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夢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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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 筆者:常凝 2023/06/03 最後修正:2023/12/7下午 10:07:49_修正者:常凝 |
飯桌上，他一本正經的向我們說道。
彼時，他們方牽起對方的手。朋友中沒一個相信，他是發自肺腑的說出這句話。
在我的印象裡，他從不是個多麼在乎未來的人。反正社會已經被達官貴人們定了形狀，與其拼死拼活的做條狗，不如得過且過來的輕鬆。既然結局同樣卑微，為什麼不選擇眼前的快活？
所以，他時常半夜三更醉倒在水都苑的酒樓，一個人對著空無一物的白牆發笑。他說，反正他也不打算活的太久，賺來的錢不花白不花。
我不贊同，卻能理解。
他說過，只要還有人在乎，他是不會隨便自我了斷的，可若哪天山賊進了村子，他希望自己能死在亂刀之下。活著太累了，長痛不如短痛。
就是這樣的他，遇見了那女孩後，眼裡竟也有了對未來的嚮往。漆黑的夜裡，他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月光。
這不是他第一次愛人，可他的情路，卻是段不堪回首的過往。他分不清何謂愛情，他人的一點好意，便足夠他傾盡所有的回應。
或許，他們從相遇到相愛，始終都帶著點同病相憐罷。可無論如何，他們始終是走到了一起。
「你說，她爹娘會不會看不起我？」
「為了她，我得變得更好才行。」
「我想給她幸福。」
後來的每次見面，他看來似是沒什麼不同，卻又總有那麼些說不出的變化。後來我才明白，他的確是變了，變得比從前快樂。
談起女孩，他總是眼裡有光。一顆微小的火苗，卻點燃了他對生活的熱誠。他拾起了多年未翻閱的書卷，第一次——至少，是我認識他以來——為未來做起了努力。
江湖沒有那麼仁慈，荒廢多年的花圃，不會因為一場雨就變得欣欣向榮。儘管如此，他還是一點一滴，緩慢而確實的前進著。
作為他的朋友，當時的我們都認為，一切會只會越來越好的。
「她走了。」
他平靜的說道，當時的我不懂，為何在他的眼中見不到任何哀戚。
「我還欠她好多呢，明明打算用一輩子還的。」
「是我的錯，我應該能做得更好的。」
「如果當時，我再多做點什麼，她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了？」
「你說，她會不會也在等我？」
「如果她回頭，我一定會好好抱緊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放手了。」
一週後，當我們再見面時，他消瘦不少，在酒樓的第一眼，我甚至沒認出他來。
那晚，他說了很多心裡話。
他本以為，只要他還在為那女孩痛苦著，他們之間，就還有一點聯繫。
他本以為，只有他還死守在原地不放手，就不會迎來真正的結束。
其實，他都明白的，只是，他不願承認、不願輕易放過自己。
「我想過很多種未來，跟她的未來。」
「我以為，我們能一直走下去的。」
「我還沒想過，她不在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我今天見到她了，她說，她現在過得很好。」
「本來，我還想著等她回頭，一起闖蕩江湖來著。」
「我明明不想說再見的。」
他哭了，哭得很淒慘，一如最近幾個孤獨的夜裡，不曾被人看到的模樣。
「希望她過得安好。」
「……我累了。」
「或許，我是該長大了。」
或許，我也該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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