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劣劍回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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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兩把芫荽
2023/05/06

最後修正:2023/5/6下午 10:34:13_修正者:北辰萱
「天華,這要怎麼練啊?」

北辰萱蹙眉翻閱著圖畫組成的拳譜,泛黃的圖紙上部分要領被遮掩,光憑幾張架式圖,還缺著頁,全然不懂其內涵之精隨。

北辰萱裝模作樣地練著,徒有拳形,卻毫無拳意,還不如市集賣藝的武把子呢!應天華看了直搖首,這資質是真不行阿,他父母可是......這故事改日再說給她聽罷了。

「我怎麼會知道?我雖見過幾次,也沒真正練過啊!你別光練架式,記得感悟意境、氣力合一。」應天華回想到當年往事,與故人的所言相同。

北辰萱將用力地將書冊攤給應天華,歷經風霜地書冊險些散架,黃紙上只有墨筆畫的小人與因潮溼而暈開不清的字詞:「意境?你怕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北辰萱有些惱怒,應天華也只是抓頭乾笑幾聲,他哪知道這本僅剩的拳譜如此簡陋,不過她這也算是掌握「氣力」合一了。

「改天再練吧?走,我帶你去買好吃的。」應天華輕拍北辰萱凌亂的秀髮,轉身準備離去。

「反正你說要買,最後都是用偷的。我不去,你自個兒去,我一定會把這拳練好!」北辰萱賭氣地說道,說得應天華掛不住臉。不過確實如此,想讓他「迷縱舞盜」掏錢買食物,登天都比這容易。

免錢的最貴,我這可是在賺錢呢!應天華便由著她,動身找攤販下手去了。

一時辰過後,應天華左手肉包,右手燒鵝,肩上還背著包袱,眼看是收穫滿滿。回到共居宅子,他看院子裡北辰萱閉目盤坐,嘴角微揚,眉心匯聚一團紫氣,看來是抓到拳譜內的意象要領了......

等等,紫氣?

「紫氣!正派武功哪來的紫氣!我才離開沒多久就給我出岔子,萱兒快把氣給散了!」應天華一急連北辰萱的幼稱都脫口而出。

北辰萱聽聞散氣卻不為所動,應天華已多年未如此稱呼她了,她玩心大起,便也學小時那般稱呼應天華:「師父父,別急,你看我成功了,是不是很厲害啊!」

「成功你個燒鵝!你再不給我把氣散了,我撕爛那本拳譜、燒毀你在雲樓的菜園!」應天華重摔手中的燒鵝,即便觸地一瞬,他遲疑了一剎。

聽聞應天華要撕毀圖譜,北辰萱波瀾不起,但當她說到要毀她的香菜園時,北辰萱便不樂意了,她睜眼怒視,紫邪氣從眉心擴散,竟順流入經脈全身......

不好,應天華大驚,他沒料到北辰萱竟被怒氣左右而納入紫邪氣,連忙安撫道:「乖,不燒香菜,不燒香菜。」

「師父父,我散不了......」北辰萱面色稍緩,欲散去紫氣,卻發覺那紫氣牢牢纏住自己的經絡,內功無法從順經絡運行,更無法排出紫氣,周身封閉,嘗試數次皆無果。

北辰萱心亂如麻,感覺自身像是被囚禁一般,欲發使不上力,大喝強行催動僅能控制的少量內功真氣,強行衝撞被封堵的經脈,應天華見魯莽之舉卻來不及阻止:「啊啊啊!給我破!」

碰!北辰萱迸發一道震波,應天華被震開數步,再看向北辰萱時,她嘩啦地吐血,蜷縮倒地昏迷。

三個月後,霜嶽群山某山腳一涼亭,兩位男子正閒談對奕,一人雙目白濁,單手拄杖,看來年紀稍長,另一人髮色若砂塵,若要叫真的話,便是香色。他蓬頭垢髮,滿面憔悴,腮下的亂鬚也多日未作修理。

「你可參閱過那本拳譜了?」亂髮男子倉促地移動棋子,好似想快點結束棋局。

這是一種極為少見的棋類,叫星子棋,以拼湊二十八星宿,並相互攻擊而進行,但兩人所用的棋盤卻非一般所用,而是一塊凹刻圖板。

「看過,『化雨霸拳』僅存三招,丟失了二.....」拄杖的濁眼男深思片刻,棋子斜走,毫無道理。

他接著無奈地攤手說道:「我指點過她粗淺的推衍基礎,希望能助她在拳法上有所突破,但我也沒聽說事情會變成這樣。」

不是每件事都能從「星辰」口中提前得知......

「當年我在北辰莊內親身體驗過他們族人剛猛的內功,她卻連一步也未能踏出,我以為給她點時間便足已,我我......」應天華抓了抓亂髮,他已多日未闔眼,縱使眼前的友人穆落明放水下了一顆亂子,自己也沒能力再去思考如何贏的棋局,這對他來說並重要。

「此事不可操之過急,愈是剛猛的功法愈需要時間的積累......抑或是一場機緣。」穆落明想了想,補上後面那句話。

「我不急,我認為她這樣挺好的,可她不這麼覺得......非要速成不可。」應天華手握著憔悴悲傷下抓下的頭髮,抱頭不語。

即便拉拔了十幾年,北辰萱性子終究還是不像自己,反倒像極了當年的故人,要是在習武天賦上也能像「他倆」就好了。或許就是自己無意間透露故人的優秀,刺激她才導致如今的慘劇。

穆落明昂首望空,好似聽到甚麼聲音,嘴角微揚說道:「你確定要這麼做?」

應天華看向棋盤,腦瓜如受雷轟,一條清晰可見的路生起,不僅是棋局上,還有醫治北辰萱也是。應天華自信地落下一子,棋連成角宿,角木蛟翻攪於棋局之間,連吞對手數子,局勢逆轉:「我......確定!」

應天華習慣了穆落明總能提前看透他的心思,他對於眼前濁眼友人聲稱的星辰低語,並不是全然相信,但真相亦無所謂。他一口乾了酒,這棋局似乎又回到他可控的範圍。

「很好。」穆落明嘴角揚起,也棋落石盤,亢金龍踏雲霧而降,一爪便鎮住蛟,蛟不如龍,應天華的棋子被盡數吃掉。

「這......怎麼可能!」應天華不可置信的望著棋盤,雖說自己近來心身乏力,但角宿一出,能勝它者甚少,今日竟被亢宿狠狠壓制。

「老實說,你剛剛倒那杯酒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會贏。」穆落明舉杯啜飲,又嘲弄地以食指輕點酒壺。

去你的老瞎子!

「技不如人,莫要怪罪年歲。」穆落明取走對方最後一子,轉動著混濁的雙眸說道:「我是推命的,醫人本事一點也沒有,『它們』也盡在打啞謎,別太指望。小姑娘情況如何?」

應天華敗局的情緒拉回到北辰萱昏迷之事:「高燒不退,氣息雜亂如麻,光是心臟有在跳動就萬幸了。」

「你可確定『那地方』有解方嗎?」穆落明其實也不知曉應天華將要前往何方,只曉得那是他來處,也是遲早要復歸之處。

「沒把握,但我想到有樣東西或許能締造一線生機。」路雖清晰卻無法預測終局,就如方才的對弈。

「你會攪動那地方的氣運,福禍本同源,選項擺在你眼前,莫要猶豫,隨心選之。」穆落明摩挲著下棋的石板,並獻上一貫的祝福。此時他似乎又聽見星辰的呢喃,卻覺悠遠而模糊,只當是多想。

半腳跨入晚年,那聲音不知還能在耳邊迴盪多久......

「謝了,朋友。」




「小兄弟,我一家大小欲往南下發展,等新居落成再邀請你來作客。」

「那我先謝過嵐公子了。」火堆前,應天華將酒水一飲而盡,與一群萍水相逢的旅人們閒談著。

「盡說我的事,天華兄弟要不要說點你路途的趣聞啊?」說話的是嵐默,帶著一家大小向南遷移,旅途間巧遇應天華,便熱情地邀請他一同夜宿此地,即便應天華一刻也不想逗留,仍被嵐默強硬地挽留。

趣聞?應天華有些沒心思,踏上歸途數日,馬不停蹄也無心耽擱,非不得已才在此休憩一夜。搖曳的火光令他心有所感,雙唇開闔,欲言又止,吞了吞口水,娓娓道來訴說一個從未向人提起的故事。

這是我應天華與北辰氏的淵源,也是我藏在心裏的故事。

北辰莊位於莞梵旁的大山腳下,一個不小不大剛剛好的村落,家家戶戶都姓北辰,故被外人稱為「北辰莊」。那裡什麼都好,有山有水,甚至能開採礦產,自給自足,與世無爭,正是這麼一個寶地讓他們惹禍上身。

那年,我十五歲。

我本就沒什麼俠義心腸,充其量只是個浪蕩子,也不想回去那毫無溫度的破地方。總之,我四處遊歷,偶爾幹些見不得人、偷雞摸狗的活,賺點閒錢,使三餐溫飽,落個舒適自在便好。一段時日後,憑藉一些「正常」工作,也積累了一點人脈......說多了,還是回到北辰莊吧?

我的義女北辰萱的生父北辰旭,村裡人都他叫「笑面旭」,那張永遠垮不掉的假笑總令我反感,但不會生厭,只覺他披了層偽裝,不論是對自己人抑或是外人。他的妻子北辰蘭芳,要我管她叫蘭芳姐,即便我們歲數相差不大。當年在他們看來,我不過是四處流浪的可憐兒,我會到北辰莊也是受蘭姐的父親北辰丈霆的邀請。

北辰丈霆那遭老頭,是北辰莊前族長,我叫他雷老頭,當時順手牽羊技術沒到家,被他一眼識破,給一手拎回北辰莊作客。雷老頭的祖父北辰化雨自創無名拳,雷老頭的父親北辰霸天透過江湖閱歷,將其改良融匯江湖武學,成就化雨霸拳,集兩代人之心血。

雷老頭、笑面旭曾給我演示過化雨霸拳,兩人皆使十成力,從村裡打到村外,鑿山體,轟地陷,兩人源源不絕的內勁令我震驚,直到蘭芳姐一聲叫停兩人。我從那一刻起才知道惹不起的是女人,雷老頭跟笑面旭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並不是氣力耗盡,而是各自都結實地吃了蘭芳姐一拳。

哼,在我蘭芳姐面前,還不是乖乖躺好,得虧我有通風報信,不然床位也有我的。

在那之後雷老頭曾有想要將這拳教授於我,而我確實有些心動,笑面旭出言婉拒,只因他看出我身上的端倪,一語道破我並不適合。我不服氣,儘管我知道他是對的,只是我從不願承認,直到今日我仍在武道上浮沉與掙扎。

「小孩兒,你知道為甚麼這裡是北辰莊嗎?」

某日雷老頭這麼問我,我便隨口應答:「這兒都是姓北辰的,不是北辰莊是啥?」

「哈哈哈,確是如此。」雷老頭朗聲大笑,他接著說:「那你知道我們為何姓北辰嗎?」我搖頭表示不知道,雷老頭總是仗著自己年紀大,愛問我一些答不上的問題。

北辰不動而號眾星,我那時還不了解,雷老頭也沒給出答案。他五指併攏,迅如雷閃直落而下,停留在我的天門之上,他拍拍我的頭說道:「我們祖先從遠東渡海而來,他們善使一種長刀,可惜鍛造工藝已失傳,只保留北辰之名與刀法。」

「化雨霸拳也借鑒不少那份刀法,可惜無刀可使,刀法也漸漸失傳。先祖大概也是為此才融匯出拳法,以令後人不忘本。」

「為何告訴我這些?」「沒事,也許是我當小孩兒亦是我北辰後人?」雷老頭眨眼說道,我心頭一熱,頓時不知道要說什麼,也許我太久沒感受到這份溫情,既熟悉又陌生。

「雷老頭,那是何物?」我指著一根奇異的長杖說道,那上頭一個勾,勾中鑲著一圓球,球外繞了三個圓環,像是占星卜算之物。雷老頭說:「三環杖,不是什麼稀奇之物,就是族長的象徵之物罷了。」

待了數月,一聲啼哭聲,我初見北辰萱......笑面旭哭得很醜。

但一切來的突然,那一夜,笑面旭露出一個為難而哀戚的神情,頭一次卸下偽裝,無比認真地將萱兒塞入我懷中,連同那本拳譜。他不發一語,只對我點了點頭,便殺入人群,那便是我最後一次看見他。

混亂的夜晚,火光帶有一絲哀怨,他就像飛蛾一樣。

蘭芳姐親吻小女嬰額頭,顫動的雙唇,好似想對嬰兒說些什麼,卻一字也擠不出來。「天華,交給你了」給了我與寶寶一個擁抱,蘭芳姐隨著笑面旭的腳步,也加入混戰。雷老頭手持三環杖,從後院緩步走出,不慍不火道:「小孩兒,老頭子這就送你離開,哪有讓客人看到如此醜態的道理!」語畢,奮力擲出三環杖,碰鏘的一聲,三環杖重重插在混戰的中心,哐啷哐啷,外兩環應聲碎裂,剩餘中心環旋轉不止。

「哈哈哈哈哈,天毀北辰莊,北辰不滅!」雷老頭笑道,我當初不了解他看見什麼,現在多少能理解。

他看到的是希望。

雷老頭一手夾住我與懷中的小女嬰,一手剛猛的拳路掃平周圍敵人。老頭雙腳一蹬,飛越眾多敵人,直往村口奔去,縱使雷老頭習武多年,無奈年老力衰,帶著兩個拖油瓶,一手難敵八方攻擊,硬生生以肉身阻擋。這時,那幫傢伙領頭的幾位高手圍著了雷老頭,完全無法前行,
「天華小孩兒,送到這裡應該可以了吧?後面的路你就自己走吧!」

「哼哼,你們三個一老一少一小,誰也走不了,通通去死吧!」

「走!」雷老頭用盡最後的力氣把我往村口送去,憑藉他的手勁加持,加上我個人微弱的武功底子,勉強穿過在村口的敵人,縱使後方依舊有十幾個追擊人馬,我也不敢回頭直直往山林跑,希望能甩掉他們。

我知道其他人完了,他們注定無法活著離開,我哭了,那年我十五歲,離家後的第一滴眼淚,在山頭上回頭望向北辰莊,燈火搖曳,卻越來越黯淡......,唯有蒼穹中北辰不暗不滅。

那晚,我看見真正的化雨霸拳,來自於源源不絕,難以言語形容的情感。

「直到事後追查,我才知道那是鄰近村落想霸佔北辰莊的資源和堪輿師口中所言的寶地,我之後再也沒回去過那地方,聽說發生山崩把村落位址給埋了。」

「天華兄弟,很抱歉讓你說這故事。」嵐默自責讓應天華提起傷心過往。應天華擺手表示無礙:「世事難料,都是常態,隨興即可。」嘴上說得輕鬆,身上背的卻是北辰萱的小命。

「是阿,這北辰不還亮著嗎?」嵐默拍了拍應天華的肩背,眾人隨著夜色睡去,直到天明各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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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落明__於 2023/1/3上午 03:04:09 簽屬同意

應天華__於 2023/1/3上午 03:03:29 簽屬同意

北辰萱__於 2023/1/3上午 03:01:53 簽屬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