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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回應告示亭的"測風向"一文
時間:2023/4/2下午 03:27:41
回應告示亭的"測風向"一文:
根據 ......
[展開全部內容]
回應告示亭的"測風向"一文:
根據告示"達成壞角的打殺部分就交給系統代為操刀也比較不會傷感情,
但壞角的對話部分就交給玩家去發揮會更有創意。" 看起來讓玩家取得對話控制權的功能,是會結合反派NPC的機制去擴充。
但是現在大家一看到反派 NPC,直接拔腿就跑,根本不會有人想跟你對話。
或是看到反派 NPC後開始吃土產專心疊層攻擊,也無心與你額外閒聊。
反而取得對話控制權的玩家變成在自言自語洗版。
如果再簡單一點,讓原本由正史小組設定的反派台詞,開放讓玩家投稿如何?
這在技術上是最簡便可行的。
類似報馬仔投稿,花費紙張表示台詞出現次數,說完就結束。對話需入戲角度。
"20201203
重要通知
3.反派NPC也會開始加入一些台詞(由正史筆者依據小說需求或是透漏情節進行等等而陸續提供)。"
兩年半了,到現在正史小組從來沒有設定過台詞。
表示功能早已開發好,只是沒有應用。
固定台詞的互動少了些,卻可以作為開端。未來要讓NPC 能真的你一句我一句跟其他玩家互動,不管用GPT或是用類似易容的方式,都有技術上或遊戲設計(公平性)上的困難要挑戰。
未來再持續討論、開發。
[進行回應]
已經413咯(氣音
2023/4/13上午 09:44:30
可以對話的反派npc感覺應該不是那幾個大boss,所以應該不會有看到就逃跑或吃土產攻擊的狀況(前提是不能被攻擊)
2023/4/3上午 11:5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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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山河雲影 第十二章
時間:2023/2/18下午 06:04:52
「我勸你別亂動。」
幽冷襲來,寒峭 ......
[展開全部內容]
「我勸你別亂動。」
幽冷襲來,寒峭音語傳入久野一耳中,隨即寒劍六出白舞已架在她的脖頸,扯出一道血痕。
久野一身處騷動中心,為確保洗腦江湖俠士的事情不被發覺,正悄然收回那些攝魂銀針,直到觸動那支被寒氣冰封的銀針……
她無視頸項上的劍,小心謹慎地拔出那根銀針。下一瞬,反手將它射向雪寒凜,寒劍正立與銀針碰撞,銀針在劍氣的摧殘下化為粉末,久野一旋即遭周圍俠士反手綁縛。
「說了別亂動。」雪寒凜再度劍指久野一,他知道兇手不僅這一人,眼前的只是共犯,真正的主謀還沒現身。「妳……不,你們都是誰?」
假的敵無涯現身、幫眾突如其來的癲狂、賭方亂鬥中火藥爆破,都顯示與這群異邦人士有關。
久野一也不抵抗,只是看著這些人嗤笑一聲,她以不甚流利的中原話嘲諷道:「什麼?中原雜魚的話,我聽不懂。」
言語的羞辱令在旁俠士頓感躁怒,舉起手中的兵器便要往久野一身上招呼。
「慢著,她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雪寒凜氣勁迸發,鎮住一眾失控的人群,他不疾不徐地說道,字句間卻充滿威壓感:「老實回答。」
久野一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雪寒凜,用不屑的神情訴說著:「我就不說話,你能奈我何?」
寒劍輕輕劃過久野一的臉龐,鮮血沿著下頜滴落,久野一閉起雙眼,雪寒凜沒繼續逼問,現場亦無人出聲,靜默地看著她能堅持到何時。
時間就如此流逝於的兩人沉默之間。
久野一再次睜眼,眸中盡是決絕,嘴角噙著一抹得意的笑,以雪寒凜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往劍尖撲去——
能令我開口的人,只有服部大人。
心隨念動,劍出,血出,人影出。
一旁隱匿在人群裡的服部佐介抓準時機,掩著早前被揭露的面龐,在血沫紛飛中帶走緊閉著雙唇,連哀號都未發出的久野一,往出口掠去。
「都愣住做什麼,還不快追!」雪寒凜並沒有阻止亦未參與身旁俠士的追擊,皺眉向著服部佐介狡黠的身影沉默注視著。
兩手空蕩,只得靜觀其變。
「服部大人……東西到手了嗎……?」
「是的,妳辛苦了。此番,該讓他們見識一下江湖變色。」
身披斑斕袍浴血,爪伸利劍碎九魂。
獸袍少年肖晨挪移遊轉於黑掌大漢項天仇之周身,讓項天仇施展的黑冥掌無法觸及肖晨。項天仇之氣息衰弱、步法盤跚,眼看已是強弩之末,此時肖晨於項天仇眼前閃過,項天仇黑掌往少年之天靈蓋印去,肖晨跺地騰空,翻身於項天仇之上,雙掌對碰,手套尖部彈出鋼刃,猛獸之爪縱穿而下……
這一次,絕不手下留情。
如利劍般鋒利的鋼製貓爪,不偏不倚地抓穿項天仇的心臟。本就疲憊不堪的他受這致命傷後,倒在地上斷了氣息。
見項天仇已死,肖晨立於草地,獸皮袍子上血漬斑斕,他咀嚼著從懷裡掏出的烤麻糬,如虎豹般的瞳目晶瑩靈動,一面注意著周圍地風吹草動,嘴裡還喃喃陶醉稱讚「請人鍛鑄的兵刃很稱手」、「不愧是『白日青照堂』,沒讓我失望」云云。
「哼!讓你們襲擊櫻花鄔!」肖晨嚥下最後一口麻糬,從戰鬥後的餘韻中回神,憤怒地踢了踢雙目圓睜的屍首,他不會放過任何了結敵無涯爪牙的機會。想當初東瀛天武會把肖晨在櫻花鄔把持的家業搞得一團亂,幾場亂鬥下來令嵐宅損失慘重,雖在劍傲蒼穹的援助下成功驅逐天武會先鋒隊,但逝去的生命卻無法挽回。
這些事情都令他心生怨恨,無奈自己勢單力薄並不是敵無涯的對手,且天武會一眾動向捉摸不定,肖晨只得向其黨羽動手,聽聞項天仇出沒在將軍城,便聞訊潛行至此意圖伏擊。
說起項天仇也是命大,先後被人多次伏擊竟都能成功脫身,並在短期內傷勢痊癒後再次作案,人們都傳他身負九命,只可惜最後一命最終被肖晨給收了,沒機會讓他繼續危害江湖。
一個金屬光澤之物從項天仇屍身露出,在陽光折射下刺進肖晨的眼,他伸手探取,從屍身上翻出一面金屬令牌。在其邊框周遭刻有東瀛的文字,中央寫著「納賢堂」三字,這個令牌上道盡納賢堂與天武會之間的連結,肖晨看出端倪後壓抑自己的怒氣,唰地在字上抓出三條爪痕,稚嫩的嗓音是少見的冰冷:「下一個,就是你!」
***
尋陌閣,為悅霖宮家旗下茶館,雖說不論內外都顯得簡素,卻以其只賣的「好茶」特點在水都苑頗有名氣。飄香含蓄、清潤甘美、甘爽厚重,各種喜好都能得到滿足,就憑著這點,令其在此地站穩腳步,而此處亦是霧隱泉澗少數的對外據點。
在尋陌閣後的僻靜小院,鳶群翻飛,圍繞著中心手持飼料餵食的少年,卸下往常的面具,繫於腰間。今日他神色沉靜,但雙瞼色黑,似乎夜裡為夢所苦。
經東瀛天武會這麼一鬧,不夜坊的江湖賭局可謂破局,這場混亂的始作俑者逃走後,與會眾人便都各自散了,回到自家幫會休養。紙鳶雖說被爆炸所波及,但傷勢並不算太嚴重,便帶著狀態不佳的幫主回到霧隱泉澗。
作為目睹犯人部分真容的目擊者,紙鳶心裡無時不忐忑,他知道這代表著自己很可能會是那人的下一個目標。為保生命安全,他悄然從霧隱泉澗移至水都苑休養,可這塊大石仍令他難以成眠,總是一閉眼,便感覺有一雙如鷹隼般的冰冷雙目在盯著他。
「呦,我就說怎麼有一股好香的味道呢,」少女愉悅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原來是被炮火轟過的烤鳶呀。」
「有妳這麼對傷患說話的嗎。」紙鳶轉頭望向門口的少女笑罵道。「許久不見啦,青湘姑娘。」眼前的少女,黑髮整齊梳攏成雙馬尾,眸色是少見的棗紅色,身邊飛舞著幾隻血色蝴蝶。她與紙鳶同為霧隱泉澗的骨幹之一,皆是原先的冉星殿成員。
「好久不見,傷勢還好嗎?怎麼穿這麼少?也不怕著涼。」青湘走到紙鳶身旁,抓著他上上下下仔細端詳。
「皮肉傷而已,已好大半了。」紙鳶任由青湘將自己轉來轉去,抬手一揮,鳶群便整齊地飛向枝頭待命,省得青湘又抱怨鳶群騷擾她的血蝶。
「那就好,聽到消息的時候我簡直嚇死了。當時先傳出消息的是捔手筋那位,也不知道你們怎麼了,我們幾乎要衝到不夜坊找人……唉,誰知道一個好好的聚會竟然會發生這種事……」青湘拍拍胸口,眼中滿是哀傷。
紙鳶拍拍青湘的頭安撫道:「都過去了。」
青湘吐了口氣,轉了個話題:「不說這個,你可知子清的義妹出事了?」
「你說崇淵?」
紙鳶一愣,不免感到有些古怪。崇淵平常待人和善,不太可能招惹人。莫非與其義兄子清在朝為官的舅父有關?更不可能了,這關係未免太遠,怎會向子清義妹動手。
還是因為子清與宮無殤私交甚好,而使崇淵被視為霧隱中人遭受牽連?紙鳶內心頓時生成數種可能的猜想,卻無十足把握的答案。
「就在三日前,崇淵正和李櫻姐姐出遊呢,突然被蒙面高手襲擊,把那孩子劫走了,櫻姐姐想要追擊,卻被丟來的幾顆白色丸子產生的煙霧遮擋視線,待煙霧散開後就不見人影了,只留下歪醜的墨跡:『若欲救人,親至水雲天。』」青湘說得繪聲繪色,紙鳶卻一陣寒意直竄心底。
白色丸子?與不夜坊當日的相同,這麼快就追查到此了嗎?這事與霧隱泉澗有關的預感在紙鳶心中愈發強烈。
「唉,怎會是水雲天?禁軍大統領楊蒼最近在水雲天周圍紮營,把出入關口都堵了。楊蒼的實力你也知道,這該怎麼救人?」青湘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又察覺眼前人不太對勁,用手在紙鳶面前揮了揮:「你怎麼了?傷又不好了?」
「沒有,只是有些擔心。」
「據傳李櫻姐姐與崇淵同幫的好友們已經去委託蕩寇軍出手,希望會有好消息。」青湘口中提到的「蕩寇軍」,便是尹滅谷宇文氏的軍隊。其勢力在江湖如日中天,常受委託四處征戰且屢建戰功,久而久之人們便將宇文氏麾下的軍隊統稱為蕩寇軍。
「嗯,但願如此。」
紙鳶口中隨意答道,仍心不在焉。他知道如此躲藏不是辦法,終有一天得做個了斷,否則只會徒增心魔。可說不怕便是假,那兇犯來無影去無蹤,武力高強出手狠辣,敵在暗我在明之下,要如何保住小命才是?
「……你真的沒問題嗎?不舒服還是先休息吧!」青湘蹙眉擔憂地問道。看著青湘似乎有所察覺的神情,紙鳶心裡糾結嘆息,便將自己在不夜坊內的經歷娓娓道來。
少女的表情隨真相的道出,從擔憂轉為鐵青,「你……你瘋了不成?為什麼不去找人幫忙!」
「……現在的霧隱簡直是一團亂,我怎好意思再去求助他人?」
「那我呢?你難道信不過我嗎!」青湘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出手讓紙鳶再多躺個十天半月。
「葉幫主狀況如何?」紙鳶沒有回答,只是提出另個他更關心的問題。
「先關心你自己吧?有個萬一你會比幫主還慘!」
紙鳶還是注視著青湘,看得青湘不知所措,只得嘆了口氣應著他所問回答:「他的情況比無殤那時還差,索性就閉關不出了。現在外頭都在傳他倆師兄弟浸染邪功,對著仇人窮追猛打。甚至有的說我們全都……真是不知該如何應對這些流言才好。」
紙鳶回憶起那時的場景:「我確定攻擊貓不蹬的不是他,還有另個人……」
「當時只有你一人目睹,雖然說李櫻姐姐願意相信幫主與無殤,在聽聞消息後主動出面擔保,但在沒有更多證據之前,不會有人相信的……」兩人遂陷入沉思。
「我感覺有人在針對我們周圍的人下手,麻煩妳去派人探查這些事,我想過幾天去拜訪一趟雲樓中人,妳要和我一道去嗎?」
「當然。你多歇會吧,這些事就別擔心了,我會處理的。」說完青湘便火急火燎地離去。紙鳶思考片刻,還是不放心地抓起筆墨寫了封信,以竹筒密封,哨喚鳶兒啣飛而去。
唉,真懷念以前的怠惰生活啊!
「『有朝一日卸甲歸田,同三五好友遊於山林之間』不知可有了卻樓主的心願?」
「心之所向確是如此,雖無法稱上是卸甲歸田,但此處的景緻與閒逸,已經差距不遠……況且,還有最重要的你們。」
這些日子以來,凌雲雁為了處理綬督之各式案件、應對江湖大小紛爭,時不時就要承受朝廷的施壓刁難。時常伴隨其身旁的她,縱使未接下任何官職,卻也感受出少了點豪俠氣概,反倒多了分官場的繁文縟節。沏上一壺茶,林茗望著眼前湖畔風景,由不得也懷念起那段身為鳳韜才女的愜意歲月。
臨水、湘河匯流之處,乃形成一湖泊,清幽秀麗的湖光山色,岸邊多了亭台樓閣的點綴,建築間由簷廊相連,顯現氣派而雅緻。這裡是「茗花水榭」,為林茗近期命人默默修建的休憩場所,如今隨朝廷下旨要撤換綬督,順水推舟避居至此,這裡也成為雲樓判官們的避風港,日夜談天說地,好不快活。
然而可惜的是,紙鳶與青湘二人此刻雖身處仙境,卻無多餘心思賞景,甚至帶來判官們避而遠之的江湖紛擾。
「鳶鳥捎來的那張圖我看過了,確實是重要的線索,多謝少俠。」凌雲雁看著手中那張畫像,隨後起身對紙鳶拱手致謝,還欲贈送珍貴厚禮,紙鳶趕忙推辭道:「我們不是為了謝禮而來。」
「喔?少俠何出此言?」
「如今外頭的傳言……霧隱泉澗目前無法自證清白,願能戴罪立功。」紙鳶與青湘起身拱手作揖,表明此次拜訪的真正來意。
「少俠言重了,不過是一些謠言,不必把自己當罪人。」話音剛落,一旁做客的劍傲蒼穹隨即手捏劍訣代劍而出,好似蒼穹塌落的劍意壓得紙鳶與青湘無法動彈,劍氣所生之氣勁在兩人體內攢動,豆大的汗珠從兩人臉上不停滴落。
凌雲雁慢慢地刮了刮杯蓋上的茶葉,嘴邊噙著淺淡笑意,端起茶杯輕飲了一口,方轉首對劍傲蒼穹言道:「好了劍傲,別嚇壞年輕人。」
來此做客的不僅劍傲蒼穹,莫停歌隨性的跨坐在椅上,打了個哈欠幽幽道:「先待他們說完,再論如何處置,我相信堂堂清流劍不會看走眼。」
劍傲蒼穹遂收回氣勢,原先的劍氣只是個測試,傷害二人並非其本意,他冷哼一聲道:「接著說下去。」
「畫像上的人名叫做服部佐介,為東瀛天武會會長敵無涯的心腹,他以天武會之名串通官府截斷各地商道與官道……甚至擁有調度捕快官兵之權。」紙鳶汗都不敢抹,咬牙便將調查所出的結果一口道出,在場雲樓判官們的臉上皆帶有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是指有人給了他調動官兵的權利?」臨光肅容道:「事關家國大事,你可不能胡謅編造。」
「是真的!這是他向官兵發出的文書,如果不信,樓主可差人至各地官衙詢問,但屆時就來不及啦!」青湘插嘴說道,情報來之不易卻遭懷疑,難免有些激動。
凌雲雁接過文書詳細察看,赫然發現上頭真蓋有綬督之印!他愣了愣,天武會發出的文書怎能蓋有朝廷官印,抬頭又對這兩名少年少女生起幾分好奇:「這些連雲樓都尚未查出,你們如何得知?」
「這……用了一些小手段。」紙鳶和青湘對視一眼,又是冷汗涔涔。常人怎會相信是靠蟲鳥而得的情報呢?
未得到明確回答的凌雲雁雖仍有些懷疑,但江湖人總會有幾項不願與外人道的絕技,見兩人面露真誠無偽,帶有幾分年少摯情,遂請兩人坐下,欲對此事深入研討。
「咳嗯,若這份證據為實,可得煩請樓主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了?」臨光清了清喉嚨道。
凌雲雁這時才發現眾人回首望向自己,眼神間似有問罪之意,雖在場眾人無一認為樓主勾結異邦人士殘害中原,但仍對此事存疑。當凌雲雁意會到後,只是苦笑道:「這……新任綬督還未被朝廷冊封,我不知道天武會是如何辦到的,但他們的行動確實有兩下子。」
誰讓你說這些沒用的!臨光頓有昏頭之感,朝林茗使了使眼色。
「樓主,你可别忘了你那枚丟失的官印。」林茗趕緊輕聲替樓主解圍。原來自不夜坊江湖聚之後,那枚樓主隨身的官印便不翼而飛,好在江湖事不拘小節,多以簽名代之即可,導致凌雲雁自己也忘得精光。
「咦?啊對,那枚官印確實丟了。」
這豈是能忘的?看著凌雲雁恍然大悟的表情,眾人牢騷話無可宣洩,便在心中腹誹道。
「啊哈!看來問題就出在那顆官印啊?」凌雲雁雙掌一拍,面露窘態地自嘲,隨後又沉思片刻,言道:「看來這名叫服部佐介的東瀛刺客,便是大鬧不夜坊江湖聚之人,感覺這之後他應當有更大的盤算。」
在場的眾人不敢說自己是老江湖,但也算是閱歷豐富、闖蕩許久,如今殺出個謎團般的高手,大亂不夜坊、劫走被圍堵的部下、整頓天武會,甚至蓋過其首領之鋒芒,此事古往今來也算是少有所聞。
「原來他當初鬧騰的原因竟是要取樓主的官章嗎?」雨紛飛驚訝道。好好的賭局被毀,連同調解宗門幫派的事宜都被迫中斷,竟是有人另有所圖。
「正所謂『見印如見官』,是嗎?」與嬌妻遊玩歸來的暮沉霜說道,一旁的臨光點首認同他的說法。見章如見人,民間是如此,官場更甚。
「難怪!這時有易容高手加上朝廷官印,要偽造朝廷命官來取得調度之權,簡直是易如反掌!」雨紛飛拍頭一語,最近官兵衙役的調度失靈與不尋常行動,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不單如此,據我們探回的密報所示,這人還欲大張旗鼓地通緝當前各幫會要員,特別是樓主還有諸位判官們,其中有條罪名是……」青湘語帶猶豫地看向臨光和雨紛飛,最後還是道出口:「刺殺皇室貴冑。」
聞此,在場幾人皆駭然,尤其是刺殺者與樓主三人更是面色鐵青。凌雲雁看了眼臨光後,隨後站起來對紙鳶二人慎重作揖:「再次感謝二位的前來,這些都是很重要的情報,此恩雲雁難報,還望薄禮能聊表謝意。」
說完便有侍從向兩人遞上一只做工精緻典雅的木盒,裡頭裝有一套羊脂玉描金茶具,質地光滑細膩,連對此不熟悉的青湘都知道這份「薄禮」價值不斐,嚇得二人趕緊推辭。
「一點心意罷了,與兩位提供的情報相比,不足為報。兩位便收下吧。」林茗笑意盈盈地勸說道。待兩人接過木盒後,凌雲雁接著說道:「今日所言,可否請兩位少俠莫要透漏出去?」
「你也知道堂堂樓主連印章都能在身上丟失,傳出去可是會被貽笑百年的。」
「我們還得大張旗鼓替你找面子。」
「就是,屆時又被說閒話,講什麼老人就喜歡橫行霸道,我可不擔!」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調笑道,凌雲雁只好訕訕賠笑,轉頭換來的是林茗的眼神嗔怪,亭中頓時又充斥歡快的氛圍。
而紙鳶與青湘在這輕鬆的氣氛中,卻又感一凜,連忙點頭稱是。
於拜別樓主一眾人後,紙鳶便返回尋陌閣。一日,他同往常地餵食著鳶鳥,忽然再次感受到那股冰冷刺骨的鋒利視線,不是在夢裡,此刻他很是清醒。
與夢中如出一轍的戰慄,不會錯,是「他」,服部佐介找上門了。
紙鳶披上落旁的鮮紅外袍,祈禱般緊握著懷中匕首,緩緩催動內功,強裝鎮定朗聲道:「來者是客,何不出來見個面?」
換來的卻是無聲的寒光一閃,苦無直往近紙鳶頸項要害,然而服部佐介沒想到的是,紙鳶從小在深山成長,鳶鳥對他如親人,幼鳥更是像他的兒女一般,鳶兒對紙鳶亦是相同的情感,服部佐介這一出手,令鳶群視其為威脅,紛紛朝向他飛去,撕咬他的手、肩,甚至頭頂,令其苦不堪言。
「嘖。」服部佐介束髮及面罩都散開,看起來十分狼狽,他摀著口鼻往天空灑了把藥粉,鳶兒就一隻隻往地上掉,顫著身體口吐白沫。
「鳶兒!你竟敢……納命來!」紙鳶眼底迸發凶光,怒意吞噬了他的膽怯,本就紅褐的珠子更加血紅,抽出懷中匕首並真氣催動,攻勢凌厲與服部佐介展開纏鬥。
「哼……你若是肯當個懦夫乖乖龜縮在角落,我也不至於殺你。可你偏壞我好事,那便去死吧!」服部佐介冷語閃躲紙鳶慢而無章的攻勢,步伐一轉,紙鳶刺擊落空背向服部佐介,同時三枚苦無飛旋而去,紙鳶聽聞破風之聲,瞳孔一縮,翻身仰倒,驚險閃過撩面而來的苦無。
紙鳶揮動雙臂,倖存的鳶鳥成群振翅盤旋,向著紙鳶靠攏聚集,最終將兩人圍成一個嚴絲合縫的結界。
雖見聞過許多奇異兵器,但以鳶鳥協助戰鬥,服部佐介頭一遭面對。他打量著連同頭頂都閉合的結界,眼下只有打敗紙鳶才能掙脫鳶鳥群。
「你何必要『作繭自縛』?愚蠢至極。」服部佐介看著紙鳶怒道,先前紙鳶膽怯地抓著那細微舉動已被他看在眼底。
雙方之差距紙鳶不可能毫無警覺,服部佐介故以此企圖消磨紙鳶之神志以破壞群鳶結界,但換來的卻是堅定之語:「那我便做『破繭而出』之人。」鳶鳥群與紙鳶早已培養出了默契,表面上像是兩人被束縛,紙鳶卻能夠自由出入不受干擾。
服部佐介並不知道這些,反手持著苦無便瞬步移到紙鳶身前。紙鳶右手緊握匕首架著迎來的攻擊,刀刃鏗鏗,震得紙鳶護身氣勁逐漸潰裂,連忙輕揮左手,部分鳶鳥脫離「結界」飛衝服部佐介,對其抓啄。
原先被啄傷的地方再次惡化,鮮血不止,服部佐介早就厭煩了這群禽畜,不欲繼續纏鬥下去,再次無聲瞬滑到紙鳶背後,東瀛祕法毒淬之暗掌印在他的脊背。
紙鳶被這一掌所帶來的強勁衝擊拍飛,猶如斷線風箏般撞出包圍兩人的鳶群,他艱難地站起身來,邪毒已導入周身,熱血湧入舌尖。紙鳶大口喘息地抹掉滲出嘴角的黑血。下一霎,身子卻被不知名力勁拖回鳶群,只見鳶群內服部佐介操控著手上的絲線冷笑。
「不過是群被飼養慣的家禽。」服部佐介甩動絲線,其末端繞著鋒利的苦無,隨著速度的提升,刃器甩動的唰唰聲伴隨著鳶鳥的啼鳴,被切割擊落之鳶鳥的斷肢殘羽飄落,形成一幅血色簾幕,如同紙鳶內心片片剝落的怒意,最後剩下的只有無盡絕望。
「啊啊——啊啊啊啊……」紙鳶狂叫著撲向服部佐介。面對這滿是破綻的動作,對方面色不耐地閃身抬腳,從身後將紙鳶踹翻在地。
服部佐介腳踩著紙鳶的背脊,靠近其耳邊說道:「你……毫無價值,即便你打算力挽狂瀾向雲樓求援,也是餘事無補。你們中原人就是這麼的可悲。」紙鳶企圖反抗卻因暗毒與服部佐介的踩踏而再起不能,眼角斜光中只見苦無刃尖直落……
鳶鳥散飛,銀光消弭,只餘紙鳶瀕死喘息。
***
「清兒今日怎地有空拜訪?」蕭復正翻閱著手中的書卷,聽聞侄兒到來,眉眼未抬地率先發問道。
眉眼清秀的少年從下人手中端來茶盞,順勢遞給蕭復,扯著僵硬的笑容道:「書院的課業正好告一段落,想著許久未見舅舅,特來拜訪。」
蕭復噢了一聲,關切道:「近日如何?刀法可有所成?」
子清尤擅使刀,不僅學習其父剛猛霸氣的刀法,同時也從楊蒼手下的黑衣客那習得更純粹俐落的刀技。但也正是那名黑衣客令子清知曉了家族與楊蒼的私下勾當,因而與蕭復不相往來,至今兩人就是在家族聚會中見了面,也不曾說上幾句話。
子清眼神飄忽不定,想起黑衣客對自己的告誡與對蕭復的不屑一顧。他緊握著黑衣客贈與的刀,心中難免生起一絲愧疚:「多謝舅舅關心,刀法小有所成。」
蕭復看著子清窘迫的面色嘆息,便自己打破這凝滯的氣氛說道:「說吧,來這有什麼事。」
「……清兒想求舅舅一件事。」子清雙拳緊握,不甘的情緒在言行舉止上一覽無疑,然而蕭復卻依舊是無動於衷,兩人間的矛盾並非一朝一夕所鑄成,如要冰釋前嫌雖非難事,可卻是要其中一人做出妥協順應對方之道。
「喔?真是意外,你但說無妨。」子清的一舉一動皆在蕭復眼皮子底下,而近日所發生的事,他更是知曉,也早就預料到子清會有求於自己,卻仍故作訝異,逕自放下書卷,神情炯然地注視著子清。
子清知道在這矛盾之上,雙方根本無從溝通,但三天以來,蕩寇軍與甲子軍對峙,人沒救出來先不說,己方倒是先折損了不少人,他知道面對全副武裝的楊蒼,他們還是過於少年氣性,如今若是沒有援軍協助,很可能會全軍覆沒,而這個契機,不過是蕭復一句話的事。於是他仍抱著僅存的希望,著急懇切地求助蕭復:「舅舅,求您幫忙救救崇淵。」
「崇淵?她是何人?」蕭復明知故問,令子清心涼了半截。
子清再一次哀求道:「舅舅!」
但蕭復仍是說出不顧親情的話語:「清兒,就像你當初說的,我早已是楊蒼的走狗,你要我如何去水雲天救人?這事我無能為力。」
「崇淵她還只是個孩子,被無故綁到異地肯定會驚慌不已,如今只有舅舅您能救她了啊!」
見子清依然不願放棄,蕭復只好語重心長地訓道:「你若要走你的『明心守正』,便靠自己貫徹到底,而非來此求助於我。」蕭復絲毫不顧情面地提點,他雖語帶溫和,說的卻是世上最殘忍的字句。
明證本心,恪守正道,這一直是子清遵守的信條。
但在蕭復看來,這些不過都是孩子的妄言,誰又能證明何為正,何為邪?子清尚且年輕,還有大把時間由著他任性,可人始終要長大,不如趁現在以現實將他的妄想給擊潰。
「舅舅……」
「不必再說,你回去吧。」搖了搖頭,他止住話題,不再有轉圜之地。
蕭復下了逐客令後,便看見子清望著自己,硬是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說:「我知道了,我的事日後會自己想辦法,就不耽誤蕭大人您的康莊大道了。」
早知如此,便不該有所奢求。
「子清告辭,還望您保重身體。」知道再求蕭復也得不到任何回應,子清只得頹喪地離去,獨留蕭復在大堂中形影蕭索,直到些許響動令蕭復聞聲抬頭。
「蕭司馬,真要如此絕情?」靛衣男子踏進堂中,和幾天前眉宇間的凝重相比,多了幾分如釋重負的喜色。
「李司天……不,如今該稱李房東了。本官要務纏身,未曾前往探訪,不知李房東近日過得可還好?」蕭復端起桌案上的茶喝了一口,淡淡道。
李稷卿點了點頭,即便蕭復沒招呼他坐下,他也輕鬆自如地站著:「托蕭司馬的福,目前一切安好。出宮的準備已經就緒,只差大人這一步,而如今,楊蒼就算知道實情後應該也自顧不暇了。」
「那就不用本官操心了。說回正題,本官知道蕩寇軍的人馬確實是有點實力,且還有具有謀略的人才在其中,但他們這些人要和全神戒備的楊蒼鬥,還差得遠呢。」蕭復放下茶盞,暗自盯了下李稷卿,帶有冷哼的語氣道。
「所以那孩子才來求助於您,不是嗎?」李稷卿疑惑道。「這事對蕭司馬來說應是舉手之勞,怎麼您看起來如此心煩?」
「這事本官才正想問,為何那被擄走的女孩兒還會牽扯到你們寒門!」蕭復突然冷不防地問道,他明知當日李櫻與崇淵出遊的地點,正是寒門的發跡地──寒天宮。而李櫻雖不被視為是寒門中人,但在內部卻是擁有相當於主事人的權力。而李稷卿會成為楊蒼的棋子,亦是寒門門主沐琉華所牽引入局,蕭復前些日子意外得知此事,便不免懷疑這是寒門自導自演,欲使自己與楊蒼互咬而從中得利。
李稷卿聽完後面色一沉,寒門中最忌諱的便是道明身份,蕭復若非無知觸犯,便是明知故犯,他擔憂身份暴露之後可難與沐琉華作出交代。不過又轉念一想,寒門的身份若是這麼容易就被查到,他早已不知在楊蒼手下死過幾回了,或許這又是那人有意走漏風聲。於是思索了片刻後,他放下茶盞輕描淡寫地說道:「這……李櫻姑娘與沐門主關係匪淺,她在寒門中也因而備受禮遇,僅此而已。」
李稷卿一時也說不清沐琉華與李櫻為何關係會如此密切,李櫻身負多種身份難以道清,而且還交付她等同副手的權限,至今自己仍想不明白沐琉華的用意何在,或這關係只是計畫中的一部份。
但李稷卿也並非平庸之人,若是如蕭復所想的情況發展,那沐琉華這人可真是個貪狠的豺狼。可就他自己看來,沐琉華根本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加之寒門早已沉寂多年,如今浮出江湖,縱然已褪去當年的神祕,卻仍是恪守著內部的原則,還是那個熟悉的情報組織。
「僅此而已?本官記得這位李姑娘還是你們幾旬小居的閣主吧,這也是巧合?」
「這事真是純屬巧合。」
「好!那本官問你,你如今又是以什麼身分來勸我,寒門?朝廷司天?桃源一脈?李稷卿?」蕭復這話問得李稷卿啞口無言,身負多職令他自己對此也產生迷茫。他既不是寒門中人,不會久留之中;司天之職亦是楊蒼所薦舉,僅是他的棋子;桃源一脈裡關於他的痕跡被沖刷殆盡,也只是時間問題。最後他能剩下的,只有李稷卿……
而這名字是否終有一日也被捨棄,他也不知道。
就在蕭復逼問李稷卿的同時,其實內心卻也在拷問著自身,他發覺自己的失態,於是閉目招手命僕從搬了張椅讓李稷卿坐下,隨後和緩說道:「你認為我無心挽救親情?再通透的心,也耐不住官場的爾虞我詐,而我早已被囚禁其中,子清不該如我這般沉淪……說到底,他是江湖俠士,我是鷹犬爪牙,這樣的人素來沒有好下場。」
說了這麼多,還是心繫家人。這嘴硬的程度,還真像某個人……
李稷卿不由得忍住笑聲,瞥了一眼角落,隨後端起茶盞氣定神閒地說道:「蕭司馬,我可不信您是如此冷血之人,據我昨日夜觀星象,戰況之不利,他們可撐不了太久囉!」
蕭復望著杯中清澈的茶湯又哼了一聲:「本官也會夜觀星象,近日紅鸞星動,你可是好事將近,務必保重身體。」
李稷卿聽完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只得清咳緩解氣氛。蕭復見狀才鬆口說出一直未能說出口的話:「行了,你也不必用這來激我,還能讓他們變成楊蒼的軍功不成。本官早有打算,他們救人,我開路。」
棉薄之力不求獲得諒解,但求護住家人。
李稷卿見此,也不把蕭復的玩笑話當回事,笑意盈盈說道:「看來又多了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呢,蕭司馬。」
(第十二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芙湘、印隱衣、霍言奪、洪哲、離紫歌、蒲雀飛)
請大家共同鞭策,我們會努力修正改進不足之處。
[進行回應]
小組開車實錘
2023/4/16下午 03:49:43
什麼時候才要把三月的章節放出來?
2023/3/31上午 08:57:27
先前紙鳶膽怯地抓著那細微舉動已被他看在眼底。蕭復放下茶盞,暗自盯了下李稷卿,帶有冷哼的語氣道。 這兩句有點不太理解是什麼意思
2023/2/18下午 09: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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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北辰萱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3/2/11上午 12:26:25
本日開入討論同步延至 2 月18日晚上 8 點進行。
[進行回應]
為什麼是北辰萱發言XDDD
2023/2/13下午 02:10:25
小組公告能否公開留言者? 2022814下午 06:26:05 把這個罪魁禍首殺掉吧(誤
2023/2/11下午 07:4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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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為甚麼回應只能有六十個字
時間:2023/1/7下午 10:05:59
大家好我是新上任的人物誌小組組員,很抱歉我不太擅長寫申論題,有考慮不周的地方還請多多擔待。
1.期許說不上,但有工作我就會把它做好,有問題希望各位可以提出來,或留言給我們,我們會和站方溝通,盡快解決問題。
審核速度的問題,我會隔兩天就上去看看,盡量不讓投稿堆積;規則繁瑣的問題,目前人物誌的撰寫規則還是請各位照人物誌規範來撰寫,如果不太清楚可以去參考近期通過的玩家。不過最近有計畫要修改一些部份,之後會再統一公布,再麻煩各位指教。
2.人物誌和入戲模式,都是正史撰寫的助力,但這三個本來就是不同工作,分成三個不同團隊來工作實屬正常,玩家如果有爭議直接去找那個團隊就可以了,分工應該是挺明確的?三個團隊各自獨立,也都相輔相成,有需要也會各方溝通,個人認為沒什麼問題,的啦?
大概就是這樣,我也不知道以上讓各位了解了我多少ODO總之目前還在熟悉工作中,請各位多多包涵ODO
[進行回應]
謝謝辛苦了
2023/1/11下午 08:2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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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歡迎新編輯上任
時間:2023/1/5上午 02:26:58
「2023-01-04 異動通知:人物誌編輯小組成員:眺首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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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04 異動通知:人物誌編輯小組成員:眺首潮汐,因個人事務繁忙而無法持續擔任人物誌小組工作,特此感謝這些年來對於江湖RPG的付出與貢獻。新的小組成員將由:葉子樂接替服務,希望能替大家持續服務。」
從2019年1月人物誌開放,到現在所處的2023年1月,整整四年的時間,眺首潮汐、曦迎華兩位編輯一直都在崗位上,不僅是堅持不中斷的作為玩家在江湖持續活躍,也作為站務團隊的一員為江湖網站付出與貢獻,身為一名玩家,在此向兩位編輯表達致意與感謝。
新的一年,新的氣象,在此也想詢問新任編輯葉子樂兩道簡單的申論題,期許能更了解人物誌今後方向,也讓大家更多認識您:
1. 成為人物誌編輯,對於未來在這個崗位上有什麼期許?對於過去在人物誌方面存在的一些批評(例如:審核速度太慢、規則太過繁瑣),有什麼改善的方向?
2. 人物誌、正史小說、入戲模式這三者在遊戲中密不可分,但卻分屬正史小組、人物誌編輯、執政幫三個不同團隊負責,造成認定上多存在爭議。請闡述您對此議題的想法與立場。(可參考討論區之前的三篇相關貼文:〈延伸討論 易容入戲問題〉〈今天的角色扮演爭議〉〈論人物誌、入戲與角色扮演——寫在四部曲啟動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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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山河雲影 (十一)
時間:2023/1/2上午 01:33:48
「眾幫齊聚,怎能少了吾等東瀛天武會。」敵無崖張嘴桀桀怪笑,一 ......
[展開全部內容]
「眾幫齊聚,怎能少了吾等東瀛天武會。」敵無崖張嘴桀桀怪笑,一段段笑聲傳進眾人耳裡,仔細聽聞卻好似不是從他口中傳出。
在場俠士見狀無不手足無措,先前見主桌那兒收起武器,大部分與會者也將兵刃置於別處,避免惹出事端,此時面對這突發狀況不禁感到懊惱,怪自己太掉以輕心,敵無涯的御武刀下亡魂無數,其手段毒辣人盡皆知,此刻獨闖不夜坊想必是有備而來。
被迫中斷的會議,神經繃緊的時刻,唯有視美酒、錢財與紅顏如命,把持那份獨醉的狂傲才敢率先發難。
「敵無涯,還錢來!」莫停歌奮力拍桌,怒瞪著「敵無涯」,又指著他的鼻頭高聲叫罵。原來服部佐介早已背著敵無涯以東瀛天武會的名義,於水都苑設立「納賢堂」廣收江湖人士,當時莫停歌以看熱鬧的心態入了會,還協助處理幫務,卻始終未能取到應得之酬勞,今日見「敵無涯」現身在此,便想起這事憤而飆罵。
一些知情者聽聞此話不禁失笑,在場氣氛立時不像是強敵襲來,反倒像是一齣鬧劇。
「嗤,什麼錢?老夫手下眾多,沒那閒工夫計算個人的小得小失。」魁儡敵無崖嗤笑道,而為其發聲的是懸樑上的服部佐介。他自知此事,雖擅闖賭坊在計劃之內,但莫停歌這不按牌理出牌的一番話卻讓他失了排面,甚至有些騎虎難下,索性扮起黑臉直接不認帳。
莫停歌知曉幫會運行定是無法全然顧及幫眾的權益,因此他的這席話不單是表明刁難天武會,更是他對「天武會」這個存在的輕視與厭惡。
「莫閣下,對不住了!」有「雷皇」之稱的日月見危機出現,當機立斷一拳砸進桌面中心的天干地支輪盤,直接破壞機關讓收納武器的暗匣彈出。主桌眾人見此便取出各自的兵刃打算應戰,唯有莫停歌看著那桌子搖首嘆息,可惜了他花重金打造的鎮坊寶貝。
敵無崖不再多話,亦拔出御武刀,以刀芒作掩護,目標直取主桌的各幫要人。一刀斬去,刀芒化八千,暴戾之勢似要將要人們一口吞食。
劍傲蒼穹當即一劍斬出,正面化分千餘刀芒,劍氣宛若要衝破不夜坊,隨後出招的是雷皇日月,劈砍迅如雷,氣勁似熱浪,一波波綿延不絕融噬刀芒。雪寒凜取回其長劍之際亦施展劍法,冷冽劍氣,逐一凍滅刀芒,化為碎花。
兩人一左一右收拾四散的刀芒,冰火相觸,蒸氣瀰漫。
凌雲雁與林茗雙劍合璧,「雙飛攬月、林間留雁」正是二人悉心創制的劍法,兩人相輔相成,直取使刀之人。
幾人無需言語交流,劍會說話。
其餘幾位未使劍的俠士雖略感掃興,但也配合樓主夫妻二人夾擊,一聲巨響伴隨蒸氣散去,「敵無涯」從煙氣中被震飛出幾尺,狼狽地以刀撐地穩住身子。
「他……不是敵無涯,我不可能認不出那天殺的老怪物。」賭場角落見證這幕的一名工匠呲牙咧嘴地低語。他鐵青著臉,單手撫著胸口的刀痕,便感到隱隱作痛。今日本是因先前協助鑄造機關零件而應邀參與此次聚會,想不到竟見此景。
鬼門關前走一遭,如今大難不死,對「那一刀」可說是深刻至極。
而接下刀芒或與之近戰的眾人內心各有揣測,這絕非敵無涯之實力——如此輕易就被他們擋下攻勢且擊退。莫非他是來試探,亦或是嘲弄?
躲在懸樑上的服部佐介見此情況一時冷汗盡冒,內心嘆道江湖人果然不容小覷,僅憑藉一刀便能辨認真偽,先不論自身的刀術造詣有限,這具魁儡能施展的極限也就如此,若被對方識破也是無可奈何。
「哼,鼠輩不配接老夫的刀。」搖晃地直起身,敵無崖生硬地嘲諷在場的人,讓些許宗門的幫眾反被此話激怒。
「咱們人多。大夥兒別怕,上!」不知是誰大喝一聲,仗著人多勢眾好行事,一群亟欲為親友報仇的俠客,一窩蜂手持兵刃便朝著敵無崖攻去,服部佐介面對這情景也無法使傀儡脫身,只得無奈鬆手解開敵無崖之控制,人傀瞬間癱倒被這些幫眾給剁成肉醬。
緊接著服部佐介從袖口甩出數根淬毒的銀針,隨機扎在圍堵敵無崖的幫眾的幾處穴道之上,只見這幾人的面色慘淡,眼神更是空洞無光,隨後神智不清地轉頭朝著其他宗門的人群砍去。
立於主桌的要人們這一時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何事,在他們眼裡只看著敵無崖被圍困後消失且圍攻的幫眾們變得失神怪異。一時之間,原先交好的成了敵人,身旁戰友忽然提劍朝自身脊樑骨砍來,場內像是只剩猜疑與相殘,不安的氣氛正如同渾沌的巨獸緩緩吞噬整個賭坊,一場無序的亂鬥因而形成。
唯獨劍傲蒼穹留了個心眼,喃喃自語道:「似乎少了一人。」當時敵無崖出招時,有道影子趁亂竄入人群。
服部佐介心想傀儡已毀,被銀針襲擊的人群亦開始破壞賭場秩序,自己只需再推波助瀾,便可再次破壞剛連繫起的宗門和諧。他環顧賭場鎖定對象之同時,從懷裡掏出人皮面具,一陣搗鼓後落下懸樑,混入了人群之中。
慌亂的蟻群,這可是作案的大好時機。
「貓不蹬?霧隱泉澗?」服部佐介拂過維妙維肖的人皮面具,替被自己相中的目標感到一絲虛假的悲憫。
貓不蹬與冉星殿的新仇舊恨早就傳遍江湖,如今冉星殿已經解散,重新進入大眾視野的是暗地行動的委託組織——霧隱泉澗。對於這種新興宗門幫會間的立場衝突,服部佐介自然是要好好把握,一來是雙方實力尚不成氣候,二來是無其餘龐大勢力扶持,不會讓自己與天武會引火上身。
假裝不經意晃到站在牆邊的抱胸男子面前,打了個呵欠對著貓不蹬一臉嘲諷,「葉秉」知道自己成功挑動了對方的情緒。
「沒想到你還敢在我面前閒晃。」貓不蹬怒視著眼前之人,不知道他已不是先前不長眼的毛頭小子,那慵懶的身姿在他眼中猶如趕不走的飛蠅,比起對方那魯莽無序的師弟更令人生厭。
「葉秉」並無多言,只見他掄起單拳迎面轟向貓不蹬,貓不蹬擒拿手探出,緊緊扣住出拳之手,欲欺身翻摔「葉秉」,但其身段卻異常滑溜,竟從貓不蹬的近身纏抱中掙脫,順勢還踢擊貓不蹬腹部使兩人分離,雙方皆未從敵人身上佔到便宜。
服部佐介咂舌暗咒,本以為貓不蹬是好下手的獵物,怎料其擅長的功法竟是近戰摔跤,與尋常武林俠士之戰法有別,若不是忍者之祕法能令筋骨異常柔軟,自己可就要被貓不蹬這股蠻勁給摔暈在地。
不給對手太多喘息的機會,貓不蹬趁勢追擊,埋首武道的他,知曉「葉秉」此時的表情正是對自己這身功法感到棘手,信心十足地抬起手刀往其命門而去。
「你就不怕我動那女孩?」
服部佐介佇立而不抵抗,只是幽幽地說道,這話語卻令貓不蹬身軀一震,攻擊也遲疑半分,服部佐介抓準機會,掌間數顆黑丸子往貓不蹬懷中塞去,火光乍現,貓不蹬雙手交叉抵禦衝擊,仍被炸得血肉淋漓。火藥威力之大,連察覺不對勁,正欲前來探察自家幫主為何突然對人攻擊的面具俠客也遭波及炸翻。
貓不蹬昏迷前,逐漸失焦的雙瞳仍舊在混亂的人群中游移,直到瞧見那醒目的「犄角」還呆呆地望著這裡,手中盤子哐啷落地。
他的傻女孩,若是離了他以後該當如何?
貓不蹬艱難地說了句:「快走……」後便再也不省人事。如霹靂般的爆炸聲響,引來人群的側目,在眾人驚呼聲以及女孩的哭喊中,「葉秉」趁亂混入人群,繼續尋找下一個目標。
突如其來的騷亂與隨即的爆破聲迫使會議中止,有些賭客見傷亡相繼出現,爭相往出口奔去,場面瞬間混亂不止。雲樓及他幫要員只得放棄尋找幕後黑手,協力幫忙處理傷患並維持場內秩序,避免踩踏造成更多傷亡,然而……
「木坊主,妳這是……什麼意思?」
赤腳道士川叔本與門下弟子於不夜坊中小賭怡情,卻被賭場突發的騷動給分散,在他獨自一人張望之時,一道赤橙身影閃襲而至,川叔感到一陣痛楚,視線往下,緊盯著木璟那把沒入他腹中的兵刃。
「有人花錢買你命。」木璟緩緩道出原因的同時,順帶轉出那柄帶血肉的三稜刺,茫然的思緒隨鮮血傾注而出。
川叔捂住上腹的傷口踉蹌地退了數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會場內亂鬥的人群拉開。他短暫思考後,不敢置信地吐出一字,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主使:「楊……?」木璟也懶得多說,冷笑道:「你不必知道是誰,就當是我與你的恩怨吧!」
川叔眼神裡閃過一絲慌亂,但他登時便鎮定下來。隨後擺好防禦的架式,力圖與木璟再次周旋下去。
「你還想要掙扎?抑或是納命來?」木璟甩掉三稜刺上的鮮血,隨後又抽出另一柄三稜刺,雙手持之和川叔對峙。
川叔自知多說無益,只得苦笑看著眼前,即便是預料之外的人算計自己,他仍打算坦然面對這個「劫煞」。
在人群中的橘目睹這一切,先是不可置信,後轉為憤怒不已。他徑直往前走來,抽出腰間鐵劍直指木璟,卻被川叔一手示意停下。
「橘,不要出手。」川叔心知這句話可能是對這個小徒兒最後的叮囑了,但他也明瞭那傻徒的脾氣與自己是多麼相像。
橘雖忿忿不平,內心卻暗自決定若師父不敵便立即出手,這世間哪有弟子眼睜睜看著師父慘死的道理。轉頭看到被吸進亂鬥漩渦的的新進師弟們,也不知自己還否有機會能再多相處些時日,自己可還未與他們創造美好回憶呢!
木璟可沒打算觀看這感天動地的離別大戲,她在亂戰中游移,短短一息之瞬便到川叔身前,隨後再次探出三稜刺,但這次的目標卻直指他的胸膛。川叔見狀雙掌圓轉上下相合,凝氣待之,筋肉脹大欲破其道袍。在兩柄三稜刺突進匯聚時,川叔一股勁將其釋放,渾厚的天地之氣抵住了挾著血氣的刺擊,然而雙方實力間的差距卻也隨之顯現。
川叔被逼得連退三步,對面壓過來的強勁,使他一雙赤腳在不夜坊的實地上踏出三隻深印,其雙腳也因摩擦發紅。木璟的刺擊並無減弱,川叔只得繼續連退。
三稜刺的穿透利勁衝破川叔的抵禦,只見他的雙手被鋒利的尖刃給劃傷,衣袖也成破布,掌心的切口更是可見森森白骨。
「兵刃交鋒,止於何人?」川叔面無神色也不顧雙手被鮮血染紅,沒頭沒尾地道出一句感嘆之言。木璟聽聞登時更加惱火,氣勁迸發,川叔此時雙手已廢,取其性命猶如探囊取物。
然而下一瞬,一切氣勁蕩然無存,木璟震驚欲收手,卻無法撤回三稜刺半分,川叔軟弱無力的雙手緊抓其刃,三稜刺好似沉溺於酒池肉林的昏君,貪吮著川叔的鮮血。
「哼!」木璟見無法收回兵刃,鬆手催動周身內功,轟在川叔胸膛,以解無處發洩之怒火。川叔往後彈去被橘給接下,但人早在徒手抓住木璟的三稜刺時便已昏厥,至於他是如何吃下木璟迸發的內功,估計他自個兒也不能說個明白。
利劍襲來,木璟斜眼視之,單指抵著鋒刃:「這點實力,你傷不了我,練練再來吧?」
橘緊握著鐵劍,眸中閃爍著無可遏止的火光:「他是我師父。」木璟挑眉回道:「那我不介意再多殺一個。」
隨即二者交鋒,橘雖劍勢如滂沱大雨,但打在木璟淵海般的護身氣勁,卻毫無動靜,此戰毫無懸念,但橘仍舊不可罷休。
哐啷!
木璟僅是劍指輕挑,對方的鐵劍便落了地,她纖巧的腳踩在劍刃上,眼底流過一絲漠然,閱歷多了也就波瀾不起,一掌拍出,橘亦重傷倒地。
木璟收拾完川叔師徒倆後,神態自若地離開不夜坊,其餘的事都令她感到索然無趣。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本就一發不可收拾的混亂場面,在不起眼的一隅,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正在發生。
方才的爆炸過了一陣後,意外碰面的他們相同面孔,四目對視。
「你是何人?」少年一掃睡眼惺忪的姿態,昂首面對眼前外貌看不出任何破綻,眼露凶光的「葉秉」。
服部佐介內心懊惱今日真是每每行動皆不順,他原先打聽過所有被邀請的人員中並沒有霧隱泉澗的這位掌門,來的人應該是宮無殤才對。精心準備了這一齣破壞江湖和平的大戲,怎料本尊竟出現於此。
「哼,我便是你,你便是我。」不過他看起來弱不禁風,並不是自己對手,「葉秉」遂勾起不懷好意的笑容,學著他的一舉一動答道。
被挑起緊張的心緒,葉秉抱著頭,千思萬緒瞬間盤據腦內。
這人在說什麼?
——他要害你。
這人不對勁。
——他是敵人。
該怎麼做?
——障礙必須,除掉。
邪魔的低語,最終匯聚成一道意念。葉秉眼底閃過一絲異狀,氣息升騰而雜亂,彷彿無法控制自身情緒與功力收放,成為嗜血的野獸,狂吼道:「不,你不可能是我!」
葉秉現今的瘋狂之貌,猶如當時宮無殤於市集傷人之狀。
「不好,這人有異!」服部佐介眼看這人之異狀,驚覺自己抽中下下籤,心中正暗罵自己選錯對象。已然癲狂的葉秉手成爪狀探出,驟然往假冒自己的服部佐介抓去,服部佐介見狀只能撇頭閃躲,但葉秉的爪手卻轉移方向,往其側臉襲擊,出招速度之猛烈毒辣,竟是中原少見之功法。
「……幫主?」好不容易脫離爆炸的紙鳶,手扶著面上碎了一角的殘破面具,一瘸一拐地趕來此處,不想卻看到詭異的畫面。
怎會有兩個幫主?
不對,這個人是……
服部佐介的人皮面具被葉秉扯下大半,見自身面貌已被看透,對紙鳶擲出數顆白色丸子,冷哼一聲卸下易容,一陣煙霧後,已無服部佐介的身影。而神智復甦的葉秉對自身突如其來的變化感到莫名,手中還抓著那半片假面呆愣佇足。
「哼……」劍傲蒼穹望向真假葉秉的方向,眉頭輕挑,全程目睹這奇特的一幕。
***
見性明心城府現,暗夜密談兩相知。
蕭復眼神直盯著榻上的青年,他的年歲不如自己,卻短時間將自身深陷官場泥潭,不知膽怯,焉知福禍?
「蕭司馬想必心中已有想法,不過尚未明瞭。不如在下替您捋捋?」李稷卿微微一笑放下茶杯,雖已靜養數日,傷處仍舊疼得令他難以動彈,喝杯好茶都費勁。
「在下看著蕭司馬也是賢明之人,您我二人同為楊統領手下做事,這楊統領是什麼性子,想必您也是清楚。」
聽見「賢明」二字,蕭復苦笑著坐到李稷卿面前,為自己斟了杯茶。
若真賢明,還與楊蒼沆瀣一氣?
李稷卿嘆了口氣:「蕭司馬縱橫官場多年,想必對如今聖上的狀態亦是略有耳聞……」
見蕭復表情轉為冷厲,便轉了話鋒道:「您想脫離楊蒼的桎梏,還需要一個契機,而在下正是您等待的『契機』。所以在下在此,而您亦在此。」
「本官不懂司天所言。」
李稷卿又笑了,不愧是能與楊蒼打交道的人物,果然不會輕易吐露真話。
「您的侄兒姪女、您暗地扣著的黑兵以及……您攥緊的拳頭可不是這麼說的。」
蕭復聽後神情與拳頭鬆開,鬆懈的神態令李稷卿得以接續著說道:「不如說,在下想與司馬您談場交易。」
「交易?」
切入正題,李稷卿改變語氣態度,一反平日的謹慎,口中說著的是一般人聽著便覺大逆不道的發言:「不瞞您說,如今二王爺已歿,若讓楊統領與其手下亂黨繼續對朝廷胡作非為下去,保不准哪日龍馭上賓,那第一個死的便是在下。」
楊蒼手下可留不得不受掌控的棋子。
「楊統領果真和那幫邪教徒……」蕭復閉眸沉思道。
「正是,因此朝中在下是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會出人命的。作為交換,我將成為您的利刃,助您打斷楊蒼設下的枷鎖。」
細數手中掌握的情報,若要順利達成合作,必得拋出對對方有利的誘人枝條。
「在下在遠離人事喧囂的僻靜林外,有座與幾位友人一同置辦的小居,其中有位性格古怪的醫者任大夫,興許能醫治您侄女的病。說來他還曾替人做過機關與人體結合的醫療,挺見多識廣……」
聽到此處,蕭復持杯的手頓了頓,也不知是前提的交易令他震驚,亦或是後說的奇談使他駭然。他抬頭望向李稷卿,搖頭失笑出聲:「看來司天已是把本官的底細都摸清了啊。」
隨後懇切地發問:「敢問司天有何指教?」
李稷卿雙手交握,微微笑道:「蕭司馬為了家人忍到這一步或許已覺得不算什麼,但您一定想得見更有保障的前路吧?」
「何為更有保障的前路?」
「一條為後世所稱頌,給所有人……包括自己一個公道,一條不必躲避外甥視線的道路。」
「那本官想問司天,公道又在何方?」蕭復抿了口茶:「這些大道理子清那孩子可比我這叔叔明瞭得多。不過相比起這些,本官更希望能保家人的平安。」
「公道自在心中,蕭司馬守得大道,只待未來自證本心即可……」李稷卿執起茶杯:「在下妄自揣測,真是失禮了。」
蕭復只是沉吟著看著杯中澄明的茶湯,不知在想些甚麼。
兩人沉默片刻,李稷卿思索後再次開口,說的卻是別件事:「不過近來,水雲天一地楊蒼頻頻失手,蕭大人也在等待時機吧?」
蕭復愣了下,「確實,不能說是壞事。」
李稷卿柳眉一挑:「事實上,在下前些日子為大人卜過一卦。」
「李司天為本官卜的卦象?本官倒是有些好奇了。」蕭復說著將身子向前探了探,想知道這司天究竟葫蘆裡賣了什麼藥。
「此卦為,兌。」說著,李稷卿從袖口抽出一張已佈滿皺褶的紙,上頭已由毛筆畫上卦象,同時說明:「『您的計畫若實行起來是否能成功?』大人若能保有『溝通』利器,未來想必會心想事成的。」
蕭復聞言拍手大笑:「那就先多謝李司天吉言了。」
李稷卿神情亦跟著放鬆不少,又喝了口茶:「接下來,在下想提出要求。」
「司天請說。」
李稷卿從懷裡取出一羅盤,這面羅盤伴隨他時日已久,更是多次使他免受不少刀劍之苦,雖非名品,但也已萌生情感,稱其「天樞」並視其如友。
「其實盤面已裂,嘗試修補也無果,卻不捨得丟棄。」李稷卿自顧自地說著,好似未聽見蕭復的提問。
「他雖經年磨損,實在是……很順手,他這兒要微微傾斜才看得準,那兒要扣著簧片才能轉動……」他憐惜地打量著天樞,仔細看就能發現上頭已是傷痕累累,每一道裂痕都是度過生死關頭的證明。
一刻鐘後,李稷卿伸手喚來暗處的暗衛:「云青,刀來。」暗衛身長八尺,面無表情,褐髮束起馬尾,本應遵從主子命令的他,如今卻遲疑著不肯遞出佩刀。
「讓你拿來便拿來,話真多。」李稷卿罵罵咧咧地搶過短刀,顧云青仍舊沒有情緒起伏,默默地退回角落。
……我沒有說話?顧云青無奈地想著。
李稷卿當著疑惑的蕭復面前,奮力以短刀往天樞盤面最深的裂縫給插去,天樞應聲碎裂成數塊,用力過猛導致身上傷口再次裂開,李稷卿喉間一陣溫熱,一口黑血嘩啦吐在碎塊之上,隨後拿出布巾包裹嚴實。顧云青見此神情有了些許變化,於黑暗中更加陰沉,甚至細看能見他面露凶光。
「還請蕭司馬替在下將天樞帶給楊統領。」李稷卿抹了抹流到嘴邊的鮮血,將裝有羅盤的包裹遞給蕭復。
「本官懂了,此招真是步險棋。」蕭復見狀茅塞頓開,是要用破碎的羅盤向楊蒼告知死訊。
「沒有什麼比繼續待在朝廷更危險的了。」李稷卿搖搖頭,又道:「說詞便是:李某的異心被您察覺,殺之以絕後患,此羅盤作為證物上交給楊統領,並說服在下已歿即可。」
「也不必留心宮內紀錄,在下乃是楊蒼以旁門左道引見給皇上,宮內並未留下太多紀錄。蕭司馬務必把握此機會與楊蒼套近乎,吾等才得以抓準楊蒼之動向,不錯失良機。」
蕭復懂,他比誰都懂。家族已與楊蒼交易數載,明良寨的原罪即便被藏匿,那份刻在骨裡的逆反是騙不了自己的,他離獵物太遠,他需要更靠近,靜待時機,一舉殲滅。
「本官只相求一事。」良久,蕭復心繫著那說不了話的姪女,「保本官的家人一個安全舒適的環境生活,能不受任何勢力脅迫,可否?」
受制於人的安寧,如一根漂流木,絕非長久之計,風雨之上的安逸總令人是心驚膽戰。
「可,在下定保您的親人無憂。」爽快地一口應下,想起自己帶人建立幾旬小居的初衷,李稷卿斂下眼眸。
「那麼,成交。」兩人以茶代酒,乾杯以示交易締結。
「司馬大人,在下為您再算一卦如何?」李稷卿打趣地說道。
蕭復笑問道:「這是作為李司天的最後一卦嗎?」
李稷卿回應的言語中透出一絲不確定,令兩人確信這是九死一生的決定:「誰說得準呢?也許是作為『李尉卿』的最後一卦。」
當年捨棄本名成為李稷卿,如今這伴隨大半輩子的名字,在生死存亡之際,亦可捨棄,如同那面羅盤。
第十一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芙湘、洪哲、離紫歌、霍言奪、印隱衣、蒲雀飛)
請大家共同鞭策,我們會努力修正改進不足之處。
[進行回應]
小組辛苦了,你們好棒
2023/1/2上午 08:38:29
小組辛苦了
2023/1/2上午 01:44:39
小組辛苦了~~
2023/1/2上午 01:43:34
很抱歉,屬實是年底過於忙碌,一再跳票。新年新希望,今年穩定更新不跳票,直到四部曲完結。
2023/1/2上午 01:3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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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霍言奪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2/12/24下午 06:02:23
第十一章草稿預計延後至 12 月 31 日刊登,本日開入討論同步延至 12 月 31 日晚上 8 點進行。
也祝各位節日愉快。
[進行回應]
樓下言重了,相信不會差太久的(連假都上來開會已經夠辛苦了)期待正史,小組加油~
2023/1/2上午 12:29:03
然後明天早上宣布 因為個人因素 所以退出 從跳票到跳水
2023/1/2上午 12:18:43
昨天是講說明天發布,不是1月1號發布,說不定小組過30小時制,所以要等早上6點才是正式跳票X
2023/1/2上午 12:08:04
正式跳票啦
2023/1/2上午 12:04:08
又跳票啦
2023/1/2上午 12:00:21
還在等
2023/1/1下午 11:54:49
還在等
2023/1/1下午 10:08:18
昨天休息區小組有說延到今天刊登
2023/1/1下午 04:03:04
1月1了
2023/1/1下午 03: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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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山河雲影 第十章
時間:2022/11/26下午 04:42:36
挑燈夜訪──絕非善,笑裡藏刀──絕非俠。
[展開全部內容]
挑燈夜訪──絕非善,笑裡藏刀──絕非俠。
「蕭大人。」楊蒼語調恭敬,面色柔和而笑。直勾勾的眼中閃過的卻是不擇手段的狠毒與虛偽,那眼光令蕭復不由得抿了下唇。「您明白的,我絕不會止步於區區統領之職。」
「高位唯有強者坐得穩,而非那些自居為臣卻毫無建樹的皇族顯貴。我希望蕭家能成為拉拔我的一隻大手,與我共創大業……」
楊蒼面龐緩緩靠近,靠在蕭復的耳旁,口中所言逐漸轉變成低語。
「而不是成為四肢盡斷的人彘。」
言畢,楊蒼稍稍後退,面露邪笑。蕭復面色鐵青,雖然早已知曉自己在與何方人士打交道,但仍止不住內心的狂顫。
「話不小心說重了,還請蕭大人見諒。」楊蒼淺笑致歉,隨後繼續說道:「你蕭家所犯的罪已被隱藏,代價就是必須繼續替我辦事,明白?」
「本官明白。」蕭復皺眉回答,這人此時再提當年交易,便是在對他下馬威,要他不該再抱持不該有的念想。
「回到正事,最近暗皇軍戰損過大,急需兵源補充,你再幫我選些資質不錯的孤兒送黑兵營。」黑兵先下手屠村,蕭家明良寨再收攏餘下孤兒,重新教育後送往帝都訓練成黑兵——這便是蕭家與楊蒼間的勾當。
以鐵血為糧,以戰場為居,不用多想也知道被選中的孤兒下場如何。蕭復內心反覆琢磨,雖想設法挽回,但只要那筆交易還存在,便是枉然。
咳、咳!
就在雙方交談之時,幾聲痛苦的乾咳聲從其他房間傳來。
「蕭大人,府上有人抱恙?」
蕭復藉此執起茶杯,啜飲平復心神,雲淡風輕地說道:「近日府上來了位親戚,似是宿疾纏身,不礙事。」
「喔,親戚?」
「一位許久未見的遠房親戚,說是舉目無親又身體不好,故前來投奔。我也是聽著可憐,便收留了。」
那咳嗽聲似乎更劇烈了。
楊蒼笑了一聲:「蕭大人可謂心地善良。不過要小心哪,別蛇鼠蟲蟻都往府裡接,若是擾到您與府上的安寧,那就得不償失。」
「本將還聽說您有位外甥女正在求醫,不知可有幫得上忙之處?」蕭復神色凝滯了一瞬,不解自己外甥女的消息怎會傳到楊蒼耳邊,隨即恢復到原先自若之態:「多謝楊將軍的叮囑與關心。」
接著又寒暄了幾句無關緊要之事,正當蕭復都有些按奈不住的時候,一位隨從匆匆趕來,在楊蒼身旁窸窣幾句,楊蒼才藉有要事離去,獨留蕭復在堂中深思。
楊蒼這人向來殘暴多疑、心狠手辣,絕非明主之相,蕭復一點也不期待這條道的終點。若不是蕭家背負的原罪——明良寨原是山賊寨,當年蕭復未任兵部司馬時,族長為了保全整個家族,便與楊蒼作了交易,如今蕭復入朝為官更是騎虎難下,只能任其擺佈。
蕭復思忖之間,心中答案自明:當今聖上雖碌碌無奇,說不上是個賢君,但這天下明主的位子也輪不到楊蒼!蕭家如今只是個小官世族,要扳倒禁軍大統領楊蒼毫無勝算,但讓其吃一記悶虧,並脫離其掌控還是有實現之可能。
末了,他放下已空盡的茶杯,起身緩緩走入內室,望向眼前負傷虛弱的男子,後者說道:「蕭司馬,想不到還能在您這喝上一口玉恒酒。」語畢便不顧傷勢一飲而盡,而暗處一雙明淨的眼眸注視著傷者。
「李司天,這事你想如何合作?」
另一方面,楊蒼回到將軍府,剛進門便見到在書房中徘徊的妖嬈倩影。他坐回榻上翻起軍書,明顯地戲謔道:「怎麼在這閒著?沒帶妳那幫瘋子去作妖?」
「拜邪團在衍倧一帶聲勢日益壯大,屬下便由得他們去折騰了。」卓心邪也笑著恭維道:「不過他們再壯大,自然是比不上將軍的暗皇軍所向披靡。」
「所向披靡?連水雲天那一小塊地都拿不下。」楊蒼冷哼一聲,纂拳敲擊案几,只見他忿恨道:「那天風浩蕩還有尹滅谷,總是三番兩次來壞我好事。尤其是橘侯府那乳臭未乾的小子,最是可恨。」
卓心邪心知楊蒼所言是誰,不是他人,正是天風浩蕩的橘。據說嫉惡如仇的他欲行俠仗義,便不惜以侯府之名義對外借款籌資,招募與他有著共同理念的俠士、百姓,組織起一支軍隊「奔犼龍騎」,打著「肅匪徒、斬奸邪」的名號,與楊蒼所統領之甲子、乙丑軍宣戰。
正當楊蒼──不,全江湖皆嗤之以鼻時,橘趁著夜半三更軍隊修整之時發起奇襲,配合游擊戰術,竟將楊蒼的精銳部隊殺得七零八落,只得敗走他方。
楊蒼雖迅速調撥殘存黑兵而保住實力,僅數日便重整事態再次活動,替他扳回些顏面,然「軍神」卻已被人們視為浪得虛名。
橘侯府連同橘所在的幫會天風浩蕩因而被楊蒼給記恨上,數次唆使屬下到天風浩蕩所經營的酒樓──阿房春熙鬧事。幾次下來使之生意一落千丈,為此雙方爆發激烈衝突不說,幫眾亦重傷了好幾個。
「將軍為何對水雲天如此執著,那兒除了獵捕不盡的兔子,什麼都沒有……」卓心邪有些不解的問道,眼角飄向下人在桌上替楊蒼準備的各種菜餚時,頓時茅塞頓開。
原來如此,將軍喜歡吃兔肉!
正當卓心邪一臉驕傲,想著改日親手捕幾隻兔子來孝敬他老人家時,楊蒼清了清喉嚨道:「已無他事?」
「是,將軍,今日來是想和將軍稟報有關那位李司天的事。」卓心邪回過神,低頭嚴肅道。
楊蒼聽聞後放下軍書,挑眉望向卓心邪:「不是說過此事容後再議嗎?」
「稟將軍……屬下近日持續調查,發現那廝總是鬼鬼祟祟地向宮外發送信鴿,卻不是傳到我們手裡。屬下認為他必定有鬼,若不將其背後之人揪出,對將軍必有大害!」卓心邪知道楊蒼不容他人質疑他下達過的命令,但仍是硬著頭皮接續說完。
「若如妳所言,妳認為該當何如?」楊蒼的語氣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從容嚴肅地問著眼前之人。可卓心邪卻沒有察覺到,楊蒼的眼神已掀起異光。
卓心邪聽聞楊蒼語調平和,暗自鬆了口氣,拱手道:「請容屬下將此人捉來仔細審問一番!」
楊蒼冷哼一聲不接話,注視著卓心邪,直到發覺其右手上纏著紗布:「手,怎麼傷的?」
見將軍突如其來的關心,卓心邪原先緊繃的神情多了一絲侷促,緊張地回道:「這……一不小心被野貓撓的。」並不著痕跡地將右手藏到背後。
楊蒼看出端倪,眼神變得冷冽起來。「喔,是嗎?」楊蒼從座上站起,緩緩走到卓心邪眼前:「妳說的野貓,莫非還姓李吧?」
卓心邪心驚,扯了扯嘴角乾笑道:「屬下不知將軍在說什麼?」
「看來妳有能耐了啊?」楊蒼手指輕輕滑過卓心邪之面容,冷冰的觸感令卓心邪打了個哆嗦。楊蒼點點頭,順勢掐住了卓心邪的脖頸。
「我是不是太縱容妳了?」在卓心邪驚懼的目光中,楊蒼又加緊了力道,切齒罵道:「妳知不知道本將這次失去了多少皇城裡的棋子?妳可知那要費多大心力才能安插進去!」
被扼住咽喉難以換氣的卓心邪,仍從齒縫中硬是擠出斷斷續續的字句:「屬下知錯……此事是……屬下魯莽,但將軍要相信屬下……對將軍忠心耿耿,所作一切……皆是、皆是為將軍的大業……」
「妳確實忠心,但也頗為魯莽!聖上已有所警覺,倘若那小子真有什麼,妳這可是打草驚蛇。此為告誡,若再有下次別怪本將不客氣,滾!」楊蒼一把將卓心邪推出,後者倒地,楊蒼再次拾起軍書,不再理會卓心邪。
重獲生機的卓心邪跪坐於地大咳,纖玉手指撫著頸上之指印道:「此事是屬下的過錯……但將軍……不能不信屬下,屬下才是真正為將軍著想之人!」隨後便負氣般狼狽離去,獨留楊蒼與桌上的菜餚。
卓心邪離開後,楊蒼默然數刻,傳喚幾位黑衣:「去查查蕭府那遠方親戚的身份,查明消息後立刻回稟給本將。」
「是,屬下領命。」
***
江湖帖賭坊會談,雪寒凜宣示緝拿李稷卿,知情者雖明白事情絕非只是要對質以尋求真相,但檯面上亦是給足了台階。隨著話題戛然而止,主持會議的莫停歌將場面重新拉回圓桌,先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與眾人閒聊,偶爾穿插幾句渾話外,卻不積極接續展開話題,彷彿在等候某人的現身。就在外圍人潮逐漸出現些許騷動之時,只見莫停歌從容不迫站起身來,待他確定等候之人已到,便緩緩說道:「那接下來便請神劍老翁來談這半年來他所做的調查與發現。」
「神劍老翁?」「哪位,沒聽過?」
眾人面面相覷,對於這個名號聽起來十分了得的人物毫不知情。
這時,擁擠人群中有兩人走出,前者板著臉,英氣傑濟,跟在後頭的青年面容還有些稚嫩,手裡的墨筆振筆疾書,就逕直走到圓桌前。當不夜坊內的所有人看清那名嚴肅男子時,皆恍然大悟,這所謂的「神劍老翁」便是劍傲蒼穹。
在嘈雜的議論聲中,劍傲蒼穹坐定,並轉頭瞪了一眼出言戲弄眾人的莫停歌,他笑笑地吹了聲響哨後便撇過頭,毫不在意當事人的眼光。劍傲蒼穹自回歸恬淡生活後便鮮少公開露面,今日雖是代表恬逸松居與會,卻因調查之事有些耽擱,他停頓片刻,待眾人激起的情緒緩和後說道:「相信各位都知曉半年前螯邯異變,但諸位有所不知的是,此事有人暗中插手……」他腦海中閃過曾經和九笙對峙的景象,又想起那刻懷疑蘊心門那對年輕男女的自己,但最終掌握到的證據指向的對象,卻是在意料之外。
「這陣子來我不斷在尋找,如今已有眉目。此人早在十年前便與王朝遺孽結黨,從而得知王朝復辟的秘辛,甚至還觸及『生命藍圖』中的秘術,近些日子開始劍指江湖,若不加以提防,『末日』不久後便將來臨。」
劍傲蒼穹口中的「生命藍圖」,是江湖遠古傳說中提及的神物,一副表面透著青光的圖紙,上頭記載著生命起源與終結之奧妙,據傳只要能參透其中內容,便能突破壽命之桎梏。
雖說習武能強身健體,也有延年益壽的作用,但人們仍受到壽命的限制,對於不老不死的追求從未止息。事實上不少江湖人士隨著武學內功的修練精進,多少能淺觸那份奧秘,但缺乏圖紙的導引,終是鎩羽而歸。
劍傲蒼穹語帶警戒正經地說畢,眾人納悶劍傲蒼穹何以如此篤定之際,年輕俠士桂燒春率先回話道:「這事我可有聽說,那一夜,蛇龜法杖突然從韓庶氏和師傅身後冒出,直取其功法破綻,他們都傷得不輕啊!連韓庶氏這種征戰沙場的高手都能一擊即倒。詭譎的御杖術,若非他,還會是誰?」
同為拜師於赤腳道士川叔的柳川門子弟聿縭則回應道:「當時不是四下無人嗎?事後也僅有探馬的片面情報,師弟你可別把話說太滿,那法杖說不準只是幌子,後頭能牽連出多少才是重點吧!況且我幾天前遇劫時才撞見此人,論外貌及身法都不像描述中那般。」
劍傲蒼穹無奈苦笑:「不錯,這消息也有傳進我耳中。此人行事作風高調,對某些案子常直言不諱坦承,有時卻又急著喊冤,欲將罪狀栽贓於僅是擦肩而過的我,如此巧合還被誣賴,我也無話可說。」
這熟悉之手法與消逝的「那人」行事作風如出一轍,已是見怪不怪。曾經的王朝之流殘活至此,只能透過這些手段玩弄人心,令劍傲蒼穹感到唏噓而選擇漠視。
角落賭桌的少女聽見主桌上的討論,連忙拉拉身旁紀洛瑤的衣角,低聲問道:「師傅,莊內主事不久前才收到了封恐嚇信,說『王朝』安插了眾多人馬到各大宗門和組織,莫非就是他們所說的事?」少女名喚玉叁叁,乃任情自在莊的新進幫眾,也是滄玥紀洛瑤新收的徒弟。甫拜完師便跟著師傅前來不夜坊,此行不僅是因為自身好賭成性,亦是紀洛瑤要藉此行讓她見見江湖世面。
紀洛瑤安撫了玉叁叁的情緒後,沉穩地回應道:「歷代掌權者深為忌憚黑暗王朝和他們的一切事物,不過這些欲使王朝復辟者,經常說謊不打稿,還曾當著面被他人揭穿謊言,所以對他們說的話可得打個折,雖要防備卻無需過度擔憂。」
「近來江湖風波不斷,有些事還是不要過問太多的好,特別是關於『那個人』。許多時候我能護得住你們,但若牽扯到某些不該過問的禁忌,我卻未必能夠保妳周全。」隨後她又想到什麼笑道:「妳師兄就因為與人妄言,而被官府逮到如今還在牢中呢。所以切記,行走江湖可要謹言慎行。」
「是,師傅。」玉叁叁恭敬地回應著紀洛瑤,立刻又歪頭道:「難怪我從未見過師兄,師傅師傅,能多和我講講師兄的事嗎?」
「妳想知道?他啊……是替人入殮的匠師,總穿得黑漆漆跟夜行衣似的,沒準哪天進臨湘城還會被攆出去呢!他腰際掛了把大剪子,皮膚挺蒼白的,你若瞧人群裡最像勾魂使者的那人,便是他了。說起來和妳挺像的,他總在躺椅上發懶,和你一樣都是小懶蟲。」她說著邊笑邊上手刮刮玉叁叁小巧的鼻子。
玉叁叁不服氣地鼓臉道:「師傅,才沒有……我才不是小懶蟲呢。」
兩人又打鬧了一會兒,紀洛瑤默算了時間後說道:「算了下天數,他應該也快出來了,到時我們一起去迎接吧,他知道有小師妹一定很開心的。」
「好!」
而主桌上的氣氛依舊僵持著,對於疑似王朝餘黨的討論,一時之間也無從查證和無以應對,劍傲蒼穹也不再說話,所調查到的內容已盡,雖尚有不明朗之事,卻非本次之重點,欲將其暫藏心中,但有一事令他猶豫再三。他悄然攤開掌心,掌間是一張紙條,細小潦草的字跡寫著:「霧隱泉澗勾結王朝餘孽,以天丹九法輪私造魔丹。」
然而僅憑幾字的告密不足為據,且劍傲蒼穹目觀當前不夜坊之現狀,閒雜人等眾多,各勢力間的態度立場暗昧,還需多加觀察,隨即五指合實,再次掌開已是空無一物。
此時外圍一位他幫幫眾提出了疑問:「敢問雲樓的諸位判官,臨湘城為何禁止蒙面進出?朝廷與貴幫所頒布的律令中都未提及這條禁令,小弟可請判官們解釋解釋?」
這話一出,登時把不夜坊鬧得沸反盈天,引發許多各幫俠士的共鳴:「明知有禁令還蒙面硬闖,無非自尋死路!」「江湖各憑本事,若有實力還怕他區區禁令?」
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起因於江湖人士在處理幫會門派事務與傳達密函時,常需要隱匿自己的身分,但路經臨湘城時,總會受到守城將士的阻撓與查驗身分,甚至對其進行攻擊。而城內的百姓更流傳著一條順口溜:「英雄到此需低頭。」
與會的眾判官眼神交流一番,似乎沒想到會有人提這問題。凌雲雁選擇交由臨光發言,臨光站起身來,面對眾人回應道:「此事雖非明文規定,但乃是人盡皆知、行之有年的江湖共識。我雲曦迴雁樓向來十分注重的臨湘城安全,對觸犯共識之人絕不從寬,連雲樓幫眾也不例外,此事應當是無所爭論。」
話音剛落,不少人對雲樓保護城中百姓的行為深表認同,而底下幾位不滿雲樓私訂規矩和處置手段強硬的人見狀,在臨光一番圓滑的言詞下只是敢怒不敢言。
凌雲雁聽後閉目不語,回想起那天追緝蒙面時的場景,揭開面具後見到那熟悉的面孔……
臨光見此話已有奏效,便繼續說道:「自雲樓從朝廷手上接此重擔後,八位判官皆是不眠不休地處理各地送來的卷宗。許瑞更時常修訂律法,使之貼近民意……」在場的人們聽著臨光所言,鼓譟之心漸漸地消停下來。
「如今當眾重申,乃是近日謠傳有他幫勢力假借正義之師名號,對各幫勢力搧風點火意圖詆毀雲樓,動搖各宗門維持已久之和諧。」
此話引起了在場的某些要人,在他們的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波瀾。臨光坐了下來,目光投射至凌雲雁身上,他認為接下來的話該由樓主親自說。
凌雲雁封閉持續干擾心神的念想,娓娓說道:「想必各位已有耳聞,朝廷對於江湖積怨已久,雲雁接下綬督本想見招拆招,但失去二王爺的朝廷顯然並不買帳,前些日子朝廷已將刑司之權收回,同時將會另派卿士總御天下宗門。」話一出,震驚了在場不少人,主桌的各幫要人紛紛交頭接耳,似乎各有打算與謀劃。
凌雲雁看這景象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歷代朝廷大多時候不願親自干涉江湖,好似怕髒了手,想必過幾日後會是下旨派任在座的其中一位成為下任綬督……」明白人馬上聽出,這句話意味著,下個被欽點的宗門──將是受朝廷指使,吞噬他幫的惡狼。
「並非雲雁貪戀權位,倘若在場各位有何不滿皆可暢所欲言,但若是有宵小之輩欲藉朝廷之手來翻攪江湖,雲樓必不會袖手旁觀!」言下之意便是雲樓滿意於現狀,無意做出讓步,倘若有心人利用煽誘手法欲強行奪權,將承受雲樓之怒火。
***
賭坊內部爭論不休,外圍不遠的陰暗處同樣正騷動著。
「這江湖帖怎沒傳到我東瀛天武會的手裡啊?瞧不起我等異邦人?」久野一語帶怨懟地翻弄手中的帖子。
「別見怪,中原人排除異己的行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一旁的服部佐介不以為意地擺弄手中的絲線回應道,「更何況,我們所要做的事本來就不必與他們套近乎。」
「是。」久野一乾脆俐落地回應,服部佐介將她手中的帖子收入懷中,隨後正色問道:「說吧,裡頭都是什麼人?」
「雲曦迴雁樓、散雪閑源、天風浩蕩、桃鄉客棧、穗落堂等各大勢力的高手都到了,但屬下探查了內部,好似氣氛不大和諧。」久野一回答道,向服部佐介簡述幾件探聽到的消息。她內心已經認為那群中原人排外就算了,還不團結,簡直就像任他們搓圓揉扁的米飯,只差再放上魚肉便可一吞下肚。
「那好,見機行事。」服部佐介一邊冷冷笑道,一邊扣動手中的絲線,後方一具魁儡喀喀作響,有些生硬地擺弄四肢,見其面容及穿著還頗像東瀛狂人敵無涯。「這具魁儡還真像敵大人……啊!」久野一湊近端詳,玉手觸及那魁儡之面部,下一瞬卻嚇得收手,那回彈的觸感簡直與活人無二致,莫非這是真正的人皮?
「別傻愣,該行動了。」服部佐介鎮住驚嚇倒退的女忍者,深怕她搞出什麼大動靜引來賭坊外的守衛,到時壞了計畫可就前功盡棄。
有個疑惑倒是藏在服部佐介心中,這不夜星河.暢弈坊的大本營,竟藏匿於古佛寺旁的尼姑庵之下,若非此次廣發江湖帖邀請,不少幫眾及賭客根本是有耳聞而未親眼見識。
這個設計除了是要掩人耳目外,更多的安排據傳是莫停歌本人的特殊癖好,而要通往賭坊的入口,也必須繞過寺廟內的尼僧和各幫帶來的私兵才能抵達,雖說這對服部二人而言易如反掌,但身後的「敵無涯」可不是說跳就跳、說跑就跑的爬樑小輩。
服部佐介操縱著傀儡停於尼姑庵前,隨後敲響了寺廟的大門,便和久野一藏進了樹叢之間。
「阿彌陀佛,施主。本寺今日不開放參拜,還是請回吧?」一名尼姑拉開大門,看了看眼前之人,帶著慈眉善目的眼神說道。
但對著傀儡也是白做工,冒牌的天武會會長敵無崖只會一頓一頓地前行,完全不聽尼姑的勸阻,便想往前直走。
眼見來人眼神與舉止皆帶有一絲說不出的異樣,開門的尼姑推測面前的這人是想直闖位於地下的賭坊,便向周遭使了個眼色,其餘守門的尼僧見此都一擁而上,打算拿下這名不速之客,在旁的諸幫守衛們見狀也紛紛加入這場擒拿。
只聞服部佐介冷蔑哼笑,催動暗勁沿著絲線傳入敵無崖體內,傀儡猛開雙臂瞬時迸發氣勁,霎時間一股濁氣聚成之氣流,轟散開圍上來的守衛們。
敵無崖踏過不支倒地的守衛、僧尼們的軀體,走向寺院最深處,最終停在一扇堅固的大門面前。它單手抵著大門,服部佐介再次手指靈動,敵無崖收拳後撤,蓄力待發。
轟!
參雜隕鐵的金屬大門瞬間碎裂,遺留的碎片四散在地上,只見整個賭坊大廳瞬間被散射的光芒所點亮,而豔陽之下卻是最陰沉之人。
此時服部佐介已經趁亂潛入賭坊內部,眾人的目光皆放在這名不速之客的身上。
「敵無涯?」
第十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芙湘、洪哲、離紫歌、霍言奪、印隱衣、蒲雀飛)
請大家共同鞭策,我們會努力修正改進不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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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恒應該是茶才對
2022/11/26下午 11:15:47
感謝洋蔥宣傳兔肉三吃
2022/11/26下午 05: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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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山河雲影 第九章 修正
時間:2022/11/10上午 12:05:26
重雲半遮月,微光照深宮。
宮道的一 ......
[展開全部內容]
重雲半遮月,微光照深宮。
宮道的一隅,錦袍男子穿過重重宮柱之影,欲往帝王寢宮的方向前去。忽然一玲瓏有緻的女性自他甫經過的柱子旁側走出,出聲喊住,好似潛伏靜待多時。
「李司天這是要上哪去啊?」
「這不是卓大人嗎?皇上召見,正準備前去伴駕呢。」腳下一頓,李稷卿笑臉盈盈地回身拱手答道。
「是嘛,楊將軍多日未見你,很是掛念。還請抽空去見見將軍。」卓心邪倚著牆雙手抱胸說道,半瞇起的雙眸在月光照耀下透著幾分不祥,像極了一隻慵懶的黑貓,隨性而危險。
「掛念是嗎……哈哈,那便麻煩卓大人轉告楊將軍,在下得空必會前去拜訪。」李稷卿欲隨意打發卓心邪,但後者似乎不領情,步步朝他走來,倒是有意想將他強行留下。
豆大的汗珠自李稷卿額角滑落,內心紛亂也因此而生。他深知自己如今能居君王側,還得歸功於寒門沐掌門和禁軍大統領楊蒼,寒門急需宮中內應,而楊蒼急於染指皇權,這兩方勢力的慾望促成李稷卿的入宮,卻也讓他如今寸步難行,如履薄冰。
眼尖的卓心邪早在先前隱約視出李稷卿背後那模糊不明的寒門勢力,從此留了份心眼盯著。雖說李稷卿自己並非寒門中人,純粹是與沐琉華的交易——要養活那幫孤兒可不容易,心念此處,李稷卿回神專注於眼前的險局。
「在下見天色已不早,卓大人還請速速出宮,深夜皇城可是重兵把守呢。」李稷卿加重語氣說道,但卓心邪毫不在意,在距李稷卿三步前停下,她冷哼道:「重兵?要是真那麼行,二王爺又是因何故而亡?」
李稷卿面色一沉,在宮內談論這話題,稍有不慎處理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他心想卓心邪乃是闖入宮中自是無需擔憂,可自己卻是要去面見皇帝的,豈能一走了之?
於是,他又打起笑容與卓心邪周旋道:「如今整個宮廷上下皆不允許談論此事,卓大人就別為難在下了,在下還有傳召在身,若觸怒龍顏可不好,先行告辭。」
「呵,少拿皇帝來壓我,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說!幕後主使者是誰?進宮來又是為了什麼?交代清楚可饒你全屍。」
再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
「卓大人,再會。」察覺事態越發不受控制的李稷卿不管卓心邪的緊追猛打,轉身便拂袖而去。
好不容易逮住這四下無人的機會,卓心邪自是不會善罷甘休,指化利劍,直取其腦戶。然而暗勁僅能觸其衣衫,且猶如石落泥潭,毫無波瀾。
她就不信殺了他,幕後之人還不現身。
正當卓心邪欲再次嘗試時,銀光乍現,一柄饒富殺意的飛刀投射而來,來不及收回的手腕被劃出一條血痕。
看來終究是躲不過這神出鬼沒的暗衛,卓心邪心震之餘,不忘隱匿身姿令那暗衛難以鎖定。「姓李的,我會看著你。」卓心邪如催魂鬼魅的低沉啞音傳入李稷卿耳中,其卻裝作沒聽見繼續前行,直到卓心邪的氣息完全消散。
一步、兩步、三……錦袍背部起初冒出了顆紅點,那紅點逐漸擴散進而綻放成一朵血花,李稷卿嘩啦地吐了一大口血,停下腳步扶牆喘息。
「掌櫃!」一直潛伏於暗處的身影到此刻才現蹤,暗衛顧云青扶住了那脫力垂下的肩頭,使沒有算出此劫的李司天不致仰頭昏死。他神情懊惱,若不是因命令不得出手,自家主子也不至於傷成這樣。自己思慮過甚,無法保護主子,身為暗衛實屬失職。
「好險……演技精湛。」李稷卿倚牆而坐,氣若游絲。「為了這些勞什子,我這也是……咳咳!之後可得好好討賞……」
「撐會,我去找大夫。」顧云青說著就將李稷卿一肩扛起,躍上屋簷直往太醫院的方向奔去。
「怎顛簸成這樣……對傷患還真不友善,咳咳……」就算在人肩上,李稷卿仍不依不撓地嘟囔著:「嘖嘖,這幾銀子買來的就是不靠譜……」
「閉嘴。」顧云青兇了一聲,卻將李稷卿牢牢箍好。「呦還對主子大不敬,仔細把你蝦殼剝了熬湯……」話未說完音已落,人是乖乖閉嘴了,卻非怕了顧云青,而是終因傷勢嚴重半暈過去,整個人掛在其身上,無聲無息。
顧云青喊了一聲,見無應答,咬牙加緊腳步,兩人身影晃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二王爺與李稷卿接連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出事,皇帝自是龍顏大怒,督導不周的御林軍統領因此丟了官帽不說,連帶著朝廷對江湖的束縛更是越發加劇起來。
***
不夜星河.暢弈坊因應此次江湖大會,將內部格局稍作改造。寬敞的賭坊中央擺放著一張大圓桌,乃是這場『賭局』的焦點,其餘人等可於外圈的若干賭桌自由下注,或是圍觀中央幾大幫會的豪賭。
「人這麼多,都有哪些宗門幫派啊,不曉得能否見到那群龍虎山的?」
「你說龍泉劍脈?那幫人等飄忽不定,這江湖帖還不知道可有送達他們手裡呢。」
賭客冷哼道,眼角餘光卻瞄到入口出現一抹靚麗身影,女子銀白捲髮高高挽起,撫在玄鐵劍上的右小指戴著一只玉戒,身披朱色大裘,猶如臘月寒冬裡艷而不俗、傲而不驕的紅梅。
「桃花金眸,白髮朱裘。你瞧那可是滄玥閣副閣紀洛瑤?」
「好像聽過這號人物,據說是曲洛紜自小栽培的女俠?她似乎深居簡出,很是少見。」
「是啊,還真沒想到她會參與。嗯?她怎麼不去主桌?」
「勢力衰微了唄,曲洛紜還在世的時候,滄玥閣還能算是一大勢力,她死後卻式微成如此,真是唏噓呦。」
「你還瞧不起人呢,滄玥閣前身可追溯到桓嶽府,雖聲望不能與曾經並論,但也稱得上是高手雲集。」各個小桌上的聲音此起彼落,種種恩怨不過才幾年便已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猶如投石入海,只激起一圈圈漣漪。
而漣漪因著風,總是會在另一處擴大成狂瀾。
此番聚會邀請的是各宗派代表,雪寒凜自然帶著散雪閑源出席這次的聚會,他走馬看花地觀察各桌的賭況,錢袋中的銀票好似也感應到了賭博的歡愉而蠢蠢欲動。
「雪師弟,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正想背著幫眾們豪賭一把,一聲女音便從旁傳出,雪寒凜不必看也知是誰,乃是桃源一脈如今的主心骨——梅霓。
「梅前輩安好,後生無恙。」雪寒凜轉身,淺笑疏離地看著梅霓拱了拱手:「但這聲『師弟』就免了吧,我如今已脫離桃源一脈,也不好認你這師姐。」聽聞這番話語,梅霓神色瞬間黯淡:「這一切……抱歉了。」
不料雪寒凜卻冷語道:「這道歉我可擔不起,江湖上先道歉為強,事後總會有些斷章取義的謠言,我反倒要成為輿論中咄咄逼人的一方。」
「要不你也向我道歉,我們也算扯平?」梅霓半開玩笑地說道,對曾經的師門情誼仍盼有一絲念想,卻被雪寒凜再次掐碎:「憑什麼,這是什麼道理?」
「你與你兄長教會我很多,是我很敬佩的對象,也很想念那段時光……」
「謝謝,但這不是問題。」見雪寒凜毫無動搖,梅霓輕嘆一口氣:「你就當作風涼話吧,你的性子好,我也擔不起你的道歉。」
「沺豐崀之事還望你們桃鄉好好處理,目前我還未得到滿意的答覆,我不會讓我的幫眾多次被欺負。」雪寒凜不願再與梅霓糾結師門情誼,只留下一句兩幫交惡的源頭……
自散雪閑源創立以來,與桃鄉維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微妙關係,直到時樂蘋在沺豐崀的產業受到打壓,發覺背後竟是桃源一脈的大家長——風雨蕭所指使。
先前兩人因對話產生過誤解,無妥善協調下導致誤會加深,甚至令風雨蕭產生厭惡的情緒,因而對其沺豐崀的事業進行抵制。雙方幾經溝通仍不見效,即便找來桃源中人從旁說理也無緩解之象,讓散雪閑源覺得桃源一脈護短而不願出面處理此事,使之無疾而終,雙方徹底鬧翻。
此時一名不知哪個小宗小派的賭徒,不嫌事多地冷言冷語道:「哎呀,這可真是樹倒猢猻散?說沒關係便沒關係,還互相撕咬起呢!白然君離開後的桃鄉可真淒涼,聽說前些日子還與其恩師風雨蕭決裂……」他身旁已有幾分酣醉的賭徒聽完,倒是不太樂意地反駁道:「你在胡說什麼?這白然君早就傳出死訊,這雪寒凜與梅霓皆是其門下子弟,而與那風雨蕭斷交的是其首徒『白然』,兩人並非同人。」
「嘶什麼其來其去的,這可真亂啊!」那人抓了抓腦瓜子,顯然是有聽沒有懂。另一人也笑道:「可不是嗎?這白然究竟與白然君是何關係呢,也頗耐人尋味。況且風雨蕭可不只在沺豐崀槓上散雪閑源,前些日子還在洛水罵了臨光的師弟,我倒好奇這搞出來的江湖嫌隙要怎麼收尾。」
兩人高談闊論的話語傳到了賭桌前,眾人面色凝重,氣氛凝結彷若寒冬將至。非議他人宗門關係本就是大忌,還傳到當事人耳裡,這可要不得。
砰!咚!一掌拍桌,一劍擊地,兩響匯聚一聲。
雪寒凜與梅霓不約而同地出聲,警告那兩個多嘴的賭客,結實的圓桌落下些許木屑,堅硬的石磚也被砸出一個地裂,接近兩人的群眾感受到兩股猶如猛獸的氣息。只見桌上被震起的兩顆色子咚地彈跳,在案面打轉後停下,恰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三點」。
「好好賭錢,可別沒事嚼舌根?」
「我桃源一脈可還沒落魄到沒人!」
兩人的言語間透露著殺氣,先前說閒話的賭客們被這氣勢嚇得落荒而逃。雪寒凜與梅霓各自坐於賭桌的左右側,視線毫無交集。
中央賭桌又恢復最初的寒暄氛圍,就像是剛剛的爭吵從未發生過。
「小梅花安好呀。」梅霓剛就坐,便見著林茗笑盈盈地走來。「不知最近可有暮弟弟與若湮姑娘的消息?」
見江湖前輩關心起自家小輩,梅霓一掃愁容,微笑道:「回林前輩,他們好著呢!我那小師侄和她夫君到處遊山玩水,前日接到來信,說是過兩天便會路過這,再與我們一敘,到時定會邀請林前輩。」
梅霓順勢拋出邀請,林茗則是放下心中憂慮,鬆一口氣說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弟弟是個不省事的,出遠門也不知道捎個信回來。」林茗笑著應答梅霓,眼神裡盡是無奈地道:「讓小梅花見笑,那時聽到他要成婚,我欣喜之餘,卻也擔憂他的習慣會造成若湮的困擾。不過看來是我多慮了,若湮也是個穩妥人,定會替我好好盯著沉霜的。」
說起這份姻緣,起於熟睡的少年與好奇的少女在市集街角的幾次相遇,「你睡、我喊你起床」……一來二去下便產生了情愫。兩人火速定下終身的消息釋出造成一時轟動,也驚動了雙方不問世事已久的師門,所幸婚禮最終仍是順利如期地在水都苑舉行,暮沉霜總算是抱得美人歸。
「既然他們決定在一起,就不用擔心那麼多啦!而且沒聽到您告阿湮的狀,我也寬心許多。」梅霓調皮地眨了眨眼,林茗則是苦笑道:「這兩小怎讓一幫親友比他們還擔心啊!」說完兩人便笑了起來,卻也把這些日子的掛心給一掃而空。
隨後梅霓拾起桌上色子道:「賭一把嗎?」林茗見梅霓指間色子內心亦是躍躍欲試。「好,許久沒賭了,今日定要玩個痛快!」
小桌周遭的人們賭得正熱烈時,只見主桌的要人陸續就位,排場也是一個比一個大,似乎也有較勁聲勢的意圖。就待東道主入座開議,圍繞江湖的「一齣好戲」便要登場。
「哎呀,我來晚了!各位可有賺得盆滿缽滿?」莫停歌一身輕裝出現在門口,衣袖之輕薄透著左臂上的水墨紋身。他有些搖晃地踏進賭場,掠過周圍各賭桌,直走到中央賭桌,往最上首那張空出的黑檀木椅一屁股坐下。他摺扇啪地收了便執起色子,信手擲出了個「雙六」,倒不像是來舉行會談而真是來賭博的。
凌雲雁身為雲曦迴雁樓樓主,亦是此次江湖帖促成者之一,定是坐於主桌上,但他竟沒有坐在首席而是將其空出給莫停歌就坐,令旁人詫異。
凌雲雁見莫停歌姍姍來遲,衣著隨意且身飄酒氣,皺眉道:「行了,你也別借酒裝瘋。坐這的都是來辦正事,要賭等結束後再去,事情先解決了也安生。」
臨光、雨紛飛等一眾判官亦是代表雲樓出席會談,與林茗以及一眾雲樓幫眾站在其座後,皆是淺笑而不多作應答。
與會的他幫幫眾們見此人狂傲,壓根不把座上及在場的各幫會大人物當一回事,且雲樓依然如此好言相勸,未免過於放縱他了。不少人內心憤懣,卻誰也不敢說出口,只怕會弄巧成拙。
也就外圍的賭徒們不嫌事多,敢對著主桌指指點點:「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是哪位,他憑什麼往主桌去?」一名衣衫不整的賭徒坐在遠離主桌的地方,望向主桌上的莫停歌說道。可以看見在主桌外除了有流動的賭徒逐桌聚賭外,其餘的人皆是江湖上諸幫派宗門的幫眾,人多嘴雜的情況下難免有些缺乏見識的人。
「不懂就別說話,他是莫停歌,這次江湖帖也是他發的。你說他夠不夠格?」一旁的賭客正在數手上的銀票說著,隨後轉頭問那名賭客:「我們這種人,沒事別去管江湖事。對了,你還賭不賭?」見他點頭後,兩人才往比較多賭客聚集的桌子走去。
站在賭場一角的貓不蹬雙手抱胸,一副置身事外似地見主桌那方年輕男子的狂妄,嘆道:「早跟那孩子說,這場賭會沒好事。連不曉得哪來的黃口小子都敢往主桌去,怕不是又要起什麼大風浪。」
由於過去的經歷而不喜捲入恩怨的貓不蹬,如今志在鑽研各式體術搏擊技巧,鮮少關注江湖事。這次應邀也是因綁著兩對犄角的小女孩,總拿著新學會的糕點在面前晃悠,「主君、主君」地央求貓不蹬,希望帶她來見識難得的各宗門幫派聚會。
「那位是……莫停歌吧?這次的江湖帖也是他發的樣子。」一白衣少年停下慵懶的步履,抓著頭悠悠地自言道,接著又嘀咕:「真麻煩,宮師弟狀態不好,還和人立誓說什麼暫時不賭博就不來了,哈啊……小兄弟,你覺得哪桌看起來人少一點?」白衣少年似乎是想套近乎,手便搭在貓不蹬的肩上。
宮師弟?貓不蹬眉頭皺了皺,想起前陣子在市集與冉星殿殿主宮無殤發生的不愉快。自那日過後沒多久,整個冉星殿於江湖銷聲匿跡,卻出現由其師兄葉秉帶領的隱密組織——霧隱泉澗,可一見來人臉上的睡意未褪,貓不蹬亦不想跟該組織再有過多的牽扯。
於是一使勁,彈開白衣男的手,趁他一臉茫然之時,隨意指了一個方向打發。男子拱手道聲「多謝」便打著哈欠遠去,貓不蹬則收回思緒,視線再次逡巡會場,尋找跟著自己來的小姑娘在眾多賭客裡玩耍的身影。
主桌上眾人面色平靜、正襟危坐,不賭亦不言,任由周遭雜音穿隧而過,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是心境的較量。
「敢問樓主,據我知悉至今從未有以江湖帖之名約賭的先例?」先行打破局勢的女子為穗落堂代表木璟,穗落堂下分四坊,坊名各表四季,而木璟便是以冬暝坊主的身分出席會談。聽完木璟的提問,在場的代表也認為這次以「江湖帖」為名卻帶有賭博的會談,古往今來大概也是頭一遭,早在入座前各自心中,便已盤算起來。
「坊主說的不錯,除了聚賭是事實外,這則江湖帖得是要來解決幾樁『麻煩事』。」不想說出這話的並非木璟所問的凌雲雁,而是本次大會之東道主莫停歌。此話一出眾人已對他的逾越感到不出所料,只待他還能搞出什麼名堂。
「不過開始之前呢,還是先讓在場各位見識一樣東西,就當是簡單的開幕儀式吧!這可是我不夜坊委託江湖各大名匠所打造而成,請看。」語畢,莫停歌手拉動圓桌下的機關,圓桌順勢延展,露出下方暗格。
「我有信心這桌子堪比當年霜月閣內的機關陷阱。」莫停歌有些得意,本就因微醺而暈紅的雙頰在此刻變得更加明顯。「這開會嘛,不好兵戎相見,諸位兵刃先收著,咱們就單純聊聊,別舞刀弄劍的了。」說完便把自己的扇收納於暗格之中。
凌雲雁、雪寒凜、木璟、梅霓以及尚未開口的雷皇日月紛紛照做,如此之大的動靜,自然也吸引其餘賭客之目光,不夜坊歡愉之氣氛被肅穆所取代。待收繳兵刃後,莫停歌,轉動圓桌中心的雙環圓盤,一環天干,一環地支,惟有對應正確,暗格才會再次開啟。
一番操作後,莫停歌回到其座上,冷厲的神情噬去面部緋紅,其變臉之迅速令眾人猝不及防:「我想各位都有很多話要說吧?但是在這之前,我想先了結一件心事,還請諸位為我主持公道。」
「燁離,我知道你在,你可還記得『重九』?」莫停歌朗聲喊道,聲息之大,整座賭坊的梁柱皆微微震動,內力之深厚甚至引來不識相的賭客喝采。
收起兵刃?亦或實則不需兵刃。
「呵哈哈哈,我以為自己不會引人注目呢,重九啊……我自然還記得。」走蛇般的身形從賭客中游移而出,圍觀者只覺有如風拂,全然無感其穿梭而過。過人之身法絕非凡者,再觀面容及衣著,果然是燁離!
當年化身殺手的他大殺四方,涉及數起江湖血案,甚至傷及當時身處流雲府的昀泉後人重九。
時隔多年,這債終究是要還的。
「那條命就當時先記在你那,但我說過流雲府一定會討回來,你是想要我砍你,還是替我殺一個人?」激憤的語氣,眼神中閃爍那股英氣鋒芒,飄揚的長髮,幾個瞬間令不少人覺得他宛若流雲飄蹤再世。
「那就看你要殺的是誰了,我可沒想要丟自己的命。不過我已不及當年勇,說不定到頭來還是丟上自己的命囉,哈哈哈。」燁離爽朗地笑道,並未感到太過愧疚,或許是江湖血性亦或是他天性涼薄,眾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
「感謝你還記得這個承諾,若需要履行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莫停歌頓了頓,對這答案不以為然,語氣平淡到無法判別他的情緒。
燁離有如興致全失,又似不想攪和各幫會宗門間的摩擦,拂袖瀟灑離去,但兩人之間究竟是如何籌算,外人便無從得知了。
興許不久的將來又是血案一樁。
莫停歌吸了口氣,轉瞬間笑眼重回、嘴角昂揚,接續主持會議:「就如諸位所見,今日就是來處理江湖紛爭,有話還請但說無妨。」
眼見燁離之事已告一段落,雪寒凜率先發話,直挑時事:「那我先來吧?近來總覺得有人在給朝廷通風報信,先不提官鏢配發的獎賞銳減,楊蒼的暗皇軍在朝廷與各勢力私軍眼皮子底下作亂,竟能搞得大家促不及防。」
似乎終於說到重點,莫停歌感興趣地往前傾了傾身子。
此話一出無人敢回應,各宗門之間的和諧本就如薄透的泡泡般脆弱,只要輕輕一戳便會隨之瓦解,水氣還會噴濺得滿頭滿臉,避無可避。
如今任誰點出一絲情報,都是落井下石般地傷害各大宗門薄弱的情感。身為一幫之主的雪寒凜更是早知如此,可此事對於他,對於散雪閑源皆是如鯁在喉,而此刻眾幫皆在場,看來已是最好不過的時機,再錯過只怕不知又要等到何時,於是下一刻便將矛頭指向一人:「梅前輩,敢問李稷卿身在何處?」
梅霓猛然看向雪寒凜,對於他先前疏離,早已心存芥蒂,如今再次當眾指向同宗長輩,好似要當眾挑起爭端,無名火升起,不悅地反詰道:「師叔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怎知道他身在何方……雪幫主,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懷疑我師叔暗中給朝廷通風報信?」
「敢問樓主,我近日聽說皇帝身邊多了位司天是吧?」雪寒凜未正面回應梅霓的提問,反倒是轉首問向時常入朝的凌雲雁,只聽後者點首回道:「是的,雲雁確實聽聞過此事,未見其人,但據傳姓李……」
此時現場的幫眾們已經鼓譟起來,江湖與朝廷並非完全勢不兩立,但此事已牽扯到各大勢力的利益與生計,行蹤不明的李稷卿頓時成為眾矢之的。
「我記得李稷卿曾是前朝欽天監吧?皇命難違而委身朝廷我能理解,但司天的出現與暗皇軍動作頻傳,時機未免太過湊巧,為江湖與我幫著想,我必須緝拿他以討個說法。」雪寒凜面色一沉,冷峻地補充道。其挺直的腰背後站著的是散雪閑源一眾,上下一條心,猶如當年桃源一脈那般團結,不同的是,這次兩邊卻是針鋒相對。
「梅姑娘,請問妳有話要說嗎?」凌雲雁謹慎地問道,身後投來關切的目光,凌雲雁轉頭無奈地望向林茗,深知此事必定難以善終。
在場的他幫要人也看出,貴為樓主的凌雲雁不敢隨意調停,無非是在雲樓大總管暮沉霜完婚之後,雲樓與桃鄉之間可說是非比尋常的親近;而散雪閑源又是支江湖新崛起之勢力,近年來其聲勢甚至有壓過雲樓之傾向,雙方來往亦甚是密切,此刻被夾在中間的雲樓便成了饃夾肉,兩面難做人。
「好個捕風捉影!」梅霓輕咬朱唇,內心氣結,聽著不少與會人士幾乎要憑著三言兩語將李稷卿就此定罪,卻不知該如何回應四面八方銳利的眼神。經過一番心裡計較,她先是看向凌雲雁,隨後向雪寒凜抱拳行禮道:「就算『李司天』向朝廷通風報信,亦不表示那人便是李師叔吧。雪幫主,江湖事以江湖之法解決,還請莫要傷及桃源一脈及暫居桃鄉客棧的江湖人士。」
「不錯,確實該『江湖事以江湖之法解決』,在我們想聽到的解釋與誠意出來之前。」雪寒凜沉吟半晌,隨後便鄭重宣示道:「此人若出現於江湖道上,我必直接緝拿回散雪閑源,絕不傷及無辜,給諸位一個交代……但凡出手阻攔之人視為同黨,一併處理。」語畢雪寒凜目光環視,此話不僅是說給臺桌上的各大勢力代表,更是對在場李稷卿的親友所下的通牒警告。
此番決定引起在場人士的譁然,知情的人們面色鐵青,不知情的群眾交頭接耳,絲毫不明白一向為人和善的雪寒凜,究竟是如何跟這位鮮少打過交道的李稷卿鬧到如此地步,甚至為此決定大動干戈。
事實上,雪寒凜及散雪閑源並不在乎皇帝身邊多幾個司天還是司地,根本原因仍是與李稷卿的恩怨情仇。
論起緣故,李稷卿摯友顧子揚曾與凌玥有師徒之緣,無奈顧子揚英年早逝,李稷卿為此傷心欲絕,失去音信好些時日。而凌玥之心境卻是隨著日子的更迭逐漸轉變,既已變成隻身一人,那便斷絕牽掛,與雪寒凜移居散雪閑源。
當李稷卿終是稍微放下傷痛,好不容易尋著故友徒兒,卻得到這般結果,他無法諒解。深陷於往昔而無法自拔,癡念盈心之下,執拗地認為透過挽回可使兩人重歸於好,不斷地在豁達與糾結之間沉淪,不想現實總反其道而行。
於是,數次迸出的火星最終引燃整座糧倉,便是一切始末。
[進行回應]
好耶!by好像沒做啥事的剪影人
2022/11/26下午 09:23:09
風雨蕭當時也有出來講話吧
2022/11/19下午 01:29:11
你們確實交惡了就算改了要改什麼 改了也不會改變撫楠當時沒有邏輯的無理取鬧
2022/11/18上午 08:13:28
小組好,不好意思現在才提出問題,沺豐土地買賣以及與散雪對峙的人都是撫楠喔!另外「交惡」的源頭,是否能改詞彙呢
2022/11/12下午 05:33:50
正史小組補充:因篇幅和劇情流暢性考量,服部佐介相關情節將挪至第十章。
2022/11/11下午 10:43:59
江湖第一咄雪寒凜名不虛傳!
2022/11/10上午 12:5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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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山河雲影(九)
時間:2022/10/21上午 12:54:45
重雲半遮月,微光照深宮。
宮道的一 ......
[展開全部內容]
重雲半遮月,微光照深宮。
宮道的一隅,錦袍男子穿過重重宮柱之影,欲往帝王寢宮的方向前去。忽然一玲瓏有緻的女性自他甫經過的柱子旁側走出,出聲喊住,好似潛伏靜待多時。
「李司天這是要上哪去啊?」
「這不是卓大人嗎?皇上召見,正準備前去伴駕呢。」腳下一頓,李稷卿笑臉盈盈地回身拱手答道。
「是嘛,楊將軍多日未見你,很是掛念。還請抽空去見見將軍。」卓心邪倚著牆雙手抱胸說道,半瞇起的雙眸在月光照耀下透著幾分不祥,像極了一隻慵懶的黑貓,隨性而危險。
「掛念是嗎……哈哈,那便麻煩卓大人轉告楊將軍,在下得空必會前去拜訪。」李稷卿欲隨意打發卓心邪,但後者似乎不領情,步步朝他走來,倒是有意想將他強行留下。
豆大的汗珠自李稷卿額角滑落,內心紛亂也因此而生。他深知自己如今能居君王側,還得歸功於寒門沐掌門和禁軍大統領楊蒼,寒門急需宮中內應,而楊蒼急於染指皇權,這兩方勢力的慾望促成李稷卿的入宮,卻也讓他如今寸步難行,如履薄冰。
眼尖的卓心邪早在先前隱約視出李稷卿背後那模糊不明的寒門勢力,從此留了份心眼盯著。雖說李稷卿自己並非寒門中人,純粹是與沐琉華的交易——要養活那幫孤兒可不容易,心念此處,李稷卿回神專注於眼前的險局。
「在下見天色已不早,卓大人還請速速出宮,深夜皇城可是重兵把守呢。」李稷卿加重語氣說道,但卓心邪毫不在意,在距李稷卿三步前停下,她冷哼道:「重兵?要是真那麼行,二王爺又是因何故而亡?」
李稷卿面色一沉,在宮內談論這話題,稍有不慎處理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他心想卓心邪乃是闖入宮中自是無需擔憂,可自己卻是要去面見皇帝的,豈能一走了之?
於是,他又打起笑容與卓心邪周旋道:「如今整個宮廷上下皆不允許談論此事,卓大人就別為難在下了,在下還有傳召在身,若觸怒龍顏可不好,先行告辭。」
「呵,少拿皇帝來壓我,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說!幕後主使者是誰?進宮來又是為了什麼?交代清楚可饒你全屍。」
再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
「卓大人,再會。」察覺事態越發不受控制的李稷卿不管卓心邪的緊追猛打,轉身便拂袖而去。
好不容易逮住這四下無人的機會,卓心邪自是不會善罷甘休,指化利劍,直取其腦戶。然而暗勁僅能觸其衣衫,且猶如石落泥潭,毫無波瀾。
她就不信殺了他,幕後之人還不現身。
正當卓心邪欲再次嘗試時,銀光乍現,一柄饒富殺意的飛刀投射而來,來不及收回的手腕被劃出一條血痕。
看來終究是躲不過這神出鬼沒的暗衛,卓心邪心震之餘,不忘隱匿身姿令那暗衛難以鎖定。「姓李的,我會看著你。」卓心邪如催魂鬼魅的低沉啞音傳入李稷卿耳中,其卻裝作沒聽見繼續前行,直到卓心邪的氣息完全消散。
一步、兩步、三……錦袍背部起初冒出了顆紅點,那紅點逐漸擴散進而綻放成一朵血花,李稷卿嘩啦地吐了一大口血,停下腳步扶牆喘息。
「掌櫃!」一直潛伏於暗處的身影到此刻才現蹤,暗衛顧云青扶住了那脫力垂下的肩頭,使沒有算出此劫的李司天不致仰頭昏死。他神情懊惱,若不是因命令不得出手,自家主子也不至於傷成這樣。自己思慮過甚,無法保護主子,身為暗衛實屬失職。
「好險……演技精湛。」李稷卿倚牆而坐,氣若游絲。「為了這些勞什子,我這也是……咳咳!之後可得好好討賞……」
「撐會,我去找大夫。」顧云青說著就將李稷卿一肩扛起,躍上屋簷直往太醫院的方向奔去。
「怎顛簸成這樣……對傷患還真不友善,咳咳……」就算在人肩上,李稷卿仍不依不撓地嘟囔著:「嘖嘖,這幾銀子買來的就是不靠譜……」
「閉嘴。」顧云青兇了一聲,卻將李稷卿牢牢箍好。「呦還對主子大不敬,仔細把你蝦殼剝了熬湯……」話未說完音已落,人是乖乖閉嘴了,卻非怕了顧云青,而是終因傷勢嚴重半暈過去,整個人掛在其身上,無聲無息。
顧云青喊了一聲,見無應答,咬牙加緊腳步,兩人身影晃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二王爺與李稷卿接連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出事,皇帝自是龍顏大怒,督導不周的御林軍統領因此丟了官帽不說,連帶著朝廷對江湖的束縛更是越發加劇起來。
***
不夜星河.暢弈坊因應此次江湖大會,將內部格局稍作改造。寬敞的賭坊中央擺放著一張大圓桌,乃是這場『賭局』的焦點,其餘人等可於外圈的若干賭桌自由下注,或是圍觀中央幾大幫會的豪賭。
「人這麼多,都有哪些宗門幫派啊,不曉得能否見到那群龍虎山的?」
「你說龍泉劍脈?那幫人等飄忽不定,這江湖帖還不知道可有送達他們手裡呢。」
賭客冷哼道,眼角餘光卻瞄到入口出現一抹靚麗身影,女子銀白捲髮高高挽起,撫在玄鐵劍上的右小指戴著一只玉戒,身披朱色大裘,猶如臘月寒冬裡艷而不俗、傲而不驕的紅梅。
「桃花金眸,白髮朱裘。你瞧那可是滄玥閣副閣紀洛瑤?」
「好像聽過這號人物,據說是曲洛紜自小栽培的女俠?她似乎深居簡出,很是少見。」
「是啊,還真沒想到她會參與。嗯?她怎麼不去主桌?」
「勢力衰微了唄,曲洛紜還在世的時候,滄玥閣還能算是一大勢力,她死後卻式微成如此,真是唏噓呦。」
「你還瞧不起人呢,滄玥閣前身可追朔到桓嶽府,雖聲望不能與曾經並論,但也稱得上是高手雲集。」各個小桌上的聲音此起彼落,種種恩怨不過才幾年便已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猶如投石入海,只激起一圈圈漣漪。
而漣漪因著風,總是會在另一處擴大成狂瀾。
此番聚會邀請的是各宗派代表,雪寒凜自然帶著散雪閑源出席這次的聚會,他走馬看花地觀察各桌的賭況,錢袋中的銀票好似也感應到了賭博的歡愉而蠢蠢欲動。
「雪師弟,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正想背著幫眾們豪賭一把,一聲女音便從旁傳出,雪寒凜不必看也知是誰,乃是桃源一脈如今的主心骨——梅霓。
「梅前輩安好,後生無恙。」雪寒凜轉身,淺笑疏離地看著梅霓拱了拱手:「但這聲『師弟』就免了吧,我如今已脫離桃源一脈,也不好認你這師姐。」聽聞這番話語,梅霓神色黯淡了一瞬,不過性格直爽的她又很快綻開笑顏對著他人寒暄起來。
只是此時一名不知哪個小宗小派的賭徒,不嫌事多地冷言冷語道:「哎呀,這可真是樹倒猢猻散?說沒關係便沒關係,白然君死後桃鄉可真淒涼啊,聽說前些日子還與其恩師風雨蕭決裂……」他身旁已有幾分酣醉的賭徒聽完,倒是不太樂意地反駁道:「你在胡說什麼?這白然君早就傳出死訊,這雪寒凜與梅霓皆是其門下子弟,而與那風雨蕭斷交的是其首徒『白然』,兩人並非同人。」
「嘶什麼其來其去的,這可真亂啊!」那人抓了抓腦瓜子,顯然是有聽沒有懂。另一人也笑道:「可不是嗎?這白然究竟與白然君是何關係呢,也頗耐人尋味。」
兩人高談闊論的話語傳到了賭桌前,眾人面色凝重,氣氛凝結彷若寒冬將至。非議他人宗門關係本就是大忌,還傳到當事人耳裡,這可要不得。
砰!兩掌拍桌,一道聲響。
雪寒凜與梅霓不約而同地重拍賭桌,結實的圓桌落下些許木屑,接近兩人的群眾感受到那猶如猛獸的氣息。只見桌上被震起的兩顆色子咚地彈跳,在案面打轉後停下,恰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三點」。
「好好賭錢,可別沒事嚼舌根?」
「我桃源一脈可還沒落魄到沒人!」
兩人的言語間透露著殺氣,先前說閒話的賭客們被這氣勢嚇得落荒而逃。雪寒凜與梅霓對看一眼後撇開視線,各自在賭桌左右側的位子坐下,中央賭桌又恢復最初的寒暄氛圍,就像是剛剛的爭吵從未發生過。
「小梅花安好呀。」梅霓剛就坐,便看到了林茗笑盈盈地走來。「不知最近可有暮弟弟與若湮姑娘的消息?」
「回林前輩,他們好著呢!我那小師侄和她夫君到處遊山玩水,前日接到來信,說是過兩天便會路過這,再與我們一敘,到時定會邀請林前輩。」
梅霓順勢拋出邀請,林茗則是放下心中憂慮,鬆一口氣說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弟弟是個不省事的,出遠門也不知道捎個信回來。」林茗笑著應答梅霓,眼神裡盡是無奈地道:「讓梅姑娘見笑,那時聽到他要成婚,我欣喜之餘,卻也擔憂他的習慣會造成若湮的困擾。不過看來是我多慮了,若湮也是個穩妥人,定會替我好好盯著沉霜的。」
說起這份姻緣,起於熟睡的少年與好奇的少女在市集街角的幾次相遇,「你睡、我喊你起床」……一來二去下便產生了情愫。兩人火速定下終身的消息釋出造成一時轟動,也驚動了雙方不問世事已久的師門,所幸婚禮最終仍是順利如期地在水都苑舉行,暮沉霜總算是抱得美人歸。
「既然他們決定在一起,就不用擔心那麼多啦!而且沒聽到您告阿湮的狀,我也寬心許多。」梅霓調皮地眨了眨眼,林茗則是面露無奈:「這兩小怎讓一幫親友比他們還擔心啊!」說完兩人便笑了起來,卻也把這些日子的掛心給一掃而空。
隨後梅霓拾起桌上色子道:「賭一把嗎?」林茗見梅霓指間色子內心亦是躍躍欲試。「好,許久沒賭了,今日定要玩個痛快!」
小桌周遭的人們賭得正熱烈時,只見主桌的要人陸續就位,排場也是一個比一個大,似乎也有較勁聲勢的意圖。就待東道主入座開議,圍繞江湖的「一齣好戲」便要登場。
「哎呀,我來晚了!各位可有賺得盆滿缽滿?」莫停歌一身輕裝出現在門口,衣袖之輕薄透著左臂上的水墨紋身。他有些搖晃地踏進賭場,掠過周圍各賭桌,直走到中央賭桌,往最上首那張空出的黑檀木椅一屁股坐下。他摺扇啪地收了便執起色子,信手擲出了個「雙六」,倒不像是來舉行會談而真是來賭博的。
凌雲雁身為雲曦迴雁樓樓主,亦是此次江湖帖促成者之一,定是坐於主桌上,但他竟沒有坐在首席而是將其空出給莫停歌就坐,令旁人詫異。
凌雲雁見莫停歌姍姍來遲,衣著隨意且身飄酒氣,皺眉道:「行了,你也別借酒裝瘋。坐這的都是來辦正事,要賭等結束後再去,事情先解決了也安生。」
臨光、雨紛飛等一眾判官亦是代表雲樓出席會談,與林茗等雲樓幫眾站在其座後,皆是淺笑而不多作應答。
與會的他幫幫眾們見此人狂傲,壓根不把座上及在場的各幫會大人物當一回事,且雲樓依然如此好言相勸,未免過於放縱他了。不少人內心憤懣,卻誰也不敢說出口,只怕會弄巧成拙。
也就外圍的賭徒們不嫌事多,敢對著主桌指指點點:「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是哪位,他憑什麼往主桌去?」一名衣衫不整的賭徒坐在遠離主桌的地方,望向主桌上的莫停歌說道。可以看見在主桌外除了有流動的賭徒逐桌聚賭外,其餘的人皆是江湖上諸幫派宗門的幫眾,人多嘴雜的情況下難免有些缺乏見識的人。
「不懂就別說話,他是莫停歌,這次江湖帖也是他發的。你說他夠不夠格?」一旁的賭客正在數手上的銀票說著,隨後轉頭問那名賭客:「我們這種人,沒事別去管江湖事。對了,你還賭不賭?」見他點頭後,兩人才往比較多賭客聚集的桌子走去。
站在賭場一角的貓不蹬雙手抱胸,一副置身事外似地見主桌那方年輕男子的狂妄,嘆道:「早跟那孩子說,這場賭會沒好事。連不曉得哪來的黃口小子都敢往主桌去,怕不是又要起什麼大風浪。」
由於過去的經歷而不喜捲入恩怨的貓不蹬,如今志在鑽研各式體術搏擊技巧,鮮少關注江湖事。這次應邀也是因綁著兩對犄角的小女孩,總拿著新學會的糕點在面前晃悠,「主君、主君」地央求貓不蹬,希望帶她來見識難得的各宗門幫派聚會。
「那位是……莫停歌吧?這次的江湖帖也是他發的樣子。」一白衣少年停下慵懶的步履,抓著頭悠悠地自言道,接著又嘀咕:「真麻煩,宮師弟狀態不好,還立誓說什麼暫時不賭博就不來了,哈啊……小兄弟,你覺得哪桌看起來人少一點?」白衣少年似乎是想套近乎,手便搭在貓不蹬的肩上。
宮師弟?貓不蹬眉頭皺了皺,想起前陣子在市集與冉星殿殿主宮無殤發生的不愉快。自那日過後沒多久,整個冉星殿於江湖銷聲匿跡,卻出現由其師兄葉秉帶領的隱密組織——霧隱泉澗,可一見來人臉上的睡意未褪,貓不蹬亦不想跟該組織再有過多的牽扯。
於是一使勁,彈開白衣男的手,趁他一臉茫然之時,隨意指了一個方向打發。男子拱手道聲「多謝」便打著哈欠遠去,貓不蹬則收回思緒,視線再次逡巡會場,尋找跟著自己來的小姑娘在眾多賭客裡玩耍的身影。
主桌上眾人面色平靜、正襟危坐,不賭亦不言,任由周遭雜音穿隧而過,看是風平浪靜,其實是心境的較量。
「敢問樓主,據我知悉至今從未有以江湖帖之名約賭的先例?」先行打破局勢的女子為穗落堂代表木璟,穗落堂下分四坊,坊名各表四季,而木璟便是以冬暝坊主的身分出席會談。聽完木璟的提問,在場的代表也認為這次以「江湖帖」為名卻帶有賭博的會談,古往今來大概也是頭一遭,早在入座前各自心中,便已盤算起來。
「坊主說的不錯,除了聚賭是事實外,這則江湖帖得是要來解決幾樁『麻煩事』。」不想說出這話的並非木璟所問的凌雲雁,而是本次大會之東道主莫停歌。此話一出眾人已對他的逾越感到不出所料,只待他還能搞出什麼名堂。
「不過開始之前呢,還是先讓在場各位見識一樣東西,就當是簡單的開幕儀式吧!這可是我不夜坊委託江湖各大名匠所打造而成,請看。」語畢,莫停歌手拉動圓桌下的機關,圓桌順勢延展,露出下方暗格。
「我有信心這桌子堪比當年霜月閣內的機關陷阱。」莫停歌有些得意,本就因微醺而暈紅的雙頰在此刻變得更加明顯。「這開會嘛,不好兵戎相見,諸位兵刃先收著,咱們就單純聊聊,別舞刀弄劍的了。」說完便把自己的扇收納於暗格之中。
凌雲雁、雪寒凜、木璟、梅霓以及尚未開口的雷皇日月紛紛照做,如此之大的動靜,自然也吸引其餘賭客之目光,不夜坊歡愉之氣氛被肅穆所取代。待收繳兵刃後,莫停歌,轉動圓桌中心的雙環圓盤,一環天干,一環地支,惟有對應正確,暗格才會再次開啟。
一番操作後,莫停歌回到其座上,冷厲的神情噬去面部緋紅,其變臉之迅速令眾人猝不及防:「我想各位都有很多話要說吧?但是在這之前,我想先了結一件心事,還請諸位為我主持公道。」
「燁離,我知道你在,你可還記得『重九』?」莫停歌朗聲喊道,聲息之大,整座賭坊的梁柱皆微微震動,內力之深厚甚至引來不識相的賭客喝采。
收起兵刃?亦或實則不需兵刃。
「呵哈哈哈,我以為自己不會引人注目呢,重九啊……我自然還記得。」走蛇般的身形從賭客中游移而出,圍觀者只覺有如風拂,全然無感其穿梭而過。過人之身法絕非凡者,再觀面容及衣著,果然是燁離!
當年化身殺手的他大殺四方,涉及數起江湖血案,甚至傷及當時身處流雲府的昀泉後人重九。
時隔多年,這債終究是要還的。
「那條命就當時先記在你那,但我說過流雲府一定會討回來,你是想要我砍你,還是替我殺一個人?」激憤的語氣,眼神中閃爍那股英氣鋒芒,飄揚的長髮,幾個瞬間令不少人覺得他宛若流雲飄蹤再世。
「那就看你要殺的是誰了,我可沒想要丟自己的命。不過我已不及當年勇,說不定到頭來還是丟上自己的命囉,哈哈哈。」燁離爽朗地笑道,並未感到太過愧疚,或許是江湖血性亦或是他天性涼薄,眾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
「感謝你還記得這個承諾,若需要履行的時候我會通知你的。」莫停歌頓了頓,對這答案不以為然,語氣平淡到無法判別他的情緒。
燁離有如興致全失,又似不想攪和各幫會宗門間的摩擦,拂袖瀟灑離去,但兩人之間究竟是如何籌算,外人便無從得知了。
興許不久的將來又是血案一樁。
莫停歌吸了口氣,轉瞬間笑眼重回、嘴角昂揚,接續主持會議:「就如諸位所見,今日就是來處理江湖紛爭,有話還請但說無妨。」
眼見燁離之事已告一段落,雪寒凜率先發話,直挑時事:「那我先來吧?近來總覺得有人在給朝廷通風報信,先不提官鏢配發的獎賞銳減,楊蒼的暗皇軍在朝廷與各勢力私軍眼皮子底下作亂,竟能搞得大家促不及防。」
似乎終於說到重點,莫停歌感興趣地往前傾了傾身子。
此話一出無人敢回應,各宗門之間的和諧本就如薄透的泡泡般脆弱,只要輕輕一戳便會隨之瓦解,其水氣還會灑的滿頭滿臉,避無可避。
如今任誰點出一絲情報,都是落井下石般地傷害各大宗門薄弱的情感。身為一幫之主的雪寒凜更是早知如此,可此事對於他,對於散雪閑源皆是如鯁在喉,而此刻眾幫皆在場,看來已是最好不過的時機,再錯過只怕不知又要等到何時,於是下一刻便將矛頭指向一人:「梅前輩,敢問李稷卿身在何處?」
梅霓猛然看向雪寒凜,對於他先前幾次的疏離,早已心存芥蒂,如今當眾不顧昔日的同門情誼質問自己更是不悅,反詰道:「師叔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怎知道他身在何方……雪幫主,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懷疑我師叔暗中給朝廷通風報信?」
「敢問樓主,我近日聽說皇帝身邊多了位司天是吧?」雪寒凜未正面回應梅霓的提問,反倒是轉首問向時常入朝的凌雲雁,只見後者點首回道:「是的,雲雁確實聽聞過此事,未見其人,但據傳姓李……」
此時現場的幫眾們已經鼓譟起來,江湖與朝廷並非完全勢不兩立,但此事已牽扯到各大勢力的利益與生計,行蹤不明的李稷卿頓時成為眾矢之的。
「我記得李稷卿曾是前朝欽天監吧?皇命難違而委身朝廷我能理解,但司天的出現與暗皇軍動作頻傳,時機未免太過湊巧,為江湖與我幫著想,我必須緝拿他以討個說法。」雪寒凜面色一沉,冷峻地補充道。其挺直的腰背後站著的是散雪閑源一眾,上下一條心,猶如當年桃源一脈那般團結,不同的是,這次兩邊卻是針鋒相對。
「梅姑娘,請問妳有話要說嗎?」凌雲雁謹慎地問道,身後投來關切的目光,凌雲雁轉頭無奈地望向林茗,深知此事必定難以善終。
在場的他幫要人也看出,貴為樓主的凌雲雁不敢隨意調停,無非是在雲樓大總管暮沉霜完婚之後,雲樓與桃鄉之間可說是非比尋常的親近;而散雪閑源又是支江湖新崛起之勢力,近年來其聲勢甚至有壓過雲樓之傾向,雙方來往亦甚是密切,此刻被夾在中間的雲樓便成了饃夾肉,兩面難做人。
聽著不少與會人士幾乎要憑著三言兩語將李稷卿就此定罪,梅霓輕咬朱唇,內心糾結,不知該如何回應四面八方銳利的眼神。經過了心裡一番計較,最後看著凌雲雁,妥協地說道:「好個捕風捉影,就算『李司天』向朝廷通風報信,亦不表示那人便是李師叔吧。雪幫主,江湖事以江湖之法解決,還請莫要傷及桃源一脈及暫居桃鄉客棧的江湖人士。」說完便向雪寒凜抱拳行禮,望其能網開一面。
「不錯,確實該『江湖事以江湖之法解決』,在我們想聽到的解釋與誠意出來之前。」雪寒凛沉吟半晌,隨後便鄭重宣示道:「此人若出現於江湖道上,我必直接緝拿回散雪閑源,絕不傷及無辜,給諸位一個交代……但凡出手阻攔之人視為同黨,一併處理。」
此番決定引起在場人士的譁然,知情的人們面色鐵青,不知情的群眾交頭接耳,絲毫不明白一向為人和善的雪寒凜,究竟是如何跟這位鮮少打過交道的李稷卿鬧到如此地步,甚至為此決定大動干戈。
事實上,雪寒凜及散雪閑源並不在乎皇帝身邊多幾個司天還是司地,根本原因仍是與李稷卿的恩怨情仇。
論起緣故,李稷卿摯友顧子揚曾與凌玥有師徒之緣,無奈顧子揚英年早逝,李稷卿為此傷心欲絕,失去音信好些時日。而凌玥之心境卻是隨著日子的更迭逐漸轉變,既已變成隻身一人,那便斷絕牽掛,與雪寒凜移居散雪閑源。
當李稷卿終是稍微放下傷痛,好不容易尋著故友徒兒,卻得到這般結果,他無法諒解。深陷於往昔而無法自拔,癡念盈心之下,執拗地認為透過挽回可使兩人重歸於好,不斷地在豁達與糾結之間沉淪,不想現實總反其道而行。
於是,數次迸出的火星最終引燃整座糧倉,便是一切始末。
***
賭坊內部爭論不休,外圍不遠的陰暗處同樣正騷動著。
「這江湖帖怎沒傳到我東瀛天武會的手裡阿?瞧不起我等異邦人?」久野一語帶怨懟地翻弄手中的帖子,這是她潛入會場調查時,意外在地上拾起的。
「別見怪,中原人排除異己的行為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一旁的服部佐介不以為意地擺弄手中的絲線回應道,「更何況,我們所要做的事本來就不必與他們套近乎。」
「是。」久野一乾脆俐落地回應,服部佐介將她手中的帖子收入懷中,隨後正色問道:「說吧,裡頭都是什麼人?」
「雲曦迴雁樓、散雪閑源、天風浩蕩、桃鄉客棧、穗落堂等各大勢力的高手都到了,但屬下探查了內部,好似氣氛不大和諧。」久野一回答道,又向服部佐介簡述幾件探聽到的消息,她內心已經認為那群中原人排外就算了,還不團結,簡直就像任他們搓圓揉扁的米飯,只差再放上魚肉便可一吞下肚。
「那好,見機行事。」服部佐介一邊冷冷笑道,一邊扣動手中的絲線,後方一具魁儡喀喀作響,有些生硬地擺弄四肢,見其面容及穿著還頗像東瀛狂人敵無涯。「這具魁儡還真像敵大人……啊!」久野一湊近端詳,玉手觸及那魁儡之面部,下一瞬卻嚇得收手,那回彈的觸感簡直與活人無二致,莫非這是真正的人皮?
「別傻愣,該行動了。」服部佐介鎮住驚嚇倒退的女忍者,深怕她搞出什麼大動靜引來賭坊外的守衛,到時壞了計畫可就前功盡棄。
有個疑惑倒是藏在服部佐介心中,這不夜星河.暢弈坊的大本營,竟藏匿於古佛寺旁的尼姑庵之下,若非此次廣發江湖帖邀請,不少幫眾及賭客根本是有耳聞而未親眼見識。
這個設計除了是要掩人耳目外,更多的安排據傳是莫停歌本人的特殊癖好,而要通往賭坊的入口,也必須繞過寺廟內的僧尼和各幫帶來的私兵才能抵達,雖說這對服部二人而言易如反掌,但身後的「敵無涯」可不是說跳就跳、說跑就跑的爬樑小輩。
服部佐介操縱著傀儡停於尼姑庵前,隨後敲響了寺廟的大門,便和久野一藏進了樹叢之間。
「阿彌陀佛,施主。本寺今日不開放參拜,還是請回吧?」一名尼姑拉開大門,看了看眼前之人,帶著慈眉善目的眼神說道。
但對著傀儡也是白做工,冒牌的天武會會長敵無崖只會一頓一頓地前行,完全不聽尼姑的勸阻,便想往前直走。
眼見來人眼神與舉止皆帶有一絲說不出的異樣,開門的尼姑推測面前的這人是想直闖位於地下的賭坊,便向周遭使了個眼色,其餘守門的尼姑見此都一擁而上,打算拿下這名不速之客,在旁的諸幫守衛們見狀也紛紛加入這場擒拿。
只聞服部佐介邪笑一聲,催動暗勁沿著絲線傳入敵無崖體內,傀儡猛開雙臂瞬時迸發氣勁,霎時間一股濁氣聚成之氣流,轟散開圍上來的守衛們。
敵無崖踏過不支倒地的守衛、僧尼們的軀體,走向寺院最深處,最終停在一扇堅固的大門面前。它單手抵著大門,服部佐介再次手指靈動,敵無崖收拳後撤,蓄力待發。
轟!
參雜隕鐵的金屬大門瞬間碎裂,遺留的碎片四散在地上,只見整個賭坊大廳瞬間被散射的光芒所點亮,而這豔陽之下卻是那最陰沉之人。
此時服部佐介已經趁亂潛入賭坊內部,眾人的目光皆放在這名不速之客的身上。
「敵無涯?」
第九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芙湘、洪哲、離紫歌、霍言奪、印隱衣、蒲雀飛)
請大家共同鞭策,我們會努力修正改進不足之處。
[進行回應]
嗑到自己的糧了,阿姆阿姆真香 by 若湮
2022/10/31下午 12:58:00
期待下一篇章節的服部!
2022/10/26下午 12:59:32
喜歡這一章,小組辛苦了
2022/10/25下午 04:48:40
與林茗等雲樓幫眾站在其座後]]]雖然但是!立場默認來說是這樣,不過還是想說這時候我已經出去開水榭啦QDQ水榭有機會登場嗎!感謝筆者跟小組~ 林茗
2022/10/22下午 05:17:47
想請求修改:雪幫主,江湖事……望其能網開一面。這段,梅霓認為自己沒錯,即便是妥協也只是不插手,不會有請求網開一面的態度,且私仇本就不該波及客棧其他人。 梅霓
2022/10/22上午 12:07:51
雪寒凛沉吟半晌,隨後便鄭重宣示道] 這裡打錯字了,雪寒「凜」
2022/10/21下午 05:07:52
猛料!這章很好看,很多真實的對話,期待下一章!
2022/10/21下午 12:55:48
哇,這集劇情好帥!
2022/10/21上午 02:2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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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詢問
時間:2022/10/13下午 07:17:57
演出中如果能夠將人復活,這樣子算不算違反武俠遊戲的範疇?
[進行回應]
正史小組回了(狗仔有拍起來),站方說不違規,大家可以散場啦
2022/10/15下午 08:39:32
想活就活 想死就死 都是獨家配方啦
2022/10/13下午 09:3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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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洪哲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2/9/25下午 02:26:09
第九章預計 10 月 15 日刊登。
[進行回應]
又延後了 [蒲雀飛]要跟大家道歉,第九章沒辦法如期完成還要再延後幾天
2022/10/15下午 09:1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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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山河雲影 第八章
時間:2022/9/2下午 03:17:02
大漠邊關兵災數月,中督統軍南下平亂,東督統軍卻向北朝萬人谷集 ......
[展開全部內容]
大漠邊關兵災數月,中督統軍南下平亂,東督統軍卻向北朝萬人谷集結。馬賊團夥怒馬戰隊窩藏於萬人谷,壟斷霧淖周遭驛站的通關利益,行搶鏢局與旅人,帶頭為首的皇道軍亦是荼害地方大小門派,縣衙多次上報朝廷,朝廷不堪其擾,只能無奈派兵前往剿匪。
但古怪的事便在這,不知是為了搶奪戰功,還是戰報出了差錯,原已平定大半萬人谷的東督統軍,竟受到後方趕來的右督統軍的牽制,戰場頓時混亂無序。對於督統軍這自亂陣腳的行動,連自詡野心家的皇道軍都看不透。
萬人谷一帶本歸彤雪門「化毒聖手」有毒所管,但其長年在外走鏢,疏於管理讓馬賊鑽了空。接獲混戰消息後,一時也無法丟下委託不管,這事便交給弟子白珞兮,望其能收回所管控的土地。
白珞兮素日與散雪閑源交好,偶爾還會前去串門子,幫主雪寒凜組織冰彩沐曦,協助加入戰場,尹滅谷宇文氏與臨光亦動用人脈資源收拾局面。督統軍與怒馬戰隊先後陣亡,萬人谷戰役落幕。
此戰役中皇道軍雖親自披掛上陣,卻仍難敵眾多敵軍的圍剿,最終帶著所剩不多的殘黨,負傷潛逃。馬賊餘孽一路沿官道而下,打算混入不夜城中,待良機到再重振旗鼓。可惜追兵其後,將殘兵趕盡殺絕,只餘皇道軍一人竄逃。
「雪寒凜。當年鼠不妙就是栽在他手裡,這天武會總部的出入命脈才就此漏了空。江湖後起之秀已然成形,得去知會敵老頭一聲。」
皇道軍策馬奔騰,後方追兵緊隨其後,身旁部下已盡數落馬陣亡,彷彿重演當年鼠不妙孤立無援遭人擊殺的慘況。
皇道軍查看著甲冑上的劍痕,凜冽的劍氣令其記憶猶新,雖未受半點傷,那份冰寒刺進骨髓。想到此處,不禁快馬加鞭,唯有甩開追兵,才有翻身之可能。
「別追了,往下便是龍虎山脈,地勢複雜,怕是追不著人,只盼山賊別與他沆瀣一氣。」雪寒凜望著馬蹄掀起的揚塵,揮劍號令道。
「那就這麼放了他?」一旁將士憤慨地問道。
「不,他終歸會回到『那處』的。」雪寒凜搖首說道,似乎暗指皇道軍仍有最終藏匿之處。
那便是決戰之地,將一決生死。
夜風凜冽,將軍城城樓之上人影聚集,為首的其中幾人輕聲交談著。
「老祖,見著了?」雪寒凜傲然詢問起身旁秀貌俊雅的臨光。「還真被你算準了。」臨光睥睨著城牆底部,似要透過這深不可測的黑夜,抓到那抹穿隧而過的夜影。
「多虧染霏姐姐幫了大忙。」凌玥搶著發話道。即便知曉皇道軍的歸處,要掌握其現蹤的時機也需費煞苦心,好在有雪染霏以卜算之術協助其弟,精準掌握皇道軍的動向。
「嗯,確實是很大的功勞。」臨光點點頭,又道:「事實上,適才在城內我遇見了三位俠士,依他們的帶兵之能,應該也能為我們帶來很大的幫助,我就做主邀請過來了,你們不會見怪吧。」
「怎麼會。倒是不知是何等人物能得老祖青眼,讓小輩有些好奇了。」雪寒凜淡笑道,轉頭只見一女二男向他們走來,其中的短髮少女與帶著傀儡的男子正是先前在櫻花鄔戰役中大放異彩的李櫻與宇文藏鋒,而後頭跟著的是天風浩蕩的潛力新秀——橘,眾人紛紛相互行禮。
臨光和雪寒凜向三人簡要地說明掌握的情報後,李櫻斂眉道:「實不相瞞,小女子在櫻花鄔備戰來犯的扶桑浪人時,發現怒馬戰隊竟也派了一支小分隊駐於將軍城外,而後浪人撤軍便返回萬人谷,似是在觀察我們的行蹤。據戰報顯示萬人谷會戰時,亦有馬賊往落魂鎮逃竄,疑似與天武會總部的地帶有所重合。我推測這幫人馬已與天武會同流合汙......」話說到這,李櫻長嘆一口氣,對天武會的惡行仍歷歷在目。
「因此小女子才會和橘子來到此地調查怒馬戰隊的動向,不想能遇到幾位前輩討伐皇道軍,實在是感到放心不少。」橘僅束髮之年,除六藝之外,武學造詣也逐漸積累,藉著一手創立的「橘侯府」在義軍混得風生水起。李櫻亦是義軍骨幹之一,加入義軍卻非為了反抗朝廷,而是期許藉著自身能力保護弱小和幫助周遭的親朋好友,此番相遇得知討伐皇道軍一事後,想到天武會傷害眾多人士,便決定跟著加入。
李櫻又接著道:「藏鋒也辛苦了,在萬人谷打探出不少消息,但你先前舊傷未癒,要不還是先在後方支援大家吧?」宇文藏鋒雖一身熱血欲上場奮勇殺敵,但連日血戰與奔波,其精氣神都消耗殆盡,再加上修為不如在場前輩,即便出手也是挨打的份,只好作罷。
「那我先上?」臨光老祖搓了搓手,這些日子被官兵與不明勢力的刺客搞得心累,整日窩在雲樓也煩悶,好在接到這將軍城的消息,得以在夜裡出來吹吹風。
「『前輩』,請?」雪寒凜抬手朝向那夜影的方向。「哼,論相貌也是我先,才不是因為我比較老!先上了,我看其他人也忍不住了。」臨光語畢,飛身落下,蹬著城牆便彈射衝向那道夜影。
「嗯?話不是這麼說的吧!」
在眾人的注視下,兩道身影就這麼在黑夜中交纏成一團,老祖實力雖高於皇道軍,時隔多日的放風,令他玩心揚起,不僅不正面接下皇道軍的金雙鐧,還對其使出的招式品頭論足。
「你是這幾日都沒吃上一口飯嗎?如此軟落無力......還有你那皇鐧譜,能不能借我翻閱翻閱?」游刃有餘的話家常,令皇道軍感到惱火,本打算趁夜出逃將軍城,在關外避風頭,待怒馬戰隊重振旗鼓後,再次席捲江湖。
現下不僅計畫被打亂,還被這話嘮給纏上,遠處還有幾道影也已落下城牆,這不下重手是走不了了,皇道軍催動內功,極剛至柔的氣勁從金雙鐧中振發,往臨光面門與要害直點。
「不行啦,給點支援!」臨光邊游移閃避邊呼喊著,繫腰之沂耀緄也在戰鬥中鬆脫,身法靈動與緄帶飄逸,形如金蛇。
「老祖,就等您這句話!」雪寒凜衝至臨光身旁纏住皇道軍,凌玥與時樂蘋負責抓準時機偷襲暗算。然而戰況發展並不樂觀,皇道軍步法油滑,出手詭譎,兩鐧各分剛柔,時而交錯攻防,時而雙鐧並起,多變的打法令臨光與雪寒凜不得不近身與之交戰,而負責建起戰圈圍困皇道軍的其餘俠士,也受到不知何方勢力的添亂,顯得焦頭爛額。
「閃開!」聲未到,竿已到,一枝翠綠的竹竿替李櫻接下皇道軍突圍掃來的一擊,短瞬兵器交接,倆人便連連敗退,李櫻趁交戰空隙托著有些無力的青衣女子雙足點地,騰躍至後方。
「咳抱歉小嚶嚶,沒擋住。」女子抹了抹嘴,蒼白面容配上遭血染就的豔紅唇色,雖身著樸素,卻像枝帶雨梨花。
「沒事,小元元妳怎麼會在這裡?」李櫻甩動蝶花鞭,準備好再次與友軍並肩作戰。
「偷偷跟著我們李大房東來的唄,誰讓他說要雲遊卻不帶我。」元真歪著頭嘻嘻笑道,盡是閒話家常,與戰場的肅殺氛圍完全格格不入。「結果人跟丟了,只好到處遊蕩吃喝玩樂,今日聽說有好戲,原本也只想遠遠地偷看,沒想到能在這見到妳。」
說著,元真察覺身後有人欲作偷襲,廣袖翻飛,倏然一朵血花在那人的喉間綻放,悶哼一聲轟然倒地。
「好可憐呦,記得來生眼睛擦亮些,興許能活久一點。」元真蹲下身子,裝模作樣地雙掌合十,絲毫沒有剛殺了人的沉重。又擅自將那人腰側刀取下,彩布上似乎繡了什麼,元真彈了彈刀面,說道:「樣式不錯,能賣個好價……這什麼,『瘋』?小嚶嚶妳認識這傢伙嗎?該不會是你們苗教的人吧?」
李櫻以蝶花鞭柄戳弄倒地之屍首,滿臉苦惱:「這不是我們教徒,感覺也不像老祖他們找來的人......」
「咦,那他又是誰?」
李櫻素來與各路人士往來良好,亦曾跟隨苗教信徒四處傳教遊歷,她從腦海內迅速回憶過往遇見的面孔,仍毫無頭緒,「一時間也沒辦法查清楚,還是專注在皇道軍身上吧。」神情遂再次轉為謹慎,畢竟戰圈內的目標仍舊生龍活虎。
這時戰況發生變故,「啊!」一顆石丸從側方襲來,擊中時樂蘋欲出招禦鐧的素扇,扇面偏斜,金鐧藉勢襲來,崩天之勁將時樂蘋震飛至戰圈之外。
雪寒凜蹙眉,朝向石子的方向斜眼瞪去,只聽一聲嗤笑,卻看不著偷襲的痕跡,不知為何總覺此景似曾相似。而時樂蘋被幾位俠士扶起,雖氣息絮亂,但並無性命之虞。
當代梟雄果真不好對付,眾人內心的焦慮逐一顯現。雪寒凜見攻勢膠著,大感不妙,打算孤身向前面對皇道軍。他一聲令下,戰圈外擴中心只剩他與皇道軍二人。臨光欲伸手阻擋,尚未觸及雪寒凜,一陣冷冽的刺痛感便從指尖傳來,他嘴角微揚,明白眼前的少年已經準備好了。
雖說江水後浪推前浪,自己可還沒到需要認命的程度。臨光收起玩心,引天地之氣勁,彷彿身體又拔高數尺,他阻斷氣息外放,整個人與天地、暗夜融為一體。
此時,皇道軍通觀戰場,見不著臨光,且與之交手時感覺不到棘手,便擅自認定雪寒凜為此戰之主將,以為有可趁之機。他身形騰挪,直面雪寒凜,一鐧拔山而去,雪寒凜持劍順著襲來的方向,巧勁帶開了剛猛之勢,然而另一鐧卻從刁鑽角度,如浪淘沙般突入,雪寒凜劍收不回,掌指凝氣,一掌推出,勉強防住雙鐧的攻擊,他不甘示弱,翻身便是一記迴身刺,劍勢快捷俐落,雙鐧交疊與之抗衡。
兵刃的鏗鏘碰撞擾亂雙方的聽覺,逸散的氣勁劃傷雙方的面容。
如此攻防一打便是數刻鐘,雙方纏鬥激烈,戰圈的俠士只能持續警戒卻無法插手干預,不僅深怕被誤傷,也害怕因而傷及雪寒凜。
見僵局難破,皇道軍雙鐧並起,極剛至柔兩勁匯融為一,渾沌撩亂,此非武學心法中的常態,乃是劍走偏鋒。雪寒凜不見畏懼之色,收劍於鞘,閉目凝神,驅使真息流轉,體表凝結片片冰花。
你死我亡,就在下一瞬。
臨光浸淫武學數十載,早已見多識廣,看出皇道軍所使之殺招,雪寒凜未必是其對手,應打斷這局面,眼迅手更迅,便甩出沂耀緄,欲纏住金雙鐧,緄帶勁沉,然而卻錯估了剛柔碰撞的渾亂,被氣流給偏開勢頭,功虧一簣。
皇道軍率先完成匯融,一步數尺,便在雪寒凜身前。金雙鐧悍然而下,與雪寒凜只餘數寸之距。臨光已飛奔向前欲以肉身阻,其餘人等也使出渾身解數,欲阻斷其攻勢。
然一道掌風從遠處襲來,氣勢如闢海千層,在場俠士感受到海納百川的柔勁,停下了他們的攻擊,換到皇道軍身上卻不是如此,他感受到的是驚滔駭浪,隨時要將他吞沒。
雪寒凜長髮隨風飄逸,黑髮中一縷斑白格外醒目,依舊冰雕般佇立。
皇道軍凌空雙鐧交叉,硬生生接下這記堪稱天怒的掌勁,被推出了江湖俠士所圍的戰圈,雙鐧插地也無法減緩此勁,直到撞在一棵巨木枝幹上。
他吐出一口熱血,雙目怒視遠方,身前是兩道被撕扯出的地痕。他顫慄的雙手緊握喀喀作響的金鐧,他識得這份內力的主人,歷經百代紅塵,仍如月照青松。
「這記闢海驚濤掌,感受如何?」聲音猶從千里傳來,卻如此震耳欲聾。在場眾人感受掌勁含蘊之氣息,面露喜色,這一掌有如神助。
「你竟然還沒死!」皇道軍憤怒地嘶吼,被眾人圍剿已是險局,事到如今竟還殺出位活神仙,這一掌雖不礙事,若是「此人」親臨此處,他皇道軍還不當場慘死。
此時,雪寒凜也從凝神狀態中恢復,他睜開雙眼,吐出一口寒氣,凌厲劍氣從周身迸發,震碎了身上的冰,冰花消散。雪寒凜長劍出鞘,朗聲道:「諸位,我們繼續吧?可別讓前輩笑話哪。」
在場敵我皆知掌勁的主人,短時間應當無法前來此處,這一掌只是救急,遂紛紛重拾戰意,戰圈再起,皇道軍此時更顯狼狽。
飛花疾掠,雪寒凜率先出手,缥然劍氣磅礡如暴雪,接連舞起。「不就閉個眼,差這麼多嗎?」皇道軍五官猙獰扭曲,雙鐧迎上,狂亂混濁的氣勁令其愈挫愈勇,轉瞬間已過招數百回。
雙方的過招愈發單調,皇道軍卻並未發現蹊蹺。左鐧一記當頭砸下,雪寒凜忽身形滑移,皇道軍頓時揮砍落空,右鐧欲要補上時,一橘袍男子從陣中倏然殺出,長矛遊龍死咬皇道軍之右鐧,劍式迎合橘製造之漏洞,劍矛光影閃動,皇道軍悶哼倒退數步,右臂血花爆開,金鐧垂落。
雖右臂脫肩,皇道軍仍企圖洞察戰圈之破口,將目光轉向側面來不及轉銜步伐的橘,殺意爆起。橘還未收勢,心一慌、步一遲,視角已被偌大的鐧影佔滿,眼見將要直砸其臉孔,此時樂音倏忽響起,皇道軍心神搖蕩,彷若歷經光陰流瀉,身形動彈不得。
「多謝。」橘藉機後撤,槍矛武勢不塌,但仍心有餘悸。
吹奏玉笛的凌玥早已等候許久,心裡暗自慶幸出手即時。自魔祖一役後的她不顧內傷初癒,說什麼也要和雪寒凜一同討伐皇道軍。而戰場並未給傷者太多喘息空間,她隨即聚精會神,視線死鎖皇道軍,等待下次奏鳴的時機。
緊張歸緊張,樂者的指與音可不能顫。
皇道軍單手操著金鐧,欲以純粹的勁力破開戰陣,卻屢遭牽制。最棘手的乃是雪寒凜精巧難守的劍式,不過數次交鋒,披甲與皮肉已被劃開數十道口子,鮮血浸滿了他的全身,且還有條金貴閃亮的緄帶總能在皇道軍看準弱點時出手干預,更甭說似深潭蛟龍的金矛及數雙眼死盯著,令他難以轉守為攻。
「哼,蟻多咬死象。」皇道軍矮身迴旋,如地龍擺尾,令雪寒凜與眾人閃避倒退,皇道軍灌注周身氣勁,趁勢以金鐧插地,頓時如巨象踏地,眾人身心震懾而暫緩攻勢。
他隨意地扭動頸部,發出喀喀響聲,左手發力將脫落的右臂接了回去,眉頭不皺半分。皇道軍單膝微傾,重拾金雙鐧,尾柄交錯橫掃一圈,映照著在場俠士肅然的臉龐。
此時凶眸已失無狡黠的神采,只有心還傲著:「我死前,還能踩死幾隻呢。」
「不,你沒機會了。」雪寒凜氣勁轟發,皇道軍面色一滯,恢弘劍氣之下,後者自覺渺小,那份高傲的心在片刻間瓦解。
皇道軍雖已知悉江湖後繼正成長茁壯,卻沒料想到自己竟成養分,不禁惱怒攻心。他仰天怒吼,不再控制內功護體,混沌撩亂的剛柔氣勁納入體內,頃刻間滔天之氣生騰而出,竟與雪寒凜之劍氣不分高低。
野心夢碎,瀕死一搏。
臨光甩動沂耀緄,柔軟的布料此刻卻堅硬無比,如重鞭般打擊在皇道軍身上,此時皇道軍的護甲全然毀壞,重擊結實打在其肉身,卻面色不改地漫步前行,如此之自信令眾人不敢輕舉妄動。
下一刻,雪寒凜踏霜騰飛,以緄帶為階,扶搖直上如月影中人,皇道軍以手代鐧,朝那月影轟出他此生武藝巔峰的一擊,而那道人影俯衝直下,月降天霜,兩招對撞如天地相爭,冰霧瀰漫、砂石噴濺。
待一切平靜之時,只見戰圈中心成了個窟窿,皇道軍跪坐在地,雙臂結霜冰封,全身上下唯一具有殺傷力的,僅剩那雙洞悉戰場的眼。
「事到如今,你有何遺言?」雪寒凜提劍,抵著皇道軍的頸項,一道血痕正滴染那人的衣衫,只見雪寒凜冷厲地看著他,須臾間便能將他格殺當場。
「咳、咳……你聽說過白王嗎?」沒人能料想到,面臨垂死之狀的皇道軍竟提出了在場眾人都不曾聽過的名號,但他不待人回答,又自顧自地接著說下去:「我父親說過,曾經的黑暗王朝,除了坐守京城的君主外,各邊境都是分封皇族宗親為諸侯來鎮守,白王就是其中之一,直到王朝覆滅,皇族血脈離散,白王隱姓埋名,自詡『皇』氏至今......」
「敵無涯總歸是外族老頭,不過是我欲奪皇權的手段。待王朝復甦,你們將無一倖免!」皇道軍愈說愈痴狂,說話間竟又牽扯進那令人聞之色變的詞。
雪寒凜利劍抵著落敗之人,腦中飛快地思索關於「白王」的記載,最終得出了自己的猜想。「白王?聽都沒聽過,怕是你父親吹噓胡謅的吧?」
沉默貫穿了整座戰場,雪寒凜為自己的口舌之快感到懊惱,皇道軍面色凝滯,他並非未曾想過自己引以為傲的身世可能只是父母哄騙小孩的故事,或許是他確實是如此期望,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更接近他內心的渴望:他是白王後裔,身負著王朝的尊榮。
這份執念,他不允許任何人,甚至他自己去質疑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道軍瘋魔一般咯咯大笑起來,聲如魔音侵神,大多數俠士以護身氣勁阻止邪笑擾亂心神,然而先前受皇道軍重創的時樂蘋已無力抵禦,只見她頭痛欲裂,七孔滲血,眼看是命危之兆。
「不可能!不可能!白王一脈血統純正,你們這群低賤螻蟻試圖妖言惑眾,想都別想!」
「我們是否胡言你自己清楚,至少在我活過的這些日子裡,從未聽過有什麼白王。」臨光瞇起精敏如貓的眼眸說道。
眾人憂心之際,皇道軍驟然奮力起身,長劍滑過其頸項,瞬間傷口血流不止。雪寒凜見此竟也倒退半步,雙目凝視著眼前的悲涼之人。皇道軍雙臂垂晃,一步一搖地靠近雪寒凜,鮮血早已流乾,嘴裡卻仍呢喃著「不可能,我是白王血脈」等字句。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雪寒凜放下劍,環顧四周眾人,視線最終停留在臨光身上片刻,只見後者搖了搖首,似乎是兩人心裡的答案心照不宣。臨光抬手朝向雪寒凜,同個動作,還以顏色,雪寒凜嘴角微微抽動,立刻又轉為肅然神情,他再次提劍,六出白舞,冰凝如雪。
下一瞬,飛花出,生氣滅。
***
「人都齊了?」發話之人身披墨青舊羽氅,雙眼見不著珠子只留個縫,一手捋著短鬚,另一手敲擊著義軍名冊上的都督等人。此人名曰玄夜,憑藉腹中稍有文墨這點,擔任起義軍的主簿。
「李櫻與幾位另有要事,今日來大漠這會談的就我們五人。」韓庶氏說道。
「那我們直接開始吧,先來說說目前戰報。」玄夜放下筆,語氣不悅,這次與督統軍對抗他本是不贊同的,主要是因為玄夜這人天性吝嗇,對於金錢花費格外計較,這仗打下來的開銷,快把義軍的積累給吃空了,看著帳簿上的赤字他便感痛心。
「本就在戰場上的旭川軍、獵首銀鋒與鷹喙火槍隊,加上橘侯府的資助與楚懷仇的詭兵隊分別提供財力與兵力的增援,還有顧問的後勤醫療協助,目前戰場上已無太大的問題,督統軍也無增援,疑似是其他地方還有戰事。」玄夜宣讀完戰報內容後,緩了緩接著說道:「總之呢,目前我方處於戰事上的優勢,前些日子也與狗──不,是地方官於城內談判過,只要我們同意他們的要求,這場仗就能正式告終了。」
「所以,你們談得如何?」孫無道倚在藤椅上一針見血地問道,稅收的問題這事對他而言,比反抗起義來得更為重要。
談判是由韓庶氏親自赴縣城與縣衙交涉。他沉默片刻後平靜地說著,但也能看出他的言語中有些無奈:「狗官說了,稅可免,但有幾個條件。一是必須撤軍,而且必須解散軍隊......」
一旁右眼戴著眼罩的少年,身著布衣卻看起來稍顯厚重。聽到解散這二字,少年立刻暴跳起來:「那怎麼成?解散義軍沒可能!」他大聲拍案嚷道,其衣衫下的框啷聲似乎另藏玄機。
解散義軍無異於屈服朝廷威壓之下,這點是不可讓步的。
「但目前似乎也無其他解方……」另一名身形消瘦的書生撫著手上溫順的白色小狐狸,輕笑道:「或是小仇妳有什麼想法?」
和書生對談的俠士名為楚懷仇,雖身著男裝,卻是不折不扣的女兒身,「楚某這就去滅了那幫狗官。」說著便要提槍奔去與官府算帳,卻被書生一把攔了下來:「等等,這仗打得還不夠嗎?妳這一去,豈不是讓軍師的談判化為烏有?」
「那你說該當如何!你不是叫顧問嗎,倒是提出一個法子來聽聽啊?」楚懷仇忿忿然以長槍咚咚錘擊地面。
顧問被問得一時啞口無言,只輕笑道:「雖說如此,但小生也只是個醫者……不過倒是能讓妳先睡會兒?」說完便將一瓶藥瓶置於案桌。
「先別鬧了,就解散我孫府的旭川軍吧?當個幌子蒙混官府應該不成問題。」孫無道嘆口氣地打斷二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看與會眾人都無意見後便示意韓庶氏繼續說下去。
「問題在第二條,接受這紙書上的內容。」韓庶氏面色鐵青地將紙書遞給玄夜。
玄夜看完後語帶結巴地說道:「這......他們這是要招安起義軍。」他又仔細看著這紙書寫的內容,確實是寫著解散軍隊並全員接受招安、納入官軍麾下。
在場眾人轉頭看著韓庶氏,這時他緘默不語,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起伏,這上頭的內容他早詳讀過,這擺明是要讓義軍解除武裝並為朝廷所用。
「這沒法談!絕不答應,對吧,軍師?」楚懷仇憤怒地說著,在場的人等皆同意這原則是義軍的底線。唯有韓庶氏默不作聲,孫無道見他已經陷入質疑之中,自己也開始緊張起來。
「軍師?你倒是說話啊?」孫無道幾乎想要把他抓起來倒吊,看能不能抖出他的回答,最好能得到個化解此危機的法子。
「是的,小生也想知道軍師有何應對?」顧問放下懷中的狐狸,雙眼直視著韓庶氏,數滴汗珠從後者的額頭上滑落。
「也……也不是完全沒商量的餘地。」韓庶氏擦拭汗珠,神情十分彆扭,像是心思被人抓透的樣子。
「若是軍師同意我倒是沒話說,畢竟能光明正大地領取官餉,能替義軍開不知多少源呢?」玄夜舔著嘴唇盤算道,眾人看著他卻也無奈地想:就這種時候,也唯有他還會只想到錢。
「去水雲天援救被監禁的義士、在衍倧肅清邪教,還有這次的大漠會戰,我們農民起義軍最早雖以『百姓苦、民當強、終暴政、興家邦』為號召,但後來的行動哪次不是為了黎民百姓,和朝廷對著幹並非我等本意。」
「我們已經入了朝廷的眼,未來勢必不可能再毫無顧慮的行動,若是能隱匿於......」韓庶氏話語至此,心中卻無定數,他並不清楚朝廷打算如何處置自己手下這幫揮舞農具的起義軍。
沉默在眾人間蔓延。
「我贊同軍師的看法。」孫無道最終咬牙說道,身為大漠孫府家主,能理解韓庶氏的糾結。雖然韓庶氏性子胡鬧,但他待人真誠,不忍心就如此把農民百姓給推入火坑,這事他毫無把握,所以才遲遲不敢做定奪。「我們確實需要韜光養晦,這是暫時之計,當然我們也絕不會放任朝廷隨意殘害起義軍。」
「只要起義軍不解散,楚某就沒話說了。」楚懷仇把玩著長槍,小聲地說道,對於先前的衝動莽撞感到羞臊。
「小生亦無意見,遵照軍師指示。」顧問輕笑著收起案桌上藥瓶,再次抱起地上趴睡的白狐,寵溺地撫摸其柔順的銀毛。
「那就這麼辦吧!這份招安書我會命人送到狗官手裡,就還請各位先沉寂些時日了。」韓庶氏收起這份不想多看一眼的招安書,轉首便交給玄夜去處理。
***
「聖上狀況如何?」楊蒼把玩手中代表著「暗皇甲子軍」的旗子,眼神卻是在看著眼前的將領。
「朝廷中的眼線來報,近來似是又不大好了,聖上龍體時好時壞,也不知何時……」這名將領以為自己揣測到楊蒼的心思,便將內心所想毫不掩飾地、一股腦兒都說出來,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臉色變化。
「住口,聖上福澤深厚、龍體安康,若敢再胡言,軍法處之。」楊蒼瞠目怒喝,九炎戟瞬起,抵著那名將領的眉心,令其當場沒了聲。楊蒼嘴上雖斥責,心裡早有龍馭上賓的遐想,但礙於人多嘴雜,身為朝廷將相,此等大逆不道的話語容易落人口實。
楊蒼突然想到了先前送入宮的那人,又問道:「那從宮外找來的小子呢?是否有好生伺候聖上?」
「將軍是說李司天大人?這……在下並無接收到相關的情報,還請將軍恕罪。」
「若連這都做不好,要他何用?去告知他,讓他盡心伺候著,若有異狀盡快匯報。」楊蒼本認為李稷卿的資質是可間接地幫助自己控制皇帝的,看來是太過於相信才讓自己的算盤被破壞地一塌糊塗,也不知這人是否在皇帝身旁嚼舌根,連點消息都沒傳回來。
「是,屬下遵命。」被點名的小都統便退出堂外,前去李稷卿宅邸轉告。
「哼,區區神棍都能被叫大人了,說到底不過是討人歡心的丑角,跟下人也沒兩樣。」其中一名暗皇軍將領不屑地說著,如觀戲曲一般。他對神棍極度輕視,在他眼裡李稷卿與下人毫無二致。
「區區一個神棍?」楊蒼身旁一名身罩黑袍者,以低沉的女性嗓音說道。此人便是楊蒼昔日手下,如今以邪神外道危害一方的拜邪團首腦卓心邪。那名將領這時才發現了卓心邪的存在,被唬了一跳,他自然知曉卓心邪,雖然表面上看她與楊蒼行事風格迥異,一在暗一在明,實則同出一脈,禍亂社稷不分千秋。
她陰惻冷笑道:「我看他倒是挺有能耐的。」
「有話直說。」楊蒼十分器重卓心邪,兩人之間不需過多的官場之禮,有話直言向來是兩人的默契。
「那個姓李的,我一見就不是什麼安分的主,接連暗中觀察他幾日後,發現他閒來無事便在宮中瞎逛,總是與皇帝夜談至天明,我手下的人欲深入調查,便被他不知哪來的暗衛給擊殺了。屬下認為此人定有詭詐,萬不可留!」
楊蒼沉吟片刻:「知道了,此事改日再議。」
卓心邪急道:「將軍!」楊蒼餘光冷冷掃向卓心邪,見後者顫顫不敢再言語,才又對其他將領道:「交辦你們的任務,執行的如何?」
一名都統將名冊遞給楊蒼,說道:「回將軍,刺殺王爺之人共有三位主謀、兩名隨從,目前已伏擊一位主謀,其餘從犯尚在追查。此事在各宗門勢力間流傳,有份名冊輾轉傳到屬下手裡,經比對調查確認屬實。消息來源於一位高手,傳言多年前曾與其中兩位主謀接連過招,數回間便可逼退對手,乃江湖為數不多能令兩人怯戰的武者......」
翻閱完名冊後,楊蒼也不閒著,轉首問向另一名黑衣將領:「那物找得如何?」那人低頭沉默,僅隔數尺,他能感受到楊蒼的不快。
楊蒼強忍怒意,只是喝令道:「再去查,滾。」小都統領命告退後,楊蒼冷眸目光瞪向另外幾位將領:「接著說。」
其中一名都統或許是感受到楊蒼的眸光注視,只得硬著頭皮說出自己所收集的情報:「近、近日屬下打聽到臨湘城有些風聲傳出,這雲曦迴雁樓在此經營多年,接下刑司之權前便協助府衙維護治安,深得民心,但在幾次傷及無辜的事件後,居民之間逐漸出現執法過當的怨言。」
其語畢後悄然抬首暗查楊蒼之神色,竟是一絲驟然即逝的欣喜,他忙低下頭,強裝鎮定。
一旁的小都統在旁聽後補充:「聽聞雲樓目前亦是內憂外患。光是軾泊許宅一事,不僅是雲樓幫眾向判官施壓,背後還有其餘宗門干涉的跡象。」
楊蒼聽完數位都統的各自稟報後,便以歇息的名義將他們都請離廳堂。眼見四下無人,便從懷中取出數張密報,盡是近些時日傳回來的信函,多個宗門聯手上書至各路督統軍,內容全是關於民心背離雲樓,盼官兵能抑制其逐漸擴張的勢力。
興師問罪,民氣可用?
楊蒼看著眼前的疆土沙盤,食指緩緩挪移帝都,軍神豈能只通用兵之道,操弄人心亦是信手拈來。
下一步不戰沙場,戰官場。
凌雲雁入朝諫言,雲曦迴雁樓獨攬查緝要務,眾人以為萬無一失之際,不料楊蒼將真凶藏匿於江湖之事上奏皇帝,官府態度一夕變色,為江湖的局勢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朝廷綬督凌雲雁,期間執政不力,犯公然損毀賜品、包庇匪黨、縱容宗門以下犯上等罪行,我朝將拔其權,另派卿士總御天下宗門。布告中外,咸使聞知。」
「這道聖旨你們怎麼看?」凌雲雁將詔書之謄黃本攤平在桌上,與會的眾人皆眉頭深鎖地看著眼前的「麻煩」。
時過境遷,如今的雲樓早已不是江湖勢力之核心,各大門派從中崛起,各自把持著土地與聲望,有如群狼環伺,且彼此間恩怨不斷,甚至愈發劍拔弩張。這謄黃本中所乘載的重量也與當年接受朝廷授督之時大不相同,更像是一道索命符,意圖催化各大宗門的對立。
「那件破布不是幫你補好了嗎?朝廷怎麼又拿這來說事?」林茗伸手撫摸著那搭在她肩上的暖掌。
「哈哈,撕毀就是撕毀,補好也沒太大的意義,重點還是在這『拔權』。」凌雲雁回握住林茗細緻的玉手,無奈地苦笑道,說是損毀朝廷賜予的物品,充其量也只是拔權的陪襯而已。
「說是拔權,都是煩心事,哪來的權?」臨光面色鐵青地盯著那份聖旨,唇角牽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咦?這麼煩惱,可不像你們的作風唷。」一道清朗卻慵懶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討論,一深色身影自簾後從容步入,烏髮高束,面如冠玉,原來竟是不夜星河.暢弈坊的主事莫停歌。除了賭坊主事這名頭,還有流雲飄蹤親傳「九歌」的身份亦是人盡皆知。
雖說隨意闖入他幫會議的行為有些放蕩,但眾人卻不以為怪,如見自家幫眾般自然接待。「我有一個想法,不如再開個雲曦議如何?」
「你倒是說得輕鬆,單就雲樓也解決不了問題,不如召集各大宗門一聚。」凌雲雁笑罵道,卻也無責備之意。
昔日八宗,幾經增減,如今已有十來宗,確實該讓天下宗門聚聚了。
「可眼下事態也不是簡單地召開集會便能解決的,你們忙著應付朝廷那些人,卻忽略近來彼此勢力間的摩擦更甚,這宗門聚怕是會堪比戰場。」莫停歌拋出了顆燙手山芋,對於宗門大會的提案不以為意。
「不過我能代為幫你們傳達此事。」莫停歌的一抹微笑,引發了凌雲雁的一絲好奇。
「喔?以你的性格,我倒不相信你如此古道熱腸。」流雲府出來的人,哪個不是堪稱天下奇才?莫停歌當然也有所長,偶有靈光乍現、神來一筆,凡事出手,必有其奧妙可言。
「因為我想看到……『血流成河』。」莫停歌瞇眼環視,開扇搧之,笑容可掬,如孩童嬉鬧,這份心思令眾人頓時難以捉摸。
血流成河?凌雲雁感到有些疑惑,他怎麼不記得這小子是喜好挑事之人,這會是受了誰的影響?還是——
罷了,這個節骨眼上想多也只是庸人自擾。凌雲雁歛起表情,壓下這份困惑,只道:「既然朝廷有意拔雲樓的權,這江湖帖便不能由我們發起......」
是故,雲樓夥同莫停歌以不夜星河.暢弈坊之名義廣發江湖帖,表面上是邀請各路江湖人士前來暢賭一番,但明眼人都知曉,這份江湖帖背後的意涵絕非字句中那般歡愉。
一場賭桌上的好戲即將上演。
第八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芙湘、洪哲、離紫歌、霍言奪、印隱衣、蒲雀飛)
請大家共同鞭策,我們會努力修正改進不足之處。
[進行回應]
這記闢海驚濤掌配合皇道軍的驚訝配合的很棒
2022/9/3下午 09:30:51
被打的是方瘋派的死士而非本人
2022/9/2下午 09:13:26
方瘋那天好像沒被打
2022/9/2下午 06:38:14
註:「義軍沉寂些時日」這段劇情是呼應義軍曾有段消極經營的時期,後續會再做編排,請玩家不必因此影響行動。
2022/9/2下午 05: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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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洪哲
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2/8/30上午 01:49:10
第八章預計 9 月 2 日(週五)刊登,9 月 3 日(週六)晚上 8 點在休息區開入討論,歡迎參與並提出反饋。
[進行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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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老頭事件
時間:2022/8/25上午 01:16:22
當事人最後做出的結論是"不該用片段畫面去認定一個角色",這個不是重點吧?
蒙面人說"完全不許有負面心得",我看來不完全如此,其實這也能看出這人個性對此反應如何,我就曾看過有人個性會直接自嘲回應"對,我就老頭",甚至後來"老頭"還變成他的外號。對方個性選擇道歉演得不好+離開現場,這是自己的選擇。
真正重點在那句話的口氣與場合都不恰當,不只是江湖上的演戲,很多場合也很不禮貌,比如求婚儀式現場,兩人剛表白完,你在旁對其中一人突然大聲問"能跟我說你是怎麼追到他的嗎,我小時候跟你當同學這麼久,只覺得你很醜",直接破壞氣氛,任人都會感覺不適吧?
希望了解對方的人設,能用更委婉且具體的方式表達,像是對方還沒有人物誌,便可以問可不可以寫人物誌。在場當時還有人直接指點可以去看正史哪一章。
更棒的方式是直接和他對戲,天眼終究是遊戲機制的產物,常理下是沒辦法隨時看到別人別地發生的事。既使不了解對方也無所謂,因為對方會理解你是陌生人,長期互動變熟後便能有更深入了解。
[進行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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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山河雲影 第七章 修正
時間:2022/8/22上午 12:15:00
大漠沙魂,為朝還為民?
「軍師,打 ......
[展開全部內容]
大漠沙魂,為朝還為民?
「軍師,打不完哪!」鐵丸穿顱而過,血灑沙地,又一名中督統軍倒下。沙丘之上,一抹銀紅倩影起身眺望,她嘴裡念叨著,手中的金屬火槍因炙日照耀和火藥燃燒顯得有些燙紅。
「孫前輩的旭川軍還未能抵達前線,我們的任務是拖住時間與掩護獵首銀鋒騎兵隊,直到援軍抵達,必要時深入敵陣,狙擊敵將。」女子順順髮絲,拍掉儒服上的黃沙,大袖風中獵獵,豔麗得像是沙漠中盛開的玫瑰。她對著身後幾位挺著槍桿的火槍手指揮道,他們亦是身穿儒服,衣袖上繡著鷹隼的臂章。
火槍傳入中原已久,但使用者甚少,因其製作工藝複雜,不同於刀劍,修繕不易,且對部分習武的江湖人士而言,這類兵器難以與自身功力起到相輔相成的作用。
楚月夢乃獵戶子女出身,從小與父親學習這種從西夷傳來的武器工藝與修繕技術,這對狩獵有顯著益處。
她在加入起義軍後,廣招義士學習如何使用火槍與改良,並快速地建立一支部隊,大大增加了義軍的戰力。他們自稱鷹喙,那攻勢端的是如鷹隼之喙般迅猛凌厲,使敵人避無可避。
中督統軍打著剿匪的名義在邊關附近鎮守多日,孫府周圍也被朝廷軍隊像囚籠般圍困,義軍一眾只得在荒漠外圍的綠洲建立據點,以游擊陣勢牽制關口附近的官兵,卻再無法進入邊關半步,儼然被視為關外匪徒,如此想來還有些唏噓。
這時眾人見到一匹駿馬奔馳而來,義軍鷹喙見狀紛紛舉起槍口瞄準,肅殺之氣迸發。「慢著!別開火!」楚月夢逐漸看清馬背上的男兒,竟是孫府家主孫無道。眾槍手聽令後遂放下火槍,任由駿馬停在沙丘上。
發覺數十把火槍瞄準自身,孫無道面露無奈,但仍義無反顧地前行,手裡唯一能作為識別的僅有玉笏與長劍,好在楚月夢眼力極佳,認出他來,否則他可真要成蜂窩了。
孫無道翻身下馬拱手笑道:「感謝各位槍下留人。」楚月夢對孫無道並未與旭川軍同行而孤身前來感到困惑,她有些著急地問道:「孫前輩怎麼落下部隊,獨自前來?難道中督統軍後方有新變化?」
「那帶隊的豬腦袋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只是旭川軍行軍速度過慢,令我有些急躁罷了。」孫無道擺擺手解釋道。「對了,軍師人呢,他不是提早到了嗎,怎不見於此?」
「在下面玩得正起勁呢!」楚月夢指了指下方一處沙地,只見地上插滿羽箭,有一偉岸身形矗立其中。他雙手橫持巨弓,擋在數百名將士面前,頗有萬夫莫敵的氣勢。部隊將士雖圍了上來,卻不敢踏入箭池半步。
「讓你們見識見識紫檀靈弓的威力!」韓庶氏一喝,騰空朝前翻了個跟斗,一呼一息間手中已勾三箭,下一瞬劃破長空,那箭貫穿前排盾陣,數十名將士倒於血泊,血染黃沙。
韓庶氏步伐快捷,指間的操作更是迅疾如電,箭影飛梭如隼,每發皆是正中要害且目不能及,霎時間竟以一人之勢壓制整支部隊。然而羽箭有限,將插於地面的箭用盡後,原先利用攻勢拉開的距離已被踏平,自身亦被敵方陣形所包圍。
「這也是軍師計劃的一部分嗎?不會把自己給玩沒了吧?」
「前輩……你以為軍師最可靠的是他的腦嗎?那你可真是看錯他了!」
「他那腦反而是他不靠譜的……」這話楚月夢沒敢說出口,而孫無道卻是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樣。遠處的韓庶氏掏了掏發癢的耳朵,改以單手持弓,開始近身與中督統軍搏鬥,他揮動巨弓猶如蛟龍戲水,沉厚的紫檀靈木在他手中仍舊顯得輕盈。每每擊中官兵,那結實的打擊,都將人打飛數丈之外,官制配發的甲冑、兵刃皆扛不住重擊,當場破碎解體。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官兵陣形仍未被破壞,剛猛的「弓擊」也顯得後繼無力。韓庶氏嘴角的笑容開始掛不住,他朗聲喝道:「墨流,來!」
一匹烈馬從孫、楚二人身後躍過,直直飛奔進戰場,牠性情剛烈,對著中督統軍將士一陣猛撞,甚至撕咬起倒地傷兵。韓庶氏抓起韁繩並翻身上馬,順勢逃出重圍,同時還挑釁地揮了揮手,又拉了個空弦,彷彿是在警告這幫官兵,可別小覷起義軍。
「喲!軍師打得不賴嘛,等等換我去試試?」孫無道撫著劍也躍躍欲試,還作勢要去拍其坐騎墨流,卻被烈馬蹬腿嘶鳴,直嚇得把手縮了回來,強裝沒事,吹起口哨。
「你當這是兒戲嗎?想送死就去啊!我可不會攔著你,到時我就接收孫府當義軍的據點。」韓庶氏賞了記白眼,假裝沒瞧見孫無道的愚蠢舉動,嘴裡嘟囔著若不是這兩位看客在這看大戲,自己原本可以更早脫身。
「好你個甘蔗,難怪成日往我這跑,原來早惦記上我家宅子了。」孫無道聽聞那後半句話,馬上就不樂意了。
「甘蔗甘蔗,你才香蕉!就你那破宅子?剷平了作練武場正好!」聽到那渾名,韓庶氏可不能裝作沒聽見,隨口又是一句反唇相譏。
砰!砰!
聽見這兩聲巨響,兩人不約而同朝聲源望去,只見楚月夢持著還在冒煙的火槍,面露微笑,笑得他們心裏發寒:「兩位要不要到後方再聊?官兵跟上來了。」
半斤八兩。
三人退至後方軍營後才又開始沙場的推演。「軍師,這人馬這樣真的夠嗎?宇文帶的兵那實力我不懷疑,但這都打幾個月了,會戰無數次,本地村民農家再怎麼支持我們,也有些不堪負荷了。」孫無道有些擔憂地說道。
孫無道的憂慮不僅於此,他更擔心義軍專注於反抗朝廷,而忘了「百姓安居,天下太平」的初心,這苛稅的問題,如今在戰事的作用下,日益嚴酷。於公於私,自己都希望盡快解決,甚至都起了變賣家產的念頭。
「那縣衙的狗官近來還向百姓徵收軍糧,這樣再耗下去,連我們都要喪失民心了。」楚月夢也補充道。最近聽聞一些風聲,大漠一帶的百姓在苛稅與徵糧的雙重壓力下,對於起義軍這次的行動多有微詞。
韓庶氏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兩人的話語,自顧地推開案桌雜物,擺上幾個粗糙的泥偶,望著桌面片刻,又轉換挪移了位置,似乎不太滿意,又加了幾個泥偶,但仍是那副有所不滿的表情。
他手指敲擊著桌面空缺的部分,說道:「看來得再找幾位俠士來幫忙!」孫無道聽聞軍師並無罷手的念想,還想要投入更多人力進戰場,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把韓庶氏拽到一旁,低聲冷語道:「這仗我知道得打,打到一半也不可能說停就停,但打完你就給我去找那狗官談判!再讓你搞下去,大漠就真的要變荒漠了!」
「……好吧,抱歉了,我知道這仗不容易,但我保證會讓那狗官把錢吐出來!」韓庶氏知道自己這仗打得有些過火,想起先前在孫府的會談,這事也就允諾了。孫無道的身分立場與自己不同,確實沒理由讓這仗一直打下去,義軍也不能就此流失民心。
太平與亂世,兩極端要取得平衡,必須有所妥協。起義的旗幟終有一日能遍及江湖,不急於一時。
***
「搜!搜!都給我搜!角落也別放過!」
近來官府派出大批兵丁在江湖各大幫會勢力與各地搜查,消息早已傳開,這是繼搜捕暗殺二王爺的真凶後,官府第二次大肆行動,也驚動到日曜秘行中最後一名參與者的所在——天風浩蕩。
「這查緝真凶的活已經被雲曦迴雁樓給攬下了,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麼大事驚擾朝廷?」雄雌莫辯的秀美面容下,卻有著王侯的霸相,此人乃如今天風浩蕩的代理幫主,「雷皇」日月。青蔥玉指撫過書卷,裏頭紀錄的是這些時日幫眾在江湖的見聞與情報,日月看著卻柳眉顰蹙,可見近來發生的皆不是什麼好事。
作為歷經幾朝的老幫會,天風浩蕩影響力雖已不復當年,卻尚有深厚的底蘊能與新秀叫板。近來也有不少的江湖新血選擇加入天風浩蕩,替其增添不少活力。
「文封,你覺得這會和你有關嗎?」日月倒茶看向身側的儀文堂堂主,問他對於此事的看法,是否仍與二王爺一事脫不了關係。
「哥,我不敢肯定,但相關的人等都出了事,我不覺得自己能夠置之度外。」少年謹慎思索後說道,這事雖被雲樓遮擋下來,卻難以預料朝廷是否有反制的手段。
「莫要擔心,天風豈是任人捏的軟柿子。若是他們真的能查到什麼,也休想問罪於你。」日月闔上書卷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然而此時,喀地聲響,那茶杯竟被按出個指印。兩人無語相望,日月哈哈地乾笑,把茶杯推至案桌一側,文封也識相地視而不見。
非皇之者,外顯皇氣,是福亦是禍?
文封對此沒有答案,但他知道正是這位他結拜的義兄,帶領天風浩蕩通過各種考驗與危機,「雷皇」的稱號當之無愧。就是朝廷對此也睜一隻眼閉隻一眼,只要不危害社稷,便不去多管江湖人如何互相稱呼。
在片刻地無話可說後,文封轉了個話題問道:「兄長,覺得那幾位如何?」他雖少在天風浩蕩走動,但對於幾位新血多少有點認識,就想知道兄長對於他們的看法。
「你說新進的那幾位?都是好苗子,橘這次回來那爆脾氣收斂了許多,最近還娶了個娘子,也算是變得沉穩了吧!文姑娘他們小倆口我就不多講了,免得雲樓的前輩們怪我棒打鴛鴦。」
話說到這,日月嘴上雖說不再多講,卻也壓抑不住那欲說出口的衝動,俊秀的面容抽動了幾下又開口說道:「唉,這一個月來也是辛苦任大夫了,也不知何時能吃上一杯喜酒?至於明煥資質也差不到哪去,但碰上寒風姑娘,那嬌羞的……哎不是,你說咱們堂堂天風浩蕩怎麼就成月老廟了?倒也不是說不行……」
聽著日月的滔滔不絕,文封忍不住調侃:「我倒覺得你看得挺開心的。」不過文封轉念一想,這倒也是個招募幫眾的方法,就隨他們去吧!
午後時分,演武場上一名身披橘紅色袍子的少年,倚著一根破舊木人樁,雙眼微睜目空一切,身旁一柄鋒利的金矛就這麼豎直插在地上。
他如此恬靜,宛若松石,也不管有人在耳邊揶揄:「前陣子你不是才嚷著『橘子報仇,十年不晚』,誓要報復暗算川叔前輩的黑手,怎麼還在這邊發傻?」
問話者見那少年毫無反應,還顯得有些呆滯,莫名感到惱火。他拔起那柄槍矛,陽光的暖意透過槍柄傳入手心,令那持矛的少年感到新奇。他用使劍的技法耍玩一番,見呆坐的少年眼球也不轉一下,便轉身一記回馬槍,往那像是老僧入定的少年臉部刺去。
「老僧」撐目回神,偏頭閃躲,長槍穿過他的馬尾,暗赤的矛鋒削落幾根杏髮,深深扎進木人樁中。
「以前的事情是以前,在山上師父也叮囑過我,那些人來勢洶洶,實力非同小可,我還是別自尋死路,再多等幾個十年吧!」閃過金矛的恬靜少年悠悠地說道,這話說的讓來人忍不住笑罵:「最好讓你等到變風乾橘皮!」
少年正是那赤腳道士川叔的第三個徒弟──橘。說起川叔收的三位徒弟,怕是川叔自己都得抹把冷汗,雖說都是可造之材,但性子一個比一個還不受控,尤其是橘這三徒弟,婉轉地說是仗義直言,說白點便是衝動莽撞。多次遇見不平事,便將師門規矩、師父叮囑都拋諸腦後,張口便是要與他人拚搏。
在川叔遭人暗算後,更是忿忿不平,絲毫不管師父平日說了幾遍「忍」字,放話要報復那傷害師父的兇手。可偏生這徒弟又是真心護著師父,川叔再怎麼氣也罵不下去,只能順著毛一遍遍告誡,希望他能好好愛惜自己的性命。
要不是山林僻靜,橘終日沐於天地之間,得以澡身浴德,這性子才顯得收斂不少。但更重要的是那個人……
「我知道了,肯定是鈴蘭姐說了什麼吧?唉,我竟不知,家室對一個人的牽絆竟如此之大。」
橘面上掠過一抹緋紅,不想向外人解釋,理了理被扎亂的頭髮,手指當空白日,問道:「那你又為何大白天的來這裡,你那劍法不是說什麼夜晚練更好嗎?」
那人身著暗紅燙金流紋長衫,還附庸風雅地拿著把扇子,看來頗似讀書人的斯文模樣。他開扇搧了幾下,扇面上畫的是鳳凰于飛,得意地說道:「哼哼,就是來向你顯擺一下我的新行頭。如何?」隨後又頓了頓,搔頭扭捏地說:「小寒她……會喜歡嗎?」
橘聽後便認真地上下端詳著那長衫少年,然後噗哧地笑出聲,自個兒在一旁樂,搞得少年面紅地怒斥道:「你倒說說話啊,別一個人在旁邊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咳嗯,陳明煥,我老實說啊,這……好看是好看啦,就是跟你平日的形象不太搭,怪難受的……噗哈哈哈。」橘說完又呵呵地樂個不停,完全沒注意到陳明煥劍已出鞘,打算治治他這張不懂恭維的嘴。
「橘,你有種別跑,看劍!」
「我看不『見』,你不要過來啊!」
深夜,雷皇居外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終究還是查到了嗎……」日月聽聞官府之人深夜上門,連忙和衣起身,心中仍有些惴惴不安。來訪的一人著黑衣,頭上黑紗斗笠壓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另一人雖有斗篷罩身,卻能看見那之下的官袍,手裡拿著一份卷宗。兩人似是挨家挨戶將這一帶的住民都問了個遍,才終於輪到天風浩蕩這座大宅。
天風浩蕩素有浪蕩不羈之稱,向來也無固定據點,自從山幫主雲遊四方後,由日月接手處理天風事務,雷皇居便被打造得井井有條,更開闢了數間客房,如今已是幫眾重要的歇腳、交誼場所,日月也經常在此接見招待江湖各幫的重要人物。
日月正要詢問來意,那名官員卻攤開卷宗,率先開口:「本官姓蕭,單名一字復,為新任兵部司馬,奉命例行調查兵籍,請問貴府可有符合徵兵資格的男丁?」
得知兩人並非專程上天風找事,日月可謂如釋重負,低聲陪笑道:「還以為兩位大人深夜來訪鄙幫有何要事,原是為這個。這等小事隨意差個下人查探便可,何必勞煩大人親臨。」
「目前暫住在屋內的幾人皆尚不符資格,也都只是無血緣關係的好友,過幾日便會離開。」日月對於夜深徵兵十分警覺,感覺事有蹊蹺,便回絕了蕭司馬。
聽完日月的說明,蕭復對徵兵一事也就不再過問,只順著話虛與委蛇了一番,離去前卻補充了句:「近日上頭有令,若有尋獲或寄養孤兒,請到縣衙進行通報,將給予一筆獎金,並由朝廷將孤兒安置進城,培養技能,強健體魄……」
看著蕭復離去的方向,日月心中思忖:「看來這才是真正的要事。讓孤兒有個安身立命的所在,聽起來倒是個德政,但……」
既是德政,為何看起來如此鬼祟?
也罷,或許是近日自己思慮過甚,心生草木皆兵之感,日月不願再想,轉身便回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切並不如蕭司馬口中所說的那般美好。
***
小鎮村自從富貴山莊大戰後已沉寂許久,鮮少有人家居住於此,荒煙漫草,官道周遭盡是荒墓。偶有路過的人會聽聞低沉的誦經聲與招魂鈴響,還隱約能看見迷霧、草叢中有人影騷動。過客們紛紛迴避,不願與此地有過多的瓜葛。
官道的分支綿延,在一條支道的盡頭佇立著生機淡薄的枯木,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是棵杏樹。只剩殘葉掙扎的樹下,有座圓石疊砌的小石堆。兩道灰影從迷霧中的官道緩緩走到樹下,就這麼停在石堆前。
其中一人粗魯地一腳踢翻了石堆,他撥開倒塌的圓石,露出埋在下方的物品,那是一支木櫛,作工樸實,上頭繪著小圖。那人的聲音從面罩之下飄出,操的是一口流利東瀛話:「你看得出這從哪來的吧?」
「這木櫛……光是圖畫,就能確定不是中原的產物。」這繪畫的風格是東瀛特有,兩人能輕易辨別,另一人雖也蒙著面罩,但聲音聽上去卻更顯沙啞滄桑,年紀似乎比問者大上許多,他好奇地問道:「服部大人,這東西是何物?又怎麼會藏在這亂石堆之下?」
那面罩遮掩住面部的東瀛人正是服部佐介,他從容地回道:「這就是會長所倚仗的秘密。其中關竅只有他知道,我自會把它查清楚,不過這次找你來,不是只讓你看這木櫛。」
「請問服部大人,此番為何召屬下前來?」老人唯唯諾諾地問道,論在天武會中的地位,服部佐介可說是裡面的二把手,他特地帶自己到這荒野看這破石堆跟木櫛,怎麼想怎麼詭異,老人不自覺地把脖子縮了起來。
「你今年幾歲了?」服部佐介也不回答他的問題,反是質問老人的年紀。老人結巴地說道:「屬下雖……雖然不記得詳細數目,但算算也……也快古稀之年了。」
「把面罩拿下來。」聽到這命令口氣,老人雖說不解也自是無法推辭,他顫顫巍巍地解下面罩,只是不敢抬起頭直視服部佐介。
服部佐介打量著這在天武會底下打滾多年的老人,如此大歲數還能夠毫無建樹也是不容易。先不論老人懦怯的姿態,在五官上確實與同為東瀛人的敵無涯神韻有幾分相像,但仍需將面容整頓一番……
不過此人雖可透過外貌改造扶植成偽會長,但內在這般庸碌如朽木腐草,簡直爛泥扶不上牆。與其等到未來因他的懦弱而發生變卦,不如......服部佐介心計於此,五指盡伸,青紫色的血管沿著手臂浮冒。
眨眼一瞬,老者只覺周圍一片寂靜,忽地景物傾斜模糊,碰地一聲倒地不起。他艱難地抬起頭,只見服部佐介,手持一物,正滴答滲血。
「大人......您......」宛若風中殘燭被掐滅生命焰火,老者話未說完便斷了氣。服部佐介捏著微微跳動心臟,使勁將其化為一攤血肉。
「哼。」
留你無用,軀殼即可。
服部佐介給老者翻了個面,抽起一把形似短劍卻又有所不同、通體黝黑尖頭粗身的刃器,從生機漸絕的老人骨瘦嶙峋的後頸一路割至背部。這把東瀛忍者常用的暗器——苦無,握柄處纏有泛黃的綁帶,此時已被手中滲出的鮮血所染紅。
汙濁的黑血噴灑在衣衫上,刺鼻的血腥味漫延,服部佐介面不改色地赤手探入已袒露骨骼內臟的屍首,將骸骨臟器一一掏出,完好的人皮囊正逐漸成形。他盯著雙目無珠的老皺臉皮,喃喃自語道:
「從此刻起,你就是敵無崖。」
長夜漫漫,地處落魂鎮西側的死蔭山谷清冷寧靜,宛若一灘死水。
此處瘴氣積囤,以致人煙罕至,唯有一棟木屋獨留其中,兩道身影隨燭火倒映在紙窗之上。
木屋的牆上掛著一張大圖,山河迢迢。「落魂之詭的傳言,調查得如何?」服部佐介詢問隨行的蒙面忍者關於落魂鎮近日的鄉野傳聞,許多江湖人士因為此事而前來,也多少影響到天武會在暗地裡的活動。
「落魂之詭」,這是一則關於落魂鎮一帶百姓的傳言,這裡的居民常像丟了魂似地夜遊,口中呢喃含糊話語,甚至會攻擊路過的旅人。據目擊者的說法,他們面如死灰、雙眼迷離,眼底隱隱有抹異樣的情緒流轉,而日出之後卻又不記得夜裡的所作所為,開始一日的繁務。
說起落魂鎮這個地方,著實令人嘆息,敵無涯的勢力長年盤踞於此,時不時便會擄走村民,奴役他們並強迫接受慘無人道的訓練。居民們都生活在巨大的恐懼之中,這整村的人集體發生癔症也不是不可能。
但這現象持續好一陣子,大夥兒的精神日漸衰萎,連白天都提不起勁,每況愈下,大夫也看不出緣由,村民皆是有苦難言。
要不是有數位熱心的江湖俠士們驚覺村落上游的水源遭邪法污染,連同奉為信仰的神木也有不明詭譎儀式所留下的痕跡,恐怕村民們就真如地名一般落了魂。
經淨化後,此地才稍稍回復原先的樣貌,雖然城鎮仍舊受到天武會的威脅,但那落魂之詭的傳聞已被成功破除。
落魂鎮,只留名,不留實。
聽完身前蒙面忍者的奇聞調查,服部佐介點首了然,也算解決一件煩心事。他背對牆面擲出一支飛鏢,不偏不倚地釘在地圖的最北端。
信仰......服部佐介想起那曾經亦視為崇高信念的背影,便不再追問其餘雜事,單刀直入地問及敵無涯的動向:「會長那邊有何動靜?」
蒙面忍者已然摸透了服部佐介的心思,沉穩應道:「會長毫無動靜,應當是毫不知情。」此人受服部佐介的密令,潛伏在敵無涯身邊就近觀察,並隨時前來此處密會回報。
忍者,就該一生侍一主,服部佐介也一直是如此認為——直到櫻花鄔一役。敵無涯從不憐憫對手,憐憫是一種羞辱、是對武道的褻瀆,所以服部佐介無法理解為何敵無涯放過嵐宅、放過那些阻礙天武會的弱者們。想到這裡,服部佐介內心的信念搖搖欲墜,對敵無涯心生嫌隙……
「會長老了,他的武道已經偏離他的初心,他會愈來愈懦弱,這將無法繼續帶領天武會。但我們從扶桑故土遠渡前來,必須讓這自詡中原的人們知道天武會的強悍,我們不能就此停歇。」服部佐介一掌拍在那山河圖上,轟然巨響,音迴木樑,厚實的手掌連同影子遮蔽半片疆土。
「服部大人,您有何打算?」蒙面忍者在面罩下勾起一抹微笑,他從服部大人那幽冷的雙眼中能感受到他對敵無涯的不滿已經上升至頂峰。
「我將扶植一位新會長,藉此領導天武會一統江湖。」服部佐介毫不掩飾自己對天武會的寄望,當然這其中亦包含他自身的野心——想盡快掌握這個衰敗的武林。服部佐介不認為自己遜色於江湖頂尖高手,他一身東瀛忍法,即便戰鬥落了下風,也有信心敵人無法傷己分毫。
「大人英明,有何事是久野一能幫上忙的?」蒙面忍者自稱久野一,纖細的四肢與陰柔的嗓音揭露了她女兒身的事實。她不後悔跟隨服部佐介,恰巧是他的野心與人格魅力令她折服。
但精明的她並未注意到此時木屋的陰暗角落,一具人像正死死的盯著二人。
服部佐介眼角餘光偏向那處,陰惻惻地笑著遞給女忍者一封密函,要她依其中計策行事。久野一領命後身影與暗夜融合,消失在服部佐介的視線中,獨留其一人在木屋內。
服部佐介大手一揮,搖搖欲墜的蠟燭光芒猝然熄滅,黑夜吞噬一切,連同今天的密會一同消散於無形。
而數日之後,水都苑的某條街上突然建起了一棟建築,緊閉的木門上一方幅匾額寫著斗大的三個字:「納賢堂」。
第七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芙湘、洛書、洪哲、離紫歌、霍言奪、印隱衣、蒲雀飛)
請大家共同鞭策,我們會努力修正改進不足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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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2/8/14下午 02:33:15
下次休息區開入討論時間有異動,延至 8 月 21 日(週日)晚上 8 點,歡迎參與和提出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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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組公告能否公開留言者?
2022/8/14下午 06:2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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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江湖:三部曲》主筆序
時間:2022/8/10上午 12:42:00
三部曲是繼前筆者乙寸筆後,由在下接續「江湖RPG」的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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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部曲是繼前筆者乙寸筆後,由在下接續「江湖RPG」的小說計畫。隨著江湖RPG玩家的演出,而在《江湖:首部曲》所提及的「天下五絕」與「独孤客」的恩怨,也終於在此部中畫下了句點。
江湖RPG的小說計畫,是由玩家真實在遊戲中發生情況,藉由筆者編撰而成的一部作品,代表著每一個加入江湖RPG的人都有機會創造屬於自己的故事。隨著玩家演繹自己的角色、宗門開枝散葉以及江湖RPG的遊戲生態變遷,由我主筆的三部曲,決定將一些過往的恩怨情仇作個了斷,而其中最希望的,自然是首部曲提及的大反派「独孤客」與天下五絕之間的宿命,結束的同時也轉移舞台的聚光燈,代表著江湖新時代的來臨。而一個反派在如何陰險狡詐、玩弄人心,在這樣一個數據資源的世界裡,仍是難敵江湖人的齊心協力。
隨著小說中独孤客代表的「王朝」式微,歷經三部小說計畫的江湖RPG所描述的恩怨情仇隨著時光,也迎來了一個官方推出的新BOSS「敵無涯」強橫的功力,神出鬼沒的襲擊,成了玩家們一時間的噩夢,同時也讓多數玩家所代表的正道,與反派勢力之戰有了不同的戰機變化。
江湖RPG不僅是玩家之間的演繹,而至此部開始,也正式以投入NPC的方式,成為了小說計畫的養分,製造劇情的催化劑。新反派的出現所製造的危機感、官府軍隊針對玩家所創立的宗門進行政鬥,也拓展了江湖RPG的世界觀,不僅有江湖恩怨與兒女私情,本部更是加入了國仇家恨的因素,給予願意成為反派的玩家更多發展的舞台空間。
其中以玩家「須無盡」與小說中所提及「殺字旗」等人表現尤為亮眼,或許他們在遊戲中的作為造成了玩家在RPG之間的恩怨是非,但在小說計畫中,他們無疑是最傑出的演員之一,至於其中是非對錯,數年後自有讀者們評斷。
延續前作筆者乙寸筆所結合佛教三不善根「貪、瞋、癡」的創作核心,藉由朝廷的影響,加強點出正道人物那些更不單純的一面,沒有絕對的好壞,在小說中的立場與利益之前,即便是好人,也會做出壞事;即便是反派也有為了心中那一份追求而不惜與天下為敵去捍衛的一面。
我曾困擾在玩家與江湖RPG之間該如何抉擇,因此感謝創作三部曲中,玩家間一路上的指導與建議,也感謝包容三部曲創作時的風格與創作期間的指教,讓我意識到自己的瓶頸與不足。這在生活圈之中,實難聽見如此真實誠懇的創作建議,無論過程如何,這都是人生中的寶貴經歷,也希望江湖的小說計畫能夠一直延續。
凌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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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
2022/8/10下午 04:4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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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劇本與正史
時間:2022/8/7上午 09:26:37
前天水都苑玩家有討論到,昨天正史小組開會時也有,因此把兩周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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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水都苑玩家有討論到,昨天正史小組開會時也有,因此把兩周前翻關鍵字時看到的對話,貼出來分享討論,祈望當事人們別介意🙏
我覺得雪寒凜「人物誌丟出來」的比喻很有意思,藍雲移除私下留言避免所謂「設定狂」留不少設定卻又演繹不出。然而生硬死板的演出,又何嘗不是一種設定狂呢
討論區偶爾也會看到批評「那種入戲聊人設,全體複製貼上的劇本一點意義都沒有」,那麼演技以及涉及的廣度,會不會也影響到正史的戲份偏重呢…… 亦或着願意上台演出就值得鼓勵了……
(不一定只指劇本任務,也包含沒創成任務的劇本演出,這段對話在討論的就是後者)
***
[雪寒凜]阮綿綿,或是看一下看不懂就沒有繼續看了XD
[阮綿綿]雪寒凜,全程跟著都不一定能看懂嗎x
[雪寒凜]五芒星,筆者真的,可以愁掉很多白頭髮XD
[五芒星]能融入的上最好
[雪寒凜]阮綿綿,看劇情也會跟不太上XD
[五芒星]雪寒凜,如果筆者覺得適合,我是沒什麼意見
[阮綿綿]能自己推動劇本我就覺得很厲害了 不過這種如果是局外人就會不知道他們在幹嘛x
[雪寒凜]五芒星,很細緻,可是感覺太精細了,對結果可能就是自己開心就不錯這樣XD Lv+ (39蓄力轉換鴻運時刻)
[五芒星]但如果他們演得過程自己開心,其實也不錯
[五芒星]雪寒凜,確實
[五芒星]動作那些都描寫得很精細,雖然我明白這算是他們的用心啦
[雪寒凜]私設的悲歌X
[雪寒凜]五芒星,就是真的是人物誌丟出來,然後筆者加油X Lv+ (124蓄力轉換鴻運時刻)
[五芒星]雪寒凜,而且感覺都演好好的,正史要再添加細節會很難
[雪寒凜]五芒星,而且會覺得丟野史區就好了XD
[五芒星]投入不起來
[莫停歌]造成正史推動的麻煩x
[五芒星]雪寒凜,嗯嗯,那種的就有點,怎麼說
[雪寒凜]五芒星,有一個背景劇情但是中間可以自由發揮的感覺比較有趣一點XD
[五芒星]雪寒凜,擬好大綱再隨興發展我比較能接受x
[雪寒凜]五芒星,私下設定好的固定開頭過程結尾劇情那種嘛XD
[進行回應]
廣義的演出是登入江湖聊天室沒錯 這裡在講狹義的演出是有規劃安排好大綱的劇情演出
2022/8/9下午 09:57:11
寫完演出來?寫完丟出來?
2022/8/7下午 12:00:56
入江湖就算演出?
2022/8/7上午 11:5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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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蒲雀飛
主題: 山河雲影 (七)
時間:2022/8/5下午 02:55:53
大漠沙魂,為朝還為民?
「軍師,打 ......
[展開全部內容]
大漠沙魂,為朝還為民?
「軍師,打不完哪!」鐵丸穿顱而過,血灑沙地,又一名中督統軍倒下。沙丘之上,一抹銀紅倩影起身眺望,她嘴裡念叨著,手中的金屬火槍因炙日照耀和火藥燃燒顯得有些燙紅。
「孫前輩的旭川軍還未能抵達前線,我們的任務是拖住時間與掩護獵首銀鋒騎兵隊,直到援軍抵達,必要時深入敵陣,狙擊敵將。」女子順順髮絲,拍掉儒服上的黃沙,大袖風中獵獵,豔麗得像是沙漠中盛開的玫瑰。她對著身後幾位挺著槍桿的火槍手指揮道,他們亦是身穿儒服,衣袖上繡著鷹隼的臂章。
火槍傳入中原已久,但使用者甚少,因其製作工藝複雜,不同於刀劍,修繕不易,且對部分習武的江湖人士而言,這類兵器難以與自身功力起到相輔相成的作用。
楚月夢乃獵戶子女出身,從小與父親學習這種從西夷傳來的武器工藝與修繕技術,這對狩獵有顯著益處。
她在加入起義軍後,廣招義士學習如何使用火槍與改良,並快速地建立一支部隊,大大增加了義軍的戰力。他們自稱鷹喙,那攻勢端的是如鷹隼之喙般迅猛凌厲,使敵人避無可避。
中督統軍打著剿匪的名義在邊關附近鎮守多日,孫府周圍也被朝廷軍隊像囚籠般圍困,義軍一眾只得在荒漠外圍的綠洲建立據點,以游擊陣勢牽制關口附近的官兵,卻再無法進入邊關半步,儼然被視為關外匪徒,如此想來還有些唏噓。
這時眾人見到一匹駿馬奔馳而來,義軍鷹喙見狀紛紛舉起槍口瞄準,肅殺之氣迸發。「慢著!別開火!」楚月夢逐漸看清馬背上的男兒,竟是孫府家主孫無道。眾槍手聽令後遂放下火槍,任由駿馬停在沙丘上。
發覺數十把火槍瞄準自身,孫無道面露無奈,但仍義無反顧地前行,手裡唯一能作為識別的僅有玉笏與長劍,好在楚月夢眼力極佳,認出他來,否則他可真要成蜂窩了。
孫無道翻身下馬拱手笑道:「感謝各位槍下留人。」楚月夢對孫無道並未與旭川軍同行而孤身前來感到困惑,她有些著急地問道:「孫前輩怎麼落下部隊,獨自前來?難道中督統軍後方有新變化?」
「那帶隊的豬腦袋也掀不起什麼大風浪,只是旭川軍行軍速度過慢,令我有些急躁罷了。」孫無道擺擺手解釋道。「對了,軍師人呢,他不是提早到了嗎,怎不見於此?」
「在下面玩得正起勁呢!」楚月夢指了指下方一處沙地,只見地上插滿羽箭,有一偉岸身形矗立其中。他雙手橫持巨弓,擋在數百名將士面前,頗有萬夫莫敵的氣勢。部隊將士雖圍了上來,卻不敢踏入箭池半步。
「讓你們見識見識紫檀靈弓的威力!」韓庶氏一喝,騰空朝前翻了個跟斗,一呼一息間手中已勾三箭,下一瞬劃破長空,那箭貫穿前排盾陣,數十名將士倒於血泊,血染黃沙。
韓庶氏步伐快捷,指間的操作更是迅疾如電,箭影飛梭如隼,每發皆是正中要害且目不能及,霎時間竟以一人之勢壓制整支部隊。然而羽箭有限,將插於地面的箭用盡後,原先利用攻勢拉開的距離已被踏平,自身亦被敵方陣形所包圍。
「這也是軍師計劃的一部分嗎?不會把自己給玩沒了吧?」
「前輩……你以為軍師最可靠的是他的腦嗎?那你可真是看錯他了!」
「他那腦反而是他不靠譜的……」這話楚月夢沒敢說出口,而孫無道卻是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樣。遠處的韓庶氏掏了掏發癢的耳朵,改以單手持弓,開始近身與中督統軍搏鬥,他揮動巨弓猶如蛟龍戲水,沉厚的紫檀靈木在他手中仍舊顯得輕盈。每每擊中官兵,那結實的打擊,都將人打飛數丈之外,官制配發的甲冑、兵刃皆扛不住重擊,當場破碎解體。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官兵陣形仍未被破壞,剛猛的「弓擊」也顯得後繼無力。韓庶氏嘴角的笑容開始掛不住,他朗聲喝道:「墨流,來!」
一匹烈馬從孫、楚二人身後躍過,直直飛奔進戰場,牠性情剛烈,對著中督統軍將士一陣猛撞,甚至撕咬起倒地傷兵。韓庶氏抓起韁繩並翻身上馬,順勢逃出重圍,同時還挑釁地揮了揮手,又拉了個空弦,彷彿是在警告這幫官兵,可別小覷起義軍。
「喲!軍師打得不賴嘛,等等換我去試試?」孫無道撫著劍也躍躍欲試,還作勢要去拍其坐騎墨流,卻被烈馬蹬腿嘶鳴,直嚇得把手縮了回來,強裝沒事,吹起口哨。
「你當這是兒戲嗎?想送死就去啊!我可不會攔著你,到時我就接收孫府當義軍的據點。」韓庶氏賞了記白眼,假裝沒瞧見孫無道的愚蠢舉動,嘴裡嘟囔著若不是這兩位看客在這看大戲,自己原本可以更早脫身。
「好你個甘蔗,難怪成日往我這跑,原來早惦記上我家宅子了。」孫無道聽聞那後半句話,馬上就不樂意了。
「甘蔗甘蔗,你才香蕉!就你那破宅子?剷平了作練武場正好!」聽到那渾名,韓庶氏可不能裝作沒聽見,隨口又是一句反唇相譏。
砰!砰!
聽見這兩聲巨響,兩人不約而同朝聲源望去,只見楚月夢持著還在冒煙的火槍,面露微笑,笑得他們心裏發寒:「兩位要不要到後方再聊?官兵跟上來了。」
半斤八兩。
三人退至後方軍營後才又開始沙場的推演。「軍師,這人馬這樣真的夠嗎?宇文帶的兵那實力我不懷疑,但這都打幾個月了,會戰無數次,本地村民農家再怎麼支持我們,也有些不堪負荷了。」孫無道有些擔憂地說道。
孫無道的憂慮不僅於此,他更擔心義軍專注於反抗朝廷,而忘了「百姓安居,天下太平」的初心,這苛稅的問題,如今在戰事的作用下,日益嚴酷。於公於私,自己都希望盡快解決,甚至都起了變賣家產的念頭。
「那縣衙的狗官近來還向百姓徵收軍糧,這樣再耗下去,連我們都要喪失民心了。」楚月夢也補充道。最近聽聞一些風聲,大漠一帶的百姓在苛稅與徵糧的雙重壓力下,對於起義軍這次的行動多有微詞。
韓庶氏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兩人的話語,自顧地推開案桌雜物,擺上幾個粗糙的泥偶,望著桌面片刻,又轉換挪移了位置,似乎不太滿意,又加了幾個泥偶,但仍是那副有所不滿的表情。
他手指敲擊著桌面空缺的部分,說道:「看來得再找幾位俠士來幫忙!」孫無道聽聞軍師並無罷手的念想,還想要投入更多人力進戰場,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把韓庶氏拽到一旁,低聲冷語道:「這仗我知道得打,打到一半也不可能說停就停,但打完你就給我去找那狗官談判!再讓你搞下去,大漠就真的要變荒漠了!」
「……好吧,抱歉了,我知道這仗不容易,但我保證會讓那狗官把錢吐出來!」韓庶氏知道自己這仗打得有些過火,想起先前在孫府的會談,這事也就允諾了。孫無道的身分立場與自己不同,確實沒理由讓這仗一直打下去,義軍也不能就此流失民心。
太平與亂世,兩極端要取得平衡,必須有所妥協。起義的旗幟終有一日能遍及江湖,不急於一時。
***
「搜!搜!都給我搜!角落也別放過!」
近來官府派出大批兵丁在江湖各大幫會勢力與各地搜查,消息早已傳開,這是繼搜捕暗殺二王爺的真凶後,官府第二次大肆行動,也驚動到日曜秘行中最後一名參與者的所在——天風浩蕩。
「這查緝真凶的活已經被雲曦迴雁樓給攬下了,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麼大事驚擾朝廷?」雄雌莫辯的秀美面容下,卻有著王侯的霸相,此人乃如今天風浩蕩的代理幫主,「雷皇」日月。青蔥玉指撫過書卷,裏頭紀錄的是這些時日幫眾在江湖的見聞與情報,日月看著卻柳眉顰蹙,可見近來發生的皆不是什麼好事。
作為歷經幾朝的老幫會,天風浩蕩影響力雖已不復當年,卻尚有深厚的底蘊能與新秀叫板。近來也有不少的江湖新血選擇加入天風浩蕩,替其增添不少活力。
「文封,你覺得這會和你有關嗎?」日月倒茶看向身側的儀文堂堂主,問他對於此事的看法,是否仍與二王爺一事脫不了關係。
「哥,我不敢肯定,但相關的人等都出了事,我不覺得自己能夠置之度外。」少年謹慎思索後說道,這事雖被雲樓遮擋下來,卻難以預料朝廷是否有反制的手段。
「莫要擔心,天風豈是任人捏的軟柿子。若是他們真的能查到什麼,也休想問罪於你。」日月闔上書卷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然而此時,喀地聲響,那茶杯竟被按出個指印。兩人無語相望,日月哈哈地乾笑,把茶杯推至案桌一側,文封也識相地視而不見。
非皇之者,外顯皇氣,是福亦是禍?
文封對此沒有答案,但他知道正是這位他結拜的義兄,帶領天風浩蕩通過各種考驗與危機,「雷皇」的稱號當之無愧。就是朝廷對此也睜一隻眼閉隻一眼,只要不危害社稷,便不去多管江湖人如何互相稱呼。
在片刻地無話可說後,文封轉了個話題問道:「兄長,覺得那幾位如何?」他雖少在天風浩蕩走動,但對於幾位新血多少有點認識,就想知道兄長對於他們的看法。
「你說新進的那幾位?都是好苗子,橘這次回來那爆脾氣收斂了許多,最近還娶了個娘子,也算是變得沉穩了吧!文姑娘他們小倆口我就不多講了,免得雲樓的前輩們怪我棒打鴛鴦。」
話說到這,日月嘴上雖說不再多講,卻也壓抑不住那欲說出口的衝動,俊秀的面容抽動了幾下又開口說道:「唉,這一個月來也是辛苦任大夫了,也不知何時能吃上一杯喜酒?至於明煥資質也差不到哪去,但碰上寒風姑娘,那嬌羞的……哎不是,你說咱們堂堂天風浩蕩怎麼就成月老廟了?倒也不是說不行……」
聽著日月的滔滔不絕,文封忍不住調侃:「我倒覺得你看得挺開心的。」不過文封轉念一想,這倒也是個招募幫眾的方法,就隨他們去吧!
午後時分,演武場上一名身披橘紅色袍子的少年,倚著一根破舊木人樁,雙眼微睜目空一切,身旁一柄鋒利的金矛就這麼豎直插在地上。
他如此恬靜,宛若松石,也不管有人在耳邊揶揄:「前陣子你不是才嚷著『橘子報仇,十年不晚』,誓要報復暗算川叔前輩的黑手,怎麼還在這邊發傻?」
問話者見那少年毫無反應,還顯得有些呆滯,莫名感到惱火。他拔起那柄槍矛,陽光的暖意透過槍柄傳入手心,令那持矛的少年感到新奇。他用使劍的技法耍玩一番,見呆坐的少年眼球也不轉一下,便轉身一記回馬槍,往那像是老僧入定的少年臉部刺去。
「老僧」撐目回神,偏頭閃躲,長槍穿過他的馬尾,暗赤的矛鋒削落幾根杏髮,深深扎進木人樁中。
「以前的事情是以前,在山上師父也叮囑過我,那些人來勢洶洶,實力非同小可,我還是別自尋死路,再多等幾個十年吧!」閃過金矛的恬靜少年悠悠地說道,這話說的讓來人忍不住笑罵:「最好讓你等到變風乾橘皮!」
少年正是那赤腳道士川叔的第三個徒弟──橘。說起川叔收的三位徒弟,怕是川叔自己都得抹把冷汗,雖說都是可造之材,但性子一個比一個還不受控,尤其是橘這三徒弟,婉轉地說是仗義直言,說白點便是衝動莽撞。多次遇見不平事,便將師門規矩、師父叮囑都拋諸腦後,張口便是要與他人拚搏。
在川叔遭人暗算後,更是忿忿不平,絲毫不管師父平日說了幾遍「忍」字,放話要報復那傷害師父的兇手。可偏生這徒弟又是真心護著師父,川叔再怎麼氣也罵不下去,只能順著毛一遍遍告誡,希望他能好好愛惜自己的性命。
要不是山林僻靜,橘終日沐於天地之間,得以澡身浴德,這性子恐怕要跟他一輩子。但更重要的是那個人……
「我知道了,肯定是鈴蘭姐說了什麼吧?唉,我竟不知,家室對一個人的牽絆竟如此之大。」
橘面上掠過一抹緋紅,不想向外人解釋,理了理被扎亂的頭髮,手指當空白日,問道:「那你又為何大白天的來這裡,你那劍法不是說什麼夜晚練更好嗎?」
那人身著暗紅燙金流紋長衫,還附庸風雅地拿著把扇子,看來頗似讀書人的斯文模樣。他開扇搧了幾下,扇面上畫的是鳳凰于飛,得意地說道:「哼哼,就是來向你顯擺一下我的新行頭。如何?」隨後又頓了頓,搔頭扭捏地說:「小寒她……會喜歡嗎?」
橘聽後便認真地上下端詳著那長衫少年,然後噗哧地笑出聲,自個兒在一旁樂,搞得少年面紅地怒斥道:「你倒說說話啊,別一個人在旁邊笑得跟個傻子似的。」
「咳嗯,陳明煥,我老實說啊,這……好看是好看啦,就是跟你平日的形象不太搭,怪難受的……噗哈哈哈。」橘說完又呵呵地樂個不停,完全沒注意到陳明煥劍已出鞘,打算治治他這張不懂恭維的嘴。
「橘,你有種別跑,看劍!」
「我看不『見』,你不要過來啊!」
深夜,雷皇居外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終究還是查到了嗎……」日月聽聞官府之人深夜上門,連忙和衣起身,心中仍有些惴惴不安。來訪的一人著黑衣,頭上黑紗斗笠壓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另一人雖有斗篷罩身,卻能看見那之下的官袍,手裡拿著一份卷宗。兩人似是挨家挨戶將這一帶的住民都問了個遍,才終於輪到天風浩蕩這座大宅。
天風浩蕩素有浪蕩不羈之稱,向來也無固定據點,自從山幫主雲遊四方後,由日月接手處理天風事務,雷皇居便被打造得井井有條,更開闢了數間客房,如今已是幫眾重要的歇腳、交誼場所,日月也經常在此接見招待江湖各幫的重要人物。
日月正要詢問來意,那名官員卻攤開卷宗,率先開口:「本官姓蕭,單名一字復,為新任兵部司馬,奉命例行調查兵籍,請問貴府可有符合徵兵資格的男丁?」
得知兩人並非專程上天風找事,日月可謂如釋重負,低聲陪笑道:「還以為兩位大人深夜來訪鄙幫有何要事,原是為這個。這等小事隨意差個下人查探便可,何必勞煩大人親臨。」
「目前暫住在屋內的幾人皆尚不符資格,也都只是無血緣關係的好友,過幾日便會離開。」日月對於夜深徵兵十分警覺,感覺事有蹊蹺,便回絕了蕭司馬。
聽完日月的說明,蕭復對徵兵一事也就不再過問,只順著話虛與委蛇了一番,離去前卻補充了句:「近日上頭有令,若有尋獲或寄養孤兒,請到縣衙進行通報,將給予一筆獎金,並由朝廷將孤兒安置進城,培養技能,強健體魄……」
看著蕭復離去的方向,日月心中思忖:「看來這才是真正的要事。讓孤兒有個安身立命的所在,聽起來倒是個德政,但……」
既是德政,為何看起來如此鬼祟?
也罷,或許是近日自己思慮過甚,心生草木皆兵之感,日月不願再想,轉身便回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一切並不如蕭司馬口中所說的那般美好。
***
小鎮村自從富貴山莊大戰後已沉寂許久,鮮少有人家居住於此,荒煙漫草,官道周遭盡是荒墓。偶有路過的人會聽聞低沉的誦經聲與招魂鈴響,還隱約能看見迷霧、草叢中有人影騷動。過客們紛紛迴避,不願與此地有過多的瓜葛。
官道的分支綿延,在一條支道的盡頭佇立著生機淡薄的枯木,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是棵杏樹。只剩殘葉掙扎的樹下,有座圓石疊砌的小石堆。兩道灰影從迷霧中的官道緩緩走到樹下,就這麼停在石堆前。
其中一人粗魯地一腳踢翻了石堆,他撥開倒塌的圓石,露出埋在下方的物品,那是一支木櫛,作工樸實,上頭繪著小圖。那人的聲音從面罩之下飄出,操的是一口流利東瀛話:「你看得出這從哪來的吧?」
「這木櫛……光是圖畫,就能確定不是中原的產物。」這繪畫的風格是東瀛特有,兩人能輕易辨別,另一人雖也蒙著面罩,但聲音聽上去卻更顯沙啞滄桑,年紀似乎比問者大上許多,他好奇地問道:「服部大人,這東西是何物?又怎麼藏會在這亂石堆之下?」
那面罩遮掩住面部的東瀛人正是服部佐介,他從容地回道:「這就是會長所倚仗的秘密。其中關竅只有他知道,我自會把它查清楚,不過這次找你來,不是只讓你看這木櫛。」
「請問服部大人,此番為何召屬下前來?」老人唯唯諾諾地問道,論在天武會中的地位,服部佐介可說是裡面的二把手,他特地帶自己到這荒野看這破石堆跟木櫛,怎麼想怎麼詭異,老人不自覺地把脖子縮了起來。
「你今年幾歲了?」服部佐介也不回答他的問題,反是質問老人的年紀。老人結巴地說道:「屬下雖……雖然不記得詳細數目,但算算也……也快古稀之年了。」
「把面罩拿下來。」聽到這命令口氣,老人雖說不解也自是無法推辭,他顫顫巍巍地解下面罩,只是不敢抬起頭直視服部佐介。
服部佐介打量著這在天武會底下打滾多年的老人,如此大歲數還能夠毫無建樹也是不容易。先不論老人懦怯的姿態,在五官上確實與同為東瀛人的敵無涯神韻有幾分相像,但仍需將面容整頓一番……
服部佐介從懷裡掏出一支陶瓶,赤手浸潤液體,不出片刻,掌心不僅竄著青煙,還冒著泡。
服部佐介面不改色地將雙手敷在老者的臉上。「大人,您這是要……啊啊啊!」老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琥珀色的液體腐蝕他的骨肉,痛得他在地上直打滾。服部佐介從腰際抽出一把形似短劍卻又不大相同、通體黝黑尖頭粗身的武器,握柄處纏有泛黃的綁帶,漸漸被手中滲出的鮮血所染紅,那是方才受侵蝕所流出的血。
這把東瀛忍者常用的暗器——苦無,片片割去老人臉上的爛肉,汙濁的黑血噴灑在兩人的衣衫。服部佐介也不顧正噴濺的汙血,接著對其周身揮砍出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與敵無涯身上的傷疤對應。
此時服部佐介又用墨綠色糊狀膏藥塗抹在那冒著青煙的苦痛面容上,老人跪倒在地,陷入劇烈疼痛中難以平復。服部佐介將一把刀扔在他面前冷笑道:
「從此刻起,你就叫敵無崖。」
長夜漫漫,地處落魂鎮西側的死蔭山谷清冷寧靜,宛若一灘死水。
此處瘴氣積囤,以致人煙罕至,唯有一棟木屋獨留其中,兩道身影隨燭火倒映在紙窗之上。
木屋的牆上掛著一張大圖,山河迢迢。「落魂之詭的傳言,調查得如何?」服部佐介詢問隨行的蒙面忍者關於落魂鎮近日的鄉野傳聞,許多江湖人士因為此事而前來,也多少影響到天武會在暗地裡的活動。
「落魂之詭」,這是一則關於落魂鎮一帶百姓的傳言,這裡的居民常像丟了魂似地夜遊,口中呢喃含糊話語,甚至會攻擊路過的旅人。據目擊者的說法,他們面如死灰、雙眼迷離,眼底隱隱有抹異樣的情緒流轉,而日出之後卻又不記得夜裡的所作所為,開始一日的繁務。
說起落魂鎮這個地方,著實令人嘆息,敵無涯的勢力長年盤踞於此,時不時便會擄走村民,奴役他們並強迫接受慘無人道的訓練。居民們都生活在巨大的恐懼之中,這整村的人集體發生癔症也不是不可能。
但這現象持續好一陣子,大夥兒的精神日漸衰萎,連白天都提不起勁,每況愈下,大夫也看不出緣由,村民皆是有苦難言。
要不是有數位熱心的江湖俠士們驚覺村落上游的水源遭邪法污染,連同奉為信仰的神木也有不明詭譎儀式所留下的痕跡,恐怕村民們就真如地名一般落了魂。
經淨化後,此地才稍稍回復原先的樣貌,雖然城鎮仍舊受到天武會的威脅,但那落魂之詭的傳聞已被成功破除。
落魂鎮,只留名,不留實。
聽完身前蒙面忍者的奇聞調查,服部佐介點首了然,也算解決一件煩心事。他背對牆面擲出一支飛鏢,不偏不倚地釘在地圖的最北端。
信仰......服部佐介想起那曾經亦視為崇高信念的背影,便不再追問其餘雜事,單刀直入地問及敵無涯的動向:「會長那邊有何動靜?」
蒙面忍者已然摸透了服部佐介的心思,沉穩應道:「會長毫無動靜,應當是毫不知情。」此人受服部佐介的密令,潛伏在敵無涯身邊就近觀察,並隨時前來此處密會回報。
忍者,就該一生侍一主,服部佐介也一直是如此認為——直到櫻花鄔一役。敵無涯從不憐憫對手,憐憫是一種羞辱、是對武道的褻瀆,所以服部佐介無法理解為何敵無涯放過嵐宅、放過那些阻礙天武會的弱者們。想到這裡,服部佐介內心的信念搖搖欲墜,對敵無涯心生嫌隙……
「會長老了,他的武道已經偏離他的初心,他會愈來愈懦弱,這將無法繼續帶領天武會。但我們從扶桑故土遠渡前來,必須讓這自詡中原的人們知道天武會的強悍,我們不能就此停歇。」服部佐介一掌拍在那山河圖上,轟然巨響,音迴木樑,厚實的手掌連同影子遮蔽半片疆土。
「服部大人,您有何打算?」蒙面忍者在面罩下勾起一抹微笑,他從服部大人那幽冷的雙眼中能感受到他對敵無涯的不滿已經上升至頂峰。
「我將扶植一個新會長,藉此領導天武會一統江湖。」服部佐介毫不掩飾自己對天武會的寄望,當然這其中亦包含他自身的野心——想盡快掌握這個衰敗的武林。服部佐介不認為自己遜色於江湖頂尖高手,他一身東瀛忍法,即便戰鬥落了下風,也有信心敵人無法傷己分毫。
「大人英明,有何事是久野一能幫上忙的?」蒙面忍者自稱久野一,纖細的四肢與陰柔的嗓音揭露了她女兒身的事實。她不後悔跟隨服部佐介,恰巧是他的野心與人格魅力令她折服。
服部佐介陰惻惻地笑著,遞給她一張密函,要她依其中計策行事。久野一領命後身影與暗夜融合,消失在服部佐介的視線中,獨留其一人在木屋內。
服部佐介大手一揮,搖搖欲墜的蠟燭光芒猝然熄滅,黑夜吞噬一切,連同今天的密會一同消散於無形。
而數日之後,水都苑的某條街上突然建起了一棟建築,緊閉的木門上一方幅匾額寫著斗大的三個字:「納賢堂」。
第七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芙湘、洛書、洪哲、離紫歌、霍言奪、印隱衣、蒲雀飛)
請大家共同鞭策,我們會努力修正改進不足之處。
[進行回應]
有人問為何有橘皮沒雞翅,但我覺得稱號夠多了,前面還有甘蔗香蕉,且雞翅較難聯想,不認識陳明煥的讀者或老人或以後新人會看不懂
2022/8/9上午 12:39:04
這隻崖很久以前就有了,死了不知道幾個月
2022/8/5下午 04:03:20
芙湘是準備接替洛書的新小組成員嗎?
2022/8/5下午 04:01:40
特別是灰色規範第三條有說,不得和現有角色字形過於相似,但字音不同可接受;「涯」「崖」本身讀音不同,但偏旁相同,算是擦邊了
2022/8/5下午 04:01:05
江湖裡敵無崖確有其人,但剛水都苑討論的話題有質疑,這會不會開啟後面正史反派角色亂名的先例
2022/8/5下午 04:00:55
江湖角色裡面不也有一位敵無崖,正史內容表達的是那位東瀛老人被服部佐介毀容後命名為崖的意思吧
2022/8/5下午 03:57:46
倒數第二段段末那個崖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打錯
2022/8/5下午 03:4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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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正史小組
時間:2022/7/31上午 07:59:59
正史小組預計 8 月 6 日晚上 8 點在休息區開入討論,第七章將不晚於該時段刊登,歡迎參與和進行提問。
[進行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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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
時間:2022/7/25上午 09:58:45
..
[進行回應]
懂了,還有這種觀點,學到了學到了,好文章值得探討
2022/8/1上午 01:35:53
第二點第四項的提議很有趣,但要實行可能有點困難,總之好文推推
2022/7/31上午 07:56:52
好建議,值得討論。
2022/7/26下午 10:3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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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延伸討論 易容入戲問題
時間:2022/7/23下午 04:32:14
如果易容成別人入戲,演出不合人設的行為,該怎麼辦?
(例如下方告示舉例的調戲妙齡姑娘)
當年調降面具價格以換取更多遊戲性,一方面也是考量正史要寫角色性格時,會是以長期演出觀察來寫,不會因為一次易容而有大幅影響
就像前陣子賈叔很常易容成別人,自嘲很矮或扭屁股等等,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是被易容,也就一笑置之
但是照告示公告的方針,入戲時只要"一次"演出,就足以影響角色性格 (因為禁止事後否認)
即便能依"入戲時發言違背人物誌設定"檢舉NG,再依"易容或蒙面NG特別處理法"把易容者送進天牢
但並這不影響入戲演出的有效性,仍會被正史納入取材,甚至如果像調戲妙齡姑娘的舉例,只因為"一次"入戲就大肆著墨,當事人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正史形象被別人易容破壞卻又無可奈何,因為禁止事後否認.
("易容時禁用入戲"無法解決問題,因玩家仍可手動複製貼上入戲板子符號)
[進行回應]
正史小組已在休息區回應「易容入戲」,同時提及「正史討論區」、「逆轉劇情」、「智者排名」等看法,可參考八卦報導。
2022/7/23下午 09:24:59
所以首部曲用一個跑堂的角色當視角,是一個很不錯且聰明的手法,因為他看的有可能是假象,日後都還可以凹
2022/7/23下午 08:31:25
其實這就是本尊放任不管,自然筆者會被誤導,當然日後筆者也能逆轉之前被誤導的劇情
2022/7/23下午 08:27:43
樓下說的是易容行為轉化為入戲表達,跟這篇要討論「易容成對方時入戲發言」議題不同。
2022/7/23下午 08:09:26
易容後的演出不符合易容角色,在入戲當中轉化故事可以變成「易容拙劣,讓人察覺出端倪」或者「故意要影響此人形象」等等,不都是遊戲的一部分嗎。
2022/7/23下午 06:44:39
江湖除了小說外,主要還是遊戲構成,玩得有趣最重要啦XD筆者怎麼寫也不是玩家能掌控的
2022/7/23下午 05:44:36
也可能導致被貼上表裡不一,出爾反爾,心機重等標籤. 張貼告示會認知到可能是被冒名,但易容入戲卻會實在地直接影響到形象
2022/7/23下午 04:45:25
再舉個例,易容成對方入戲說我要跟XX好友絕交,或是跟XX幫宣戰;即便當事人後來入戲澄清自己跟XX很要好,剛剛是被偽造身分
2022/7/23下午 04:4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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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橘的性格:高冷帥氣嚴肅剛直?
時間:2022/7/22下午 11:40:48
我知道你蓄力積這麼多很想開光,但入戲不要亂講話嘿
[橘]我高冷帥氣嚴肅剛直 Lv+ (2639蓄力轉換鴻運時刻)🎬
入戲的內容都有機會被正史寫進去
如果沒寫進去則會被檢舉你這個發言跟人設不符合,吃NG警告
要注意嘿
可以翻到下一頁,討論區在2月18有一篇「好文分享」
(如果入戲時不多加注意這些細節的話, 目前都是直撥方式, 大家包含主筆者都會受影響你這隻角色就是如此的性格喔!)
(也希望大家共同多多上正史討論區互相刊登分享你對於某某角色的性格看法, 這些觀點當然是從平常觀察該角色入戲模式之後的言行舉止.)
(類似如果您的角色是設定80歲, 但入戲模式時卻去調戲17-18歲之妙齡姑娘, 那就是會給主筆者很多著墨的空間喔!!!!不過很多人可能會不小心演出後, 卻事後不承認入戲之後有這樣的發言, 所以說這最好就是透過八卦或是正史小說討論區中大家互相分享來存證.)
[進行回應]
謝謝大家的指教。(原po)
2022/7/23下午 03:07:00
這篇貼文再次讓大家知道正史小組有多辛苦XDD不能只看對話,需要觀察整個場景的氛圍,不然容易錯誤記錄
2022/7/23下午 02:23:59
人物誌的性格也不是高冷嚴肅啊
2022/7/23下午 01:24:24
韓庶氏?性格?
2022/7/23上午 11:14:23
不然事件的串連與銜接的確會因為個性的不同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2022/7/23上午 10:13:06
那就是如果這樣演繹,被寫入正史的時候不能要求小組要照他的人物誌性格,還是會以他表現的真實性格為主
2022/7/23上午 10:11:17
表現得高冷嚴肅剛直≠演繹得高冷嚴肅剛直。沒有說入戲就不能開玩笑或跟朋友說幹話吧
2022/7/23上午 09:30:06
那句話就是在開玩笑吧,反而符合不嚴肅的人設啊。 by橘
2022/7/23上午 09:16:09
八卦報導:20220723上午 12:39:49,相關討論。
2022/7/23上午 12:46:14
很明顯就不是這樣,下午七點橘才在水都苑說自己九成的句子後面都會加叉號,所以自己很不嚴肅
2022/7/22下午 11:4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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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提議
時間:2022/7/19下午 11:33:21
"挑戰關卡-鬥智中"會決定智者排名,那是否能透過正史虛構一個類似中立組織(ex.鬥智堂)合理化挑戰關卡,對於江湖第一智者的輪替變動也會比較合理。這樣也可以比較好的讓挑戰關卡融入江湖話題當中。
[進行回應]
李櫻的智者扮演實績應該可以結合軍隊,之前看到有人會找她談怎麼走,更早以前還常見她跟蒙面聊天。
2022/7/20上午 09:08:17
例如會觀察推理江湖風向、計算幫會競爭扣分、靠登入推斷蒙面身分,像這樣依靠智力又有明確行為佐證,而不是寫關卡或智者排名。
2022/7/20上午 01:15:25
以最近的正史趨勢,不再追求冷冰冰的系統數據,看重扮演的實績,寫的對象應該是
2022/7/20上午 01:14:53
但李櫻是性格開朗的少女,創的關卡也以一起聊天的好友為設計主軸,就不太適合套用,至於墨行沒寫人物誌所以暫時不好評價
2022/7/20上午 12:40:39
但不是所有關卡都是這麼硬核的陣法,且也要考慮人設形象,巴波所在的霜月閣向來神祕,九笙則結合昀泉傳說在三部曲顯得足智多謀
2022/7/20上午 12:38:30
這些陣法大致呈現的氛圍:青銅巨門、光滑石壁、幽暗火把、狹窄迴廊、銅人陣
2022/7/20上午 12:30:00
挑戰關卡在首部曲有寫過,霜月閣巴波的機關陣,甚至陣法的細節、場景都是按照遊戲裡關卡的設計去寫的
2022/7/20上午 12:24:00
大家一起討論٩(^ᴗ^)۶
2022/7/19下午 11:3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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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詢問正史小組「盟主戰」跟「天下第一幫」
時間:2022/7/16上午 03:06:07
今天的NG案1443,有玩家檢舉認為「天下第一幫」一詞在正史 ......
[展開全部內容]
今天的NG案1443,有玩家檢舉認為「天下第一幫」一詞在正史是專屬於持有最多土地的執政幫,而非當週開光比拚獲勝的執政幫,是為講述遊戲機制
檢舉後有人覺得「朝廷給予額外鏢金獎勵」應該是正史中的合理劇情,而被檢舉的覺得「這確實存在灰色地帶」
先不管案件本身的判決如何,我想到的是,如果正史真的要描寫開光比分的這個「天下第一幫」,但是每個禮拜獲勝幫會都在持續變動,這樣該用哪週結果作為基準?同樣每週變動的盟主戰也有類似的狀況
(聊天王跟山賊王跟卡王比較不像武俠小說會出現的元素,被寫進正史的機率低所以不討論)
在十年前(江湖12年5月25日)曾經有這樣的一篇公告:
「因應配合江湖小說的合理性邏輯之下,每當13號星期五時,是江湖的超級盟主賽,當天當上盟主名氣增加10萬點!
所以在江湖小說的架構下,每逢單數月份又逢13號星期五才是江湖所舉辦的盟主賽,其他時間雖然每天都有打盟主賽,
但這些戰役在小說中請勿列入盟主戰的情節,敬請撰寫投稿小說的朋友多加留意.
在遊戲中每天所打的擂台賽,當成小說中的一般遭遇戰劇情即可.
如此一來,在小說中才不會有每天都舉辦武林盟主大會的不合理狀況.」
經統計13號星期五每年至少會發生1次,至多3次,而小說又要求單數月份,那又更稀少了
如果以上述公告的精神來檢視當今盟主戰的話
我想可以考慮採用每年「春節盟主戰」來作為所謂的「超級盟主賽」,因為站方近年春節都有加碼提供贈品點給盟主當額外獎勵,符合當時對超級盟主賽有額外獎勵的設計,同時每年舉辦1次的頻率也大致符合
(題外話:如果正史小組有打算寫今年年初的春節盟主戰,可以取用「血膽兵鬥」作為素材,雖然主辦人到現在都還沒完成排名跟頒獎作業)
而天下第一幫的部分,我自己想到有三個方式
(1)只有產出時間為1號的天下第一幫,才算小說中的天下第一幫 (註:天下第一幫產出時間為卡王結束,除非卡王有延誤,不然固定都是週日,因此「1號星期日」跟「13號的星期五」的精神是相仿的)
(2)統計12週(約三個月)天下第一幫各幫會分數相加,加總結果最高分為小說中的天下第一幫 (註:我自己最喜歡這個方式,可以用比較宏觀且客觀的視野決定結果,不會因單一事件或玩家的突發狀況造成偏差而有失公正)
(3)不決定哪週會是小說中的天下第一幫,而是看正史寫到哪段事件時,再對照事件當週天下第一幫結果 (註:或許對小組是最簡便輕鬆,不過風險是倘若之後筆者比較走向二部曲那樣有許多創作劇情,這方法就不管用了)
以上提及「小說中的天下第一幫」,為了跟雲樓執政幫作區別,或許可以改稱:幫會評鑑冠軍、最活躍幫、呼聲最高幫...等等由正史小組自己決定
也許不管誰當上盟主或天下第一幫,其實都不會被寫上正史
(現在就連戲份榜都很被忽略了...)
但既然戲份榜仍保留每月更新2次作為「參考」,我想盟主跟天下第一幫也得有個較明確的「參考」且以備不時之需
退一步講,這也有助玩家精進演出並避免NG發生
辛苦了!
[進行回應]
比土地的天下第一幫是在江湖20年引入執政幫制度後才實施,而比分數的天下第一幫自江湖19年就有紀錄,是有必要重新檢視了。
2022/7/17下午 10:35:00
因為目前「幫會土地勢力範圍達75%以上時,於正史可謂稱霸江湖;達100%時可謂統一江湖」,確實比較符合「天下第一幫」概念
2022/7/17下午 10:34:53
由幫主依喜惡決定扣分敵對幫會,也蠻符合「呼聲」概念,獲勝的不一定是當週最強開最多光的幫會,而也要努力博取自己幫會的名聲。
2022/7/17下午 10:34:45
「呼聲最高幫」用在正史有點怪,但我覺得可以商討站長修改遊戲中稱號(目前運鏢顯示為:當今第一幫_XX_官府再獎勵基金X元)
2022/7/17下午 10:34:37
公開後就沒人會設了,當然要保密
2022/7/16下午 07:58:02
敵對幫會公開更有對立效果
2022/7/16下午 07:19:13
不要得不到盟主拿不到第一幫就在酸沒用;幫眾可以自己跟幫主溝通敵對設定.或是有意見不合都可跳槽到其他幫
2022/7/16上午 11:16:47
1.幫眾無法得知敵對2.幫會也能設定高層滿意度嗎?
2022/7/16上午 11:12:43
天下第一幫與超級盟主賽無法反應實際江湖
2022/7/16上午 11:09:47
規範的是正史而不是玩家。天下第一幫同理,至於用什麼名稱、跟雲樓搞混而是否違規等議題另外討論。希望留在這邊執政幫看得到
2022/7/16上午 03:12:19
只是正史應該要強調去寫所謂的「超級盟主戰」,就像三部曲中八宗會武(關鍵對決聯賽),比賽打了很多場但只強調寫最後一場戰役
2022/7/16上午 03:10:51
補充對NG看法,我想如果有人講「他上週得了盟主」類似的話,應該是允許的,因為這符合事實
2022/7/16上午 03: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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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test
時間:2022/7/12上午 08:53:18
test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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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藍雲
主題: test
時間:2022/7/12上午 08:52:51
test y
[進行回應]
測試
2022/7/12下午 02:5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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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江湖遊戲公告--
時間:2022/7/10下午 03:55:03
--江湖遊戲公告--
20220710
通知:因正史編輯小組成員洛書自認違反保密條文而主動請辭編輯小組職位。
經此事件後仔細評估在本站開始啟用內部玩家擔任正史編輯團隊後理應將此條文給移除,可惜未能及時改善而造成小組疏忽,因此本站特捐贈3000元於行俠仗義以示檢討。
未來將會移除正史編輯小組成員的飛鴿傳書以及將關閉私下留言給小組之功能,任何關於正史小說議題請至討論區留言討論,並會新增討論區可以正名方式刊登留言,期許之後的江湖小說為公開的討論與進行,進而減少小組成員須背負玩家間彼此的秘密之負擔以及讓小說撰寫更加透明化,更可增加角色的故事走向更必須要親自演出展示出讓大家跟小組們了解。
預計再招募一員正史小說編輯人員,請有意願且熱情的玩家撰寫一篇短文至回報區投稿,將於七月三十日停止受理投稿徵人,謝謝。
[進行回應]
我覺得是兩顆
2022/7/11上午 02:00:27
一個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2022/7/10下午 09:14:58
正史小組 7 月 23 日晚上 8 點在休息區開入討論,歡迎參與和進行提問。
2022/7/10下午 04:0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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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 山河雲影 (六)
時間:2022/7/9下午 01:18:37
彤雪門試驗過後,又為入門事宜忙了數日,等著搬入彤雪門的簡棠今 ......
[展開全部內容]
彤雪門試驗過後,又為入門事宜忙了數日,等著搬入彤雪門的簡棠今日好不容易有了空閒,原打算向琉璃堂借廚房開發新麵點,卻被侍女玉茗以協助採買為由,連同埋在書堆的司馬青一起趕了出來。眼見無法做喜歡的點心,簡棠只好提議兩人分開逛,但司馬青認為讓一個女孩子落單總不合適而搖首拒絕,於是兩人就這樣一路無話地在街上徘徊。
曾經在市集風靡一時的吹糖販子不見了,表演銅錢葫蘆的賣油人也離開許久,但有商販離去,自然就有新的店家於此開張,如同江湖新人換舊人,生生不息。這一路上兩人也見識到不少新奇古怪的事物:有一群人當街爭論著什麼「全糖」、「半糖」的話題;還有一男一女正為了婚外情在爭吵,內容卻是女方控訴男子與其丈夫有染,據說吵了兩時辰都沒能有個結果;不過簡棠最感興趣的還是有兩組人馬在包子店門口爭論著到底是甜餡好吃,又或是鹹餡料好吃,讓她不禁想駐足品嘗一番。兩人最終在一家小茶攤休息,司馬青靜靜地撫著青蛇不知在想些什麼,而簡棠則是望著不遠處的糖葫蘆販發呆,實則滿腹疑問。
司馬青那晚的笑容彷若曇花一現,隔日又恢復到原先那樣有禮卻生疏的模樣,兩人本沒什麼交集,簡棠也就漸漸淡忘此事。現下人在旁邊,簡棠倒是稍微回想起來。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簡棠百思不得其解,正打算再不去管它,眼角一瞥,注意到有一對小小的黑色犄角,像是用頭髮盤的,就在一旁花圃上晃悠。
「……?」不明所以,但很是可愛,簡棠試圖抓取那對左搖右晃的角。
「哇!」
就在即將觸碰到時,花圃後方突然跳出一個形銷骨立的短髮少年,簡棠立刻將手收回去,不料此舉在少年眼中卻像簡棠嚇了一大跳的模樣,於是興沖沖地問著:「嚇到了嗎?嚇到了嗎?」
簡棠眨眨眼,點頭道:「呀。好嚇,人。」
這種任誰聽了都覺得在敷衍的話,少年聽了卻開心地笑了起來,兩顆小虎牙隨著笑容顯露出來,像極了一隻活潑的幼貓。
在旁的司馬青見其立刻起身,彬彬有禮地問候道:「師姐好。」
師姐?女孩子嗎?簡棠瞪圓了眼睛。確實,以男孩來說太過纖細,聲音也很陰柔,但穿著打扮上也不容易區分性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比較瘦弱的少年。
「師姐」卻微微偏過頭,玩著戴在手上的連指手套,嘟囔道:「別這樣啦,從來只有我叫別人師姐,沒想過被這樣喊,況且我也還是外門而已,叫我鬼骨就好。」
司馬青搖搖頭,正色道:「師姐已被執法收為弟子,禮不可廢……況且,在前日試驗中鄙生看得清楚,以師姐的天賦與實力,被收入內門亦是遲早的事。」
原來司馬青在試驗中,見鬼骨天資聰穎,不斷過關斬將,通關後又被彤雪門執法狼煙雨一眼相中,收為親傳弟子。司馬青自認難以望其項背,便開始稱呼她為師姐。而這鬼骨本是孤兒出身,受盡旁人白眼相看與冷譏熱嘲,一個自小從泥裡打滾的孩子,突然被如此尊稱,感到相當不適應。
鬼骨聽了有些彆扭地掩面道:「就、就算你這樣誇人家……哎呀反正叫我骨頭或小骨就行了。我很喜歡主君給我的名字,不要叫師姐啦。」
「骨頭師姐?」司馬青小心翼翼道。
「不要師姐!」鬼骨鼓著臉頰抗議,後又看向簡棠:「總之!其實我今天是來找妳的。」
簡棠歪頭不解,鬼骨便繼續玩著那造型奇特的長手套,說道:「事實上呢,有位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他近來總是心情不佳,我想安慰卻又不敢接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只會做飯,我想也許他吃到好吃的,就會開心起來!」
「聽前輩說妳的廚藝很好,所以想和妳交流……如果不願意的話也沒關係……」沒等簡棠回答,鬼骨已露出失落的神情,兩隻手更是揪成一團。
聽了這話簡棠連忙道:「好,我們可以,一起交流。」
「真的嗎!謝謝妳……我應該怎麼稱呼妳才好?」鬼骨聽完轉為高興的神情,咻地解開糾纏的雙手,握住簡棠的手,上下甩動。
「簡棠……」話音未落,鬼骨徑直撲向簡棠將其一把抱住:「好,簡簡!」
簡棠被搓揉得一團亂,還沒吐槽為何不是棠棠,便忽地有聲「傻子」竄進耳裡,而在場三人顯然都聽見了,齊齊轉頭,只見大樹後方僻靜處一對年輕男女正在談話。
少女背對著年輕男子,肩頭微顫,似是正在啜泣,由於距離稍遠,只依稀聽見什麼「心情」、「依賴」之類的隻字片語,不甚清楚。
這是在搬哪齣?
見男子繞到少女面前,執起女孩的手,簡棠和鬼骨便默默將頭轉回來,不再關注別人家的感情事。只有司馬青仍愣愣望著那兩人的方向,一張臉煞白得有些可怖。
「你……」鬼骨有些擔憂道,手在司馬青眼前晃了幾下。
「蓮……姐姐……」司馬青卻似是毫無知覺,口中不斷念叨,而後更是不顧鬼骨阻攔,如提線木偶般直直向那兩人走去。
而樹後的年輕男女也注意到正朝他們走來的人而停下談話,氣氛頓時凝滯——
「誰都!」
「不可以!」
「靠近!」
突然間有道尖細的哨音響起,隨後不知道從哪竄出幾個身著藍衣的小童,撲跳到司馬青身上,摀住其口鼻後將他連拖帶拉地捆走,吵吵嚷嚷地將司馬青連人帶蛇朝反方向帶離現場。
莫非是光天化日下的綁架?不只驚動到了在場眾人,也引來其他路人商販的注目。
這群小童浩浩蕩蕩地將司馬青扛到一個轉角,以為無人目擊,便將司馬青放下,驕傲地手舞足蹈起來,直到頭上傳來那男子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麼?」
那冷冷地發問,嚇得小童子們驚叫逃竄,其中一個卻被一把抓起作為人質,其他藍衣小童只好乖乖站好不敢亂動。
「你,沒事吧……」後頭趕上的簡棠連喘了幾口氣,一抬頭便看到司馬青坐在地上,面色蒼白如紙,身旁還圍著一群孩童,場面頗為熱鬧。
「我、我人、人人群恐、恐懼!」司馬青幾緊咬著牙,結巴地說道,努力地看著這群藍衣小童,然後把話一口氣都講出來。
說完似是內心恐懼稍減,司馬青閉眼調適片刻,有些狼狽地站起,理了理袍子並攏起地上嘶嘶亂爬的赤蛇,唇角漾起一抹似曾相似的笑容,轉首謝道:「多謝姑娘關心。」
果然那日所見不是幻覺,簡棠微愣。
「嗚……我們只是,不想讓人打擾到,大光光跟大月虹……」出主意的孩子支支吾吾地童語道,大概也沒想到會因此弄巧成拙壞了事。
「沒事的,大夫……這些孩子只是調皮。」少女從男子身後探出頭來,又伸手摸了摸幾名小孩的頭,教育道:「下次不可以再這麼做囉,否則會害人受傷的。」
見文月虹如此道,任光塵也就不再多言。孩子們見狀又開始嘩啊啊地鬧騰。一旁也聽到這番話的鬼骨則是有所疑問:「你們的爹娘呢?」
「我們沒有爹娘!只有大卿!」
鬼骨不自覺放柔了聲音:「大卿?是收養你們的人嗎?怎麼不見他?」
「大卿去工作了!因為小卿太多!吃不飽!」數十個小童高舉雙手,轉角外頭還有幾十個衣著相似的小童往內張望。
「聽說是一筆大生意!很多錢!」一名小童揮舞雙手畫圓,想向大家分享這份情報。
「一百零三餓了!想吃飯吃飯吃飯!」另一名小童拍拍腰際的木牌,上頭刻的正是「一零三」。
孩子們嘰哩呱啦地搶著說話,沒人聽得懂,只有文月虹聽到「餓」字,拿出幾顆雷仙糖,向底下的小卿們說:「雖然沒有飯,但這些可以先讓你們充饑。」
她想了想,又說:「看來李掌櫃最近很辛苦,要不你們來天風浩蕩作客、待個幾天?那裡的雷仙糖不只有檸檬糖、薄荷糖,還有……」文月虹晃晃手中的藍色及黃色糖果。
「要!」小卿們聽見有吃又有得住,便是異口同聲地一致回應,文月虹調皮地對任光塵眨了眨眼又道:「不過這些雷仙糖有限,不如這樣,這裡把手中幾顆拋出去,先搶先贏?」
頓時一群孩子歡聲雷動,其中幾隻甚至還相疊在一起,只為爭奪糖果以及遊歷天風浩蕩的機會,看著這群體型只到成人膝蓋高度的小卿們歡騰的模樣,眾人不禁也面帶微笑起來。
「那麼,我們就先回去,不好意思給三位造成困擾了。」文月虹對司馬青欠身,默默拉了拉任光塵的衣擺,一群人又是浩浩蕩蕩地離去。
「好啦別看了,回去幫忙試吃我和簡簡做的料理吧。」鬼骨笑著拍了拍仍望著那方向兀自發愣的司馬青,三人踩著老長的影子踏上歸途。
「咦今天,嗎?」
「因為我想讓主君早點品嘗我做的料理嘛……」
***
那精彩故事的後段,老兔子獨身窩藏於窟裡,雌兔被獵戶的箭射中,而兩隻小兔崽……一隻窟毀了,一隻被捕獸夾給夾傷。對比牠們與狐狸搏鬥的英勇,這時更顯狼狽……
轟!
雲曦迴雁樓的大門在猛烈掌勁下化為碎片飛濺,從煙塵中衝出一道身影,嗖地往某處奔去。這衝出來的人正是臨光,原打算至少過了風頭再現身,但接到雨紛飛出事的消息後,便不顧這所謂的閉關,著急前往探視。
「出了甚麼亂子!」臨光踏入雨紛飛的房間,急欲詢問發生了什麼。
只瞧雨紛飛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雲樓醫者正在旁邊仔細檢查著雨紛飛的傷勢。見診療至一個段落,臨光將其拉至一旁問道雨紛飛的傷勢,醫者不疾不徐回答:「老祖,從傷口位置研判,是數人圍攻,凶器明顯是奔著要害而去,幸好雨姐技高一籌,都巧妙地閃避掉了,因而傷勢無大礙,我已包紮過,只需敷藥靜養幾日,便可康復。雨姐目前不過是氣力耗盡罷了,待會便會甦醒,不必太過擔心。」
說完沒多久,雨紛飛便睜開了雙眼。醫者交代好注意事項後就退出了房間,獨留臨光與雨紛飛兩人相處。
「幸好沒事,不然我怎麼跟師父他老人家交代。」臨光坐在床榻旁看著雨紛飛,能看出他的表情從緊張的狀態逐漸舒緩起來。「說吧,怎麼傷的?」
「我在官道上遭幾名黑衣人夾殺,他們下手毒辣,有些身法酷似軍隊出身……所幸身手不如我,都是些小傷……」雨紛飛摀著傷口說著,卻沒發現臨光的表情再度凝重,他察覺出已有人在追查二王爺那事,更嚴重的是──這追查之人身在朝廷,並且已知道參與行刺者的身份。
「我聽說,川叔也遭人埋伏暗算,傷得挺嚴重的,帶著他那三位徒兒躲到山上療傷去了。」臨光表情凝重。川叔這事是在臨光閉關後發生的,他也是從雲樓其餘俠士的口耳相傳才得知。因線索不多,難以判斷是否和雨紛飛遇襲為同一人指使。
「這麼說來……無殤跟文封最近也都沒消沒息,令人擔心……」雨紛飛氣弱聲嘶地說道,疼痛令她眉頭緊皺難以舒張。
「他們也非初入江湖,一定沒問題的。妳只管好好養傷,其他的我來處理。」臨光安撫好雨紛飛後便走出房間,思索接下來的對策。這時臨光眼角瞄到不遠處些許動靜,那件天塵袍在陽光下格外耀眼,此人的出現,讓臨光除了訝異外更增添一絲不安。「無殤,你怎麼有空來訪?」
「老祖,我是來告訴您,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和冉星殿一起。」宮無殤輕描淡寫地講述來意,臨光覺察出了什麼,心中暗嘆,卻只表示知道了,不願過問太多。
如今只要命還在,一切緣由都是其次;而人若是沒了,那緣由又有什麼好探究的呢?
隨後臨光轉而跟宮無殤談論起川叔和雨紛飛接連被埋伏之事。宮無殤聽完後霎時氣息一凝,須臾才開口說道:「看來追緝者已經掌握我們的行蹤了,也不知文封的情況如何。老祖,您也得當心點。」宮無殤雖閱歷不多,從言語之間卻能看出他對這事的沉穩態度。
「嗯,我知道了,你自己多保重。」臨光看著眼前的少年,內心不由得對自己當初的決定感到掙扎,陷入重重後悔。
當初真不該招呼他們跟自己一同去刺殺二王爺,造成他們被追殺而受傷……早該料到會有這般結果的……
「老祖再會。」宮無殤的一句告別,讓臨光從沉思中回神。
幾起心煩事讓臨光失去以往的敏銳,對方一轉身,他才注意到那柄繫在宮無殤腰間的長劍。「且慢!無殤,你那劍……」那劍長七尺,劍鞘樸素,卻有股深邃如淵的氣息,臨光並非初見這把劍,但那氣息卻是初次感受,令他難以轉移目光。
君仙劍,有一個少為人知的別名──「君邪」。臨光聽聞過宮無殤大鬧市集的消息,當初只當他是與人衝突,如今再相見卻察覺實情有異,即便宮無殤強壓心魔之兆,也逃不了老祖慧眼,若有心魔擾亂神智,與這柄冠上雅名的邪劍,必定脫不了干係。
「沒事,老祖您別多掛心,再麻煩替我慰問雨紛飛前輩。」宮無殤作勢藏掩,寬袖一揮將劍以長袍掩蓋,快速向老祖拱手行禮後,便邁步離去,獨留臨光原地嘆息。
宮無殤離開後不久,凌雲雁面色凝重地從樑柱後現身,臨光望著他的臉正色道:「樓主,您聽見多少?」
「都聽見了,事已至此,我不會再裝作毫不知情。」凌雲雁這樣說著,抬首對視臨光,明亮的眼瞳轉述了他的此刻的心境。
「是嗎。」臨光抿了抿脣,笑容仍舊淡薄似輕煙:「樓主您對此……有何想法?」
「明日我會入朝向聖上諫言,由雲曦迴雁樓來查辦二王爺遇刺一案。」凌雲雁這話除了讓朝廷無法干涉調查外,更想透過雲樓來包庇刺殺案的真兇,不被官府所拘捕。臨光沒料想凌雲雁打算如此大動作地著手此事,不過眼下也無更好的解決之策,內心頓生無力與愧疚之感。
掩人耳目,到頭來仍是前功盡棄。
凌雲雁看得出臨光的低落,原本許諾會頓刺殺二王爺之事視而不見、置若罔聞。但他有自己的堅持,在身為綬督前,他首先是雲曦迴雁樓的樓主,即便朝廷這座大山壓過來,他也絕不會任由他的幫眾遭受滅頂之災,此事如今已不是能讓臨光獨自承擔的局面。
「對了,老祖……」凌雲雁好似想轉移話題,他望向遠方,目光哀戚地苦笑:「下次別再把門弄壞了,已經……沒人能幫我們修了。」
兩人內心一陣酸楚,想起那欺善怕惡的紫髮老奴,那已成絕響的壞笑……
「哎,真可惜,我會懷念他那精湛的易容術。」
「還有臭腳皮?」
誰會懷念那鏖糟之物。
***
帝都宮牆深深,清寂的月光也顯得深沉。皇城御書房中靜靜的,只有燭光搖曳,映得案前的兩人好似兩抹印在紙上的黯淡墨痕。
「李卿你說……朕還有多少時日?」皇帝提筆在紙上寫了個「命」字。
皇帝已經許久沒能好好坐在案前,更多時候,他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殘喘、度日如年。躺得久了,甚至覺得自己像個任人擺佈的傀儡。做為常人的時光已經離他而去,猶如前輩子那般悠遠。
「皇上聖體安康,集天下鴻福,定能壽與天齊,千秋萬世。」一旁男子灰藍錦袍、青絲半挽,一雙桃花目低垂,唇邊掛著謙卑的笑意,正為皇帝著磨墨。
這位是受楊蒼引薦入宮的新任欽天監,名喚李稷卿,靠著他的一雙巧嘴,更以他的天文占卜知識,替皇帝分憂解勞,近日頗得聖眷。這待在皇帝身旁哪能不嘴甜,順口來個幾句也是基本,不過無論是聽者或是說者,都知道這並不是真心的。
如今這般已是行將就木之象,皇帝心裡最是清楚,卻又想找人說說話,像是這樣就能得到一絲安慰,就算是虛假之言也好。
「李卿何必自欺欺人,咳……瞧朕這病懨懨的模樣,像是能長命的福相嗎?」皇帝輕放毫筆,瞪眼看向李稷卿。髮絲黯然無光、瞳目無神、蒼白面色……李稷卿停下磨墨的手回望,卻不言語。
「罷了,李卿和朕說說,當今國運吧?皇叔走得冤枉,朕昏饋無能,已不知如何是好……咳咳、咳……」皇帝咳嗽了幾聲,便擺擺手道。每次想戲弄一番,這人就會這樣看著他,連個惶恐的樣子也不裝,讓他不知該如何繼續說下去。
實在可惡,這皇帝當得也是憋屈。
「你若仍不願也罷,先退……」皇帝以為他會如往常一般拒絕,然而今日一反常態,李稷卿應了聲,轉身拿起放在一旁的羅盤,指腹撫過天樞盤面,當場卜了一卦。皇帝有些驚訝,好奇他為何這次會同意算國運,轉頭望向李稷卿,卻見他的神色越發沉重。
見此,皇帝心焦問道:「國運如何?你快說。」
李稷卿嘆了口氣道:「巽木歸魂卦,山下有風,艮止巽伏……」話音未落,皇帝便急急打斷:「哎朕知道李卿能言善道,直接說結果!」
李稷卿頓了頓,隱晦道:「柱中蠹,祠必損,且滅之。」
皇帝聽完李稷卿說的結果後便沉默不語,唯有窗外蟬鳴嘒嘒,更讓御書房增添一股詭譎的氣氛。一炷香的時間後,皇帝以龍體微恙為理由,讓李稷卿從御前退下。案前的皇帝回想著李稷卿所說的話,開始擔憂著未來的國運是否真如卦象所呈現的「祠必損,且滅之。」
「皇叔……朕該怎麼辦……咳咳、咳……」
皇帝雙手掩面,除了悼念著二王爺外,也擔憂著他年幼的皇兒。
是啊……那孩子才多大,這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就將要面對那些朝政問題、甚至是為這九五之座要他性命的人。若不是自己長年不務朝政、沉迷仙道,二王爺怎麼會為理朝政至死,是他無能又自私,愧對父皇的遺願,更自始至終都沒能挑起這位子的重任……
皇帝就這麼獨自在昏黃的書房坐了一宿,最終下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決定。
事既已不可返,那麼他最後能做的,便是好好保護自己唯一的血胤。
月光照耀在皇城之上,真龍天子坐於城東的御書房中惴惴不安;夜影中的偽天子卻在城西彎道發現了某個秘密。
「楊大人,根據在下夜觀星象,加之占卜得出個地風升:推測您在近期內會得到奇遇,此機緣卻非常人所有。您可在這宮內拐幾個彎試試,沒準會碰上什麼好事。」
李稷卿沒想到他如神棍般的話術,竟真讓楊蒼打通皇城暗道,引領他前往那封印乾屍供奉的密室。這讓李稷卿以此驕傲許久,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同樣的密道,依舊陰森,來者卻不同。
楊蒼謹慎地停在密室口,不遠處便是那三具乾屍。乾屍所帶來的威壓感,光是在密室外就足以讓他感到壓迫倍增。這時一條鐵鍊砸在楊蒼身前的地上,坐於中央的乾屍叱道:「小鬼,汝非皇族中人,為何現身於此,從實招來!」乾屍的聲音厚實響亮,密室的石磚也隨之鬆動,令楊蒼一時間不敢繼續向前。
皇族秘聞、宮內暗道、鐵鍊鎖的乾屍,楊蒼逐漸想起那流傳在宮外的故事。「我還以為皇室供奉只是鄉野傳說,沒想到真有這麼回事。」即便聽過傳說,楊蒼仍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個「奇景」。
楊蒼故作鎮定踏入密室,朗聲道:「小將初見幾位前輩,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二王爺已薨,聖上體弱,小將望能輔佐聖上治理朝政,於此尋求幾位的協助,還請前輩提點。」楊蒼抱拳跪地行禮,內心忐忑,等待眼前三具乾屍的回應。
「哼,我就說他會比那蠢皇帝先走一步。」右邊的乾屍訕笑地說,彷彿是預知了二王爺終究會引火燒身。左邊的饒富興致說道:「怎麼死的,說來聽聽?」,三具乾屍對於二王爺之死毫無憐憫,甚至還可見那乾皺的面容嘴角牽動,令楊蒼寒毛顫慄,氣息渾亂。
左右乾屍亟欲追問下去,位居中央的乾屍卻搶先說道:「夠了,二傻怎麼死的不重要,這外人在吾等眼前說著瘋話,要先解決。」霎時三具乾屍的頭喀啦地轉盯著楊蒼,目光宛若處決戰俘的將領。楊蒼馳騁沙場數十載,什麼大場面沒見過,此刻面對這個狀況,卻是瀕死之感再現心頭,如墜深淵,意識卻相當清明。
「小鬼,汝體內沒有皇血,吾等仨人是不可能協助汝的,不管汝是要推翻皇朝,還是篡奪皇位,都是汝的事,滾吧!」中央為首的乾屍說出這話,可以說是完全看透楊蒼的意圖,美其名說是輔佐朝政,實際就是想染指九五之位。
楊蒼默不作聲,他並不相信李稷卿所說的什麼機緣,但若這三具乾屍能為之所用,那便對他在朝廷是大大的有利。
因此他無論如何都要取得這三具乾屍的認同。
「若是小將能使三位前輩脫離此處呢?只要前輩能給予晚輩協助……」楊蒼此時並無拿得出手的籌碼,更不清楚它們的來歷,所謂的供奉可能也只是鄉野怪談,但只要能幫助他登上龍位……
「小鬼,汝叫什麼名字?」
「小將名喚楊蒼,是為禁軍大統領。」
「咯咯咯……楊蒼小鬼頭,要讓吾等幫汝也非不可……汝得替吾等把一物弄到手。」中央的乾屍乾皺的臉笑起來異常深沉,讓楊蒼不由得背脊發涼,但為了那個龍座,只能放手一搏。
楊蒼咬牙,硬是扯出一個慣常的諂媚笑容:「敢問是什麼?小將定盡力而為。」
「小鬼,汝可曾聽聞……封天鎮龍劍?」
密室陰風吹得那火把忽暗忽明,似是預示著皇朝的未來將如這般捉摸不定。
(第六章 完)
共同編輯修改:正史小組(洛書、印隱衣、霍言奪、洪哲、離紫歌、蒲雀飛)
請大家共同鞭策,我們會努力修正改進不足之處。
[進行回應]
其實可以看看,山河雲影(五)最早貼出來的版本跟修改後的版本,劇情動了多少(狗頭
2022/7/9下午 11:19:22
擔憂不小心無中生有吧
2022/7/9下午 10:31:16
我也覺得派系衝突應該是江湖的亮點,但很可惜小組似乎不敢在這方面加以著墨
2022/7/9下午 09:27:14
即使沒有極惡之人,也有很多派系之間的衝突啊,結果放棄這塊...
2022/7/9下午 08:03:56
楊蒼部分覺得是拿來把劇情串起來的
2022/7/9下午 07:49:50
感覺是沒人想當反派才會有這些
2022/7/9下午 07:45:07
楊蒼跟屍體都沒實際上的作為,可以把他們的戲分給玩家嗎qq
2022/7/9下午 04:3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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