍,見來者之癲狂,魔祖只得以血霧拉開兩人之距。魔祖懷疑這絕非簡單之物,本欲質問為何如此時,只聽敵無涯忿吼道:「魔祖,給老夫還來!」霎時間,霧氣被震散,而兩人顯影對視著。
魔祖看著眼下這情況暗自輕嘆一聲,只得赤血劍挑玉珮,朵朵劍花推向敵無涯,御武刀不甘示弱還以顏色,兩兵器相接沾黏,相互推移間,玉珮已轉至御武刀刀尖。
「武道寂寞,這江湖惟有君能與余比肩,今日已晚,余沒有戰意,改日再戰。」血劍魔祖說完便收勢轉身,任由御武刀鋒擦過其髮梢。臨行之時,血劍魔祖留給敵無涯一句話:「余等就此分道揚鑣,還有......」
「下回碰頭,一較高下。」
敵無涯緊握刀柄,鮮血從指縫滲出,在掌上乾涸成血霜,他瞋目切齒地接下一句:「再決生死。」
血劍魔祖詫異挑眉,笑道:「余可沒說,不過余不是沒來由地能活過百年,呵呵。」敵無涯沉默不言,只得目送著那人離去。不過在取下玉珮時,餘光瞥見遠處之人蒼白髮絲竟轉為烏髮,他雖心生驚訝,但兩人漸行漸遠,也就無法繼續洞察魔祖之異狀。
數里之外,血劍魔祖深吸長氣,將周身血霧盡納體內,原先枯槁的皮膚逐漸恢復彈性與光澤,面容竟恢復至不惑之年貌,他狡黠地笑道:「多虧那老兒,如此充滿生機的精血,竟令余重拾巔峰,再入無極之境。」然而話音剛落他便注意到,指尖的血氣逐漸逸散,正緩慢地衰朽。
「呵呵呵,下一次與君碰頭,不會過太久。」
***
「……皇子聰穎仁愛,深肖朕躬,當攢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禁軍大統領楊蒼功勳卓著,皇子沖齡,朕特詔為攝政王,佐理一切政務。布告中外,咸使聞知。欽此。」
遺詔在皇帝駕崩後隨即昭告天下,而楊蒼此時已是位極人臣、權勢滔天,地位雖非天子,卻也勝似天子。不過楊蒼野心勃勃,並未想止步於此,竟強行曲解聖意,以皇子過於年幼,主少國疑之由,令自身代行皇權,對朝堂聲稱待皇子弱冠後再歸政登基。
虛偽的言詞,僅是為了登上龍座,如今朝廷中樞多為楊蒼黨羽,壓制著反對聲浪;再者他還握有數支軍隊當籌碼,就算有人出面指責,只要大權沒有旁落就能坐穩地位。
只要挾制小皇子,便可號令天下。
「臣等敬奉先帝明詔!」「臣等反對攝政王僭越稱帝!」
奏摺如雪片般飛進楊蒼的桌案之上,大都是歌功頌德,或是遵循先帝遺詔的表態;可也有部分群臣質疑遺詔內容,不乏是指出他是皇朝罪人、禍國亂政的奸臣。
「朕已為九五,汝等誰敢攔阻!」楊蒼身披金色五爪龍袍,怒拍桌案喝道,站在底下的文武百官們被驚嚇得默不吭聲。
今日早朝,竟有三成文武官未出現,其中不乏受楊蒼提拔的文官武將。朝堂靜默,只見楊蒼陰陰笑道:「覺得朕不夠格?讓他們跪在朕面前說!」數日之內,反對的聲音迅速弭平,不上朝的大臣明面上不是告老還鄉,便是離奇暴斃,暗地裡發生了什麼也無人知道,眾臣聞之色變,皆不敢再當朝挑戰攝政「皇帝」。
這夢他盼了數十載。
***
噹——
噹——
噹……
低沉悠長的喪鐘一下下敲擊著,迴盪在偌大的皇城,悲痛的餘波從宮殿中擴散開來,自帝都蔓延至中原全境,亦遍及皇朝疆界的雪山。一道身披深黑斗篷的嬌柔形影,卻反常地朝雪山深處奔赴。
寒天宮終年嚴寒,常人難以抵達,寒門沐家以此作為根據地,其中一棟三層的磚造樓閣,乃當今門主沐琉華建置的寒門書閣,藏有比琉璃堂更加珍稀而龐大的書庫,縱使多年前因龍脈地圖捲入風波,但隨九泉秘徑的真相被掩蓋,書閣的存在已鮮為今人所知。
當年昀泉仙宗遭逢瀟湘七賢威脅之際,正是由沐琉華出手挽救,才得以存續至今,因此昀泉和寒門一向保持互敬的關係。故當沐琉華將寒天宮交與李櫻打理的消息傳出,九笙驚訝之餘也決定當面試探其本意,好佈下應對時局流變而新生的棋子。
窗外飄著不大不小的雪,兩人亦於閣樓內不疾不徐地交談。
「許久不見,九大人怎會在此時特別千里迢迢來拜訪舍間?」李櫻擺上一盤糕點,斟了壺熱茶,從氤氳的蒸汽中淡笑著看正脫下兜帽的九笙。
「沒什麼,就是來看看教徒的近況怎麼樣。」拍掉斗篷上的雪,九笙也淺笑回應,「這裡沒其他人了,阿櫻還稱『九大人』也未免過於見外。」
「嗷,這不是不小心把在教團裡的習慣給帶出來了嘛,笙笙。」
李櫻隨苗教遊歷過一段時日,並率領一批教徒駐守在寒天宮後便長居於此,一來一往的談天讓彼此都想起那段為苗教共同奮鬥的歲月,在冒著熱氣的茶盞交錯下,兩人的對談絲毫沒有權謀、智謀競爭的意味。
在兩人茶過三巡時,只見九笙執起茶杯,語氣柔和地道:「看到這杯茶倒是讓我想起來,我們以前在教團內一同下棋的悠閒日子。」
「是呢,雖然短暫,卻也不失為美好的時光。自從妳說要去螯邯處理些事情後,我就沒再遇過笙笙了,反而如今外頭又多了些『奇異』的傳聞。」李櫻偏著頭思考了一下,「最近一則便是『昀泉仙宗傾巢而出,韓宗主收了四徒外,還有新的九蛇氏後人現身』,這些傳聞多少都與妳有關,依妳的性格應該不會坐視不管?」
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眼下江湖的局勢已超出當年預想,九笙聽李櫻主動提起這件事,不免心頭一緊。
以李櫻的聰敏,莫非她已知曉仙泉之秘?
「這位『族人』若是日後有緣,身為少主的我自然會去見他一面。至於韓宗主之事,已與我無干係,我希望他們不要再給我添麻煩就好。」九笙品茶後看向了李櫻,字句之間雖然平淡卻能窺見一絲無奈。只要人們不再叨擾九蛇氏的生活,她也不在意這昀泉宗主落入誰家。
李櫻聽著九笙的話不疑有他,斟滿了茶後也道出原因來:「原來如此,是小女子多問了。想著過去妳似乎對昀泉仙宗的動向很是關心,才會一直不斷地讓教徒遊歷到各地以傳教之名義,實則是去打探相關的消息。」李櫻似乎誤解了九笙創立苗教的動機,但九笙並不打算說破,打探昀泉仙宗不過是順道罷了。
「那麼阿櫻怎麼會想接手沐老闆的書閣?莫非是有什麼必須要知道的事?」九笙道出藏在心中的疑惑,她想知道李櫻接手寒天宮是為了什麼。
說起寒天宮之事,當初沐琉華雖心繫寒門做為情報組織的運作,但已深居簡出多年,加上李稷卿入宮一事後發生的屢次變故,她自認已無力執掌寒門應對朝野變化局勢,所以為了寒門能夠長久之打算,她需要拓展新的情報網,因此沐琉華看上個性和善、廣結良緣,又具派兵遣將實力的李櫻,託她打理寒天宮。
不過這些寒門所開出的條件與權力,都不是李櫻的目的。李櫻聽到九笙的疑問後,轉頭望向窗外的雪景長嘆一口氣,再轉身從櫃中拿出棋盤,可見上頭的兵棋已經布好在各自的位置。
象棋殘局。
不必李櫻多言,九笙一眼便能了解,這盤棋局正是出自藏書閣收藏的棋譜。破陣之法看似直覺可通,實際上卻危機四伏,各步法環環相扣,以小見大,九縱九橫的方格棋盤,隱含沙場遣兵調將之道。
而眼下這複雜的棋局,只不過是那本棋譜中最簡單的一道……
「正是為此而來。」
九笙心神領會,不再過問,執起紅色相棋,朝「將」的方向走了一步。此棋譜記載的棋道與常見玩法有異,棋盤上不見劃分的河界,走棋間還需提防棋譜所記載,在特定時機會有中途進入戰場的兵將,面對四面八方襲來的敵將何以突圍,更是在考驗破陣者的靈活應變。
「若以戰場為這天下……」九笙低聲沉吟,心中浮現那位癡心於戰在殺場和官場的男人。
「那這將,便是皇帝,帥,便是皇子……」李櫻隨即將手中將棋往後一挪,避開九笙已殺到門前的紅相。
「而這相,自然就是那覬覦皇位的楊蒼了。」
綜觀棋局,九笙開局便處在不利位置,全局最為關鍵之帥棋於對角處即有卒棋埋伏,更有可靈活移動的車棋在不遠處虎視眈眈,九笙實力不減當年智勇,早已看穿殘局計倆,乃以攻為守,執相棋迫使李櫻只得被動防禦,無法越雷池一步。
「那麼這士,即是皇帝身旁的輔佐?」李櫻沒有絲毫遲疑,既然黑將是代表皇帝,那黑士便是代表王室貴冑二王爺。
「是,正是二王爺,」九笙一派輕鬆地答道,「貴為皇室宗親,輔於帝王時亦為謀士,一生為了皇朝穩固不滅,付出多少心血,承受多少恩怨,如今——」
唰!
「二王爺在王府遇襲,還是『小兵』殺的。」只見殘局當中竟將黑士設置於紅兵旁邊,九笙輕鬆將其吃下,在李櫻第一步不得不動將棋之下,「二王爺之死」彷彿是必然的定局。
「二王爺一死,朝廷頓時六神無主。」李櫻想起二王爺身亡的消息傳出時,沒有人相信久經沙場的王爺會這麼輕易地就死去。
而如今手握大權的那人,便是在二王爺死後逐漸地擴大自身,還把勢力伸向了整個朝廷和江湖,更造就了現在皇朝的未來黯淡無光,逐漸瀕臨消亡。
可說二王爺的死,正是牽動江湖局勢動亂的源頭。
回到棋盤上看,九笙以相棋和兵棋威脅著李櫻,然而將棋正落於兩棋移動位置之盲區,李櫻看似可轉守為攻,直取對方帥棋。「不過,也就如此。」九笙拿出兩枚兵棋,按棋譜所載:「執黑動二,兵四置二,兵五置三」,於李櫻下完第二手後將兵棋放置在指定位置,正好位於帥棋旁,足以抵禦李櫻對自己的威脅。
李櫻深諳棋譜,臨危不亂執起黑卒往紅相的方向前進一格,九笙對此舉原還有些疑惑,直到看見李櫻也跟著照棋譜所載拿出兩枚卒棋後才幡然醒悟,此舉竟使相棋進退兩難,形成包夾之局面,心想李櫻的謀略十分深遠。
「『兵卒們』殺了二王爺,還想殺了楊蒼?」見紅相注定淪陷,九笙索性挪動棋盤另一隅的紅傌,試著從其他途徑殺出一條血路。
「不。」眼下紅相正在黑卒面前,李櫻卻沒選擇吃下,而是也跟著動了其他棋子。
「為何不吃?」
「有些棋對於棋局至關重要,有些人對於中原短時間必不可少,他本人無足輕重,卻能成為穩定結構的核心。」李櫻面露無奈。確實在水雲天一戰後證明了人人可畏的「軍神」並非毫無弱點,倘若後續不計代價地乘勝追擊,說不定能劍指本人性命,可惜這樣的棋子不在局面上。
從寒門自宮裡眼線得來的消息,以及當時候周遭親友們遭遇的傷殘變故,一時的貪心若賠了夫人又折兵,使安穩日常的崩毀,她承受不起。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頭螳捕蟬。既然動不了楊蒼,也要讓他如芒在背!」李櫻指向棋譜,見原先在該回合進入的俥棋位置竟與卒棋相同,棋譜中提及只要該格已有兵將,即能阻止兵將的放置!
九笙這時才看出李櫻的用意所在,產生於紅相旁的紅俥等同暗皇兩軍為相棋的助力,如今以卒棋阻止其上陣,就像當時水雲天的眾俠士們齊力殲滅楊蒼的暗皇軍,令其暫失一臂。
「看來阿櫻也知道要如何制衡了。」九笙見狀也只是笑道,世人只道要除去楊蒼,才能瓦解朝廷對江湖的干涉,殊不知這人正是維持恐怖平衡的重要砝碼。「若那時急於斬殺楊蒼,時局勢必更混亂。」
「也幸好當時只滅了他的軍隊。」李櫻沉靜地看著棋盤說道,當時放眼也無人可與楊蒼的權勢相比擬,情況充其量也只是個下策,「若我們沒有把握取得新的平衡,只得這樣先由著他。」
動他的時機尚未來到。
俥棋原為遠距離攻擊的利棋,被李櫻一產一蓋靈活玩弄於股掌之間,九笙不由得敬佩一番。不過自己上一手的布局趁勢發揮功效,黑卒正位於紅傌的射程範圍內,且是插翅難逃,由得九笙在接下來的攻勢中盡數收拾。
這般對手毫無還手餘地的情景,正如她曾耳聞有那麼一位異邦人士,憑藉精妙的傀儡術和易容術,帶著手下大鬧眾武林俠士齊聚的不夜賭坊,令在場的高手一時間也拿他沒轍。
「不過中原的穩定……」九笙冷哼一聲,「阿櫻妳太容易去追求世道安穩,這是妳的長處,亦為短處。」
九笙不再猶豫,立即以紅傌攻下本有大用的黑卒,「一旦日子安定久了,人便會失去警惕性,莫忘記敵無涯的手下是怎麼打破賭局裡奇異的『安寧』。」
「那件事倒是『歷歷在目』呢。」李櫻望著陷入絕境的黑卒嘆道,「他以罕見的手法炸傷不少無辜俠士、易容成小宮的師兄使整個霧隱泉澗陷入魔功疑雲……離了賭坊又從小女子面前擄走崇淵,爾後還去襲擊紙鳶。」
李櫻說著邊比劃著,遠處的黑砲隔棋對準紅傌下一個可能會吃下的黑卒,「樁樁件件雖未直接傷害到小女子,可他的所作所為,卻也造成我不小的困擾。」
想要從遠方保護小卒?九笙意味深長地抬起頭窺察柳眉微皺的李櫻。
「人即便有天大的能耐,也敵不了遠水救不了近火的事實。」就算被砲盯住又何妨?能夠靈活走位的棋子斷不能白白送死,更何況離另一個紅俥入場的時機也不遠,對手勢必要提早準備。此信念促使九笙放手一搏吃下黑卒,就賭附近的紅相可保護紅傌,李櫻手中的黑砲不會輕舉妄動。
「是的,服部佐介大亂江湖雖未能及時阻止,但也是因他的冒進促成我們斷楊蒼之臂。」李櫻果然未對紅傌出手,可九笙的視線隨著李櫻手的移動,發現另一邊的黑車僅需挪動一步,便可將紅傌逼入死局。
「最終他為了自己的信仰『大義』,付出了應有的代價。」李櫻果真挪動黑車,讓紅傌落入了絕地。
九笙見狀卻已無力使棋子脫身,只聽到李櫻淡然地言道:「他的『大意』,也造就小貓咪能報櫻花鄔的一戰之仇。」
啪!
李櫻只用黑車就把掙扎的紅傌給吃下,就像服部佐介最終因輕率而殞命。他死後讓天武會招致千夫所指,尤其朝廷更為此廣開大獄,令會內驟失許多高手。
九笙漠然地點頭,可內心卻短暫地陷入慌亂──這也是她的「大意」。
「但是即便天武會分崩離析,還有那最後一位高手,恪守那份始終不渝的信念,因為他便是信仰本身,其餘人等皆只是陪襯。」李櫻望向黑車,訴說自己對敵無涯的理解。
而九笙在失去紅傌後並沒有慌亂太久,很快重拾智者的沉穩與冷靜,從紅棋罐拿出一枚俥棋,安置於黑車面前兩格,「能與之匹敵的,也只有血劍盟的那位。」
李櫻饒富興致地觀覽盤面,「這個局面就像是,兩虎各據山頭,即便再怎麼避免,終將會直接碰頭,廝殺爭鬥。」
「然而,你別忘了還有兩黃雀在後。」
雙方車棋雖皆能直接吃下對方,但遠方卻彼此有炮棋緊盯此處,令雙車都在棋盤上無法動彈,這時不論是誰先出手,都會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就像是敵無涯與血劍魔祖,兩個實力高強的高手互相對峙著,誰也不讓誰。
「這兩人若是真打起來,不知道誰會有多大的勝算?」
「到那時,我可比較希望敵無涯輸。」看著眼前對峙的場景,李櫻端起一旁的茶盞說道。這老頭若能夠敗在魔祖手上,即便非她親手斬殺,卻也好弔祭手足之殤。
「不過血劍魔祖雖稱做『祖』,可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貨色。」九笙看著李櫻時同樣打趣地說道,過去春水村大戰血劍盟時傳出的屍骸軼聞,證明血劍魔祖實力莫測。
一個外邦老頭、一個百年魔頭,都是本不該出現在這盤名為「天下」的棋局之亂數。
「或許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他們早該打起來了?」九笙轉手挪動其他棋子,李櫻也不再眷戀於暫時解不了的僵局,微笑回應道:「呀,那倒是求之不得呢。」
畢竟惡虎相鬥誰勝誰負,於天下蒼生都將是美事一樁。
「阿櫻,看來這場快結束了。」九笙看著李櫻,眼裡盡是笑意。
就在雙方的智謀攻防之下,九笙逐漸取得這盤棋的主導權,就算自身失去一枚紅傌,她卻能夠巧妙地利用其他棋子的位置,作為自己的優勢來進攻黑棋。這回合又有一枚新的紅傌進場,直接讓黑將陷入了可能被紅棋包夾的境地。
剛進入棋盤的紅傌彷彿是斥侯先鋒,逕直追著黑將,九笙又不時移動紅相走位,想要以兩棋通力合作的方式徹底結束掉這盤棋局。不過李櫻也察覺到了這個意圖,巧妙地令黑將避開紅傌的追殺,以其它遠處黑棋作掩護,使紅相能夠行動的空間更為刁鑽。雙方如此空耗著,直至……
「笙笙,你看棋譜跟棋盤。」
九笙聞言,臉色瞬間閃過一絲錯愕,只見紅傌遲遲無法追上黑將,單靠鄰近的紅相更是無法吃掉將棋,而棋譜上更是說明,接下來數個回合,都將有大量黑棋進入戰場,換紅方落為四面楚歌的境地而被黑棋滅殺掉。
此時她才意識到,這棋局真正的考驗之處何在,九笙看著棋局沉思良久,最後兩手一攤說道:「阿櫻,算妳贏了。這局可厲害了,要解不容易呢。」
「嗷,笙笙謙讓了,能走到『回合上限』已經很不簡單。」見九笙主動放棄棋局,李櫻拿起黑將握於掌心,「不過這『走棋陣』已有他人破解,且似乎跟小女子起初研究出的路數不大相同。」
殘局並非和局,黑將終會覆滅。
李櫻收拾其餘棋子,只留下相和傌在原位解釋,「關鍵在於最後的破關思路。」
「若使紅傌不再依託紅相,是否紅相便可獨闖其天下,而紅傌亦可另闢蹊徑?」李櫻推演般讓左右兩棋走了幾步,隨後便收起棋子,留下未明示的答案讓九笙思考。
「然而此舉是把雙面刃,走對路將於絕境處再現生機,及時吃掉黑將;錯落一手,則會滿盤皆輸。」
此番話令九笙想起不久前她曾經會面過的兇邪女人,隨後思緒飛快動到了她交予的那把劍上。欲達目的又要避免卓心邪跟楊蒼掀起的禍浪影響到仙泉之祕,在心中權衡一番利弊之後,九笙決定親自操控那枚脫離紅相影響的「紅傌」,擺布於棋局間。
「笙笙,我們再來下一盤棋?」李櫻說完後便要重新佈棋,卻被九笙攔下婉拒,她看著李櫻笑道:「算來時間也差不多,我該走了。」
皇帝已然崩逝,留給她的時間並不多。
「好吧!笙笙有空多來這兒陪我下下棋。」李櫻正說話時,樓房的大門正好被人打開,只見一男一女同時步入廳堂之中。李櫻看到兩人後,神色充滿著笑意,轉頭對九笙介紹道:「笙笙,他們正是解開那盤殘局的人之一。」
「墨行對棋藝有著極好的造詣,為了更加精熟還專程來找我討教。而蘇雪是近期才過來這邊學習的,我也發現她的精通程度不比別人差。」李櫻從一旁端出早已備好的櫻餅,看向兩人和九笙。
「承蒙偶像的肯定,我看蘇雪才是棋高一著,跟她家二姊染嫣都早早破了『虛影陣』呢。」墨行以棋會友,樂於找人切磋,與李櫻很早就因此熟識,兩人更是互稱對方為偶像和玩伴。如今不僅蘇家姊妹,連同常凝等幾位友人也在閒暇時分研究起棋道,墨行見此是備感欣慰。
「師娘方才跟前輩下的是哪局棋啊?」兩人坐定後,蘇雪小小聲地對李櫻問道。她為宮無殤新收之徒,尊稱暗示著李櫻與宮無殤的親密關係,也許從水雲天之役便可從旁窺見一二,可惜大多俠士都未能發覺。
「走棋陣。」李櫻重新將棋子放到棋盤之上,一邊讚嘆道:「雖已走過上百遍,不過在每次的對弈中,總能學到些新的思維。」
雖說這局棋源自於那本棋譜,實則正巧預示如今朝野的局勢。
九笙告別李櫻,臨走前不經意地輕動銀鈴,只見墨行、蘇雪兩人皆氣定神閒,心神皆關注在盤面上的棋局,絲毫不顯異狀。
長江後浪推前浪……
兩人的功力也許不及江湖頂尖高手,但心智與專注都屬上乘,若是凡人或功底尚淺者是難以抵禦的。九笙見此感到幾分詫異,卻也有幾分讚許,確實是智才的後起之秀。
一世智巧孤處寒,九蛇淵隱繼者盛。
李櫻將方才和九笙的對弈過程復盤,並講解予來學習的二人,最後敲了敲相棋,對兩人問道:「來,你們怎麼看這個?」墨行與蘇雪分別拾起將、帥二棋,意指相終將成為如王者般的將帥之棋,在頂峰中睥睨天下。
「若相成為帝王,將是無人可敵。」墨行曾經親身體會過楊蒼一記不敗天槍,更是為此一度誤入歧途,直至棋逢知音、在棋藝的鑽研中才找回繼續活下去的希望,如今心中的疙瘩恐餘燼復起,想到此處,墨行頓感脊背發涼。
「如今皇帝已經駕崩,而遺詔只說令皇子繼位,並由楊蒼成為攝政王。」蘇雪看懂李櫻的用意,將來前所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她對於楊蒼沒有什麼好感,更對他如今即將大權在握的情況更為不喜。
李櫻看著一點就通的兩人點了點頭,隨後指向相棋說道:「楊蒼的作為你們一定知道,若他不願在此止步,江湖將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楊蒼的野心昭然若揭,如同棋盤上的紅棋,終將吃吞所有異己。
「楊蒼如今勢如中天,」墨行接續李櫻的話,他早從棋盤中的局勢看出這人的野心與貪婪,「這皇位遲早會落入他的手中,成為他的玩物。」
「然而……」蘇雪卻指向棋譜,「別忘了下一步,會是八枚黑棋進到這天下。」
將九笙那棄下的棋局再行一步,赫然發現棋盤上的新產生的黑棋均勻散落在八個方位。
「黑棋各佔一方,會是什麼局勢?」蘇雪一語破的,點出棋局下的這層意涵,墨行也隨之寓目,頓時茅塞頓開。
「小雪是指,未來的局勢就像這盤棋,各地皆為割據的狀態,甚至佔山為王?」
李櫻一笑,看著兩人附和道:「楊蒼不得民心,各地勢必將烽火而起,脫離朝廷控制。」
「不過,楊蒼會容忍這種事情?」光是他手下的兩支暗皇軍就夠令人折騰的,蘇雪不信這位「軍神」會放任江湖割裂的情況發生。
「他就算容忍不了這個局勢,卻也無能為力。」李櫻再看桌上棋局,其中一卒一車,各自直對著相、傌二棋,只需一步便可讓他們出局。
「一旦他敢出手,總會有人收拾他們的。」
「也是,江湖人連當朝王爺都敢動,剁顆鮮辣的『洋蔥』又有何難?」
遍地分合群英起,異邪歸天迫炎戟;
山濛河濁盡殘局,雲消影散嶄新勢。
《山河雲影》完,敬請期待《江湖:五部曲》
感謝所有玩家對四部曲的共同鞭策與改進,正史小組在此深深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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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山河雲影殺青!送給小組的賀禮已經放上去啦,快去找找吧!
2023/12/2下午 02:51:15
期待五部曲!!(敲碗
2023/12/2上午 01: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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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洪哲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3/11/30下午 02:26:54
正史最終章預計 12 月 2 日凌晨 12 點刊登,當日晚上 8 點在休息區開入討論,敬請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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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江湖遊戲公告--
時間:2023/11/8上午 08:52:55
20231108
徵求通知:徵求正史小組成員乙員,文筆通暢且對寫作有高度熱誠,未來二年內都能關注於江湖局勢發展以期許能銜接正史主筆之任務,有興趣者請於回報區回報應徵意願即可等候再進一步聯繫,回報期限為202311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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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智亂天下三錯字及問題回報
時間:2023/11/3下午 11:08:11
1.「臨光在信上看到了只屬於自己才能得知的秘密;一個該爛在肚 ......
[展開全部內容]
1.「臨光在信上看到了只屬於自己才能得知的秘密;一個該爛在肚子裡的秘密」、「因為柳雲策這個名字的秘密只有自己知道」、「這些秘密非雲樓高層無法得知」、「交出九泉之秘」、「九泉秘徑已隨流雲飄蹤逝去而消失」、「也是血醫秘術的弊端」、「但血醫閣多的是駐顏秘術」,實體書第73、75、78、93、95頁皆寫為「祕」。
2.「臨光才察覺對手隱藏之實力頓時全力爆發,傷軀本已難支」,實體書第77頁寫為「臨光才察覺對手隱藏之實力,頓時全力爆發,傷軀本已難支」,多了逗號。但「頓時全力爆發」形容的主詞是對手,加上逗號後形容的主詞變為臨光,反而扭曲了原始文意。
3.「當初柳芯離開留下了白亦陵、諸葛泷、雲飄渺三人」、「說我和諸葛泷回來要讓他人看笑話」、「定是雲飄渺又和諸葛泷打了一架」,實體書第81頁因字型缺字,顯示為「諸葛 」,須進行改善(智亂天下一也有相同問題。)
4.「說道這,也不得不佩服須崑崙的脾氣」,正確應為「到」。
5.「據聞至今除了病人,還未有人能近有毒三步距離」、「遽聞這名藥師是來自洛水的虞姓大戶」,應統一使用「據聞」或「遽聞」其一。
6.「只聽聞周遭人稱她「湘夫人」這湘夫人輕功好是玄妙」,實體書第90頁寫為「只聽聞周遭人稱她「湘夫人」,這湘夫人輕功好是玄妙」,多了逗號。
7.「胡來!看看妳!弄成這樣,回頭娘親又得再找『材料』給妳修補了」,句末少了標點符號。
8.「比了張鬼臉就要朝衙門而去;」,實體書第95頁寫為「比了張鬼臉就要朝衙門而去。」,將分號改為句號。相較智亂天下二大量將分號改為逗號或句號,智亂天下三只有這處修改,但如果以智亂天下二的標準,智亂天下三仍有大量分號可改為逗號或句號,例如「只有宋凌楓始終堅信,傅日安一定會回來的;」,分號可改為句號;「隨即潛入客棧,俐落地跳上房樑;看見與九笙見面之人更是滿腹疑惑。」,分號可改為逗號。建議完整審視全文的分號。
9.「呵呵呵…」、「就…先告退了……」、「只不過那詢問的方式…」、「反正後勤有清楓苑嘛…」、「那就…」、「我倆一直很有行動力…」,刪節號某些為三個點,實體書第80、81、82、84、94、98頁全數寫為六個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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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智亂天下二錯字及問題回報
時間:2023/11/3下午 10:54:14
1.「無奈連日奔逃早已力頹;掌力震開五人」,實體書第54頁寫 ......
[展開全部內容]
1.「無奈連日奔逃早已力頹;掌力震開五人」,實體書第54頁寫為「無奈連日奔逃早已力頹,掌力震開五人」,將分號改為逗號。
2.「力道絲毫不弱於男子;只是連日奔逃勉力再出『行天道法』之人道」,實體書第54頁寫為「力道絲毫不弱於男子,只是連日奔逃勉力再出『行天道法』之人道」,將分號改為逗號。
3.「追擊人馬再佈殺陣」、「流雲飄蹤身亡完美破了天朝針對江湖勢力的佈局」,實體書第54、58頁皆寫為「布」。
4.「就這交談一瞬,追擊人馬再佈殺陣;」,實體書第54頁寫為「就這交談一瞬,追擊人馬再佈殺陣。」,將分號改為句號。
5.「架開格住的三道刀光,順勢後退;」,實體書第55頁寫為「架開格住的三道刀光,順勢後退。」,將分號改為句號。
6.「民兵手持『蓋特』二字旗,鐵面人頓感壓力;」,實體書第55頁寫為「民兵手持『蓋特』二字旗,鐵面人頓感壓力。」,將分號改為句號。
7.「將軍城,無數英雄起源,無數英雄殞落;如今滿城盡是哀戚;放眼望去,皆是白裳素衣。」,實體書第57頁寫為「將軍城,無數英雄起源,無數英雄殞落。如今滿城盡是哀戚,放眼望去,皆是白裳素衣。」,將兩個分號各自改為句號和逗號。
8.「若因流雲飄蹤之死而『動搖天威』導致天下大亂,聖威顏面何存,九督統隊早被下令協助維護各州郡治安,自然是無空閒搭理流雲飄蹤的葬禮;」,實體書第57、58頁寫為「若因流雲飄蹤之死而『動搖天威』導致天下大亂,聖威顏面何存?九督統隊早被下令協助維護各州郡治安,自然是無空閒搭理流雲飄蹤的葬禮。」,將其中一個逗號改為問號、分號改為句號。
9.「但臉上褪盡的血色,掩蓋不住內心悲痛,凌雲雁既為流雲飄蹤生前至交」,實體書第58頁寫為「但臉上褪盡的血色,掩蓋不住內心悲痛。凌雲雁既為流雲飄蹤生前至交」,將第二個逗號改為句號。
10.「而盯視的那道身影彷彿注意到了動靜,轉身看了凌雲雁兩人;」,實體書第58頁寫為「而盯視的那道身影彷彿注意到了動靜,轉身看了凌雲雁兩人。」,將分號改為句號。
11.「流雲飄蹤於江湖極享盛名,與會者無不是江湖巨擘;」,實體書第58頁寫為「流雲飄蹤於江湖極享盛名,與會者無不是江湖巨擘。」,將分號改為句號。
12.「遠在大漠邊關的流雲兵府便遣人領回了流雲飄蹤,作為雲樓副樓主,眾人跋山涉水,到了流雲兵府一路扶靈至臨湘城」,實體書第60頁寫為「遠在大漠邊關的流雲兵府便遣人領回了流雲飄蹤,作為雲樓副樓主。眾人跋山涉水,到了流雲兵府一路扶靈至臨湘城」,將其中一個逗號改為句號。但此句文意為「流雲飄蹤身為雲樓副樓主」,而非「將流雲飄蹤立為雲樓副樓主」,實體書的版本扭曲了原始文意。或許「遠在大漠邊關的流雲兵府便遣人領回了流雲飄蹤。作為雲樓副樓主,眾人跋山涉水,到了流雲兵府一路扶靈至臨湘城」是更好的寫法。
13.「我還沒滿意,但你卻走了;不過我大人有大量」,實體書第60頁寫為「我還沒滿意,但你卻走了,不過我大人有大量」,將分號改為逗號。
14.「語氣聽不出情緒,卻看得見臨光不規律顫抖的雙肩;眼前浮現了先前被傲天重傷的一幕」,實體書第60頁寫為「語氣聽不出情緒,卻看得見臨光不規律顫抖的雙肩,眼前浮現了先前被傲天重傷的一幕」,將分號改為逗號。
15.「但見流雲賭博酗酒的頹廢,也代表了他的灰心喪志;」,實體書第60頁寫為「但見流雲賭博酗酒的頹廢,也代表了他的灰心喪志。」,將分號改為句號。
16.「遇上事情時,有你在總是有一個安定感;」,實體書第61頁寫為「遇上事情時,有你在總是有一個安定感。」,將分號改為句號。
17.「身邊沒有了並肩而行互相勉勵的同伴…」,實體書第61頁寫為「身邊沒有了並肩而行、互相勉勵的同伴……」,多了頓號。
18.「心慌、心驚卻僅能盡量明白著;卻未曾想到你的傷勢」,實體書第61頁寫為「心慌、心驚卻僅能盡量明白著,卻未曾想到你的傷勢」,將分號改為逗號。
19.「聞者皆盡落淚,聽者無不動容」,實體書第62頁寫為「聞者皆盡落淚、聽者無不動容」,將逗號改為頓號。
20.「在臨湘的這段日子,是小女子此生最瀟灑快活的時候了;」,實體書第62頁寫為「在臨湘的這段日子,是小女子此生最瀟灑快活的時候了。」,將分號改為句號。
21.「一道隊伍低調穿梭在人群而來,流雲飄蹤靈前;天朝欽差攜旨到來與上次來雲樓頒旨的官員竟是同一人」,實體書第64頁寫為「一道隊伍低調穿梭在人群而來,流雲飄蹤靈前,天朝欽差攜旨到來與上次來雲樓頒旨的官員竟是同一人」,將分號改為逗號。
22.「今知故去,朕心痛哀鳴;經雲曦迴雁樓、解空山門等諸宗聯名上表。尊賢貴義曰恭,除奸靖難曰武;朕賜諡『恭武』」,實體書第64頁寫為「今知故去,朕心痛哀鳴,經雲曦迴雁樓、解空山門等諸宗聯名上表。尊賢貴義曰恭,除奸靖難曰武,朕賜諡『恭武』」,將兩個分號改為逗號。
23.「天朝自然是能滿足盡量滿足,反正也不傷筋動骨;還能賣天下宗門一個面子」,實體書第64頁寫為「天朝自然是能滿足盡量滿足,反正也不傷筋動骨,還能賣天下宗門一個面子」,將分號改為逗號。
24.「論實力、名望、身分也足以堪比雲曦迴雁樓;」,實體書第65頁寫為「論實力、名望、身分也足以堪比雲曦迴雁樓。」,將分號改為句號。
25.「臨光問得急促,凌雲雁內心更疑;」,實體書第66頁寫為「臨光問得急促,凌雲雁內心更疑。」,將分號改為句號。
26.「押送至素芳蓮至衙門路經雅咸途中遭到埋伏」,正確應為「雃」。
27.「還沒等凌雲雁開口詢問,臨光已施展絕頂輕功奔走;」,實體書第67頁寫為「還沒等凌雲雁開口詢問,臨光已施展絕頂輕功奔走。」,將分號改為句號。
28.「聽著台上情話綿綿,同時思考蘇昀絕那句殺手的含意;」,實體書第68頁寫為「聽著台上情話綿綿,同時思考蘇昀絕那句殺手的含意。」,將分號改為句號。
29.「迫使桓嶽府得加大力度去籌備資源;而桓嶽府也夠有魄力」,實體書第68頁寫為「迫使桓嶽府得加大力度去籌備資源,而桓嶽府也夠有魄力」,將分號改為逗號。
30.「素芳蓮為女兒身凌雲雁不便查看」,實體書第70頁寫為「素芳蓮為女兒身,凌雲雁不便查看」,多了逗號。
31.「天朝大可鳥盡弓藏;屆時我雲樓內外交逼,有累卵之危」,實體書第70頁寫為「天朝大可鳥盡弓藏,屆時我雲樓內外交逼,有累卵之危」,將分號改為逗號。
32.「兩人就這麼地拖著素芳蓮的傷軀朝外離去;角落批文的蒼羽夜連看都不看」,實體書第71頁寫為「兩人就這麼地拖著素芳蓮的傷軀朝外離去,角落批文的蒼羽夜連看都不看」,將分號改為逗號。
33.「東風拂面,月盈繁花;」,實體書第72頁寫為「東風拂面,月盈繁花。」,將分號改為句號。
34.「這是…」、「只怕要變天啊….」、「除了...」、「最後一面都沒見著…」、「魂歸來兮....」、「也是我們....」、「守愚啊...」、「顫聲道…」、「將軍城之戰…」、「傷勢就不會惡化…」、「水中月…」、「互相勉勵的同伴…」、「壓抑已久的內傷…」、「迴光返照…」、「真的到來了…」、「傷心流淚的吧…」、「說的一席話…」、「道盡傳奇…」、「真麻煩啊…」、「另外…」、「找答案了…」、「現在是妳…」、「但前提是…」、「應該說…」、「押送的弟兄…」、「要不…」、「嗯…之前樓外鯉魚旗的事…」、「要不妳…」,刪節號某些為三個點、某些為四個點,實體書第56、57、59、60、61、62、64、66、67、69、70、71、72頁全數寫為六個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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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智亂天下一錯字及問題回報
時間:2023/11/3下午 07:34:32
1.「雖未睹九泉秘境」,實體書第32頁寫為「祕徑」。
[展開全部內容]
1.「雖未睹九泉秘境」,實體書第32頁寫為「祕徑」。
2.「水都苑的街道滿佈泥濘」、「孤江夜雨得此消息早已佈下數計應對」、「鎮脩閣主已率白先生及其門生前往佈防」、「柳芯便領著先鋒軍提前至不夜城郊十里外佈防」、「心想鎮脩閣在方圓數里之內佈下拒馬及陷阱」、「此次佈防攸關我桓嶽府命脈」、「在九笙的排佈下自龍虎山繞道離開不夜城」、「百韜策侯竟能佈計至如廝,以身佈局」、「憑藉一宗之廣佈」,實體書第32、34、37、40、42、46、47頁皆寫為「布」。
3.「傳聞這書苑有一秘境」、「可惜的是但凡有人問起這『士別三日』之秘」、「這『書苑』秘辛也如石沉大海」,實體書第34、35頁皆寫為「祕」。
4.「可對於諾大桓嶽府」,正確應為「偌」。
5.「只道是其師北海道人四生雀早就找著了雪海島上的『三浪涎香』柳芯才得以恢復的如此迅速」,實體書第40頁寫為「只道是其師北海道人四生雀早就找著了雪海島上的『三浪涎香』,柳芯才得以恢復的如此迅速」,多了逗號。
6.「雲飄渺、諸葛泷以及從尹玄胤那拉來的白亦陵都到柳芯身旁」、「諸葛泷出自隴蜀諸葛名門」、「諸葛泷大喇喇地上前來」、「諸葛泷雖無大志可行事嚴謹」、「諸葛泷就站在雲飄渺身前」、「雲飄渺與諸葛泷性格天生截然相反,看著諸葛泷懶散的個性早就想揍他一頓」、「心知諸葛泷不擅近戰」、「諸葛泷凌空後蹬」、「雲飄渺與諸葛泷頭上各腫了一個包」、「諸葛泷、雲飄渺凡事須聽白亦陵」、「雲飄渺、諸葛泷則在兩旁」、「諸葛泷巨弩已瞄準了須崑崙的腦袋」,實體書第42、43、44頁因字型缺字,顯示為「諸葛 」,同樣是對玩家極大的不尊重,須進行改善(智亂天下三也有相同問題。)
7.「這消息…想必天下皆會因你而動啊,流雲飄蹤….」,實體書第45頁寫為「這消息……想必天下皆會因你而動啊,流雲飄蹤。」,將第二個刪節號改為句號。
8.「雲曦迴雁樓基業佔天下三成之多」,實體書第47頁寫為「占」。
9.「教江湖人見了,便知是雲樓四奇之墨塵」,正確應為「叫」。
10.「傲天試探性的問了句:『雨紛飛也來了?』。」,多了句號。
11.「臨光又為此操碎了心…」,實體書第53頁寫為「臨光又為此操碎了心。」,將刪節號改為句號。
12.「難得半杯清閒…」、「這股氣息…」、「此招…何名?」、「…沒得到回應的牧野長風」、「緩緩闔上雙眼…」、「夜雨來尋你了…」、「流雲…飄蹤身亡?」、「回…回府主」、「而且…」、「孤江先生他…」、「先生…」、「莫使惡道欺丹心…」、「覆誦了一次…」、「莫使惡道欺丹心….尹玄胤心神大亂之既」、「除卻閣主及尹蘭冬…」、「尤其…現在更是在自家門外群聚」、「諸位請看…」、「麻煩…」、「白亦陵嘛….」、「我去…」、「越此鴻溝…」、「這消息…」、「流雲飄蹤….」、「信中所述…」、「流雲施主….身亡?」、「真拿妳沒辦法…」、「我尋了你兩年了…」、「這小子…」、「別睡啊…」、「咳咳…吾…小妹…先離開…」、「唉…」,刪節號某些為三個點、某些為四個點,實體書第31、32、33、34、35、36、38、40、41、42、44、45、47、48、52、53頁全數寫為六個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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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智亂天下序錯字及問題回報
時間:2023/11/3下午 12:27:10
1.「在細細一看,更能看見十八龍柱上竟分別對應天朝國境內江湖 ......
[展開全部內容]
1.「在細細一看,更能看見十八龍柱上竟分別對應天朝國境內江湖宗門」,正確應為「再」。
2.「自從得到一奇人遺留之秘策後」...「這奇人所留之秘策更是記載諸多江湖秘辛」...「這本秘策極有可能為傳聞中的『和平暗影』」,實體書第7頁皆寫為「祕策」、「祕辛」。
3.「但獨撐這諾大天朝豈是易與」,正確應為「偌」。
4.「雲曦迴雁樓以一宗之力獨佔天下三成之地」,實體書第9頁寫為「占」。
5.「那便看閣下是用天朝國師的身分還是山門方丈的身份說話了」,實體書第12頁將第二個身份寫為「身分」。
6.「前國師巴波佈下無數至今仍無人能解的大陣」、「從言談之中已察覺這九蛇少主絕對在佈什麼驚天大局」、「得一田姓高人佈下護樓大陣」、「在木門前還有滿佈灰塵的石桌」、「曾有人於雲樓之外滿佈鯉魚大旗」、「其陣中有人散佈謠言」、「這一切都被散佈於江湖各地的殺手詳細的紀錄」,實體書第13、14、18、24、29頁皆寫為「布」;不過「這六支私兵遍佈天下」實體書維持原樣。
7.「雲曦迴雁樓立於臨湘成郊近」,正確應為「城」。
8.「身為會議紀錄人的鶥研」、「一旁默默記錄的鶥研總結了一下補充道」,實體書第20、24頁因字型缺字,顯示為「 研」,是對玩家極大的不尊重,須進行改善(二部曲的實體書在原罪深淵廿二也是如此。)
9.「蒼羽夜要講的話說道嘴邊,沒敢繼續說下去」,正確應為「到」。
10.「久遠前曾有人於雲樓之外滿佈鯉魚大旗」,實體書第24頁寫為「久遠前曾有人於樓之外滿布鯉魚大旗」,少了「雲」字。
11.「皇帝可不會想讓江湖宗門的手在伸進朝廷了」,正確應為「再」。
12.「在加上妳好了」,正確應為「再」。
13.「彷彿四要安撫爻靈緋」,正確應為「是」。
14.「裝做恍然大悟一樣」,正確應為「作」。
15.「那還不得追殺我道天涯海角」,正確應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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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洪哲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3/10/29下午 11:55:24
本週有玩家詢問發現二部曲錯字,但二部曲早已印刷出版,是否還可進行回報?
小組過去討論出版議題時,站方表示正史書籍未來仍有二刷可能性,屆時將以網站江湖小說欄位的內容重新送交出版社,而非使用先前出版的印刷稿。因此仍歡迎玩家在討論區回報過往正史錯字,以便站方修正。
[進行回應]
啊....江湖恩怨何時了?? 可憐的暗滅沁殤,慘遭虛無縹緲擊殺,身受重傷..逃離現場..(江湖市集)【江湖18年3月30日
2023/10/30下午 09:34:03
和平暗影九「那像是天風浩蕩的幫眾,虛無飄渺」、「暗滅沁殤遭死士和虛無飄渺連手夾擊」,人名打錯,應為「縹緲」不是「飄渺」
2023/10/30下午 09:33:50
楔子二「露出不屑ㄧ顧的蔑笑」、和平暗影十五「挺身護駕ㄧ舉」,「一」都誤植成注音的「ㄧ」
2023/10/30下午 09:30:58
原罪深淵(十七),「趕赴龍虎山巔,正好在龍泉客戰遇到任雲歌。」,應為客棧
2023/10/30下午 09:30:11
應改為「聽懂」
2023/10/30上午 12:01:08
智亂天下(十三),楊蒼廳董卓心邪的意思-「」
2023/10/30上午 12: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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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3/10/28下午 05:49:38
原定今日休息區開會討論,暫時延期
[進行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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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山河雲影(八)劇情追加
時間:2023/9/30下午 07:40:54
渡海求道毀基業,天子護犢知聞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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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開全部內容]
渡海求道毀基業,天子護犢知聞錯。
皇城暗道再開,龍靴揚塵,黃袍男子提燈孤身走入皇朝的詭祕。「咯咯咯,當今聖上大駕光臨,吾等這兒可真是蓬蓽生輝。」正坐中央的供奉乾屍看著皇帝拖著病體前來,心中倒是樂呵。
「他不來,還要我們去找他不成?」右邊的乾屍框啷地挪動鐵鍊,自嘲它們被束縛在此無法動彈。左邊的乾屍失笑地看向虛弱不已的皇帝說道:「怎麼?還想再去哪求仙?這次打算帶個公主回來?」
「都給朕住口!」皇帝忍受己身的痛楚,虛張聲勢地吼道。他因體衰氣短,已多年未下過暗室,今日此行乃是為皇朝的未來孤注一擲。
中間的乾屍頭頸歪斜,看著忿忿不平的皇帝,回想起二王爺生前曾求助於它們,譏笑道:「二傻還曾求我們救你,看你這樣生龍活虎,看是還能再掙扎一會兒。」
聽聞二王爺為了自己求助於它們,皇帝的眼角有些濕潤。他愧對鞠躬盡瘁的皇叔,也愧對黎民百姓,更是愧對自己。然而當今皇帝低頭慚愧時,乾屍們卻是笑得喀喀作響。
皇帝隨即收拾好心情,他來這裡不是為了緬懷過往,而是要盡天子之責:「朕知道你們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你們在等朕駕崩,朕的皇兒對你們三人毫無約束,只要掙脫枷鎖便可再度成為胡作非為的惡人!」
「哼,狗皇帝,你可不要忘了這『心頭鎖』?因為這鎖,吾等功力盡封於此,能拿你跟那野種怎麼著?」中央的乾屍用乾癟的手指敲擊著胸口,由內發出金屬的咚咚聲。
「呵,以為朕不知道你們命人去尋找能解枷鎖的寶器,那把封天鎮龍劍?」皇帝憤怒地反問乾屍,他雖不常處理朝政卻知道禁軍大統領楊蒼早已有不臣之心,更知道這人私養的黑兵,行燒殺擄掠的勾當,可他卻無力遏止其膨脹的狼子野心。
「咯咯咯,狗皇帝,看來你的書沒白讀阿!不是只會求仙慕道,這野史典籍倒是看挺多的。」乾屍們不承認也不否認指使楊蒼去尋劍,反倒是藉此來諷刺皇帝為求續命,絲毫忘記身為帝王的本分。
皇帝聽後勃然大怒,到底誰才是天子?他怒不可遏地瞪著乾屍們,眼神中盡是戾煞之氣,但他只能壓抑下來。「哼,你們別得意太早,如若能這般容易劈開心頭鎖,先帝們怎麼可能就將你們這些惡人給拘禁在禁宮,還未做好防範措施?」
說起「心頭鎖」,乃是以祕法鑄造成,用於束縛原先五大罪人,如今皇室供奉三老的內功。而封天鎮龍劍雖是前朝暴君所持之劍,其所帶來的威力或能斬斷鎖,但光有劍,必將徒勞無功。
「那心頭鎖,若無朕的血,根本無解,即便暴君之劍能劈開心頭鎖,也僅能強破鎖上外陣。一旦鎖損後,內陣隨之啟動,將你們斃命於此。只要鎖陣存在一日,你們也休想踏離半步!」皇帝知道破解的解方唯有自己的皇朝血脈,先祖傳下來的古籍是這麼寫:龍血。
「或許心頭鎖不是非得要你的血,野種的皇血未必不可,咯咯咯。」右邊的乾屍鄙看著皇帝,捋著乾皺無鬚的下頷,凹陷的眼窩中可見輕蔑。
「你們......若朕身死,吾兒的血究竟能否有成效?你們可以拿命試試!」皇帝威脅道,他也不清楚不純淨的血脈是否有用。他寄望於三老不敢豪賭,然而事實卻是大失所望。
對五大罪人來說,早已置死生於度外。左邊乾屍笑呵呵地說:「可以啊,就是這樣才有意思!狗皇帝,你就好好活著,看看這場戲的結局為何?」在它們的推測裡,只要是皇朝之延續血脈大概都能解開此束縛,儘管不是萬分確信,對三位乾屍而言,已是值得一試。
既然皇帝是不可能放它們離開,乾屍們只能靜候適當時機,並以皇子之血一試,這場賭局勝負便之。
「龍血之效,不是你們這三具老乾屍可理解的,吾兒之血必不可能成功。朕愛吾兒甚於己,但龍血已不復存在,朕會將你們關到死,打消傷害吾兒的念頭!」皇帝對著乾屍們怒喝道,他現在若是要保護好孩子,就只能極力否定孩子具有古籍提及的龍血。
「哼,你別真把你的皇血當回事!不談孽種,天地間必然另有解陣之法!」乾屍沙啞之音如蟬,皇帝一絲驚慌浮現。
對它們來說只要找到方法,光陰從來不是問題。
「更甭說,當年在東瀛時便是你的狗血害死了那女子,若不是她懷了半血龍種,她也不至於死於難產,歸根究柢你才是罪惡的源頭。」正如皇帝與乾屍所言,龍血確實特殊,非常人所能承受的。也因如此,令非中原出身的皇子生母,受龍血所侵蝕,難產而死。
皇帝再次被乾屍戳到痛處,他雙膝跪地,抱頭痛哭,當年少女生下小皇子後便難產而死,殊不知正是因為皇帝的龍血過於特殊,最終將人給害死,這個事實被二王爺給雪藏,甚至連皇史庫中都無相關紀錄存世,不過還有歷經多朝、見識廣的惡人私底下也知曉,幾人卻當惡趣味般地沒有說出,直到現在才告知皇帝這個殘酷的事實。
皇帝得知事實後頓時面色青白,徑直咳出一地黑血,跪地顫抖啜泣,而乾屍們卻是陶醉在血腥味之中。
「小杏······小杏······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錯。」
「杏子......」
在暗室之中,老者喃喃自語地直視油燈,在幽光之下,他伸手拂過火苗,感受到的是暖暖的、刺痛的,像極了幼時青澀懵懂的感情。
女孩與敵無涯自幼相識,兩人從小玩在一起。或許有那麼一段時光,他們的心屬於彼此,但最終女孩與他人成親,只因敵無涯將武道看得比女孩更重,中年以後,刀更成為他的全部,而女孩在他心中隱藏著、塵封著。
敵無涯從來沒有提及踏上江湖血路的真正原因,也無人敢追問。當年他仍混跡東瀛,久回家鄉時,女孩早已離世,而女孩的子嗣有著與她相同的名字,更得知那小娃兒與一名招搖的中原人遠走他方。
敵無涯看過那小姑娘的畫像,和他的故人如此相似。那份深藏的記憶解封,令他忍不住打探起兩人的下落。在追查的路上,敵無涯與多名阻攔的中原高手鏖戰,更是斬殺了其中二人,他首次接觸到與腳下土地迥異的武道。
濺血的酣暢淋漓,即是他心嚮往之。中原、江湖......他還要斬更多。
當敵無涯取得那私奔姑娘的遺物時,他沉默許久不知該如何表達,是武道追求對情感的抑制,含還是內心和解的平靜?而後他便渡海來到中原,成立天武會,更在江湖掀起腥風血雨,鑄成如今的局面。
暗室中的燈火搖曳,撩動著敵無涯的思緒,有時是無法忘卻的純真,但更多時候只是沉默地浸淫在刀意之間,他隨即捏熄火苗,走出暗室。
中原皇朝的龍之血脈?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笑話。他會掃平障礙、一統江湖,順道將女孩的後代帶回故鄉。
密室中的皇帝回想起讓他魂縈夢牽的東瀛姑娘,又記起與她陰陽兩隔,悲傷湧上心頭,淚流滿面。這些年來他求仙慕道,除了癡迷長生不假外,也是想要借此忘卻過往。
但乾屍的嘲諷,無疑是讓帝王再次回憶起那段苦痛。他目望東宮方向,想著小杏留下的無辜皇兒。他穩住心神,下定決心要為年幼皇子做好父親該有的職責。
他艱難撐起如風中殘燭般的龍體,以跪拜祖宗才會行的大禮,對著三尊乾屍語帶卑微地懇求道:「晚輩以吾兒父親的身份,請求三佬代晚輩保護他。」皇帝不用「朕」稱之,而是對著乾屍以「晚輩」自稱。他不惜放低當今天子的姿態,為了能盡全力保護他與小杏唯一的血胤。
當年所造的罪孽,由他一人擔之就可。
「呵哈哈!」左邊那尊乾屍哈哈大笑,似是在嘲諷皇帝卑微如此的模樣。右邊的乾屍則是不屑地嘲笑道:「狗皇帝你未免太天真,以為低頭下跪我們就會幫你?」
「夠了,你行如此大禮,我們也得掂量掂量。」中央的乾屍一直沉默著,最終冒出這話。另外兩具乾屍聽後,也陷入靜默。
「晚輩願奉上精血,換取前輩們對吾兒之庇護。」皇帝這話剛說出口,三具乾屍先是錯愕,隨後盡皆大笑起來,笑聲傳遍整間密室,為幽冥再添恐懼。
若如皇帝所言,以他如今的樣態,失去一滴精血便可令他減壽數年,他這般病軀再掙扎也就十來年,這精血一取豈不是要他小命?但這也就表示皇帝給出令它們能脫離此處的最佳解。
是他先前不願給出的,至下之策。
「不愧是那老頭的兒子,雖然看來糜廢至極,但又不失皇朝血性。」中央的乾屍大笑道,嘲諷的言語之中夾雜著肯定。先帝一生殺伐果斷,乾屍本以為這個皇帝不如他父親般的英明,如今看來倒是看走了眼。
「給吾等一些時間,相信你還等得起。」皇帝聽聞乾屍話裡的答應後,便向著它們作揖,拖著病軀蹣跚地離開暗道,而乾屍們陷入一搭一唱的商議。
「如何?這似乎是眼下最好的選擇。」
「呵呵,挺誘人的,但能再吊他一下胃口會更好。」
「別讓他等太久,他等不起了。」
[進行回應]
是的都是同個人打的唷!怕超過字數XD
2023/10/2下午 05:58:08
樓下是在自問自答....? 正史終於把敵無涯的身世補起來了,讚讚,接下來會寫魔涯的愛恨情仇嘛!想看!
2023/10/2上午 10:02:28
小弟想說:江湖上的事件很多都無關聯,小組的職責是化無關為有關,不過有時需要補劇情,望大夥兒諒解。另外正史給玩家扮演一個方向,順著扮演也很不錯啊,真的
2023/10/2上午 03:22:57
雖然對部分玩家來說,可能覺得內容脫離角色扮演,但與其洩氣,不如順著正史演下去,也讓小組比較好寫作
2023/10/2上午 03:20:12
以故事性來說非常不錯!小組辛苦了!
2023/10/2上午 03: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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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洪哲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3/9/12下午 08:08:15
下次休息區開入討論時間為 9 月 16 日晚上 8 點,預計說明站方最新公告之人事異動,歡迎參與。
[進行回應]
過程有呼叫狗仔隊,未參與到的玩家可透過八卦報導查看說明
2023/9/16下午 11:2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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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山河雲影 (十五) 修正
時間:2023/8/26下午 11:59:29
市集往西一帶高山綿延、地勢崎嶇封閉,長年少有人煙,山下倒是有 ......
[展開全部內容]
市集往西一帶高山綿延、地勢崎嶇封閉,長年少有人煙,山下倒是有幾戶農家散落其中,雞犬不相聞。
荒郊野外,一輛破舊驢車吱呀轉動木輪,驢子嘶鳴幾聲後停下,車伕轉過身苦笑地說道:「三位客官,再過去就到封刑了,小的怕是只能送到這,三位看要不……」
後方的兩名年輕女子聽聞後相互對視一眼,其中一名背著行囊的青衣少女舉手發問:「為什麼不能前進呀?這封刑是有何不妥?」
「哎,姑娘有所不知,這封刑曾為官府法場,可是死不少人啊。」車夫嘆了口氣,聲音有些顫顫:「若非這裡是市集西出的官道,這路是誰也不願意駛的,這幾年還傳出有過路旅人撞鬼的傳聞……三位可要當心哪……」
另一名短髮姑娘詫異掩嘴,隨後看向跟在車旁身騎雪豹的紅衣女子,也是她們的師父,滄玥閣副閣主紀洛瑤。
「無事,多謝大爺提醒。」紀洛瑤從雪豹上起身,動作慵懶而優雅。「叁叁、湘寧下車走吧,天要黑了。」
玉叁叁和柳湘寧迷惑地抬頭望正當頭的太陽,不解自己師父的意思,只得連忙付了錢後就跟上紀洛瑤。三人沿路披荊斬棘,終於在日落前從白茅叢中看到一座孤零的舊莊。
「就是這了。」紀洛瑤斬斷一株擋在門前的白茅,毫不費力地推開門。「進去吧,小心門檻。」
「師父,我們為何趕著日落前來這?」玉叁叁撩起裙擺跨過高高的門檻,待看清院落都是些什麼後,忽然有些後悔方才說出口的話。
只見映入眼簾的是地上七七八八倒著幾個嚇人的紙紮娃娃與棺材,她才明白所到之處竟是一座義莊。
義莊,乃暫置棺槨屍首之處,地處荒林,遠離鬧市,少有人會特意前來,玉叁叁雖說不上害怕,卻對此行感到好奇與不解,為何紀洛瑤無事要前來這種陰森的處所。
莫不是要盜死人的寶吧?
「叁叁,上回不是與妳提過妳那師兄嗎?他的工作快完成了,前些日子約我們到此會合。」紀洛瑤的語氣有些不悅,剪影人總忙於無報酬的工作而與師門略有疏遠,令她頭痛不已。而玉叁叁回想起那天在不夜坊的話後恍然大悟,連忙說道:「師父,原來我們是來找那位師兄嗎?」
「是啊,既然約見面,怎不出來見客!」紀洛瑤刻意提高後句的音調與聲量。
「師兄?師兄在這種地方工作嗎?妳們到底都聊了什麼,怎能少了我!」而柳湘寧則骨碌碌地轉著橙色的眼珠子,聽著師父與師姐的對話中,內心已然勾起對師兄的想像。
義莊正廳的窗戶緊閉,僅有木門露個小縫,偶有幽光透出。突然大門吱呀一聲,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猶如影子一般從中「飄出」。
「誰!」兩人面色一變,迅速站到紀洛瑤面前,警戒地朝黑衣男子舉起武器,紀洛瑤見清來人後噗哧一笑,拍拍兩人肩膀示意退後。
「師父,抱歉久等。最近暴死街頭的俠士有點多,為了讓他們體面點,我多花了些心力。」剪影人幽幽地說著,只見他罩袍下露出的眼瞼煤黑,或許是累得心神渙散,沒能注意兩位拿著筷子和骰子指向自己的奇怪姑娘。
剪影人舉手投足間,感覺似是無常顯靈,玉叄叁只覺身軀一震,正如師父所說,師兄真的很像勾魂使者。
剪影人將蠟燭點燃後便置於架上,義莊登時燈火通明。在剪影人收拾好後,紀洛瑤便指著兩名少女對他介紹道:「她們是你的師妹,玉叁叁和柳湘寧。」
「喔!這就是我兩位師妹嗎?這裡雖然全是屍體和紙紮人,但不用怕,師兄我會保護你們的!」剪影人忽然換了個截然不同的語調,對著兩個師妹重拍胸膛朗聲道。
這裡最讓人害怕的就是你……
「師兄,玉師姐才不用你保護呢,她......嗚。」玉叄叁徑直摀住柳湘寧的小嘴,不讓她把剩下的話說完。兩人眼神與紀洛瑤對視一瞬,後者聳肩搖首,幾人皆掩唇輕笑。
「可惜師兄我這裡也沒什麼好招待的。」剪影人又「飄」進了幽黑的裡間,裡頭傳出了點聲響後,不久後又見他「飄」了出來,手上還端著兩盤醬色的東西,看起來像是肉。「對了,最近學了一道菜,要不三位幫我嚐嚐?」
呃,在這裡嚐?玉叁叁無語地看著身旁半闔的棺材。
柳湘寧倒是聞到食物便歡呼著蹦到剪影人面前,她湊近嗅了嗅,眼神發亮道:「師兄,這是……糖醋排骨?!」
「不錯啊,師妹好眼力。」剪影人將一盤糖醋排骨遞給柳湘寧,又從一旁的供桌下拉了張小桌子和幾張小凳子,招呼師徒三位坐下。「這幾日一直在調整口味,一不小心多煮了些,還請三位幫我消化點。」
除了柳湘寧已經吃起盤中食物,其餘兩人皆看著燒得黑糊的「糖醋排骨」出神,遲遲不敢下手。
「敢情你最近不是在忙工作,而是忙這?」紀洛瑤舉箸戳動焦黑的肉塊,心裡想著大老遠來這試毒?
「這……料理是興趣做做,工作自然也是要忙的。」剪影人摸摸鼻子,避開紀洛瑤怪罪的眼光,隨即轉而詢問柳湘寧:「如何,哪一盤味道比較好?」
「我我我!」柳湘寧歡快地舉起拿著筷子的手:「我比較喜歡師兄給的這盤!它燒焦的比較少!」
柳湘寧覺得這師兄好像並沒有那麼可怕,倒是有種年少志氣高的感覺,明明看似比叁叁師姐還年輕,卻擺著師兄的架勢。柳湘寧邊吃著排骨邊觀察著剪影人忙進忙出的情況,心中感受得出師兄對她們的愛護與自己師門的溫馨。
不過既然剪影人沒看出來,而師徒幾人也不主動說破,那就罷了。
畢竟年歲可是女人的秘密呢!
雖然在棺材旁吃飯感覺很奇怪,但眼前的菜餚終究是師兄的一番心意,玉叁叁仍是舉箸嚐了一塊排骨,並在口中咀嚼了一番後,肉質乾柴,味同嚼蠟,隨後看向剪影人認真地給出建議:「我覺得,師兄或許先從簡單的炒青菜開始學比較好。」
「叁叁師姐,妳說得太直接啦!這樣師兄會傷心!」
「放心好了,妳師兄連城牆都能撞破,堅強的很。」紀洛瑤插話補充道。
「真的?!」師妹們異口同聲,穿牆術令兩人想領教一番。
「那不一樣吧……」剪影人苦笑道。
看著三個徒弟聊天,紀洛瑤本在擔心剪影人會不會和兩位師妹有隔閡,如今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
就當幾人暢聊正酣之時,剪影人卻是逐漸沉默,冷汗直冒,緊接著咕咚地捧腹跪倒。幾人見狀立刻放下手中筷子,上前攙扶,只見剪影人大口喘息,緩了緩氣息後,勉力撐起身子,無奈道:「師父、兩位師妹,我們得換個地方聊了,比我預期的早些時日。」
紀洛瑤見此情況,旋即飛手連點剪影人之穴道,以真氣疏通合谷、內關與陽陵泉穴。她語帶關懷地怒道:「這天色已晚,你還想去哪裡?快些休息,我們去幫你找大夫。」
「師父,我這情形比較特殊……」剪影人咳了幾聲,氣息微弱。
「去幾旬小居,找任光塵……」
***
幾旬小居這間旅店隱匿於市集東方的山腰上,與義莊所在的封刑恰為反方向,因此當紀洛瑤三人帶著昏睡過去的剪影人見到寫著「幾旬小居」的牌匾時,已又過了一日。
通往小居主屋的石階沿途自然風光無限,可惜攙扶剪影人爬山的徒弟倆卻無心欣賞,雖說有從山間撫過的風能緩解暑氣,但這涼風卻趕不上出汗的速度!
「奇怪了師父……這走了這麼久,照理來說應該到了才對呀。」玉叁叁抹了把汗,抬頭望向那看似毫無盡頭的石階。
紀洛瑤在後頭沉默了會,觸摸一旁樹幹上的凹洞,開口道:「這恐怕是某種高深的陣法。」
「陣法?誰會在旅店設陣?!」聽到這裡的柳湘寧不敢置信,對著紀洛瑤著急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突然草叢中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玉叁叁與柳湘寧聞聲正警戒著,便見一顆圓潤的小腦袋從樹後探出頭來,以稚嫩的聲音問道:「尼們是客人嗎?」
玉叁叁見到救命稻草,放緩了聲音,矮身對小童道:「我們是替師兄來找大夫治病的,請問任光塵大夫在嗎?」
小童眨了眨眼,跑向前欲看清玉叁叁所攙扶的人,還伸手戳了幾下,大喊一聲:「是大剪刀!」
「一六三三號、三三三號,快去通知大嚶嚶把陣法暫時關掉!」樹後又跳出另一名藍衣小童,似是領頭地指揮著其他同樣冒出來的小童,又對師徒三人童言童語道:「大光光在竹幽軒,小卿帶尼們去!」
在保護小居的陣法解除後,眼前的石階似乎能夠看到盡頭了。
一群人抵達竹幽軒時,院落主人正巧背著竹簍從藥田回來,身後還跟著一群兔子,見人就蹦蹦地往人腿上撞。
玉叁叁隨後把剪影人安置在軒中的床上,便和紀洛瑤一同前去找任光塵。
而任光塵一面淨手一面聽柳湘寧與小卿們嘰嘰喳喳地說明原委,他點了點首,抱起正騷擾客人的兔子道:「知道了,不過我治病不喜人多口雜,還請諸位在外侯著。」
玉叁叁還想說些什麼,紀洛瑤卻拍了拍她的頭制止,她見狀也只得作罷,紀洛瑤眼角間盯著任光塵手上的兔子,微笑道:「水雲天的天地靈兔?」
「是。」白衣大夫將手中的兔子遞了出去:「他先前亦來找過我,我初步視診應為當時的舊疾,我亦有治療法子,前輩不必太過擔心,我當盡我所能。」
紀洛瑤接過兔子,在懷中輕撫著道:「好,小剪刀就交給你了。」
待紀洛瑤一行人又隨小卿浩浩蕩蕩離開竹幽軒,任光塵便不緊不慢地開始收拾起桌上的醫具。忽地身後一陣殺意破風而來,任光塵只微微偏身避開,抬手格擋那把纏繞著幽暗氣息的巨大剪子,隨即數根斷魂銀針飛出,將身後之人穩穩釘在牆面上。
「怎麼,想殺我?」任光塵邊拿著醫具,邊慢悠悠地走到剪影人身前,語帶嘲諷地說道。
「滾!滾開、去死啊啊啊!」剪影人遭銀針制伏於牆上,一反先前的憊懶,如今竟是猶如兇狠的猛獸一般掙扎嘶吼著。
「所以我說,不聽話的病患可真多。」銀光在指間如流星般閃爍,任光塵將數根銀針扎入剪影人的腦部……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藥室的後門被猛地踹開,一名左手被包紮厚實的眼罩女子舉起長槍風風火火地衝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名拄著拐杖的襦服少年,兩人一齊望向被釘在牆上的剪影人,又轉頭看向繼續整理醫具的任光塵。
傳說中的暴力療法?
「你們再早點進來,他就要廢了。」任光塵將剛用過的銀針放在燭火上烤了烤,待上頭烘乾後便細心收到布包裡。
「怎麼會呢?先生的醫術可是一絕,不可能這樣就扎歪的,對吧小司馬?」眼罩女子放下長槍,爽朗地大笑幾聲,她對於任光塵的醫術十分景仰。
一旁的襦服少年點首道:「鄙生也這般覺得……」
來人正是楚懷仇與司馬青,前一陣子他們相繼在戰場上受傷後,都因病理情況特殊而前來小居接受任光塵的診治,其中楚懷仇對其身世和醫術求知若渴,硬是留下成了任光塵的學徒。
「嗯,再不出去,這針也會穩穩地扎在你們身上。」任光塵將新的針取出,對兩人下逐客令。
「別這樣嘛,楚某現在好歹也擔了個學徒的名分,就當見習嘛,先生——」說著也不管面色逐漸鐵青的任光塵,指著微微甦醒的剪影人問道:「所以他是怎麼回事?」
「我又失控了?」被大字釘在牆上的剪影人眼神渙散、心神迷茫,見自己被釘在牆上,心裡也猜出先前發生了什麼。
「就憑你這準頭,還傷不到我。」見剪影人雖仍有些迷糊,但其目光卻已恢復清明,任光塵邊說邊上前拔出深扎在牆內的銀針,須臾間剪影人也從牆上起身落地。「你體內的東西,我已經找到方法治了。」
「真的?」剪影人起初雙眸發亮,隨後又黯淡下去:「……你可別胡說,那東西根本沒有解藥,一旦種進體內,直到死去都只能作為傀儡,任人擺佈。」他絕望地笑出聲來,隨後用力扯開衣領,露出黑衣底下隱隱發黑跳動的丹田。
「這是……蠱毒!」司馬青驚訝地倒抽一口氣,他曾在書上看過,百年前有些家族善於製造蠱毒用以控制人心,還以為這種邪乎的手法早已失傳,未曾想竟還能在眼前看到!
看來剪影人便是那類家族的後人。
楚懷仇出身大漠,知曉關外的少數民族偶有使用巫蠱的傳聞,而在中原有此手段也不意外,但如今看著眼前的人受蠱摧殘,自己卻也只能在一旁聽著無法置喙。
「讓我成為任人擺佈的傀儡,還不如死……」話音未落,只見任光塵緊緊掐住剪影人的脖梗,這一舉動嚇壞了楚懷仇和司馬青。
「先生冷靜些!」楚懷仇欲從任光塵手上解救剪影人,但卻被數根扎進腳邊的銀針給阻攔。
「你甘心嗎?」簡明的質問,任光塵的目光卻冷峻淡漠,而剪影人彷彿從中看見某種道不清的哀愁,又像是透過他揭示一段塵封的過往。
「一心向死之人,就是妙手回春也沒得救。想死,我成全你,省得接下來麻煩。」任光塵越掐越緊,雙手與剪影人的面容均逐漸脹紅。
剪影人的心似乎被那冷峻的眼神給動搖了,如果任光塵能夠治癒這個蠱毒,那自己是不是能夠擺脫那個既定的「宿命」?
這時一道細軟的女聲自門口響起:「任大夫?」
聞聲任光塵立刻甩開剪影人,走到文月虹面前牽起手示意安撫,文月虹搖搖頭,暗自捏了捏眼前人的手心道:「你沒事就好,這裡我也就放心了。」
任光塵安撫完文月虹後遂又轉頭直指剪影人,冷語道:「如果你不想被抓回去任人擺佈,那就好好地活下來,擺出你平時那副欠揍的混帳模樣,回去面對你自己的問題。」
欠揍、混帳?
突被任光塵這句實在話給打擊到,剪影人又聽到任光塵對他認真道:「只要你有一絲一毫想要繼續掙扎下去的渴望,我作為大夫就會盡自己所能,奉陪到最後一刻。」
「你要知道,你是我的病患,從不是什麼傀儡。」
「啊哈哈,小光光說得真好,連我都被你們的『真情』給感動了。」青衣道姑不知何時出現,只見她雙臂環繞著文月虹的脖頸,甚至在任光塵面前親暱地蹭了蹭那烏黑柔順的髮絲,挑釁意味十足。
「元真姑娘!」
「呦,小司馬和小懷仇,近日可好?哎呀小剪刀,說好的糖醋排骨學得如何啦?我可期待呢。」
任光塵迅速將元真從文月虹肩上拔起,狠狠地甩到一旁。看著在場的其他人後涼颼颼地道:「這裡人已經夠多了。」
「小光光好冷淡呦,我可是幫你送東西來的耶。」元真空中翻滾數圈輕巧落地,笑嘻嘻地從懷中拿出一個淨瓶,在任光塵面前晃了晃。「剛才山下有人托我交給你的,這個看起來很重要呢!該拿什麼答謝我呀?」
「藥在外面,想要什麼,自己去摘。」任光塵拿過冰魄玉淨瓶仔細端詳一番,確定其中內容後,再度走向還愣愣望著自己的剪影人。
「任大夫,我隨時可能再度發瘋傷人,即使這樣你也願意治療我,為什麼?」
「這是我的工作。」任光塵聳了聳肩,旋即打開了淨瓶上的木栓,朝裡頭吹了聲哨音:「我是大夫,僅此而已。」
「等等,你手裡那是什麼?你要幹嘛!」剪影人像是著魔般喊叫,只見一條拇指粗的蜈蚣從瓶子中纏繞上任光塵的手腕,除元真外,在場眾人皆大驚失色,尤其是楚懷仇,更是將手中還未記完全的手札丟給司馬青後便拔腿而跑。
我楚懷仇當空射日、左手指月,嚐過蜚螊、嚼過蟋蟀,唯一懼怕的就是蜈蚣!
「以毒攻毒。」任光塵由著蜈蚣繞手腕爬行,自顧自地歎道:「哎,我真的不喜歡這種東西。」
剪影人面色鐵青,指著那條粗大的百足巨蟲驚恐道:「你不會是要讓那種玩意兒在我身上爬吧?之前不是試過普通毒物根本無用嗎?」
「以毒攻毒、蜈蚣,難不成是要……嗯?」司馬青這時才發現楚懷仇已經被嚇得逃之夭夭,還把手札丟在自己手上,只好認命地替她開始記起餘下的內容。
「在身上爬?這麼普通的法子怎麼能解決你體內的蠱。」任光塵哼笑一聲,緩緩抬起手腕上的蜈蚣:「我的方法是讓它在你的傷處下蛋,以蜈蚣幼體攻擊你體內的蠱蟲。」
「怎麼,怕了?」
剪影人碰地一聲背脊撞上牆壁,面部有些扭曲:「我、我哪裡怕了那勞什子!但你那蜈蚣又是從哪個旮旯角弄來的,誰知道乾不乾淨?」
「放心吧,這是我透過故人所得,他平日便喜好擺弄蟲子,乾淨是一定的。」
「可……」剪影人還想為自己掙扎一下,不過任光塵似乎不會再給他退卻機會。
「一是發瘋;二是死;三是讓牠爬。」任光塵豎起手指:「我就問你到底治不治。」
「唔……」剪影人看了看蜈蚣,又看了看任光塵,忽然扭捏地像新婚初夜的羞澀姑娘。「那……還請大夫盡量輕點……」
「啪」地一聲,似乎有誰的理智線斷掉的聲音。
「沒事,我可以保證。」任光塵一手持蜈蚣上前,一把捉住剪影人的手臂。他勾起唇角,笑得十分「和藹」,手勁卻大得出奇,令剪影人頓感膽顫心驚。「你待會會很不舒服,非、常。」
一聲慘叫劃破天際,餘音久久不散,甚至傳到身在錦瑟閣用膳的幾人耳裡。
「師兄那沒問題吧?」玉叁叁聽那聲慘叫後遂放下碗筷,望著竹幽軒的方向擔憂道。
「哎哈哈哈,會沒問題的,小光光他可是經常熬到四更天都還在鑽研醫術呢。」說罷,李稷卿舉起茶杯飲下一口,但他在心中對剪影人的治療情形仍是捏了把冷汗。
一旁的紀洛瑤則優雅地夾著菜不作聲。她記得那日在賭坊裡聽到雪寒凜所指之人,便是面前笑臉迎人的男子,儘管他人的恩怨不關己,紀洛瑤仍舊以打量和警惕的目光觀察李稷卿,若有必要還是得趕緊帶著徒兒們遠離是非。
就在大夥配著尖叫聲的默然之際,李櫻從廚房裡端出飯後甜點,最終由柳湘寧的驚呼打破這略顯尷尬的場面:「哇啊!櫻姐姐做的櫻餅看起來好美味呀,我先來嚐嚐!」
「喜歡的話,廚房裡還有很多哦!待各位休息好準備回去時,小女子多包一些給你們帶著補充體力。」見廚藝被人肯定,李櫻笑著放下點心,以帕子擦了擦汗後就落坐於李稷卿旁邊。
「謝謝櫻姐姐!」柳湘寧邊吃著桌上的櫻餅,邊做著下山後可以拿更多甜點的白日夢。
「是說,小女子沒記錯的話,檸檬目前應該是住在橘侯府內,對吧?」柳湘寧當年曾受川叔與其妻的照顧,追尋著兩人的足跡踏上江湖後,便也跟著搬入橘侯府生活。
「對!」咬了口櫻餅,柳湘寧像隻小倉鼠般鼓著腮幫子點了點頭,隨後又不解地歪著頭問道:「櫻姐姐怎麼了嗎?」
李櫻收起剛才的笑容,從腰際間拿出一枚鑄刻著「橘」字的金燦令牌,放在圓桌中央,「月前橘帶著小懷仇來小居治療時,便交予小女子這枚兵符,說是希望我能代他去接手奔犼龍騎的操練,接著又說要去找師父,就急匆匆地離開了,至今仍未有消息。」
柳湘寧聞此神色有些異樣,雖僅一瞬,又恢復成原來的神態。但閃瞬的異樣還是被細心的李櫻給察覺到,她隨後正色問著柳湘寧:「我想問,他們兩個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了?」
柳湘寧開口欲言,便見紀洛瑤朝其使眼色,示意務必謹言。紀洛瑤自是有聽聞柳川門師徒的事,他們都攤上了一些麻煩,而這些麻煩之根源皆非旁人能夠輕易議論的。
對師徒倆來說,李櫻似乎是出於某種理由而詢問,是關心?抑或是參雜其他意圖?
總之,這事本不該由柳湘寧妄議,有些話自在人心。
北海地處雪山,終年冰天雪地,而山腰處有間屬於散雪閑源的牢獄,如今卻關押著柳川門的掌門人川叔。
這天雪寒凜走進這間不見天日的地牢,冷目看著眼前的階下囚。
眼前的男子髮髻披散,低垂著頭,就連有人走近都不見頭抬一下,他頹廢地看著地上,絲毫沒有了往日掌門飛揚的神采。
「橘自盡了。」雪寒凜並沒有與手下敗將寒暄的心情,只是冷冷地吐出這四字。
「為何而死?」川叔猛然抬起頭,滿臉的錯愕。他被關在這早已不知過了多久,上次見到橘時明明還好好的,怎麼會......?
「心灰意冷、壯志未酬、為情所困……有數百種理由能去死,我只是負責轉告。」
「實屬不智之舉,但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身為他的師父我支持他。」川叔沉默許久,倚靠牆邊嘆了口氣:「可惜就這麼少了一位可造之材,只能說以他的資質不難有一番成就。」
支持他去死?雪寒凜挑了挑眉,對於川叔的反應不可置否,如今江湖人才凋零,偶有新星閃耀,最終卻落入深淵。
橘是如此,川叔亦然。
說來雪寒凜與川叔本是無冤無仇,直到川叔某日酒後吐真言,脫口說出多年前曾騙取雪寒凜兄長的信任,以此背後資助血劍盟東山再起。川叔酒醒後面對眾人質問,卻也不加否認,其後更有情報探子查出川叔私自藏有血劍盟信物,令川叔百口莫辯。
不過雪寒凜也非不通情達理,他不討川叔的命,也不追究當年之事,只要求其割捨過往、改過自新。然而在川叔許諾後,卻又於某日飯局中忘我地高談闊論當年事蹟,直到消息傳開......雪寒凜出現在其面前,川叔深知自己再次違背諾言、辜負他人信任,只好俯首認命,任憑處置。
一切皆是可悲、可嘆。
川叔一言不發地長歎一氣,彷彿將生息吐盡,隨後再度閉目盤坐,再無動靜。而雪寒凜也盡告知義務,隨後走出地牢重新將它落鎖。
當時滄玥閣接收到情報時,紀洛瑤告知橘自盡與川叔被關押的事,本擔心會影響柳湘寧的情緒,可她知曉後卻淡然地聳肩說道:「既是他們自願的,也不好多說什麼,江湖百樣人。」
如今被李櫻問起,幾人又憶起這事。
紀洛瑤的叮囑在柳湘寧腦中迴盪:「無論如何,未來的江湖路是由你們在闖、未來的新局是由你們開創。同為師父的我,也只能這樣給予你們祝福了。」
當柳湘寧不知如何回應,其餘人陷入沉默之時,玉叁叁輕咳一聲,除了吸引目光外也成功幫師妹解圍:「我能說說昨日發生的趣事?」
李稷卿聽聞有趣事,頓時也樂了:「喔?姑娘請說,就當作飯後的消遣?」
玉叁叁說回剪影人那不忍直視的排骨料理,令在場眾人時而驚奇時而大笑。隨後柳湘寧則是想起了之前去任情自在莊拜訪玉叁叁時,曾撞見她和好友聿縭在莊內花園中,騎著搖晃木馬玩得不亦樂乎。
「叁叁師姐曾和情郎偷偷騎著木馬玩得很愉快!」柳湘寧脫口說出這個「秘密」,令正訴說的玉叁叁錯愕了一下,隨後急轉看向柳湘寧。
「師妹!」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玉叁叁霎時臉色發紅,心裡想著當初為何不把莊門給上鎖!
太丟人了!
飯局成功在幾人的歡聲笑語中落幕,目送師徒三人遠去,李稷卿立刻揉了揉臉頰放鬆,並對方才李櫻唐突的舉動有些微詞。
「小嚶嚶啊……妳平時做事倒是謹慎,怎麼剛剛突然就直接問起橘的事情了?」
李櫻停下收拾飯桌的動作,垂眸道:「擔心則亂,我看檸檬的反應,多少是知道他們師徒可能凶多吉少了。」
同是義軍同僚,她自然是熟知橘那股屬於少年多思的憂鬱情懷,年紀尚輕的他急於闖出一番事業,且即便已成婚,依然易陷於感情相處的困境。加之略有耳聞川叔的過往……插不上手的事,還是少深究為妙。
「不過現在此事倒成次要了。」李櫻暗自嘆了口氣,趁著此刻四下無人,她話鋒一轉回到水雲天援救行動後,李稷卿一直放在心頭上關切的問題:「卿卿前幾日向小女子問起兵部司馬狀況,據我所知,他在安頓好定亂軍後便銷聲匿跡,想來應已卸甲歸田。」
李稷卿鬆了口氣:「如此便好,如今霧隱泉澗已是江湖不可忽視的勢力之一,蕭復便可不用太憂心子清的安危。該趕緊著手安排他的家人入住,給小光光治療了。」
「且上次聽妳提起宮無殤再收二徒,師門壯大,想必楊蒼短時之內也不會對他們動心思。」
自從借蕭復之力順利抹去在宮中的行跡,李稷卿始終掛心著這位走上遵從明心道路的兵部司馬。對方既已實現當夜在蕭府的交易,也成功瞅準時機給楊蒼痛擊,李稷卿認為是時候換自己兌現承諾。
而這亦是他僅剩幾旬小居的房東身分後,以「李稷卿」之名唯一能做到的事。
「江湖啊……紛紛擾擾,倒是挺令人懷念,就是不知道在下還有沒有機會再親眼見證他們的故事。」李稷卿走向窗邊,今晚再一次見到江湖人快意暢談,惹得被勾起往昔情懷的他望著漫天星子,不禁感嘆。
自離宮後,從桃鄉那兒得知自己被下了追緝令,李稷卿明白事情已然無法挽回。他在宮裡為達到寒門蒐集情報目的的所作所為,之於整個江湖,稱為「威脅」也不為過。
更不用說此事被揭發後,往日結交的友人們大多對他失去信任,而從梅霓那兒打聽到源頭後,生性執拗的李稷卿曾試圖去信散雪閑源,欲要彌補那瀕臨碎裂的關係。
未料得到的回音,卻是他過去一張張寫滿抱怨話語的親筆書信。這些書信原是李稷卿單純寄給信任的朋友,吐露心中對於無法與散雪閑源和平共處的無奈,卻不知為何最終被單獨擷取下來而為對方所知,當中某些針對性較為激烈的言詞更促使追緝矛盾激化,眼看已毫無和解之可能。
於是,他明瞭自己不可再任性地連累師門,而選擇跟著曾經有過約定的友人們遠離世間是非,於幾旬小居安然度日。數月過去,糾纏於身的煩擾隨著江湖新舊浪潮不斷交疊翻湧,似乎已不再被提起,只在眾人心中留下一道瘡疤。而李稷卿也足不出戶,專注當下的生活,不再直面任何重燃火花的可能,雖形同囚禁,卻或許是對所有人來說,最安穩的結局。
一步錯,步步錯,滿盤皆落索。
見李稷卿落寞的面容,李櫻了解這些打擊對他的影響仍深,但終歸是他自作自受,外人無權插手。只得以好友的身分安慰道:「有些事情發生了也回不去,如今這樣清清淨淨地與小元元、塵哥還有云青一起在小居生活也不錯,不是嗎?」
「當初你選擇逃離宮中、離開寒門,便是希望日後好好在小居裡休養生息吧。」李櫻搖了搖頭,上前推了推李稷卿的肩膀,李稷卿只是若有所思地望向李櫻,點了點頭作回應。
「而且這樣小元元也才能盡快在夜半時分,帶著住客去拾星院『參觀』呀!」
「咳咳咳咳,在下就寢有何好觀賞!」李稷卿忽地回神,反駁說道。
「就是『睡覺』才有看頭啊!」
***
水都苑的楓閣酒樓內,一名有著如同烈焰般紅髮的少女走過掛滿水墨畫像的廊道,在廊道盡頭的雅間之前敲敲了門:「神鞭無敵,昀水長流,本座求見。」
來者是昀泉仙宗現任宗主,韓櫻。
「進吧,還本座?」裡頭傳來一道率性的回應,韓櫻應諾後便直接推開廂門,只見落座主位的是如今號稱「神鞭道邪」的莫停歌。
兩人所處的楓閣酒樓,不僅是在這桃花紛飛之地中有別具一格的楓林景觀,更獨特的是酒樓的老闆楓姬不以武功見長,而是為磨練畫技而行走江湖,更招攬許多具繪畫專才的丹青妙手替來訪的酒客繪製畫像,因此有更多為此慕名而來的人們前來光顧,躋身水都苑名樓之列。
韓櫻進到雅間,在桌上放下兩碟花生後,便於莫停歌的面前落座,一改先前嚴肅的自稱,說道:「許久未見,莫大哥最近如何?竟有閒暇在此飲酒。」
莫停歌聞言只是繼續抿著酒,悠悠道:「這不適合我嗎?江湖成天盡是狗吠,也叫不出什麼新花樣。」
自服部佐介大鬧不夜坊還轟出一個大洞,莫停歌索性不再修補,遂後在拜別賭坊總教和其餘主事後,自行創立宗派「神鞭門」。與中原的主流教派不同,莫停歌廣納離經叛道之人,更自封「邪派之首」,一度傳出諸大宗門要員皆握有副門主令牌,使宗派因此風光一時。
而莫停歌平生最痛恨部分江湖人藏頭蓋臉的行事作風,不僅是附和雲樓在臨湘城設下的蒙面禁令,更對敢怒不敢言、只得向雲樓書寫不滿卻又不署名者嗤之以鼻;一次莫停歌被批評是仗著靠山行霸道事,他卻也只是加以反諷,配上教徒不斷喊出的口號「違抗神鞭門,立地添新墳」,更是助長自己「邪派」的一貫作風,絲毫不被江湖上的這些風波影響。
韓櫻含笑點頭:「那是,果然在這把酒言歡才是你的本性。賭坊那你打算怎麼辦?」
「賭坊我是放著荒廢不管了,任由他們去。不過聽說楓閣最近接手了那片廢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改造成另一間酒樓。倒是神鞭門感覺快滅門了,最近正常人太多,補充不到邪士,這片江湖被『正義之士』佔據,我快失業囉。」莫停歌自嘲一笑:「哈,說多俗事又要壞了興致,來,乾一杯。」
「乾!」兩人各持一壺酒,也不倒酒入杯,便直接以壺對飲。
「話說你最近又在點誰的檯啦?之前那位帶竹竿的道姑呢?」
莫停歌腦中閃過好幾道人名,一時竟語塞講不出個誰,只好道:「喔她啊......她最近比較忙,所以我都來這找楓姬,還有就是......」
韓櫻看出莫停歌的神情,對著調侃一番:「看來在追求的人太多,都不記得了,上回還聽你把別人名字講反呢。」
莫停歌搔了搔臉頰,訕訕道:「是有這事沒錯,但我可是純情男兒......」
「不是一心一意地追求,怎還能稱純情呢?」
「遇到每位美人的時候,對她的感情皆不輕易變動,這不就是純情了嗎?」莫停歌這番詮釋令韓櫻傻了眼,彷彿不在意世俗的眼光。
此時一位酒樓的侍者叩門而入,替兩人各自換上一壺添滿的酒。他似畫中走出的美人般,紅唇輕抿,柳眉朱砂,一頭及腰青絲未挽未繫披在身後,纖細的腰身在丹色紗衣下若隱若現,為斟酒抬起的手腕潔白彷如月光。閱美人無數的莫停歌一時竟分不清侍者性別,目光毫不避諱地在侍者身上游移,直到韓櫻輕咳一聲,開口詫異道:「兒子來了?快坐下吧。」
「這……」侍者為難,糾結了幾下終究捱不過娘親的目光,盈盈一笑坐到韓櫻身邊,撒嬌道:「乾娘,前幾日小生跟容繾姐姐對賭,又輸光了吶……」韓櫻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便悄悄將錢塞至他的手中,輕聲道:「沒事,這筆零花錢是乾娘給你鹹魚翻身的。」
兒子、小生?
莫停歌旋即咂嘴收回目光,拿起新酒問道:「乾娘?你還收了個乾兒子啊?」
韓櫻隨即與莫停歌解釋,並向兩人各自介紹道:「是,他是我義子常凝,在這間酒樓認識的……」隨後又向常凝說道:「凝兒,這位是莫停歌,我大神鞭門的門主。」
「小生常凝,常從娘親口中聽過莫門主大名,今日得見實是榮幸。」常凝起身行禮拜會,目光守禮地落在自身前方三吋的地面未曾偏移。
「得了,別整那些禮數、體統,磨磨嘰嘰,無趣的緊,喝酒才是正事。」莫停歌不耐地擺擺手,他最煩這些繁文縟節,活得盡興才是理想。
「既如此……小生便不客氣了。」常凝未顯侷促,唇角微微一勾,便坐到了莫停歌下首的地面,一雙美目毫不掩飾地直盯著他瞧。
韓櫻見狀連忙道:「凝兒不得無禮。」
「可是,」常凝眨著長睫,妖嬈如紫蝶流轉於暗夜的情動。「久仰門主英姿,難得有如此機會,小生想好好欣賞一番。」
莫停歌頓時黑著臉別過頭,拍掉晃到胸前的纖纖玉指,冷哼道:「……滾,我對男人沒有興趣。」
「呵呵,那還真是可惜……都說美酒配美人香,情動胭脂桃源鄉。」說著,常凝旋即起身,輕巧走回韓櫻的身邊,任由衣紗隨風輕飄,紅紗輕拂過莫停歌的臉龐,只留下引人遐想的胭脂香。
除了驚愕,還是驚愕。
整個雅間似乎陷入了沉默,直到韓櫻出聲打破了這刻寧靜。
「門主、莫大歌?」
過了半晌,莫停歌才在韓櫻的呼喚聲中反應過來,悶著頭將酒壺裡剩餘的酒一飲而盡。
韓櫻忍不住嗤笑道:「如何,不錯吧?」
莫停歌瞬間被氣得無言以對,許久才從齒縫中擠出一句乾巴巴的話:「一個大男人塗脂抹粉,成何體統。」
體統?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
「哈哈哈哈,沒想到能從你嘴裡聽到成何體統這四字,真是一點也不適合你。」相識多年,從未看過莫停歌這副狼狽的模樣,韓櫻簡直要笑出淚來:「不過你說錯了,他可沒抹粉,那股香味據說是打從娘胎就有,香嗎?」
「香個屁!」莫停歌不禁飆粗話,惹得韓櫻又是笑聲連連。
「要不是妳義子,早把他轟出去了。」
起身再看了眼韓櫻身邊的常凝,巧笑顧盼、萬種風情,確實有心目中的美人風範。
可惜......若兩人性別不同,自己的確會為他一擲千金。
「我要去尋其他美人,再會。」
縱然風雲萬變,他依舊是那位流連忘返於酒樓的莫停歌,那位最清醒的酒徒。
在莫停歌離去後,雅間獨留韓櫻和常凝兩人,兩人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默默起身收拾桌上的器皿。隨後韓櫻想起一事,向常凝問道:「你可知刺殺王爺之事已被朝廷偵結?」
常凝並不知曉朝堂之上的事,但對早前針對雲樓的那道拔權詔書也是有所耳聞,雖不明白為何突然對他提起這事,但既然娘親問,他回答就是了。見他搖搖頭,韓櫻繼續說道:「朝廷只以瀆職之名斬了幾名王府守衛後,便讓御史將此事定案封檔,不再追查背後的真相了。」
「這事如果輕易地結案,除非朝廷放棄追查真兇,或是......眼下有比這還重要的事吶?」常凝對韓櫻提出自己的疑問,連他都覺得這事沒有這麼簡單。
韓櫻看了看四周,又對著常凝語意深長地說:「如今江湖私下傳出楊蒼羅織罪名來剷除異己好扶植自己的勢力,是為了未來篡位奪權做準備,連暗皇軍都已朝帝都集結,眼下是朝廷存續的最大危機,已經無暇再管江湖紛爭了。」
常凝聽完後沉思片刻,隨後望向窗外的楓樹林,只默默道:「看來,要變天了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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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山河雲影 (十五)
時間:2023/8/19下午 08:37:55
市集往西一帶高山綿延、地勢崎嶇封閉,長年少有人煙,山下倒是有 ......
[展開全部內容]
市集往西一帶高山綿延、地勢崎嶇封閉,長年少有人煙,山下倒是有幾戶農家散落其中,雞犬不相聞。
荒郊野外,一輛破舊驢車吱呀轉動木輪,驢子嘶鳴幾聲後停下,車伕轉過身苦笑地說道:「三位客官,再過去就到封刑了,小的怕是只能送到這,三位看要不……」
後方的兩名年輕女子聽聞後相互對視一眼,其中一名背著行囊的青衣少女舉手發問:「為什麼不能前進呀?這封刑是有何不妥?」
「哎,姑娘有所不知,這封刑曾為官府法場,可是死不少人啊。」車夫嘆了口氣,聲音有些顫顫:「若非這裡是市集西出的官道,這路是誰也不願意駛的,這幾年還傳出有過路旅人撞鬼的傳聞……三位可要當心哪……」
另一名短髮姑娘詫異掩嘴,隨後看向跟在車旁身騎雪豹的紅衣女子,也是她們的師父,滄玥閣副閣主紀洛瑤。
「無事,多謝大爺提醒。」紀洛瑤從雪豹上起身,動作慵懶而優雅。「叁叁、湘寧下車走吧,天要黑了。」
玉叁叁和柳湘寧迷惑地抬頭望正當頭的太陽,不解自己師父的意思,只得連忙付了錢後就跟上紀洛瑤。三人沿路披荊斬棘,終於在日落前從白茅叢中看到一座孤零的舊莊。
「就是這了。」紀洛瑤斬斷一株擋在門前的白茅,毫不費力地推開門。「進去吧,小心門檻。」
「師父,我們為何趕著日落前來這?」玉叁叁撩起裙擺跨過高高的門檻,待看清院落都是些什麼後,忽然有些後悔方才說出口的話。
只見映入眼簾的是地上七七八八倒著幾個嚇人的紙紮娃娃與棺材,她才明白所到之處竟是一座義莊。
義莊,乃暫置棺槨屍首之處,地處荒林,遠離鬧市,少有人會特意前來,玉叁叁雖說不上害怕,卻對此行感到好奇與不解,為何紀洛瑤無事要前來這種陰森的處所。
莫不是要盜死人的寶吧?
「叁叁,上回不是與妳提過妳那師兄嗎?他的工作快完成了,前些日子約我們到此會合。」紀洛瑤的語氣有些不悅,剪影人總忙於無報酬的工作而與師門略有疏遠,令她頭痛不已。而玉叁叁回想起那天在不夜坊的話後恍然大悟,連忙說道:「師父,原來我們是來找那位師兄嗎?」
「是啊,既然約見面,怎不出來見客!」紀洛瑤刻意提高後句的音調與聲量。
「師兄?師兄在這種地方工作嗎?妳們到底都聊了什麼,怎能少了我!」而柳湘寧則骨碌碌地轉著橙色的眼珠子,聽著師父與師姐的對話中,內心已然勾起對師兄的想像。
義莊正廳的窗戶緊閉,僅有木門露個小縫,偶有幽光透出。突然大門吱呀一聲,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猶如影子一般從中「飄出」。
「誰!」兩人面色一變,迅速站到紀洛瑤面前,警戒地朝黑衣男子舉起武器,紀洛瑤見清來人後噗哧一笑,拍拍兩人肩膀示意退後。
「師父,抱歉久等。最近暴死街頭的俠士有點多,為了讓他們體面點,我多花了些心力。」剪影人幽幽地說著,只見他罩袍下露出的眼瞼煤黑,或許是累得心神渙散,沒能注意兩位拿著筷子和骰子指向自己的奇怪姑娘。
剪影人舉手投足間,感覺似是無常顯靈,玉叄叁只覺身軀一震,正如師父所說,師兄真的很像勾魂使者。
剪影人將蠟燭點燃後便置於架上,義莊登時燈火通明。在剪影人收拾好後,紀洛瑤便指著兩名少女對他介紹道:「她們是你的師妹,玉叁叁和柳湘寧。」
「喔!這就是我兩位師妹嗎?這裡雖然全是屍體和紙紮人,但不用怕,師兄我會保護你們的!」剪影人忽然換了個截然不同的語調,對著兩個師妹重拍胸膛朗聲道。
這裡最讓人害怕的就是你……
「師兄,玉師姐才不用你保護呢,她......嗚。」玉叄叁徑直摀住柳湘寧的小嘴,不讓她把剩下的話說完。兩人眼神與紀洛瑤對視一瞬,後者聳肩搖首,幾人皆掩唇輕笑。
「可惜師兄我這裡也沒什麼好招待的。」剪影人又「飄」進了幽黑的裡間,裡頭傳出了點聲響後,不久後又見他「飄」了出來,手上還端著兩盤醬色的東西,看起來像是肉。「對了,最近學了一道菜,要不三位幫我嚐嚐?」
呃,在這裡嚐?玉叁叁無語地看著身旁半闔的棺材。
柳湘寧倒是聞到食物便歡呼著蹦到剪影人面前,她湊近嗅了嗅,眼神發亮道:「師兄,這是……糖醋排骨?!」
「不錯啊,師妹好眼力。」剪影人將一盤糖醋排骨遞給柳湘寧,又從一旁的供桌下拉了張小桌子和幾張小凳子,招呼師徒三位坐下。「這幾日一直在調整口味,一不小心多煮了些,還請三位幫我消化點。」
除了柳湘寧已經吃起盤中食物,其餘兩人皆看著燒得黑糊的「糖醋排骨」出神,遲遲不敢下手。
「敢情你最近不是在忙工作,而是忙這?」紀洛瑤舉箸戳動焦黑的肉塊,心裡想著大老遠來這試毒?
「這吃了不會有事吧……」玉叁叁嘀咕道。
「這……料理是興趣做做,工作自然也是要忙的。」剪影人摸摸鼻子,避開紀洛瑤怪罪的眼光,隨即轉而詢問兩位小師妹:「如何,哪一盤味道比較好?」
「我我我!」柳湘寧歡快地舉起拿著筷子的手:「我比較喜歡師兄給的這盤!它燒焦的比較少!」
柳湘寧覺得這師兄好像並沒有那麼可怕,倒是有種年少志氣高的感覺,明明看似比叁叁師姐還年輕,卻擺著師兄的架勢。柳湘寧邊吃著排骨邊觀察著剪影人忙進忙出的情況,心中感受得出師兄對她們的愛護與自己師門的溫馨。
不過既然剪影人沒看出來,而師徒幾人也不主動說破,那就罷了。
畢竟年歲可是女人的秘密呢!
雖然在棺材旁吃飯感覺很奇怪,但眼前的菜餚終究是師兄的一番心意,玉叁叁仍是舉箸嚐了一塊排骨,並在口中咀嚼了一番後,肉質乾柴,味同嚼蠟,隨後看向剪影人認真地給出建議:「我覺得,師兄或許先從簡單的炒青菜開始學比較好。」
「叁叁師姐,妳說得太直接啦!這樣師兄會傷心!」
「放心好了,妳師兄連城牆都能撞破,堅強的很。」紀洛瑤插話補充道。
「真的?!」師妹們異口同聲,穿牆術令兩人想領教一番。
「那不一樣吧……」剪影人苦笑道。
看著三個徒弟聊天,紀洛瑤本在擔心剪影人會不會和兩位師妹有隔閡,如今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
就當幾人暢聊正酣之時,剪影人卻是逐漸沉默,冷汗直冒,緊接著咕咚地捧腹跪倒。幾人見狀立刻放下手中筷子,上前攙扶,只見剪影人大口喘息,緩了緩氣息後,勉力撐起身子,無奈道:「師父、兩位師妹,我們得換個地方聊了,比我預期的早些時日。」
紀洛瑤見此情況,旋即飛手連點剪影人之穴道,以真氣疏通合谷、內關與陽陵泉穴。她語帶關懷地怒道:「這天色已晚,你還想去哪裡?快些休息,我們去幫你找大夫。」
「師父,我這情形比較特殊……」剪影人咳了幾聲,氣息微弱。
「去幾旬小居,找任光塵……」
***
幾旬小居這間旅店隱匿於市集東方的山腰上,與義莊所在的封刑恰為反方向,因此當紀洛瑤三人帶著昏睡過去的剪影人見到寫著「幾旬小居」的牌匾時,已又過了一日。
通往小居主屋的石階沿途自然風光無限,可惜攙扶剪影人爬山的徒弟倆卻無心欣賞,雖說有從山間撫過的風能緩解暑氣,但這涼風卻趕不上出汗的速度!
「奇怪了師父……這走了這麼久,照理來說應該到了才對呀。」玉叁叁抹了把汗,抬頭望向那看似毫無盡頭的石階。
紀洛瑤在後頭沉默了會,觸摸一旁樹幹上的凹洞,開口道:「這恐怕是某種高深的陣法。」
「陣法?誰會在旅店設陣?!」聽到這裡的柳湘寧不敢置信,對著紀洛瑤著急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突然草叢中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玉叁叁與柳湘寧聞聲正警戒著,便見一顆圓潤的小腦袋從樹後探出頭來,以稚嫩的聲音問道:「尼們是客人嗎?」
玉叁叁見到救命稻草,放緩了聲音,矮身對小童道:「我們是替師兄來找大夫治病的,請問任光塵大夫在嗎?」
小童眨了眨眼,跑向前欲看清玉叁叁所攙扶的人,還伸手戳了幾下,大喊一聲:「是大剪刀!」
「一六三三號、三三三號,快去通知大嚶嚶把陣法暫時關掉!」樹後又跳出另一名藍衣小童,似是領頭地指揮著其他同樣冒出來的小童,又對師徒三人童言童語道:「大光光在竹幽軒,小卿帶尼們去!」
在保護小居的陣法解除後,眼前的石階似乎能夠看到盡頭了。
一群人抵達竹幽軒時,院落主人正巧背著竹簍從藥田回來,身後還跟著一群兔子,見人就蹦蹦地往人腿上撞。
玉叁叁隨後把剪影人安置在軒中的床上,便和紀洛瑤一同前去找任光塵。
而任光塵一面淨手一面聽柳湘寧與小卿們嘰嘰喳喳地說明原委,他點了點首,抱起正騷擾客人的兔子道:「知道了,不過我治病不喜人多口雜,還請諸位在外侯著。」
玉叁叁還想說些什麼,紀洛瑤卻拍了拍她的頭制止,她見狀也只得作罷,紀洛瑤眼角間盯著任光塵手上的兔子,微笑道:「水雲天的天地靈兔?」
「是。」白衣大夫將手中的兔子遞了出去:「他先前亦來找過我,我初步視診應為當時的舊疾,我亦有治療法子,前輩不必太過擔心,我當盡我所能。」
紀洛瑤接過兔子,在懷中輕撫著道:「好,小剪刀就交給你了。」
待紀洛瑤一行人又隨小卿浩浩蕩蕩離開竹幽軒,任光塵便不緊不慢地開始收拾起桌上的醫具。忽地身後一陣殺意破風而來,任光塵只微微偏身避開,抬手格擋那把纏繞著幽暗氣息的巨大剪子,隨即數根斷魂銀針飛出,將身後之人穩穩釘在牆面上。
「怎麼,想殺我?」任光塵邊拿著醫具,邊慢悠悠地走到剪影人身前,語帶嘲諷地說道。
「滾!滾開、去死啊啊啊!」剪影人遭銀針制伏於牆上,一反先前的憊懶,如今竟是猶如兇狠的猛獸一般掙扎嘶吼著。
「所以我說,不聽話的病患可真多。」銀光在指間如流星般閃爍,任光塵將數根銀針扎入剪影人的腦部……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藥室的後門被猛地踹開,一名左手被包紮厚實的眼罩女子舉起長槍風風火火地衝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名拄著拐杖的襦服少年,兩人一齊望向被釘在牆上的剪影人,又轉頭看向繼續整理醫具的任光塵。
傳說中的暴力療法?
「你們再早點進來,他就要廢了。」任光塵將剛用過的銀針放在燭火上烤了烤,待上頭烘乾後便細心收到布包裡。
「怎麼會呢?先生的醫術可是一絕,不可能這樣就扎歪的,對吧小司馬?」眼罩女子放下長槍,爽朗地大笑幾聲,她對於任光塵的醫術十分景仰。
一旁的襦服少年點首道:「鄙生也這般覺得……」
來人正是楚懷仇與司馬青,前一陣子他們相繼在戰場上受傷後,都因病理情況特殊而前來小居接受任光塵的診治,其中楚懷仇對其身世和醫術求知若渴,硬是留下成了任光塵的學徒。
「嗯,再不出去,這針也會穩穩地扎在你們身上。」任光塵將新的針取出,對兩人下逐客令。
「別這樣嘛,楚某現在好歹也擔了個學徒的名分,就當見習嘛,先生——」說著也不管面色逐漸鐵青的任光塵,指著微微甦醒的剪影人問道:「所以他怎麼了?」
「我又失控了?」被大字釘在牆上的剪影人眼神渙散、心神迷茫,見自己被釘在牆上,心裡也猜出先前發生了什麼。
「就憑你這準頭,還傷不到我。」見剪影人雖仍有些迷糊,但其目光卻已恢復清明,任光塵邊說邊上前拔出深扎在牆內的銀針,須臾間剪影人也從牆上起身落地。「你體內的東西,我已經找到方法治了。」
「真的?」剪影人起初雙眸發亮,隨後又黯淡下去:「……你可別胡說,那東西根本沒有解藥,一旦種進體內,直到死去都只能作為傀儡,任人擺佈。」
任光塵聽完後沉默了一會,似笑非笑地看著剪影人說道:「所以,你打算認命?」
「你都說到如此,我不認命又能如何?」剪影人絕望地笑出聲來,隨後用力扯開衣領,露出黑衣底下隱隱發黑跳動的丹田。
「這是……蠱毒!」司馬青驚訝地倒抽一口氣,他曾在書上看過,百年前有些家族善於製造蠱毒用以控制人心,還以為這種邪乎的手法早已失傳,未曾想竟還能在眼前看到!
看來剪影人便是那類家族的後人。
楚懷仇出身大漠,知曉關外的少數民族偶有使用巫蠱的傳聞,而在中原有此手段也不意外,但如今看著眼前的人受蠱摧殘,自己卻也只能在一旁聽著無法置喙。
「讓我成為任人擺佈的傀儡,還不如死……」話音未落,只見任光塵緊緊掐住剪影人的脖梗,這一舉動嚇壞了楚懷仇和司馬青。
「先生冷靜些!」楚懷仇欲從任光塵手上解救剪影人,但卻被數根扎進腳邊的銀針給阻攔。
「你可知每天有多少想活下來卻無力回天的生命嗎?你經歷過那種只能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皮膚逐漸潰爛最終片片剝落,卻束手無策的感覺嗎?」任光塵的目光冷峻淡漠,而剪影人卻彷彿從中看見某種道不清的哀愁,又像是透過他揭示一段塵封的過往。
「一心向死之人,就是妙手回春也沒得救。想死,我成全你,省得接下來麻煩。」任光塵越掐越緊,雙手與剪影人的面容均逐漸脹紅。
剪影人的心似乎被那冷峻的眼神給動搖了,如果任光塵能夠治癒這個蠱毒,那自己是不是能夠擺脫那個既定的「宿命」?
這時一道細軟的女聲自門口響起:「任大夫?」
聞聲任光塵立刻甩開剪影人,走到文月虹面前牽起手示意安撫,文月虹搖搖頭,暗自捏了捏眼前人的手心道:「你沒事就好,這裡也就放心了。」
任光塵安撫完文月虹後遂又轉頭直指剪影人,冷語道:「如果你不想被抓回去任人擺佈,那就好好地活下來,擺出你平時那副欠揍的混帳模樣,回去面對你自己的問題。」
欠揍、混帳?
突被任光塵這句實在話給打擊到,剪影人又聽到任光塵對他認真道:「只要你有一絲一毫想要繼續掙扎下去的渴望,我作為大夫就會盡自己所能,奉陪到最後一刻。」
「你要知道,你是我的病患,從不是什麼傀儡。」
「啊哈哈,小光光說得真好,連我都被你們的『真情』給感動了。」青衣道姑不知何時出現,只見她雙臂環繞著文月虹的脖頸,甚至在任光塵面前親暱地蹭了蹭那烏黑柔軟的髮絲,挑釁意味十足。
「元真姑娘!」
「呦,小司馬和小懷仇,近日可好?哎呀小剪刀,說好的糖醋排骨學得如何啦?我可期待呢。」
任光塵迅速將元真從文月虹肩上拔起,狠狠地甩到一旁。看著在場的其他人後涼颼颼地道:「這裡人已經夠多了。」
「小光光好冷淡呦,我可是幫你送東西來的耶。」元真空中翻滾數圈輕巧落地,笑嘻嘻地從懷中拿出一個陶瓷淨瓶,在任光塵面前晃了晃。「剛才山下有人托我交給你的,這個看起來很重要呢!該拿什麼答謝我呀?」
「藥在外面,想要什麼,自己去摘。」任光塵拿過淨瓶仔細端詳一番,確定其中內容後,再度走向還愣愣望著自己的剪影人。
「任大夫,我隨時可能再度發瘋傷人,即使這樣你也願意治療我,為什麼?」
「這是我的工作。」任光塵聳了聳肩,旋即打開了淨瓶上的木栓,朝裡頭吹了聲哨音:「我是大夫,僅此而已。」
「等等,你手裡那是什麼?你要幹嘛!」剪影人像是著魔般喊叫,只見一條拇指粗的蜈蚣從瓶子中纏繞上任光塵的手腕,除元真外,在場眾人皆大驚失色,尤其是楚懷仇,更是將手中還未記完全的手札丟給司馬青後便拔腿而跑。
我楚懷仇當空射日、左手指月,嚐過蜚螊、嚼過螳螂,唯一懼怕的就是蜈蚣!
「以毒攻毒。」任光塵由著蜈蚣繞手腕爬行,自顧自地歎道:「哎,我真的不喜歡這種東西。」
剪影人面色鐵青,指著那條粗大的百足巨蟲驚恐道:「你不會是要讓那種玩意兒在我身上爬吧?之前不是試過普通毒物根本無用嗎?」
「以毒攻毒、蜈蚣,難不成是要……嗯?」司馬青這時才發現楚懷仇已經被嚇得逃之夭夭,還把手札丟在自己手上,只好認命地替她開始記起餘下的內容。
「在身上爬?這麼普通的法子怎麼能解決你體內的蠱。」任光塵哼笑一聲,緩緩抬起手腕上的蜈蚣:「我的方法是讓它在你的傷處下蛋,以蜈蚣幼體攻擊你體內的蠱蟲。」
「怎麼,怕了?」
剪影人碰地一聲背脊撞上牆壁,面部有些扭曲:「我、我哪裡怕了那勞什子!但你那蜈蚣又是從哪個旮旯角弄來的,誰知道乾不乾淨?」
「放心吧,這是我托師父家中前輩送來的,他平日便喜好擺弄蟲子,乾淨是一定的。」
「可……」剪影人還想為自己掙扎一下,不過任光塵似乎不會再給他退卻機會。
「一是發瘋;二是死;三是讓牠爬。」任光塵豎起手指:「我就問你到底治不治。」
「唔……」剪影人看了看蜈蚣,又看了看任光塵,忽然扭捏地像新婚初夜的羞澀姑娘。「那……還請大夫盡量輕點……」
「啪」地一聲,似乎有誰的理智線斷掉的聲音。
「沒事,我可以保證。」任光塵一手持蜈蚣上前,一把捉住剪影人的手臂。他勾起唇角,笑得很和藹,手勁卻大得出奇,令剪影人頓感膽顫心驚。「你待會會很不舒服,非、常。」
一聲慘叫劃破天際,餘音久久不散,甚至傳到身在錦瑟閣用膳的幾人耳裡。
「師兄那沒問題吧?」玉叁叁聽那聲慘叫後遂放下碗筷,望著竹幽軒的方向擔憂道。
「哎哈哈哈,會沒問題的,小光光他可是經常熬到四更天都還在鑽研醫術呢。」說罷,李稷卿舉起茶杯飲下一口,但他在心中對剪影人的治療情形仍是捏了把冷汗。
一旁的紀洛瑤則優雅地夾著菜不作聲。她記得那日在賭坊裡聽到雪寒凜所指之人,便是面前笑臉迎人的男子,儘管他人的恩怨不關己,紀洛瑤仍舊以打量和警惕的目光觀察李稷卿,若有必要還是得趕緊帶著徒兒們遠離是非。
就在大夥配著尖叫聲的默然之際,李櫻從廚房裡端出飯後甜點,最終由柳湘寧的驚呼打破這略顯尷尬的場面:「哇啊!櫻姐姐做的櫻餅看起來好美味呀,我先來嚐嚐!」
「喜歡的話,廚房裡還有很多哦!待各位休息好準備回去時,小女子多包一些給你們帶著補充體力。」見廚藝被人肯定,李櫻笑著放下點心,以帕子擦了擦汗後就落坐於李稷卿旁邊。
「謝謝櫻姐姐!」柳湘寧邊吃著桌上的櫻餅,邊做著下山後可以拿更多甜點的白日夢。
「是說,小女子沒記錯的話,檸檬目前應該是住在橘侯府內,對吧?」柳湘寧當年曾受川叔與其妻的照顧,追尋著兩人的足跡踏上江湖後,便也跟著搬入橘侯府生活。
「對!」咬了口櫻餅,柳湘寧像隻小倉鼠般鼓著腮幫子點了點頭,隨後又不解地歪著頭問道:「櫻姐姐怎麼了嗎?」
李櫻收起剛才的笑容,從腰際間拿出一枚鑄刻著「橘」字的金燦令牌,放在圓桌中央,「月前橘帶著小懷仇來小居治療時,便交予小女子這枚兵符,說是希望我能代他去接手奔犼龍騎的操練,接著又說要去找師父,就急匆匆地離開了,至今仍未有消息。」
柳湘寧聞此神色有些異樣,雖僅一瞬,又恢復成原來的神態。但閃瞬的異樣還是被細心的李櫻給察覺到,她隨後正色問著柳湘寧:「我想問,他們兩個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了?」
柳湘寧開口欲言,便見紀洛瑤朝其使眼色,示意務必謹言。紀洛瑤自是有聽聞柳川門師徒的事,他們都攤上了一些麻煩,而這些麻煩之根源皆非旁人能夠輕易議論的。
對師徒倆來說,李櫻似乎是出於某種理由而詢問,是關心?抑或是參雜其他意圖?
總之,這事本不該由柳湘寧妄議,有些話自在人心。
北海地處雪山,終年冰天雪地,而山腰處有間屬於散雪閑源的牢獄,如今卻關押著柳川門的掌門人川叔。
這天雪寒凜走進這間不見天日的地牢,冷目看著眼前的階下囚。
眼前的男子髮髻披散,低垂著頭,就連有人走近都不見頭抬一下,他頹廢地看著地上,絲毫沒有了往日掌門飛揚的神采。
「橘自盡了。」雪寒凜並沒有與手下敗將寒暄的心情,只是冷冷地吐出這四字。
「為何而死?」川叔猛然抬起頭,滿臉的錯愕。他被關在這早已不知過了多久,上次見到橘時明明還好好的,怎麼會......?
「心灰意冷、壯志未酬、為情所困……有數百種理由能去死,我只是負責轉告。」
「實屬不智之舉,但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身為他的師父我支持他。」川叔沉默許久,倚靠牆邊嘆了口氣:「可惜就這麼少了一位可造之材,只能說以他的資質不難有一番成就。」
支持他去死?雪寒凜挑了挑眉,對於川叔的反應不可置否,如今江湖人才凋零,偶有新星閃耀,最終卻落入深淵。
橘是如此,川叔亦然。
說來雪寒凜與川叔本是無冤無仇,直到川叔某日酒後吐真言,脫口說出多年前曾騙取雪寒凜兄長的信任,以此背後資助血劍盟東山再起。川叔酒醒後面對眾人質問,卻也不加否認,其後更有情報探子查出川叔私自藏有血劍盟信物,令川叔百口莫辯。
不過雪寒凜也非不通情達理,他不討川叔的命,也不追究當年之事,只要求其割捨過往、改過自新。然而在川叔許諾後,卻又於某日飯局中忘我地高談闊論當年事蹟,直到消息傳開......雪寒凜出現在其面前,川叔深知自己再次違背諾言、辜負他人信任,只好俯首認命,任憑處置。
一切皆是可悲、可嘆。
川叔一言不發地長歎一氣,彷彿將生息吐盡,隨後再度閉目盤坐,再無動靜。而雪寒凜也盡告知義務,隨後走出地牢重新將它落鎖。
當時滄玥閣接收到情報時,紀洛瑤告知橘自盡與川叔被關押的事,本擔心會影響柳湘寧的情緒,可她知曉後卻淡然地聳肩說道:「既是他們自願的,也不好多說什麼,江湖百樣人。」
如今被李櫻問起,幾人又憶起這事。
紀洛瑤的叮囑在柳湘寧腦中迴盪:「無論如何,未來的江湖路是由你們在闖、未來的新局是由你們開創。同為師父的我,也只能這樣給予你們祝福了。」
當柳湘寧不知如何回應,其餘人陷入沉默之時,玉叁叁輕咳一聲,除了吸引目光外也成功幫師妹解圍:「我能說說昨日發生的趣事?」
李稷卿聽聞有趣事,頓時也樂了:「喔?姑娘請說,就當作飯後的消遣?」
玉叁叁說回剪影人那不忍直視的排骨料理,令在場眾人時而驚奇時而大笑。隨後柳湘寧則是想起了之前去任情自在莊拜訪玉叁叁時,曾撞見她和好友聿縭在莊內花園中,騎著搖晃木馬玩得不亦樂乎。
「叁叁師姐曾和情郎偷偷騎著木馬玩得很愉快!」柳湘寧脫口說出這個「秘密」,令正訴說的玉叁叁錯愕了一下,隨後看向柳湘寧的座位。
「師妹!」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玉叁叁霎時臉色發紅,心裡想著當初為何不把莊門給上鎖!
太丟人了!
飯局成功在幾人的歡聲笑語中落幕,目送師徒三人遠去,李稷卿立刻揉了揉臉頰放鬆,並對方才李櫻唐突的舉動有些微詞。
「小嚶嚶啊……妳平時做事倒是謹慎,怎麼剛剛突然就直接問起橘的事情了?」
李櫻停下收拾飯桌的動作,垂眸道:「擔心則亂,我看檸檬的反應,多少是知道他們師徒可能凶多吉少了。」
同是義軍同僚,她自然是熟知橘那股屬於少年多思的憂鬱情懷,年紀尚輕的他急於闖出一番事業,且即便已成婚,依然易陷於感情相處的困境。加之略有耳聞川叔的過往……插不上手的事,還是少深究為妙。
「不過現在此事倒成次要了。」李櫻暗自嘆了口氣,趁著此刻四下無人,她話鋒一轉回到水雲天援救行動後,李稷卿一直放在心頭上關切的問題:「卿卿前幾日向小女子問起兵部司馬狀況,據我所知,他在安頓好定亂軍後便銷聲匿跡,想來應已卸甲歸田。」
李稷卿鬆了口氣:「如此便好,如今霧隱泉澗已是江湖不可忽視的勢力之一,蕭復便可不用太憂心子清的安危。該趕緊著手安排他的家人入住,給小光光治療了。」
「且上次聽妳提起宮無殤再收二徒,師門壯大,想必楊蒼短時之內也不會對他們動心思。」
自從借蕭復之力順利抹去在宮中的行跡,李稷卿始終掛心著這位走上遵從明心道路的兵部司馬。對方既已實現當夜在蕭府的交易,也成功瞅準時機給楊蒼痛擊,李稷卿認為是時候換自己兌現承諾。
而這亦是他僅剩幾旬小居的房東身分後,以「李稷卿」之名唯一能做到的事。
「江湖啊……紛紛擾擾,倒是挺令人懷念,就是不知道在下還有沒有機會再親眼見證他們的故事。」李稷卿走向窗邊,今晚再一次見到江湖人快意暢談,惹得被勾起往昔情懷的他望著漫天星子,不禁感嘆。
自離宮後,從桃鄉那兒得知自己被下了追緝令,李稷卿明白事情已然無法挽回。他在宮裡為達到寒門蒐集情報目的的所作所為,之於整個江湖,稱為「威脅」也不為過。
更不用說此事被揭發後,往日結交的友人們大多對他失去信任,而從梅霓那兒打聽到源頭後,生性執拗的李稷卿曾試圖去信散雪閑源,欲要彌補那瀕臨碎裂的關係。
未料得到的回音,卻是他過去一張張寫滿抱怨話語的親筆書信。這些書信原是李稷卿單純寄給信任的朋友,吐露心中對於無法與散雪閑源和平共處的無奈,卻不知為何最終被單獨擷取下來而為對方所知,當中某些較為激烈的言詞更促使追緝矛盾激化,眼看已毫無和解之可能。
於是,他明瞭自己不可再任性地連累師門,而選擇跟著曾經有過約定的友人們遠離世間是非,於幾旬小居安然度日。數月過去,糾纏於身的煩擾隨著江湖新舊浪潮不斷交疊翻湧,似乎已不再被提起,只在眾人心中留下一道瘡疤。而李稷卿也足不出戶,專注當下的生活,不再直面任何重燃火花的可能,雖形同囚禁,卻或許是對所有人來說,最安穩的結局。
一步錯,步步錯,滿盤皆落索。
見李稷卿落寞的面容,李櫻了解這些打擊對他的影響仍深,但終歸是他自作自受,外人無權插手。只得以好友的身分安慰道:「有些事情發生了也回不去,如今這樣清清淨淨地與小元元、塵哥還有云青一起在小居生活也不錯,不是嗎?」
李稷卿若有所思地望向李櫻,苦笑道:「也罷,與其懊悔失去的東西,不如好好把握如今擁有的一切,你們一直這麼勸,我也是到現在才明白過來。」
「卿卿就別想太多了,當初你選擇逃離宮中、離開寒門,便是希望日後好好在小居裡休養生息吧。」李櫻搖了搖頭,上前推了推李稷卿的肩膀。
「而且這樣小元元也才能盡快在夜半時分,帶著住客去拾星院『參觀』呀!」
「咳咳咳咳,在下就寢有何好觀賞!」
「就是『睡覺』才有看頭啊!」
***
水都苑的楓閣酒樓內,一名有著如同烈焰般紅髮的少女走過掛滿水墨畫像的廊道,在雅間之前敲敲了門:「門主,是我。」
來者是昀泉仙宗現任宗主,韓櫻。
「進吧。」裡頭傳來一道率性的回應,似乎已從聲線認出外頭之人的身份。韓櫻應諾後便直接推開廂門,只見落座主位的是如今號稱「神鞭道邪」的莫停歌。
兩人所處的楓閣酒樓,不僅是在這桃花紛飛之地中有別具一格的楓林景觀,更獨特的是酒樓的老闆楓姬不以武功見長,而是為磨練畫技而行走江湖,更招攬許多具繪畫專才的丹青妙手替來訪的酒客繪製畫像,因此有更多為此慕名而來的人們前來光顧,躋身水都苑名樓之列。
韓櫻進到雅間,在桌上放下兩碟花生後,便於莫停歌的面前落座,道:「許久未見,莫大哥最近如何?竟有閒暇在此飲酒。」
莫停歌聞言只是繼續抿著酒,悠悠道:「這不適合我嗎?江湖成天盡是狗吠,也叫不出什麼新花樣。」
自服部佐介大鬧不夜坊還轟出一個大洞,莫停歌索性不再修補,遂後在拜別賭坊總教和其餘主事後,自行創立宗派「神鞭門」。與中原的主流教派不同,莫停歌廣納離經叛道之人,更自封「邪派之首」,一度傳出諸大宗門要員皆握有副門主令牌,使宗派因此風光一時。
而莫停歌平生最痛恨部分江湖人藏頭蓋臉的行事作風,不僅是附和雲樓在臨湘城設下的蒙面禁令,更對敢怒不敢言、只得向雲樓書寫不滿卻又不署名者嗤之以鼻;一次莫停歌被批評是仗著靠山行霸道事,他卻也只是加以反諷,配上教徒不斷喊出的口號「違抗神鞭門,立地添新墳」,更是助長自己「邪派」的一貫作風,絲毫不被江湖上的這些風波影響。
韓櫻含笑點頭:「那是,果然在這把酒言歡才是你的本性。賭坊那你打算怎麼辦?」
「賭坊我是放著荒廢不管了,任由他們去。不過聽說楓閣最近接手了那片廢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改造成另一間酒樓。倒是神鞭門感覺快滅門了,最近正常人太多,補充不到邪士,這片江湖被『正義之士』佔據,我快失業囉。」莫停歌自嘲一笑:「哈,說多俗事又要壞了興致,來,乾一杯。」
「乾!」兩人各持一壺酒,也不倒酒入杯,便直接以壺對飲。
「話說你最近又在點誰的檯啦?上次那位道姑呢?」
莫停歌腦中閃過好幾道人名,一時竟語塞講不出個誰,只好道:「喔她啊......她最近比較忙,所以我都來這找楓姬,還有就是......」
韓櫻看出莫停歌的神情,對著調侃一番:「看來在追求的人太多,都不記得了,上回還聽你把別人名字講反呢。」
莫停歌搔了搔臉頰,訕訕道:「是有這事沒錯,但我可是純情男兒......」
「不是一心一意地追求,怎還能稱純情呢?」
「遇到每位美人的時候,對她的感情皆不輕易變動,這不就是純情了嗎?」莫停歌這番詮釋令韓櫻傻了眼,彷彿不在意世俗的眼光。
此時一位酒樓的侍者叩門而入,替兩人各自換上一壺添滿的酒。他似畫中走出的美人般,紅唇輕抿,柳眉朱砂,一頭及腰青絲未挽未繫披在身後,纖細的腰身在丹色紗衣下若隱若現,為斟酒抬起的手腕潔白彷如月光。閱美人無數的莫停歌一時竟分不清侍者性別,目光毫不避諱地在侍者身上游移,直到韓櫻輕咳一聲,開口詫異道:「兒子來了?快坐下吧。」
「這……」侍者為難,糾結了幾下終究捱不過娘親的目光,盈盈一笑坐到韓櫻身邊,撒嬌道:「乾娘,前幾日小生跟容繾姐姐對賭,又輸光了吶……」韓櫻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便悄悄將錢塞至他的手中,輕聲道:「沒事,這筆零花錢是乾娘給你鹹魚翻身的。」
兒子、小生?
莫停歌旋即咂嘴收回目光,拿起新酒問道:「乾娘?你還收了個乾兒子啊?」
韓櫻隨即與莫停歌解釋,並向兩人各自介紹道:「是,他是我義子常凝,在這間酒樓認識的……」隨後又向常凝說道:「凝兒,這位是莫停歌,我大神鞭門的門主。」
「小生常凝,常從娘親口中聽過莫門主大名,今日得見實是榮幸。」常凝起身行禮拜會,目光守禮地落在自身前方三吋的地面未曾偏移。
「得了,別整那些禮數、體統,磨磨嘰嘰,無趣的緊,喝酒才是正事。」莫停歌不耐地擺擺手,他最煩這些繁文縟節,活得盡興才是理想。
「既如此……小生便不客氣了。」常凝未顯侷促,唇角微微一勾,便坐到了莫停歌下首的地面,一雙美目毫不掩飾地直盯著他瞧。
韓櫻見狀連忙道:「凝兒不得無禮。」
「可是,」常凝眨著長睫,妖嬈如紫蝶流轉於暗夜的情動。「久仰門主英姿,難得有如此機會,小生想好好欣賞一番。」
莫停歌頓時黑著臉別過頭,拍掉晃到胸前的纖纖玉指,冷哼道:「……滾,我對男人沒有興趣。」
「呵呵,那還真是可惜……都說美酒配美人香,情動胭脂桃源鄉。」說著,常凝旋即起身,輕巧走回韓櫻的身邊,任由衣紗隨風輕飄,紅紗輕拂過莫停歌的臉龐,只留下引人遐想的胭脂香。
除了驚愕,還是驚愕。
整個雅間似乎陷入了沉默,直到韓櫻出聲打破了這刻寧靜。
「門主、莫大歌?」
過了半晌,莫停歌才在韓櫻的呼喚聲中反應過來,悶著頭將酒壺裡剩餘的酒一飲而盡。
韓櫻忍不住嗤笑道:「如何,不錯吧?」
莫停歌瞬間被氣得無言以對,許久才從齒縫中擠出一句乾巴巴的話:「一個大男人塗脂抹粉,成何體統。」
體統?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
「哈哈哈哈,沒想到能從你嘴裡聽到成何體統這四字,真是一點也不適合你。」相識多年,從未看過莫停歌這副狼狽的模樣,韓櫻簡直要笑出淚來:「不過你說錯了,他可沒抹粉,那股香味據說是打從娘胎就有,香嗎?」
「香個屁!」莫停歌不禁飆粗話,惹得韓櫻又是笑聲連連。
「要不是妳義子,早把他轟出去了。」
起身再看了眼韓櫻身邊的常凝,巧笑顧盼、萬種風情,確實有心目中的美人風範。
可惜......若兩人性別不同,自己的確會為他一擲千金。
「我要去尋其他美人,再會。」
縱然歷經江湖風風雨雨,他依舊是那位流連忘返於酒樓的莫停歌,那位最清醒的酒徒。
在莫停歌離去後,雅間獨留韓櫻和常凝兩人,兩人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默默起身收拾桌上的器皿。隨後韓櫻想起一事,向常凝問道:「你可知刺殺王爺之事已被朝廷偵結?」
常凝並不知曉朝堂之上的事,但對早前針對雲樓的那道拔權詔書也是有所耳聞,雖不明白為何突然對他提起這事,但既然娘親問,他回答就是了。見他搖搖頭,韓櫻繼續說道:「朝廷只以瀆職之名斬了幾名王府守衛後,便讓御史將此事定案封檔,不再追查背後的真相了。」
「這事如果輕易地結案,除非朝廷放棄追查真兇,或是......眼下有比這還重要的事吶?」常凝對韓櫻提出自己的疑問,連他都覺得這事沒有這麼簡單。
韓櫻看了看四周,又對著常凝語意深長地說:「如今江湖私下傳出楊蒼羅織罪名來剷除異己好扶植自己的勢力,是為了未來篡位奪權做準備,連暗皇軍都已朝帝都集結,眼下是朝廷存續的最大危機,已經無暇再管江湖紛爭了。」
常凝聽完後沉思片刻,隨後望向窗外的楓樹林,只默默道:「看來,要變天了吶。」
第十五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芙湘、洪哲、離紫歌、霍言奪、蒲雀飛)
請大家共同鞭策,我們會努力修正改進不足之處。
[進行回應]
辛苦小組了!!!by剪影人
2023/8/22上午 02:13:13
那...那個 韓櫻的自稱可以變成本座嗎 感覺比較帥氣x(無理
2023/8/20下午 09:18:27
蜈蚣的來源並非出自"師父家中前輩",細節設定上偏向於透過鬼面醫(野史)所認識之人,並非要點僅寫故人即可,多謝,小組辛苦了。--任光塵
2023/8/19下午 08:5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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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分享:仙丹人創幫的問題
時間:2023/8/10上午 01:18:41
近期有玩家討論:想要讓A的爸爸B創建一個幫派,設定比較合理。 ......
[展開全部內容]
近期有玩家討論:想要讓A的爸爸B創建一個幫派,設定比較合理。是否應該讓B成為"仙丹人",從而讓B達到300顆仙丹和50萬貨幣的創建門檻。但也有人提出:先讓A創建幫派,然後將最高領袖設置為B,這樣可以節省仙丹資源。
這兩種方法之間的最大區別在於幫派創始人的顯示是固定的,即使重新設置最高領袖,也無法改變這一點。但實際上,正史小說會根據實際情況進行描寫,例如像任情自在莊的莊主曾經多次更迭,或者像昀泉仙宗經歷了重建,正史小說不會死板地寫作創立人就是幫派掌權者。
因此,我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考慮:設置"仙丹"的目的是為了在將來創造一個新角色(例如自己的師傅)時,在遊戲和小說中一亮相就是強者,符合江湖之"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的精神。如果讓A創建幫派,然後讓B加入,但由於B沒有服用仙丹,等級只有1級,可能會被寫成B憑藉兒子A的金援支持創建了幫派,並擔任了名義上的最高領袖……而不會寫成A請出隱居高人B(爸爸、師傅等)來創建幫派。
目前還有其他幫派,例如霧隱泉澗的葉秉(被設置為宮無殤的師傅)以及幾旬小居的斐,都花費了300顆仙丹來創建幫派。正史小說的寫作應當有所區別,以免對那些真正投入資源的玩家不太公平。
當然,這一情節可能會被寫入正史小說中,也可能被省略。或者玩家可能根本不關心這一情節應該如何寫,因為仙丹資源更為重要。這完全取決於玩家個人的選擇,但無論是玩家還是正史小說的作者,在撰寫時都應該注意這些細節。
[進行回應]
入了法眼就有細節
2023/8/10上午 11: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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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洪哲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3/8/4下午 10:59:25
本週(8 月 5 日)開入討論暫停一次,下次開入討論時間預計為 8 月 19 日晚上 8 點,期間可透過呼叫狗仔隊或刊登討論區貼文聯繫正史小組,小組看到後會盡速回應。
[進行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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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山河雲影(十四)
時間:2023/6/28下午 01:43:18
鶯語間關,落子清脆。
凌雲雁獨坐於 ......
[展開全部內容]
鶯語間關,落子清脆。
凌雲雁獨坐於茗花水榭的廂房,面前是盤尚未下完的棋。眾判官暫卸重責,各享閒情,就連林茗也在前幾日,和好姐妹相約華池泡溫泉,而未伴其身側。
他時而敲著棋子,時而遠望窗外的林間鳥,感受著難得的獨處時光,窗前惠風和暢,連長年鬱結的眉頭也不禁稍稍舒展開來。
自授任綬督之刻起,不知已有多久沒有過上此般閒暇之日?
正專心沉思著,便聽聞窸窣的腳步聲,凌雲雁未動目光,淡言道:「喏,來陪我下這盤棋吧。」
「哎哈哈,還是被發現了?」莫停歌踏入廂房之際,見凌雲雁正專心於弈棋,本不想擾其興致,怎料一縮足便被察覺,只好勉力應聲前去。
「你那大步流星的腳步聲,有耳朵的人都聽得見。」凌雲雁輕勾唇角,招手邀莫停歌靠近:「過來吧,如此謹慎畏懼,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成?」
「我這不是見你獨自一人,怕又被傳閒話嗎。」傳閒話者另有其人,幸好她不在此。莫停歌黑著臉徑直在凌雲雁面前落座,不過他本意並非弈棋,而是來交還某物。好似篤定自己一定會被誇獎似的,他自豪地揚起下巴說道:「不說這個,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麼來?」
凌雲雁不禁哧了一聲:「還故作神秘,就你還能帶什麼?說吧,又是哪家酒樓的好酒?」
只見莫停歌不以為然的哼笑,甩了甩袖,本空無一物的手掌上竟多出一枚雕飾飛雁印紐的玉質大印:「樓主,你來瞧瞧這是何物?」
凌雲雁見狀,頓時喜笑顏開,連棋局都拋之腦後,索性草草放下黑子,說道:「朝廷的這顆官印,你真順回來了?」他接過官印後,內心的激動久久不能平復,更是仔細地端詳輕撫著官印的圓稜,欲證真偽。
看眼前這老大不小之人笑得像個頑童般,莫停歌內心更是驕傲,若是身後有條尾巴,那轉動的速度大抵都能讓他原地起飛。直到凌雲雁停下來轉頭看著他,莫停歌才清了清喉嚨,正色問道:「如何?這顆章印總無誤吧?」
若是這官印有誤,自己懷裡可還藏有幾顆呢。
「不錯!這顆便是綬督所持的官印。」凌雲雁將官印收入懷中後,和顏悅色地看著莫停歌,笑道:「多謝你代我取回官印,這幾日你也『受累』了。」雖然此人平時浪蕩不羈,但做起事來依舊是非常可靠,也不愧是那人一手帶大的孩子。
「哼,可不是嗎?近來官府為了和服部佐介劃清界線,整治朝堂忙得焦頭爛額,我不過是藉這機會從官衙裡順走了章印,輕而易舉!而且我還借用它把玩了幾天......」莫停歌說的愈發得意,竟將自己私自取走官印並擅自行使綬督權力的事給一併抖出。
驚覺自己說漏了嘴,莫停歌連忙開扇遮面,裝作若無其事。
「別遮啦!這些消息早就走漏了,那些亂七八糟的通緝事由,任誰都看得出是你的手筆。」回想起前幾天堆滿自己桌案的投訴文書,凌雲雁簡直哭笑不得。只見那招搖的通緝令,上頭盡是些被懸賞的惡人……當然還有一些無關緊要但是他看不順眼的人。通緝令皆是打著誓要使惡徒在牢獄中化為白骨的旗號,但誰不知道他那些昭然若揭的「小」心思,說到底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拿著綬督的權力跟玩兒似的。
這樣玩鬧的生活,似乎也很久沒有過了?
「也幸虧大家都是明眼人,讓我任性了一回,江湖上沒人討伐我這個『新』綬督。」莫停歌聽著凌雲雁的話,也不再藏掖了,收起扇子笑看窗外景。
凌雲雁見狀白了莫停歌一眼:「得了吧,你還裝呢,在不夜坊的時候,怎就不見你怕過這些。」
莫停歌聽後又是一副「小輩資歷淺薄,還請前輩多多包涵」的謙恭模樣,讓凌雲雁滿身皆起雞皮疙瘩,頓感冬天是否提早到來。
「但我認為……你已經做得比我好了。」凌雲雁正了正語氣,拍拍莫停歌的肩,這令莫停歌眼底閃過一絲彆扭,嫌棄地拂了拂被凌雲雁觸及的衣料。凌雲雁見此倒也沒有什麼反應,依舊和氣地輕笑道:「據我所知,其餘宗門知悉後也沒有太多的意見。」
「沒意見自然好,這都在不夜坊下過馬威了,如果還要有意見,那可真是不知好歹。不過……」這時莫停歌望向前方的棋盤,也不管現在的棋局如何,徑直執起一枚被圍困的白棋,將其置於黑棋們的至高點之上。「就算他們想抓我,也要看他們有沒這本事辦到。」
幾月以前,九歌之一的鳳梧歌借莫停歌身分外出,卻遭歹人伏擊當場殞命,這則噩耗對莫停歌打擊甚大。雖然事後莫停歌仍是那副浪蕩不羈、不受禮法管束之貌,但在凌雲雁看來,莫停歌已完成蛻變。
頗有當年流雲飄蹤之風範,更醉、更狂的同時,進退拿捏得宜。
凌雲雁端起了置於桌旁的茶盞,不急不緩地說著:「你取回官印總是好事,雖然你也當了幾天綬督,還弄出一堆事……」他停頓了一下,隨後又正色說道:「咳,這樣也好。至少讓雲樓免於被朝廷跟江湖兩邊拿來說事。多虧你演了這麼一齣戲,弄得官府除了要應付東瀛殘黨外,又得收拾你上竄下跳的荒唐施政,最終也沒空再追著雲樓跑。」
這次雲樓終於能遠離這個麻煩了,凌雲雁內心正如此想著。
「想必這回朝廷應該是學乖了,我在想不久的將來,這枚官印大概也沒有作用了,那群朝臣知情後估計也會想盡辦法削弱綬督之權,真是這樣我也不用煩心甚多。」凌雲雁邊說邊轉頭與莫停歌共賞景致,言語間彷彿像是在說他人之事般。
「他們就算想這樣做也沒那個心力,天武會的爪牙可還未肅清殆盡。」莫停歌把玩著懷裡的幾顆官印,心裡想著那群官員大概發現印章不見時,會很慌張吧!想到這裡,莫停歌不免又有些得意。
嚇嚇這群尸位素餐的高官,剛好而已。
「確實如此。但他們也沒想到這個權力,會被如此利用吧?」凌雲雁直接點出了原因,想當初朝廷是為制衡、意圖分化江湖宗門,才任命自己為綬督。結果分化未成還弄巧成拙,更是間接助長雲曦迴雁樓的勢力。
二王爺生前所謀,絕非眼下景象。
「對了樓主,近日你可有聽說過昀泉仙宗再起?」莫停歌突然話鋒一轉,讓正在喝茶的凌雲雁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他將茶盞放下後問道:「再起?原來仙宗的傳承未被九笙完全隱沒嗎?」他只記得九笙突然消失,連帶著把昀泉的秘密給帶離了世間。
「倒是與九笙無關,這次是三參事中千氏的傳承──『守泉聖女』韓櫻所領導的再起,我在想先前燁離的現蹤,估計也與此事脫不了關係。」
不夜坊一聚為何燁離會輕易現身,原是眾人心中的謎團,如今傳出仙宗再起,彷彿都能連在一塊了。莫停歌忽地憶起什麼事,又對凌雲雁道:「樓主最近常留於臨湘城,難道也不知仙宗諸人前些日子齊聚臨湘?」
「真有此事?年歲漸長,還真無暇兼顧諸多繁務。」凌雲雁想起仙宗不老仙泉的秘密,本以為九笙的消失等於已將此事徹底隱蔽,可如今這事已然發生,心中再生擔憂。
不老仙泉福禍兩存,希望只是唯福就好,若再要出什麼么蛾子,不知這江湖又要亂成什麼樣子。
過沒幾天凌雲雁取回官印的消息人盡皆知,朝廷雖不滿莫停歌的「荒唐」行為,更對莫停歌的「讓位」而令雲樓重新掌權感到錯愕。但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朝廷只得下達一紙詔書,承認雲樓重新總御天下宗門。
然而正如凌雲雁所預料的,綬督之權將會迎來終結。
***
戰鼓喧騰,百萬雄師。
「小櫻那兒的狀況如何了?有那孩子的下落嗎?」雖在營帳內,依稀能聽見遠方戰場上的戰鼓喧天,落座正中的宮無殤緊鎖著眉頭,向剛從外面奔波回來的劍侍問道。
「情況不容樂觀,少主。」紀惟曦面露凝重地搖搖頭說道,「我們的人尚未找著崇淵,李姑娘設下的防守據點就已被甲子軍攻破。所幸李姑娘心思縝密,多留了一手,透過地利與禁衛軍的動向情報,令兩軍出現嫌隙,從而內耗兵力。」
「什麼!」一旁本就秀氣面容的子清,聽聞兩軍互打後面色頓時更顯蒼白,但也不得不佩服李櫻的智謀。前些日子跟舅舅求助未果的他,不得已才轉而向剛平息風波的霧隱泉澗提出委託,希望能夠撥出人手支援水雲天的戰事,好讓他們順利救出崇淵。
在泉澗之內,由於義軍成員的楚懷仇已率軍北行衍倧,而紙鳶則因與服部佐介一戰的傷勢還未痊癒,正由青湘留守照料,使可出征的能戰之才所剩無幾,經過葉秉與元釲商議權衡後,決定由宮無殤帶著劍侍紀惟曦、和精於武功的幫眾,更率領一支泉澗私兵前來援助,其中包含通過彤雪門試驗的司馬青,他雖具彤雪門弟子資格,卻同時是元釲的親傳弟子。
子清本以為危機終於能化為轉機,未料後續的局面似乎越發混亂。
紀惟曦斂起柳眉補充:「司馬兄已全力應對從另一邊猛攻來的乙丑軍,但只怕是撐不了太久。」
前線如此近乎四面楚歌的絕境,令帳內幾人陷入沉默,這樣下去人非但找不回來,還可能折損我方所有性命。
不一會兒宮無殤像是下了什麼決心般拍案站起,隨命紀惟曦取來置於香案上的餘火劍——為避免自己再用君仙劍擾動心魔,傷及身邊親友,他特意回了趟宮家內並請出古劍穩住心神。
自刺殺二王爺之事後,自己躲藏了這麼久,該是時候與楊蒼正面交鋒、做個了斷。
宮無殤戴上斗笠,轉頭說道:「走,子清,去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另一邊,針對乙丑軍的異象,楊蒼的手下亦快馬加鞭地趕回軍帳回報。
「報!乙丑軍與甲子軍兩軍交會處,出現缺口,且有擴大之情勢,尚未查清原因。」
楊蒼聽聞此報,眼底盡是戾氣。明明對方的軍隊人數遠不及自己的暗皇兩軍,根本不足為懼,卻始終被他們凶險難纏的軍陣拖延剿滅進度,好不容易突破他們的防守,現在竟出了亂子。
「無能的狗崽子!」
只見他怒揮戰戟,面前的案桌隨之崩解,隨後怒火難消,便又對傳令使喝道:「這些混帳,你帶人去給我把率領的隊長都斬了!」傳令使大氣不敢吭一聲,只得接過軍令狀後便撤出帷帳。出帳後的他看著手中那「要命」的指令,只覺得此事著實難辦,畢竟都是一同出生入死過的弟兄,可為保住自己的小命,也不敢向盛怒的楊蒼求情,只得暗自替兩位倒楣隊長默哀。
從軍數載,或許該是時候告老還鄉了。
送走人的楊蒼落坐於太師椅上捏揉眉心,試圖撫平心頭上的不順。不平之事一樁接一樁,卓心邪此時並不在身邊,前些日子她率拜邪團前往衍倧,雲樓多年耕耘於該處,若不是敵無涯的天武會戰士於衍倧燒殺擄掠,加上雲樓處處受制而無能為力,使當地民心動盪不安,拜邪團的觸手也無法探入其中。
可惜楊蒼有所不知,衍倧已有橘侯府的奔犼龍騎與蕩寇軍的碧雪丹心等候多時,後頭還有楚懷仇率領的魁儡軍勢進行圍剿,在三方軍隊的圍攻下,卓心邪在衍倧的日子也未必安逸。
卓心邪並非朝廷人士,若僅是藉邪教作亂,為禍一方也就罷了,倘若她另有所圖、別有異心……
楊蒼緊握著戰戟的指關節微微泛白,野心和猜忌侵蝕著他的耐心與理智,眼下這幫愚兵並不讓人省心,隨著數次戰役遭江湖人攪和失敗,經年累月堆積出的那層引人膽寒的軍神光輝正逐漸黯淡。
外頭的風聲都戲稱他「洋蔥」,當剝開一層層狠辣的外皮後,就只剩空有謀逆之心的禁軍大統領楊蒼,而同時間在朝堂上的聲望也愈發低迷,已然危及到自己統領的地位。
唯一慶幸的是皇上病情時好時壞無法理政,且各屬百官並無證據能定案他意圖謀反,他們也無膽與楊蒼明著鬥法。誰若毫無萬全準備攤上這事,恐怕自己的九族都不夠餵飽楊大統領的無情兵刃,只能暗地裡想方設法來搗碎這顆「洋蔥」。
心思煩亂的楊蒼大掌一掃,棋子凝於指間,重新擺上水雲天的地形沙盤思忖。聽說這幫人是為了一小娃兒前來,在無月之夜以少量精兵對幾處較少人煙看守的地方發動奇襲,這些毫不起眼的謀略倒是成就了一樁奇計。
從精煉的布兵策略和行動預判來說,楊蒼肯定著那些江湖人確實聰明,更推測應該是過往交手過的對象,而他似乎也逐漸看清是江湖中的何方勢力所為,然而他們這次冒險的進犯舉動無疑是對自己赤裸裸地挑釁。
現在的水雲天可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報!一支未亮軍旗的朝廷軍從後方追擊我軍,請求將軍出兵援救!」隸屬甲子軍的傳令使匆忙進入軍帳中,稟報著又一則十分異常的軍報。楊蒼在聽到這份軍報後感到疑惑,隸屬朝廷的軍隊皆在自己手上,為何會有不知底細的朝廷軍?
事出反常,其中必有妖。
楊蒼思緒動得飛快,他憶起先皇忌憚功高震主的將才,極有可能會為鞏固皇權而暗地組織能與禁軍相抗衡的軍隊。不過這不可能事前毫無破綻,而自己也多少知道風聲——除非這支朝廷軍的主使者根本不是當今聖上或是任何皇族。
楊蒼至此冷笑一聲,隨即略過跪在地上顫抖的傳令使,大步走出帷帳。既然同樣是為朝廷效力,哪有能不親自會一會的道理?
在距離楊蒼軍帳不遠處的山坳上,蕭復見眼前有如煉獄般的戰場,內心反覆思量著自己的決定。當初以兵部司馬的名義廣招士卒組建「定亂丙寅軍」,並暗地裡對這支軍隊進行操練與整軍,為的是在風雨飄搖的朝中仍有為自己效命的勢力。
「今日一戰,除了救人也是關乎蕭家的未來。」蕭復喃喃自語著,自決定要與楊蒼翻臉後終日寢食難安,一旦出兵必是魚死網破的局面。不過為了心中的正道,為了不愧對家人,勢必要斬斷這個孽緣。
如今時機正好成熟,是該和楊蒼好好算一下帳了。
而宮無殤帶著人正前往戰場應援時,見到定亂軍正對甲子軍發起進攻,眾人見狀無不驚愕不已。子清眼角間卻撇到了立於山坡上的蕭復,頓時心緒複雜,不知作何言表。
為何他會突然相助?這人心性最是剛硬又自私至極,先前分明說的如此決絕,現下這又是演哪一齣?莫非是有什麼算盤不成?
子清就這麼瞪著蕭復,身旁的宮無殤見此倒是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疑惑地朝著目光看去,又問道:「你怎麼了?仇人?」
子清搖了搖頭,仍是盯著蕭復,正巧蕭復轉過頭來,兩人似是對視了一眼。
「是舅舅,兵部司馬蕭復。」
就算他有什麼算盤又如何?如今的他們,可再也損失不起什麼了。
「先救人要緊。」宮無殤對子清這番話沒有異議,畢竟現在的路大致被丙寅軍清蕩乾淨,對他們而言如虎添翼。隨後他看著遠處的方向回應道:「你決定好便好,如今有蕭司馬的援助,我們要快點行動,別辜負他的美意。」
按著李櫻他們先前挨個排除的可能性,僅剩水雲天中心深處的地牢尚未搜查過。那兒平時有重兵把守,無論是單槍匹馬抑或是興師動眾攻去,只要引起對方察覺,必是一番苦戰。
多日的兵戈鏖戰,也算是達成原定的調虎離山之計。
兩人帶著親信低調趕往地牢時,遠處不尋常的人影竄動引起了他們的警惕。
「等等,有異樣!」即便忌憚舅舅的盤算,依然惦記著家人安危的子清見蕭復周圍突現伏兵,隨後一名小將從中竄出,徑直朝蕭復猛攻,他見狀連忙調頭往山坳馭馬奔去。眼看蕭復即將命喪刀下,自己卻還有一小段距離,子清不禁心急如焚。
不行,會趕不上……
「我來!」
宮無殤腳程飛快,竟能與馬上的子清相當,他一躍騰空,單足在子清的座騎背上一點,又彈射數丈,轉瞬間便抵達蕭復之側。
宮無殤抽出餘火劍解決周圍的伏兵,劍指那名看似有些武藝在身的小將,他身著透亮戰甲說明了此人在軍中的位階應當不低。
隨後蕭復的護衛將其圍住,使宮無殤可放開手腳與之拚搏,子清也隨之趕到,護於蕭復之前。兩劍交鋒,劍氣如虹,只能見著光影交錯,卻看不清兩人身形,但可見兩影間有一者正被步步逼退。
下一瞬,高下立判。
「你,叫什麼名字?」宮無殤將餘火劍沒入那名小將的腹部,那人的劍登時哐啷落地,身子也隨之軟下。
「盧……」那人嘴一歪,作勢要咬舌自盡,子清見此暗道不妙,運起掌心凌厲地往頂上一拍,力道之大直接讓其昏死過去。
眾人沉默了一瞬。
子清看著周圍的目光心中有些忐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試探那人的脈搏,生怕人就這麼被自己打死了,在探得他的脈搏後才鬆了口氣。
蕭復見狀,總是挺的正直的肩頭忍不住顫抖,眾人隨後也跟著笑出來。
「怎麼著!沒見過書生殺人嗎!」見眾人都在笑,子清秀氣的臉龐又漲紅起來,並用力橫了一眼那個為老不尊的傢伙。
還笑!早知道就不該救你!
蕭復想起適才子清以身護住自己的行動,懸於心頭的擔憂也放下,上前拍了拍姪兒的頭:「終究還是長大了。」
子清氣惱至極,一把揮開蕭復的手,轉身走向同伴那,幾步後卻又回頭道:「……過年我會再回家一趟。」
說完也不管蕭復有沒有聽懂,徑直拖著宮無殤往地牢的方向走去。蕭復見此情景,只得微笑目送兩人遠去。
九炎沖天際,定亂天地間。
楊蒼立於軍陣之中,在得知發起總攻的是霧隱泉澗後,眼神登時變得冷冽,冷語道:「獵物送上門了,我為何不去會會?」九炎戟彷若翻起通天炎氣,但甲子軍傳令使的一番話卻令他心情如墜冰窟。
只聽那位傳令使說道:「楊統領,那支朝廷軍自稱『定亂丙寅軍』,而帶頭的人是……兵部司馬蕭復大人。」
「蕭、復!他怎敢?他怎敢!」
楊蒼聽後霎時一聲朝天吼,周遭為之震動,好似螣蟒吞萬軍,卻仍潰散於定亂軍的聲勢中。
傳令使見楊蒼如此震怒,只得匍匐在地,顫抖地說道:「統領,敵軍從旁側山丘衝出,兵卒數量眾多,佔據山坳,易守難攻,已經將甲子軍給沖散開來……」楊蒼用兵多年,自是知曉發生了什麼,便轉過身下達命令:「去將甲子軍殘部聚攏起來,莫要給對方有逐個擊破的機會,緩慢撤出水雲天!」傳令兵領命後便急火火地傳遞。
楊蒼從懷裡取出輿圖,展開端詳了一番後,旋即用戰戟將其刺成窟窿。他無法接受多年始終百依百順的蕭家竟敢反水,憶起過往,楊蒼怒道:「蕭復......背叛本將是不會有好下場!」
自定亂丙寅軍衝進戰場後便讓甲子軍節節敗退,逐漸變成孤立無援的窘況。爾後散雪閑源的雪寒凜與凌玥也帶著幫眾前來支援,最終甲子軍在夜幕低垂之時被眾人合力殲滅。而乙丑軍的戰線也在霧隱泉澗的幾位高手聯合下成功回推,並快速滅減對方兵力,不留喘息機會。
餘火劍封喉,乙丑軍最後一位殘兵倒地,「如此一來暗皇軍全部覆沒,相當於斷了楊蒼的一臂。」宮無殤擦拭劍上血跡,面容冷靜地說道。屢次使用古劍令他身心平靜,甚至沒有先前與那名小將過招後的酣暢感。
「奇怪,不是應該算兩臂嗎?」子清心疼地摸著已有些捲刃的佩刀。
宮無殤解答子清所疑,輕拍他的肩頭說道:「不,楊蒼自身的武力仍算一臂。不過暫時可以安心了,回去後找時間請澗內新來的鐵匠替你看看。」
「嗯,這樣也好。」子清將希望寄託在鐵匠之上,冀望能夠將刀給修如新狀。「對了,崇淵呢?可有受傷?」子清將武器之事擱置一旁,隨即提起這次的主要目的。
「不用擔心,她相好已經把人救出來了,就是兩人都受了點傷,幸虧有定亂軍從旁護道,讓我們能迅速將她帶出地牢。」宮無殤將餘火劍收入劍鞘之中,隨後說道:「已經讓隨行大夫為他們調理傷勢,不過小櫻說還是帶回去讓任大夫詳細查看為好,應該不用太過擔心。」
子清點了點頭,這些天壓在心底的大石終於放下了。
「子清,我看蕭司馬挺擔心你的。」宮無殤一改話題,聊起蕭復與子清間的疙瘩。
「是嗎,我不知可有令他失望?」聽見他人提起自己的舅舅,子清原本有些欣喜的面色一凝,轉頭就擦拭起自己捲刃的佩刀。
子清本對蕭復的冷漠無情頗為反感,但經歷過這次戰役後,也逐漸對舅舅有著不同的看法,卻仍害怕自己仍舊躊躇不前,毫無成長。
宮無殤對此不打算評判,心結得靠子清自己走出,而在宮無殤看來他已快解開。
「既然事情已經結束的差不多了……」宮無殤掏出些許乾糧,轉遞給子清後說道:「走,去看崇淵的身子好點沒,這次危難必然讓她擔心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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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天出世驚九蛇,鎮龍歸邪蓋仙蹤。
卓心邪剛到衍倧地界就遭駐守在此的軍隊突擊,不到片刻便被打得潰不成軍。收攏殘兵後又受楚懷仇的魁儡軍勢伏擊,雖成功反制其攻勢,卻也落得全軍覆沒,只得單騎逃到隴依附近的山頭避難。
她勉力撐著傷勢走在山林小道上,遠遠看到一座荒廢已久的小廟,決定先行休整後再回去重振自己的勢力。她踩碎殘破的門檻入內,便被裡頭的積塵嗆得不行,只能強忍不適隨意在柱子下撥了塊乾淨的方圓坐下,閉起眼睛靜心休養。
破廟周圍很靜,卓心邪心中卻焦躁不已,滿腦子都是這幾天的潰敗,帶著這樣的戰績回去肯定免不了遭受楊蒼的怒火。分明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她便可以洗腦衍倧的百姓,聚攏大批信徒,讓楊蒼明白她的忠心。
都怪那群可惡的小鬼壞了戰果,待她重整旗鼓必要……愈想心愈亂,卓心邪猛然睜眼,卻見面前一雙眼眸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
什……這人什麼時候出現的!
卓心邪心頭一震,本能地斬出腰間的血邪劍,挾帶凶邪劍氣朝那人砍去。
下一瞬——
「劍很好,劍招也不錯,可惜心太亂。」斗篷下的人輕易地定住了血邪劍,此時卓心邪的獨門密招異邪廿四劍連一招半式都未成形。
卓心邪眉心微蹙,江湖上能截斷自己的殺招的人寥寥無幾。這時耳邊似有陣陣清脆鈴響,干擾著她的思緒,想看清面前究竟是何人,卻又模糊不清。
那故作低沉的聲音接著說道:「卓心邪,我問妳,對現在的江湖局勢作何感想?」
「我何必回......」卓心邪不屑回答這來路不明之人的問題,卻發覺血邪劍早已不知何時架在自己的頸喉。「我說!當前局勢動盪不安,各方勢力更迭不斷,各懷鬼胎意欲爭霸。但相信楊蒼大人必能風雨無阻,除盡反抗之人,再攬天下江山。」卓心邪還認為這是楊蒼對自己的考驗,便順勢吹捧了幾句。
「呿,問妳局勢,沒讓妳捧妳家主子。」神秘人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得不耐煩地抱怨道,隨手就將劍插在地上。卓心邪見血邪劍離開頸喉後便鬆了口氣,這才知道這人並非是楊蒼爪牙。只見神秘人旋倚於牆邊,平靜地看著她說道:「楊蒼不愧梟雄,可你真甘願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卓心邪寂然無語,她審問著內心,自己為何會甘願受楊蒼擺佈,為何不回到當年遠離軍營的愜意日子?
「也罷,說來朝廷與江湖皆以腐朽不堪。」神秘人冷淡地吐出這句話,他腰間的鈴鐺隨著行動而搖晃,像是在引渡迷失自我的遊魂。神秘人見她已被催眠,又嘆道:「妳覺得是不是如此?」
卓心邪茫然似懂的點首,神秘人似乎滿意許多,轉頭看著她又問道:「別畏懼力量,我能予妳更多。」
卓心邪不解此意,難道眼前這人擁有什麼神丹嗎?
「卓心邪,我把這劍交付於妳,你會知道如何善用『它』。」神秘人旋即從斗篷中取出一把劍,在交付於卓心邪之時,語帶激昂地說道:「去改變妳受制於人的處境,讓妳的勢力威懾江湖。」
卓心邪愣愣地伸手接過劍,未料一接觸到劍,渾身都打了個寒顫。這是一柄古劍,劍身六面且通體溫熱,似有劍心穩穩跳動,上頭若有淵古洪荒之氣纏繞劍身令她雙手發麻。此劍與她的血邪劍不同,這並非「邪」,而是「霸」,亙古而霸道。
這是……!
卓心邪心緒一亂,隨後急忙轉頭查看,周圍哪還有什麼神秘人,只在中間見到一座久無人供奉的損毀佛像,在幾近坍塌的屋頂透出的微光中僅存的一隻眼,慈祥而嚴厲地盯著她。
可那把六面古劍,彷彿在說一切並非虛無。
「……封天鎮龍劍?」
卓心邪仔細看著這柄劍上的圖紋,蒼昊封九龍,發覺這與楊蒼要她苦苦尋覓的劍很是相像,可神秘人為何要將它交付於自己?
她不知道。
他說這把劍能改變自己受制於人的契機,莫非是……
九笙在遠處凝視著錯愕的卓心邪,心中思緒萬千,眼神漠然地自語道:「仙宗再起......衍倧......這下世人又再度接近仙泉之秘,那可不行。」看著那把交給卓心邪的古劍,其荒古之氣太盛,甚至連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膚都被侵蝕得乾皺不已,若不是仙宗血脈的加持也無法長久攜帶於身。
先不論封天鎮龍劍真否有奇效,光是令楊蒼和卓心邪之流取得的話,便足以掀起巨浪......
卓心邪企圖染指的衍倧是仙宗六郡之一,此地的仙泉之秘在雲樓統轄下原本能如風塵般消散,但若是被卓心邪成功佔據,自己當年智亂江湖的計謀將會全數泡湯,加上如今傳出仙宗再起,十二氏之間那龐雜的派系爭鬥,若是處理不當將無疑會是場災難,尤其是脫離掌控的亂棋,只能強行干涉引回棋局之中。
「唉,真不讓人省心啊!」
第十四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芙湘、離紫歌、洪哲、霍言奪、蒲雀飛)
請大家共同鞭策,我們會努力修正改進不足之處。
[進行回應]
正史小組辛苦了。想修正一下人物關係,司馬青並非元釲的親傳弟子,而是其心腹部下。
2023/6/28下午 08:54:19
讚讚,辛苦小組了
2023/6/28下午 07: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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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開入討論延期
時間:2023/6/10下午 08:01:57
如題
[進行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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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曦迎華
主題: 關於反派人物誌答疑
時間:2023/5/5下午 11:47:03
這邊來解釋反派人物誌中,玩家所提出的有些問題:
1.卓心邪自稱卓某。
關於卓心邪的這個自稱,是來自正史三部曲<智亂天下七>中的回應。雖然後面提及皆是以「我」為主,但我認為可寫而納入。
2.反派人物誌中【生平事蹟】為何是事蹟最新最前事蹟較舊最後?
因為人物誌要給AI閱讀時會讀取前頭為主,基於要讓它讀最新的資料,所以調整排版將前後對調。
3.關於【影響】部分
查核此段時它只有殺死過一名玩家,且此玩家亦是重要人物之一。所以特別羅列出來,以便未來AI演出時會能跟進遊戲的進度與情況。(正史好像還沒提及,但我認為需要先寫入,不然反派可能會無法即時反應此事。)
上述內容如有地方讓玩家不滿意、閱讀不便的話,祈請見諒。再來最近審核人物誌會較慢些,盡力這幾天會處理完。然後投稿的地方,還活著的玩家請統一投稿在投稿人物誌這區塊。
如有人物誌相關問題,歡迎利用留言給編輯小組處進行留言討論。
[進行回應]
回應:或許可以,這個想法後續會跟站務討論看看
2023/5/6下午 01:15:18
其實或許可以改成老娘或是老子
2023/5/6下午 12:19:22
其實或許可以改成老娘或是老子
2023/5/6下午 12:19:13
一直聯想到某個算是反派的女性角色也是一直X某X某的喊
2023/5/6上午 02:51:06
回應:這可能得看站務如何調整,李稷卿的是正史中有提及相關內容才置入
2023/5/6上午 12:06:40
在天眼有看到反派心情指數的部分,那個也會被考慮進反派對玩家的看法嗎?
2023/5/6上午 12: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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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山河雲影(十三)
時間:2023/4/16下午 03:11:38
「……鳶!紙鳶!」
黑暗裡,紙鳶只 ......
[展開全部內容]
「……鳶!紙鳶!」
黑暗裡,紙鳶只覺身子輕飄,忘乎時長且難辨自己身處何方。此時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卻想不起是何人。
好耳熟……是誰來著?
反正自己已經死了,大抵是地府閻王吧……
「嗚……再不起來,就把你烤了!放到烤架上的那種,酥脆脆的!」
聽到這話的紙鳶猛然睜眼,眼前是自己廂房的橫樑,身旁是青湘焦急的面容。見紙鳶甦醒,青湘如釋重負,便哇哇地放聲哭嚎,讓紙鳶被迫體驗了一把看著別人替自己哭喪。
「你……別哭,也別烤。」紙鳶嘗試從榻上坐起來,但全身劇痛,似是經脈斷裂,只得好好躺著。「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死了嗎?還有妳怎麼……鳶兒們呢?」
「嗚,你一次問這麼多問題,我怎麼答?」青湘見狀趕忙將紙鳶身上的被子理好,儘管嘴上抱怨,她還是逐一答道:「知道有人可能會對你下手,我怎能放你一人在尋陌閣?只是沒想到稍不注意就……至於鳶兒們……對不起,我無能為力。」說完青湘便徑自打開窗子,放眼望去就能看到院子有座小土丘,這是青湘替斷羽殘肢的鳶鳥收拾的,葬在紙鳶可從廂房內望及處。
雖然陰陽兩隔,這些鳶鳥彷彿透過這般「永遠」地陪在主人身旁。聽青湘聲音逐漸變小,紙鳶內心只感到陣陣悲戚,不只是面對生死關頭對他造成的衝擊,還為了他一手養大的鳶鳥,牠們是如家人般的存在,如今為他而死,內心怎可能毫無波瀾?他看著自己的手,霎時間產生了沾滿黏稠鮮血的幻覺,渾身戰慄不已。
青湘見此默不作聲,靜靜地坐於紙鳶榻側,待紙鳶從苦痛中平復。約莫兩刻鐘後,紙鳶才緩緩說道:「依我看,服部佐介這步走得並不精妙,我雖拿他沒轍,但遲早有人蛰伏以待。」
「哼,最好是能一刀了結他!」青湘眼裡似乎只剩下憤恨充斥著,說完後的眼神更像是恨不得服部佐介早日被人打敗。
月朧風飄納陰魂,血溫爪染抿秋夢。
經過前些日子的江湖動亂,只道人人自危,夜晚已不比過往明亮,繁華的市集燈火早早熄去大半,只留些許的光點閃爍。一道黑影在光點下穿梭,悄然現形於建築屋角,循著遠處打更人的銅鑼聲望去。
服部佐介身披夜行衣,倚著屋脊,百無聊賴地盯著幾近死寂的集市。他腦海中浮現著這江湖他所知曉的每一道面孔與其實力背景,如今利用霧隱泉澗的離間計已然失效,讓官民離心的計畫還未進行便被扼殺在搖籃裡,接下來該如何行動才好......
如果是敵無涯,他會怎麼做?不,那只是個年華不再的老頭,早已不是他敬重的會長。此時,他只需專注於自己的想法,付諸行動即可。
沒錯,如今能振興天武會的人非他莫屬。
想到此處,服部佐介已被思緒帶回過去,他自幼在天武會內訓練,早已將其視為自己的歸屬,而敵無涯的存在更如高山峻嶺,其帶來的威嚴,是他努力前進的方向。
正因如此,當他踩過敵人的屍身,拚命爬到今日的位置,親眼看到一切後才格外的失望。他無法忍受敵無涯身為會長,卻對於東瀛天武會經營這般不上心,甚至在奪取櫻花鄔的戰役中將快到手的勝利拱手讓人,白白損耗天武會的資源,這種種跡象讓他認為,簡直是在玷污所有為天武會犧牲的生命以及他所奉獻的熱情。
他急於證明天武會的強大,不容許天武會成為中原人眼中的笑柄,因而失了忍者該有的沉著忍耐,不夜坊的敗走便是一例。他怒髮衝冠、緊握雙拳,深吸幾口氣以平復翻湧之心潮。
無妨,櫻花總在寒冬後才綻放異彩。
忽地啪擦一聲,雜草叢生的邊路傳來不尋常的細碎聲響。服部佐介聞聲的瞬間,便瞇起眼觀察,底下是一名身形矮小的人影,不知是迷了路,抑或是丟失了什麼重要物品,他似乎正慌張地東張西望,踩著枯枝快速前行。
見那孩子毫無防備的天真模樣,服部佐介彷彿又聽到前些日子擄走的另一名男孩,當時的驚慌與求救。服部佐介手指習慣性地抵住苦無的鋒刃,用來感受刃尖帶來的刺痛,微微瞇起的眼睛魆黑幽深,猶如盯住獵物的毒蛇。
雖說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下手,顯得難登大雅之堂,但他不介意再多添幾樁無謂的血案與仇恨,以此來壯大天武會對世人的威懼。
反手握緊苦無,唰地翻下屋脊,服部佐介無聲落地,朝著仍背對自己的少年攻去,動作一氣呵成。
要怪,就怪你們中原人連個孩子都保護不好吧!
「鏘。」
苦無從側方往那少年的喉割去,可卻無預料中的濕潤感,尚未觸及項頸便被他物給嵌住。對方使勁下壓,服部佐介竟難以抵禦,被迫將苦無脫手,使之被直釘於地。而那物是一隻絲製護手卻藏有如獸爪般的鋼刃。
服部佐介的視線從苦無上轉移,正巧對上少年朝陽般的笑容,那被月光襯得熠熠生輝的眸子滿是狡詰。
不好,又被算計了。服部佐介心中頓時雜念叢生,但還等不及他多想,另一隻獸爪已挾猛烈之勢朝他攻來。
「什……!」服部佐介傾斜身姿,先以手甲卸其勁,後撤以緩衝其傷害,看似完美的卸力,卻是瓠瓢接不盡海水,右肩仍被外溢的氣勁割出數道血痕。
「哼,不過就是在這兒走幾步,還真就釣出你這條狡猾的泥鰍了。」肖晨拔起先前脫落的特製手套,重新穿戴好後說道。在他掌間互相敲擊的利刃發出如虎嘯般的鳴音。
「……你在這裡等我?」服部佐介看著眼前的少年,眼神裡盡是不可置信地說道。
「少說得這麼噁心,你的臭名早就遍及整個江湖了,現在是誰都想抓你,只有你自己還不知道吧?」
「都說江湖俠客坦蕩,我看卻是各個城府深邃,你不是第一個使計引出我的人,我也不會敗於你手。」服部佐介氣得面部扭曲,眼神盡是戾氣,他後悔當初早該殺了那個弱不禁風的傻子,果真是個禍根。雖然他嘴裡仍舊不服輸,但心中明白已落敗下風。而他憤怒過後,也在計畫扭轉劣勢,意圖透過肖晨再扳回一城。
如果誰都能引出你,我看不是我們城府深,是你傻吧。
肖晨挑眉聳肩,並不以為然,隨即擺好架式等著眼前這個自傲的忍者。服部佐介從暗袋中拔出數支苦無後,在手中轉了幾圈便朝四面八方散射,武器帶起的風颳過鼻尖,卻未傷著肖晨半分。對於服部佐介的舉動,肖晨雖看不出什麼名堂,卻也不敢大意,只得注意四面八方有無騷動外,目光更是緊盯著服部的行動。
下一瞬,服部佐介露出一絲獰笑,擲出數枚白色丸子,肖晨眼疾手快地以利爪將其斬碎,火光炸裂,頓時一片煙霧瀰漫,讓人無法看清四周。
待煙霧散去,服部佐介早已於夜色中失去了蹤影,肖晨見狀連忙動身欲追擊,這時才後知後覺到,周圍已被四散的苦無交織成一張絲網,有片樹葉才剛飄落就遭切成兩半,而自己纏困於其內,稍有移動便會和落葉一樣,被絲線給四分五裂。
咻!一支十字鏢從背後破風而至,肖晨聞聲立即偏過身子躲避暗器,卻遭鋒利的絲線割傷了臉龐,汨汨流出的溫血被夜風吹得微涼,種種情況令他煩躁,但現在卻是無暇去顧及這些。從剛剛的事情來推斷,服部佐介並未離開此地,他仍寄望在此解決自己,去挽回失利,適才那枚暗器就是最好的證明。只是如今泥鰍藏於泥灘之中,要如何令其出洞才好?
肖晨試探性地踢了踢那細不可見的細長絲線,發覺它堅固難破,他想了片刻後便壓低身姿,使層層氣勁包裹周身,隨後雙爪揮出,部分絲線隨著爪痕咻地應聲斷裂,更是劃空作響。儘管不足以斬斷所有絲線,但也足夠肖晨能暫時伸展拳腳。他靈活地跳上絲線,在上頭彈跳了幾下,便對著四周大喝道:「你就只會用這些不入流的鬼把戲?為何不敢現身和我一決生死!天武會怎麼都不經打?鼠不妙、項天仇、皇道軍......還有你。」
在暗處的服部佐介聽聞肖晨的話,頓時眼神皆盡嗔怒,額頭青筋更是暴起,他受夠了中原人的自視甚高,與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優越感,自己潛心研究數十年所習成的忍法,竟成了他們口中的「鬼把戲」。
難道只有正面交鋒,兵刃相接才算戰鬥嗎……哼,也罷,他就是再囂張,最終也是敗者臣服。
服部佐介從懷中取出一粒通體烏黑的藥丸,將其直接吞嚥入口。藥丸入腹,很快地他便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逐漸停緩,隨著體溫急遽下降、筋骨僵化,死亡的墜落感向他襲來,他腦中閃過一個個過往的畫面,最後他孤身立於一條道上,身前的盡頭是曾經景仰的敵無涯,身後的遠處則是忠心跟隨自己的久野一。他最終冷笑出聲,下一瞬,思緒也隨著心跳而停止......
咚、咚咚!
緩而有力的心跳再次響起,服部佐介知道自己賭對了,他的身軀喀喀作響,皮膚已無原先的柔韌與光澤,這顆藥丸最終換來的是一具心無波瀾,痛感盡失的『還陽』屍首,服部佐介雖成如此,但此招卻為其帶來從深處湧起的內力。
遲遲等不到服部佐介的回應,四周只有野鳥的啼鳴,時刻干擾著肖晨的聽覺。霎時之間,一旁的黑影彈出於前,服部佐介終於向他發起進攻,此時的他面部扭曲、肢體僵硬,不但周身被邪氣包裹,還散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氣味,有如一具發臭的腐屍。
臭死了……他是去糞坑滾了一圈嗎?
肖晨嫌惡地掩著鼻子,腦中震驚於過去幾刻鐘的時間,服部佐介的身軀變化怎如此之大。他知道東瀛的武學功法有別於中原,但世上的邪門外道卻無不例外皆是殊途同歸。因此肖晨能夠輕易辨認,服部佐介必是藉外力所為。
服部佐介以毫無生氣的語調,陰森地冷語道:「用敵無崖製成的屍傀稱不上是完美,僅能承受操縱者的部分功力,可真正的屍傀能發揮超越『生前』的數倍力量。今日我大發慈悲,就讓你見識真正的扶桑秘術!」
肖晨全然沒聽懂像是瘋魔的服部佐介在說什麼,當初不夜坊江湖眾幫齊聚時,他有要事在身不克參加,因此並不曉得敵無崖大鬧賭坊的詳情。但肖晨不想聽懂,也沒時間去揣測,因為如今服部佐介已面露非人之相,不是尋常對手可相比擬,肖晨得全神專注,時刻緊盯著他的動向。
儘管肖晨已經十分謹慎,仍有分神的剎那間,服部佐介率先邁步出擊,盡滿邪氣的手掌徑直轟在肖晨胸膛,將其震飛百尺之外,在空中連翻數圈才抵消攻勢的衝擊。屍邪之氣隨著招式鑽入肖晨體內,猶如萬蠱噬體,令其疼痛難耐,他呲牙強忍痛楚,仍舊向服部佐介發起反擊。雙爪勁勢如風,不斷攻向服部佐介,鋼刃在軀體留下深淺不一的爪痕。服部佐介見狀只是僵硬地挑動眉毛,隨即又一拳擊飛肖晨。
不夠,還不夠。
不等肖晨站起,服部佐介瞬息逼近到肖晨面前,指甲伸長利如劍,置於於腰側。撩、刺、崩、斬,竟是將手作為刀劍使用,看似毫無章法,實則一招一式皆精妙毒辣,皆朝著對手的弱點攻去,分毫不差。
怎麼回事?他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肖晨被其氣勢震懾,緊接手刀上撩而來又下劈而去,伴隨著凌厲的風,逼的他步步後退。此刻的服部佐介如同一個絕世高手,站在頂點向下睥睨著肖晨,那拔刀架式、那眼神,就好像——
「敵無涯……」肖晨被自己的想法震驚,這一分神再度被服部佐介抓住空子,挾帶邪氣的掌指破空而來,劃過右臂,溫熱的血沫頓時噴灑開來。肖晨很快凝定心神,抓住其手腕,借力往對手膝上一蹬,順勢一個筋斗與其拉開距離。
「不是要一決生死?怎麼,還鬥不過這些『鬼把戲』?」
肖晨靈巧地停落在一條絲線上,靈目圓睜地抖落衣袍上的碎石渣子,蹲踞著舔拭手上的傷口,好似一隻理毛的貓兒。
肖晨見此卻是悠悠地說道:「這算什麼,你還是在那人的陰影之下。就算如何模仿,你終究無法超越他。」服部佐介為何在這段時日大出風頭,江湖人大都已有約略的了解,對其動機的推論亦有共識。
服部佐介聽到肖晨之言後雖不作應答,但周身外散的氣勁展示了他的狂怒,他雙手合攏十指交錯,使勁朝著地面重砸,陣陣罡風讓絲線上的肖晨隨風搖曳。
肖晨見狀抓緊時機,俯衝而去,朝服部佐介的腹側探爪,刻印出深厚的爪痕,他的傷勢依稀可見森森白骨,但服部佐介仍未倒下,反手便是重錘而來。
肖晨彈回絲線網,重擊帶來的麻痺使他需停滯片刻。整頓自身的同時,他觀望著服部佐介的變化。他先是拍出一記掌勁,眼見服部佐介立即做出反應,卻不再向前進攻。
說不出的異樣,卻令他感到無比熟悉。肖晨熟識這種毫無情緒波動、純粹本能獸性的攻擊模式,這與自己所崇尚的野性戰法幾近雷同。但他在江湖闖蕩的日子漸增,早已逐漸淡忘那種心境狀態,所幸當年在外流浪的生存記憶刻印腦海,只需一些時間便可恢復。
肖晨拿定主意後,便操使鋼爪在服部佐介的身邊上下游移攻擊,虛實交錯間以使服部佐介難以擊中要害。每每實招的爪刃切入,換來的皆是服部佐介的一擊震飛,但這些攻擊對肖晨的傷害並不大。反之,服部佐介的傷勢愈發嚴重,原本僵硬的肢體更加扭曲,眼神空洞無光,口中話語更從起初的嘶吼怒喊,逐漸變成沉默麻木。
肖晨見此情景,內心亦不禁搖曳不定,彷彿千重波浪湧上心頭。一來是憤恨服部佐介殺害無辜之人;二來則是悲憫他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成了這副鬼樣。受到這些內心的想法困擾,令他遲遲無法進入專注的狀態。他曾聞過如此類癲狂之人,即便未殺之而僅存微弱生機,大多不久於世。
「喀......你,打夠了嗎?」服部佐介那毫無情緒般的聲調,聽上去令人為之膽顫。聽聞後,肖晨舌尖微微探出,輕舐自己的嘴角,將身姿壓得更低,繃緊周身筋骨,如拉滿的弓弦,隨時準備在絲線牢籠中彈射而出。
熟悉的野性再次主導肖晨的內心。
「吼!」肖晨竟無法以人語回應,突然發力,兩爪如利刃般破空,直取服部佐介要害。卻被服部佐介之氣勁給振偏方向。肖晨隨即轉掌後撐,柔軟綿長的內勁連帶將服部佐介與自身雙雙彈高。雖在空中但服部佐介仍以本能反擊,卻被肖晨雙爪箝制而無法動彈,服部佐介血口怒吼,肖晨利牙反吼,甚至撕咬其肩頭,硬生生地咬下一塊血肉。
兩人雙雙落地,肖晨仍皺眉咧嘴地鉗著服部佐介,嘴邊還有一絲他的血肉。肩上的疼痛與肖晨的劇變,竟喚起服部佐介體內的一絲人性,這個情況亦讓他驚恐於世上竟有如猛獸的人存在。在外人看來肖晨像是一隻嗷嗷待長的幼獸,但在服部佐介的眼裡卻是一頭剛出籠的兇猛餓虎,雖然此事喚起他的良知,可他仍舊不願妥協於現狀:再次敗走,意味著東瀛天武會的沉寂,意味著自己終究無法超越那佝僂的背影。
這時肖晨彷彿未受高空落地之影響,揮舞利爪迎面降下,服部佐介在劫難逃,僅存的生機終於替他找回身為忍者的果敢。他迅速出手,利用護手抵住肖晨的利牙,輕蔑一笑地從懷裡掏出一竹筒直往天上拋,一旁盤旋的烏鴉銜其而去,肖晨豎瞳飄移,注意到此事並不簡單,但其並無收勢之意。
已入口的獵物,豈有鬆開的道理。
服部佐介見肖晨發覺,於是挑釁道:「哼……你也沒有多像人嘛,這是什麼,獸把戲?」肖晨聽後更是加重力道,服部佐介則是使勁反抗,兩人交鬥所迸發之氣勁,將滿地的雜草連根拔起,切出一道空地。
夙世罪孽深,刃中無情生死定,緋櫻靜寂寥。
隨後噗哧一響,鋼爪深深嵌入服部佐介的腦門,輕蔑的笑臉也凝固在這刻,整具身軀如斷線木偶般地倒了下去。四濺的血液像山櫻般綻放,夜鳥的啼鳴也隨之消停。寂靜吞噬了夜,卻令肖晨的野性退去,他靜靜地蹲下翻動服部佐介的屍首,片刻不到便搜出代表其的天武會令牌,收進懷裡便悄然離去。
這一夜,江湖似是得到了片刻安寧,而那枚竹筒也被烏鴉帶回天武會,只見其逕直飛入暗室之中。
烏鴉將口銜的竹筒置於老者面前,而揭開後只見一份信紙,老者閱後接連狂笑數聲,笑聲在整座會所間迴盪,宏偉的建築登時顫動不已。隨後老者將信連同竹筒扔入火窯中讓其化為灰燼,似是在悼念可用之才的逝去。
服部佐介之死對敵無涯可謂迎頭痛擊,各地俠士逐漸聯合起來掃蕩剩餘勢力,先前與服部佐介沆瀣一氣的達官顯貴一概不承認有過勾結,甚至落井下石,紛紛向朝廷上奏要緝拿天武會的要員,導致服部佐介生前以敵無崖之名安插的耳目盡皆下獄。可說服部之死令江湖與廟堂之間都各自掀起新一波討伐東瀛天武會的聲浪。
包含此次事件,東瀛天武會已痛失了除敵無涯外的所有高手,連同江湖的同盟亦被各大宗門肅清殆盡。即便在服部佐介死前,將過去在水都苑納賢堂私自招募的天武會戰士盡數歸由敵無涯統轄,仍無法彌補天武會僅剩敵無涯這一支柱的事實。
「女娃兒,上哪去?」敵無涯清理擦拭著愛刀,從暗室內朗聲傳音道。他雖然已閉關多日,服部佐介的種種行為他也盡收眼底,卻不加以干涉和斥責。因他對天武會的管理確實漠不關心,這點服部佐介並無看錯,而弱者的聚集對武道的攀登毫無意義,再者敵無涯也好奇本服從於他的忍者究竟能在江湖掀起多少波瀾。
天武會僅是他初來中原,一時興起而創立的組織,若是散了也罷,沒想到服部佐介最後為此獻上性命,這是他始料未及。
「沒了服部大人的天武會,沒什麼好留戀的。」少女停下了腳步,以沙啞的聲音回應道。想當然爾,久野一知曉裡頭的內容,她知道服部佐介的全數計畫,那飛來的烏鴉便是服部大人最後的釋懷與效忠。
「佐介為天武會盡心盡力,妳既效忠於他,何不為他盡了遺願,替他將未做完之事完成?」
「我會,但不是在這裡。」久野一雙眼哭紅、面露憔悴地向著聲音的方向行禮,便轉身欲要離去,卻被在場的諸位浪人拔刀相向,不讓其離開。
對於這些浪人來說,天武會豈是想走就能脫身的組織,若是能將臨陣脫逃之叛徒擊殺,又是大功一件。久野一見狀只能咬緊牙關,短兵已待,她知道若想踏出這裡,今日便要見血。
「別攔她,由她去。」敵無涯滄桑而慵懶的嗓音再次傳來,整棟會所再次隨聲轟隆作響,在場眾人無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包括久野一。
「佐介沒有白死,他已為東瀛天武會鋪平未來的道路。我們將會再次崛起,女娃兒,老夫保證。」敵無涯收刀入鞘,閉上雙眼,暗室再次恢復寂靜,彷彿外頭的動靜皆與他無關。
聞得會長之言,浪人們不敢有絲毫違逆,紛紛為久野一開路。久野一轉身欲離之時,望向高聳的會所,感慨萬分。她知道若有那天,自己必將再度踏足此地,為服部大人振興天武會而戰。
(第十三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芙湘、離紫歌、洪哲、霍言奪、蒲雀飛)
請大家共同鞭策,我們會努力修正改進不足之處。
[進行回應]
整篇的篇幅撰寫的一對一,讚讚
2023/4/19下午 02:59:46
服部佐介,敵無涯夢男
2023/4/16下午 03:4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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