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在煙落
終在煙落
筆者:黎希月
2020/04/24

最後修正:2020/4/24下午 11:23:33_修正者:黎希月
  雖然比試已結束許久,但是濃煙仍未散盡,似是還在眷戀著什麼一般,成絲成縷地環繞在三人周圍。

  有毒領著梧鴆和玄默找了一處坐下。有毒抬首看了天空,已經不知道遮住藍天的這層灰濛是煙還是霧了,就算伸了手撥了撥也無法看見背後藏著的景色是晴是陰。她嘆了口氣,將目光放在玄默身上,那麼這位青年下定決心求死之後的情緒,是喜亦或是憂呢。

  「所以,你怎麼想死了?」她問。邊打算拿出泡茶用的工具,但看著周圍的煙又打消了此念頭。

  「這個嗎......」玄默思考著要從何說起,他從懷中取出了煙斗,又從暗袋中拿了一包菸草出來揉捏後小心翼翼地塞進煙斗裡。正要點燃菸草的玄默眼前極近的地方突然閃過一絲銀光,再稍微偏個,自己的太陽穴應該就不保了。

  「如果再讓我看見你抽菸,下次就不是只是掠過眼前了,而是你手上那個看似價值不斐的煙斗。」手上多了幾根銀針的有毒如此警告著。

  玄默沁出冷汗,他以為銀針只有在針灸時才會用上,沒想到在有毒手上居然能成為一個凶器,然而他也沒想到有毒身為大夫若是比其他人先倒下了,那受傷的人又該怎麼辦?雖然還不及能與其他人比武的程度,但是有毒至少是練就了一身可以自保的本領。

  玄默看了看手上的煙斗,這東西並不是價值不斐,只是選用的木材紋路甚好以及做工精巧而已,不過就算只是個廉價的東西,他也不希望有毒毀了這支煙斗,畢竟這是他拿來思念家鄉的寶物。玄默倒掉了菸草,「我並不是因為喜歡抽菸而抽,而是這煙可以讓我想起一些事。」他側過身看向尚未散盡的煙霧,「我出生的地方在半山腰,那裡也像霧淖一樣,充滿著霧氣。」

  「因為抽菸吐出來的煙可以讓我解一解鄉愁,另一方面,這些煙彷彿可以將我的心事都化作實體,從我心底飄散出來,接著隨風而逝。」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玄默也不記得了,他唯一記得的事,是從小開始就覺得自己一事無成,這樣的無能為力一直悶在心底,壓得他就快要喘不過氣。

  「這樣你真的會好受些嗎?」有毒提問。雖然玄默字句裡吐露出自己可以解憂,但是有毒仍察覺到與這些話的矛盾之處,「如果好受一些的話,就不會來找我求死了。」

  玄默看了有毒一眼,繼續說:「我有一個很優秀的哥哥,他各方面皆很精通且擅長,很受家裡的寵愛咳咳......」咳了一會,他接下去說:「而我父親在城裡也是極有名望的人,他寄予我們兄弟極高的厚望。兄長是成了,但是我的話......奈何先天的劣勢啊。」

  「劣勢?」

  「聽我母親告訴我,我還是嬰孩時期時對於四周感覺相當敏銳,只要有一點聲響,一點風吹草動,我都會有反應,從那時候父母知道了我五感似乎非常敏銳,但是我是到三歲之後才會走路。」

  本來知道自己家的小孩五感敏銳是件好事,在習武一途上肯定是如虎添翼,但誰料這孩子手腳卻不是這麼的伶俐。這消息令玄父十分不滿,他們家代代都是武官出生,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不成器的孩子,所幸長子的資質頗佳,否則玄默的這一生可能慘上加慘。

  「總之,我也是很認真地想要跟上父親及哥哥的腳步......咳咳,奈何我如何努力,還是辦不到。」玄默低了頭,用力地拍著自己的大腿。「會想要找你護衛比試一番也是為了檢視自己在這些年來有沒有成長一點。」雖然剛比試之前,看似梧鴆處於下風,但是後來幾招看來倒像是前面只是梧鴆在玩耍一般。

  「所以你這幾年不斷地在練習......?」看著煙霧也散去了一些,有毒開始泡起茶來。好的一杯茶,可以溫暖人心,就看看這樣的好茶的餘韻能否淡了點玄默心中的無奈。

  「是也不是。」說到這,玄默拿起了他的長劍,仔細地端詳著,「我應該......咳,先說這件事的,雖然因為小時候的我因為總是想透過搗蛋引起父親的注意,而被當成不肖子踢出門外,但是在被逐出門外時,父親丟給我這把長劍『晦』。」

  長劍上紋著玄家家紋,所以玄默在剛拿到它十分興奮,認為父親終於有將自己放在眼裡了,雖然因為手腳的不靈活導致他學習得相當緩慢,但他還是相當認真在習武上,期盼著自己總有一天可以父親感到自豪。

  「晦,晦氣。在小的看來,令尊送公子的這把長劍,並非出於好意。」原先倚在樹旁發呆的梧鴆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對。」玄默苦笑了一下,「但我一開始並沒有察覺這件事,直到我在外練了一會後咳咳,回到家咳咳咳咳咳。」講到傷心處,玄默心一塞,不斷狂咳。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再繼續談?」見玄默咳成這副德性,有毒輕拍了他的背。

  有毒有些不忍讓他繼續說下去,但是對於一個向自己求死的人,她必須知道這個人為什麼想要死?或許從中知道原因之後,他說不定就會打消想死的念頭。

  但,這也都是有毒心中最理想的打算,她會的僅僅是治療身體上的病痛,對於心理上造成的創傷,她幾乎是無能為力,最多最多只能做到傾聽以及輕拍背的安慰而已。

  玄默搖了頭,許是咳得相當不適,他的手緊握著胸前的衣料,臉色也比剛剛要來的蒼白,「沒事,又不是一兩天的問題了,我早已習慣。」

  究竟胸前的這股痛楚是久咳引起的,亦或是兩年前那個夜晚所引起的,玄默已經分不清。但不可否認的是,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造成的,都已經傷得玄默體無完膚。

  「這應該就要說到兩年前的事了。」



  在被家裡踢出門後,玄默抱著劍在江湖闖蕩了也有數年,雖然也還沒有什麼成就,但是比起當年那個走路走著走著就會被自己絆倒的男孩來講,如今的他已經能提劍與人對比幾招了。

  思索著自己好像也成長了一點,玄默也耐不住性子,想馬上回家去,給他老爸看看他這些年的成長,渴望這次能從他口中聽出:「我真以你為傲。」這句話。

  但事總與願違。

  玄默選在了年夜,打算回去給家裡一個驚喜。為了這天,玄默知道父親愛好品茶並從歸燕谷買了谷中香茗「山澗絕韻」;知道母親愛好南瓜料理,並從崋瀾買了一些南瓜派給她品嚐;知道哥哥喜好閱讀古籍,並從齊賢偷了幾本古老叢書。

  看著這些準備帶回去的禮物,玄默不禁竊笑了一下,自己等不及想要看到家人又驚又喜的表情了。他仔細地包裹著這些禮物,像對待女孩子般將包裹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

  心情上的愉悅使得玄默的腳步變得更為輕快,他也不在意沿途路過了什麼店家、不在乎與幾個人擦肩而過、也不留意自己是否錯過了什麼美景,一心一意的只想用最短的時間,見到久違的家人們。

  終於,在天色即將轉黑之前,玄默總算是回到了自己的老鄉。幾年過去了,這裡的空氣依然清新又濕潤,這裡的街道巷弄依然霧濛濛,這樣令人熟悉的環境讓玄默慢下了腳步,仔細地回味著。

  他先是看向一間小酒館,想當年自己常常穿著父親的外衣,帶著大大的帽子,帽緣還拉得低,試圖隱藏自己還只是一名乳臭未乾的小孩,接著向小二點了一壺酒,佯裝自己已是位歷經風霜所向披靡的大俠,以看淡江湖百態之姿般的豪飲著烈酒,最後被街坊鄰居認出身分,揪著玄默的後領,將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的他拖回府上。

  「當時的小大俠如此狼狽的樣子,我還真不敢回想。」像是調侃自己一般的說著,嘴角藏著些許笑意。雖然是不堪的過去,但是如今回想起來倒是覺得小時候的自己過得還比現在要來的豪爽,「不如明天再來久違的喝個大醉也不錯。」

  過了一個轉角,映入眼簾的應該是一塊不小的空地,如今已堆滿酒缸和曬衣桿。記得小時候因為哥哥相當嫌棄自己,所以不與自己玩耍,所以玄默只能在此空地上與其他家的小孩子們相互追逐,或是玩玩躲貓貓。雖然在追逐遊戲上玄默總是佔了下風,但是一旦玩起躲貓貓,他可是所向披靡,只要是還在這個村莊內,就不會有玄默找不出的人。

  想著想著,玄默走向了一棵小樹前,蹲了下來,「記得應該是在這裡附近的......」他喃喃著。

  玄默放下包裹,開始挖著土,不一會兒,他找到了一個小木盒。拍去盒上的泥土,原先漂亮褐色的木盒經歷長年的時光,盒面發著黴,木質本身也變得相當脆弱,只要再施加一點點力量,這木盒就會解體吧。

  「希望東西不會壞......」

  他打開了木盒,裡面積了一點水,「果然壞了啊......」裡頭裝著的理當是一個黑得發亮的煙斗,而如今被蟲蛀得連形狀也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了。

  這東西是當年玄父爛醉時,給玄默的東西。「默啊!男人!一定要會抽煙!」

  「孩子的爸!默還小,抽菸會阻礙他的發育的!」

  「有什麼要緊!男人,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男人了!」

  點點回憶飄入腦中,「瞞著母親埋在了這裡,想著成年後再挖出來使用......哀,這樣看來也用不了了。」

  「也罷,到時候在買一個就得了。」玄默重新將木盒埋回了土裡,繼續往家裡前進。

  最後,玄默停在了一個巷弄的盡頭。

  只要再往前拐個彎,就可以看到自己的老家了,那個久久沒回去的老家。不知道現在大家過得怎樣,不知道父親是不是正在批閱著還沒處理完的公文,母親是不是在廚房燒飯煮菜,而哥哥在庭院內揮汗練劍。玄默腦子裡充滿了各式各樣的猜測,努力地想著自己的家人此時此刻正在從事怎樣的活動,等會自己要如何嚇嚇他們。

  然後,玄默跨出了步伐。

  眼前的建築還是和他記憶中的一樣,不知道待在裡面的家人是否也和記憶中的一樣,還是更老些、更成熟些了。

  玄默躲在窗邊窺視著裡面。

  現在是家人的晚飯時間,玄默看著母親將一道道的佳餚擺放至桌上,桌邊坐著父親、哥哥,還有一位女人?

  玄默可從來沒見過這位女人,看年紀,也不可能是父母後來生的妹妹。那麼......這位女人是誰?看著跟哥哥有說有笑......莫非是大嫂?也不對啊,如果是大嫂,自己怎麼可能沒有收到喜帖?

  「夫君這都過年了,怎麼不請你弟弟回來一同吃飯?」

  「停,別再父親前提到他的事。」

  「我們玄家,只有一個兒子!」

  「孩子的爸......過年過節,別這樣壞了氣氛。」

  「........」

  「.....

  .....

  ...

  這時候玄默才曉得,原來,當初父親將自己踢出門外,是真的將自己逐出了玄家。原來,連哥哥也看不起我,結了婚也不稍給自己任何一封信。原來,母親也覺得自己是家裡的汙點,在過節時不能被提起。

  這總總的總總,深刻地打擊了玄默,原來活著也有天堂和地獄之分。

  玄默倚著牆,無力地滑下,要給家人的包裹也滑出他的懷中,各個禮物散在地上。

  啊......茶跟南瓜派散在地上的話,就不能食用了吧......哥哥最不喜歡書直接接觸地面了,這樣他會譴責自己吧......啊......也都無所謂了,反正......他們都不想在記起自己了。

  「嗯?你不是玄默嗎?」

  「什麼?!」玄默驚訝地彈起身。

  這下行蹤被鄰居看到了。要偷偷地離開也沒辦法了。

  此刻屋裡也傳來一些騷動,眼看自己就要被抓到了,玄默翻過圍籬,加速逃跑,頭也不回地直直逃離這個地方。

  「默!」

  後頭傳來來自母親的呼喊,玄默險些絆倒了自己。他不曉得母親這一聲是什麼意思,他想要停下腳步,回頭詢問她怎麼喊了自己,並用力地抱住她,告訴她自己回來了。

  但是玄默沒有這麼做,他害怕一事無成的自己會讓母親失望,還可能從此再也回不了家。

  所以,有那一聲就夠了,他不敢奢侈求太多。



  「有家歸不得啊......」

  「哼。」梧鴆低哼了一聲。「闖出一個名堂,這有何難。四肢不協調又何妨,這江湖之大,並非只有會耍槍弄劍的才能稱上是成就。」

  「哈哈哈,你這樣說也沒有不對,但是光靠努力,沒有才能,也沒辦法闖出什麼天下不是嗎?而且,家裡的人如此唾棄我,也不是一般的成就就可以讓我成功進了家門。」

  「聽公子剛剛所說,令堂並非唾棄公子。既然今日還有一個家人惦念著公子,您便這樣棄她於不顧?只因為您一事無成,沒臉見人?」

  「你怎麼不想想,如果我和母親見了面,她到時候回家該如何跟其他人交代......咳咳咳咳......」玄默用力垂著自己的胸膛,「咳咳...和我這樣被家族唾棄的人見面,能是什麼光明事嗎!咳咳咳咳咳......」

  「欸等等,你們倆都冷靜一下啊。」眼看兩位又快打起來,有毒出聲打算阻止,但似乎沒什麼功效。

  「令堂都掛念著公子了,又何來的怕丟臉?說到底,您也看不起您自己吧!」

  「對,我也看不起我自己,我不但一事無成,現在又生了重病。這樣的我有什麼好驕傲的?那你又怎樣?還不是整天跟在毒毒後面打打雜,幫忙護個鏢,你又有什麼資格可以說我?」

  「沒資格?小的也曾!恩......是的,小的不說,繼續在一旁待著。」

  話還沒說完,因為眼前突然出現的銀針使得梧鴆不得不停下自己的情緒,默默地走向樹下擦拭著自己的雙爪。

  而玄默眼前同樣也出現了銀針,「毒毒......你這針是不是粗了一點?」

  「這是放血用的針,如果要醫你這種重病,就是要靠此針。」見兩位都緩和了情緒,有毒收起銀針繼續說,「無毒他以前是有家人的,但是他們都不在了。他是在氣你明明有個還記得你的母親,你卻都不敢見他。」

  「如果母親因為見了我,而在家裡被父親辱罵,這不是我想見的。不見母親,是對她最好的。」

  「恩,這就是你們兩想法的不同,你還有一個母親可以替她著想,但是無毒他什麼都沒有呢。」

  「如果他們家沒有那什麼詭異的習俗,今日還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嗎?」

  一道銀光在玄默面前炸開。

  梧鴆向玄默丟了暗鏢,但是被有毒用銀針拍開了。

  「勸公子講話小心些。下次可是連毒姑娘都無法阻止小的了。」

  「喔天,我怎覺得我今天一直在勸架啊?可以不要這麼火爆嗎?動不動就要打起來,我現在是在帶兩個孩子出來玩嗎?一個久久沒見,突然請人轉交了一封信,現在我到了,招呼都還沒打就要偷襲我?知道你是誰之後,居然還給我繼續打起來?」

  接著有毒從地上撿起了方才梧鴆的暗鏢,丟向了在樹下的他,繼續說道,「還有你,別人邀你打架,你就跟著打?他叫你在市集裸奔,你就會去裸奔嗎?」

  然後有毒轉頭,拿著放血針指著玄默的眉心,「好不容易打完了,正要聽你找我有什麼事,結果跟我說你想要死?欸欸欸,大夫是在讓你遠離西天,你現在倒要讓我送你去了?喔好,你可能是以為大夫會知道如何毫無痛苦的死去,那我現在回答你,你找個劊子手直接斷了你頭顱不是更快嗎?」可能是嘮叨到口渴了,有毒猛灌了三杯茶後,又唸道:「然後呢,然後咧?好不容易大概知道你怎麼想死之後,你們倆又吵起來了?是怎樣?是不是沒有吃過針?」

  最後,換來一片寂靜,這應該也是有毒最樂見的。

  「咳,抱歉啊。但是你們真的有點過火了。讓我們回到原先的話題吧。所以小玄你想死的原因是因為你一事無成?」因為茶剛剛被自己喝光了,於是有毒重新泡了一壺。

  「嗯。我什麼都做不好,然後又得了重病。其實逃離那個家之後,我漫無目的地遊蕩了好一陣子,是直到我見到路旁死掉的野狗,想著對啊,如果死了是不是就沒有這麼多煩惱,我也不必拖著這病入膏肓的身體,傷痕累累的心靈繼續活下去了。」

  有毒放下茶杯,聽著玄默這樣一說,都沒心情喝茶了。

  看著茶葉,有毒有了一個想法。「我治病啊,一般是治本不治標的。假如你今天同我說你腸胃不順,如果我專治你的脾胃,而忽視了你造成你脾胃出問題的心火,這樣是永遠醫不好的。」

  「可是我咳咳咳.....今天可不是來看病,是來尋死的。」

  「是啊,我知道,你今天是來找我尋死的,我沒忘記這件事,所以啊,你那把劍借我一下。」

  「妳不用針嗎?我記得你不善武功的,會拿劍?」

  「只是舉劍,劍落,這樣的程度我還是會的!別小看我啊,還是說,你這是怕了?怕我無法順利的一刀帶走你,讓你疼到不行?」

  「怎麼會怕!我是全心全意地想要尋死的咳咳咳....任何的死法我都設想過了!」說完,玄默給了有毒自己的劍。

  其實玄默原先以為有毒能直接以針灸方式讓自己死得不痛不苦,不過在這節骨眼上,為了身為男人的面子,怎麼可以請對方讓自己死的安穩呢。不過,因為家族的事而鬱悶而抽菸,最後生了重病,如今卻也死在父親給的劍下了。「算了,這樣的死法也是不錯。」玄默如此想著。

  另一方面,有毒接過了劍之後向玄默交代道:「小玄你就好好趴在桌上嘿,眼睛也好好閉上,不要看比較好,我怕你躲掉了之後讓我砍歪,這樣的狀況......你也不是很想見嗎?」

  玄默點了頭,並照做。

  「最後......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趴在桌上的玄默思忖了一會,「如果有來生,希望我不會是生在這個家庭。」

  乒。

  響亮的一聲在玄默耳邊炸開。

  玄默睜開了眼睛,自己的頭還好好的接在脖子上方,左胸處也沒有被冰冷的刀鋒刺入,那就更不用說什麼溫熱的液體,逐漸消逝的體溫了。取代而之的只有額頭沁出的冷汗。

  玄默抬起頭,他看見有毒抱著自己的雙臂不斷喊著疼,接著他才看到掉在地上的「晦」劍,以及煙斗。

  而「晦」劍與煙斗各個都斷成兩個部分。

  「毒毒......妳這是?」

  「等下啦,痛死了啊,我用了太多的力氣再把這把劍弄斷了,感覺震波都要碎了我的手骨了。」

  聽有毒這樣一說,玄默才意會過來,原來劍和煙斗都是有毒弄斷的。

  「妳......在做什麼?不是要妳殺了我嗎?」

  「呵呵,這你就不懂了,我這是治本又治標啊!」

  「什.....麼?」

  「你看啊,憂傷肺,這是你的本,而讓你憂的來源是你家族,我斷了你的劍,就是斷了你跟家族的聯繫。而這個煙斗就是你的標,如果不繼續抽菸了,你的肺會慢慢轉好的,況且你還年輕。」

  玄默愣在原地。有毒說的也是有理,但是玄默也不知道除了死以外,自己還可以做什麼。

  「劍斷人亡,這是不錯的死法吧!」有毒自豪的說著。

  「妳是不是搞錯這句話的意思了。」不過這樣真的是一個不錯的死法,玄默如此想著。

  「唉呦,沒差啦。總之你現在已經死了,但是死了並不能代表你不能繼續發光。」有毒舉起手上的茶杯,「你看這茶,他帶來的餘韻不是相當絕妙嗎?再看看那些落葉,他們死後也成了大樹的養份不是嗎?你這般的敏銳的五感,一定可以做許多其他事的。但是不可否認的一點就是你一定得花時間去好好規劃接下來的未來了。」

  「哈哈,所以我現在是重新開始了一生?」

  「是啊。雖然現在說已經太晚了,不過,對不起啊,弄壞了你的劍和煙斗。」

  「毒毒你知道嗎,這煙斗我還幫它取了一個名字叫『蘊』呢。」

  「所以我弄壞的都是有名字的東西嗎!」有毒掩著面,這樣罪惡感更深了。

  玄默笑了幾聲,「沒事啦。時候也不早了,我先離去了。」說完,玄默拾起了地上的斷劍而煙斗,仔細地將兩物端詳了一會後,他放至桌上,「毒毒你弄壞的東西,這些殘骸自己處理掉啊。」

  反正都要斷了這些回憶了,怎麼又會想要留著這些東西呢。

  像是懂了玄默的意思一般,有毒回答他:「行啊。只是我們好久不見了,不去找間飯館吃個飯敘敘舊?」

  玄默笑了幾聲,起身離去,「不了,我還得去找自己的未來呢,可忙囉。來日再見啊。」

  有毒目送著玄默離去,而後她拿起來放在桌上的斷劍,接著指著梧鴆說道:「欸無毒啊,我這都可以弄斷一把劍了,你說,我是不是也可以去學個武術之類的?」

  聞言,梧鴆莞爾一笑,「您如果都能自保了,那小的不就失業了嗎?」接著拿走了有毒手中的斷劍。「小的餓了,您要去用餐了嗎?」

  「唉呀,原來都這麼晚了,走啊,去吃飯吧。你把這些殘骸收一收,然後丟了吧。」

  梧鴆點了頭,收拾了斷劍、煙斗和茶具。

  「欸對了,我從村民那裡聽來,有大盤商從西域弄了好多新奇的奇門遁甲,還招募著人可以來測試一下這些玩意兒呢,我們去領來玩玩?」

  「毒姑娘開心便可。」

  「喔呀,那走吧,吃飯去。」

  看著夕陽西下,看著已經散去了濃煙。一件事情如何發生,最後就如何解決,這應該是最好的結局了。



  「你能好好放過自己嗎?」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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