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賊小主實習中 玉參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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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賊小主實習中 玉參參 筆者:銘望 2022/11/11 最後修正:2022/12/16上午 11:40:55_修正者:銘望 |
地上都是血。一回到家，這刺眼的暗紅色便撞入參參眼裡。
參參注意著自己的腳步，小心不去踩到滿地的血跡，她仔細的觀察周圍，散落一地的銀票，以及一具...又一具的屍體。
「爹？娘？姐姐？」細聲呼喚著家人，卻無人回答。
參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滿滿血腥味的冰冷空氣吸進肺部，又呼出。她強迫自己去察看那些遺體的身份。
是家中寨裡的山賊叔叔，參參從來不去記憶名字，只以他們行動時用的天干地支編號來區分。乙、戊巳...除了自己的父親和今天的老師庚午以外全部都在，卻也都失去了生命。
「娘...?!」
參參叫出了聲，一位成年女性背部中刀倒在血泊中失去呼吸，她的懷裡蜷縮著一個女孩，好在仍有呼吸，她不必仔細去確認也知道，那是自己的母親與姐姐。
好不容易查看了全寨，參參終於任由自己跌坐在地，像個尋常孩子一樣大聲哭泣。
嚎哭之聲響徹整個廳房，但參參明白現況不容許她這樣放縱，她抹去臉上的淚水，逼著自己分析整個情勢。
參參今年七歲，卻從不像開朗的姐姐，也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除了稚嫩的外表顯示出她還是個孩子以外，她太過冷靜，就像是從業多年的山賊，思考和手法縝密的像是經驗老道的殺手。
寨裡的人對她寄予厚望，只要好好培養，她會是個領導山寨的人才，於是每天都會有位山賊帶著參參訓練。
而今天的老師是庚午，剛剛才分別的他正在處理晚餐的食材，大概等會就回來了。
沒有見到自己的父親，按照現場情況來看，大抵是砍了寨裡的人帶著財產跑了吧。
只是...自己記憶裡父母感情很好，寨中山賊也一直很講義氣，她猜不透，也無法理解怎麼會這樣。
那，下一步該怎麼做？參參想著，以姐姐的個性，最好還是盡可能暪住她吧，只是不曉得她知道多少。
如果要清理現場的話，光靠自己一人是做不來的，勢必要向庚午求助，他應該是會幫自己的。
參參吃力的起身，剛才太過震驚而失去力氣的雙腳有些不聽使喚，一路磕磕絆絆的出了寨門，撞上了正打算尋的，手上提著野兔、雉雞等肉塊的庚午。
大致說明了一下情況，庚午雖然有些不可置信，但看參參還紅著的眼眶、撇了眼寨內的慘況也只能接受事實。
「小主子，你想怎麼做？」庚午看的出來女孩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他是山賊，是長輩，現在的情勢理應由他來負責。
但庚午更是女孩的老師。他期待自己的學生會做出什麼決策，所以他等待，等待著女孩指示他該做什麼。
「毀屍滅跡。別讓姐姐知道了，她沒辦法接受的。」
「嗯。」
短暫交流過後，兩人默契的處理起滿屋血腥。庚午將一具具屍體搬走、掩埋。參參則將窗戶打開通風，並擦拭血跡。
兩個時辰後，大致都已清理完畢，只剩下最後一個部分。
趁寨裡血洗事件一一參參心裡如此命名這次慘案一一唯一的生還者，自己的姐姐叁叁還在昏睡，請求庚午將姐姐抱到浴室。
想要讓人相信一起事件從沒發生過，那就必須處理好一切細節，不可以留下任何會出現違和感的空隙。參參回憶起己亥曾說過的話，輕手輕腳的開始行動。
參參拿來一件和姐姐身上穿著款式差不多的衣服，暗自慶幸姐姐今天不是穿她最喜歡的那件灰灰綠色的裙子，否則她一定會發現的。
用沾過溫水的布，擦去姐姐沾到的血漬，幸好身上沒有傷口，娘...她真的好好保護了姐姐呢。比較棘手的，是頭髮因為沾到了血有些結塊，參參皺了皺眉，實在不是很喜歡這個觸感。
血乾在頭髮上的感覺，總讓她想起四歲那年，自己和姐姐喜歡的那隻黃金獵犬死掉的時候，它吐了一大口血，毛上都沾滿了血。姐姐那天很難過，哭了一下午。
老師（過去太久，已經想不起是誰了）要她在黃金獵犬斷氣後，替它清洗一番再下葬。
賊亦有道，心存生命的珍貴，面對每個生命的逝去都要尊敬的送他最後一程。
參參結束回憶，也正好處理完姐姐的頭髮了，用毛巾擦到盡可能的乾，再請庚午將姐姐抱回床上。
參參好累，做完這些事天已經濛濛亮了，她沒吃晚餐又忙了整夜，對一個七歲女孩來說，負擔太重了，她坐在姐姐的床沿打起瞌睡。
「餐餐？」姐姐的聲音把正要墜入夢鄉的參參硬拉回來，也許是姐妹的默契，兩人同時揉了揉眼睛。
「姐姐，你醒啦！餓不餓？我昨天回家前姐姐就睡著了，沒有一起吃到晚餐好可惜喔。」
叁叁沒有回答，只是向前傾身將妺妺緊緊抱住，片刻後才開口：「餐餐...我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夢，有人突然亮了武器，大家都死了...」
參參輕輕的拍著姐姐的背，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她，就這麼聽姐姐用顫抖的聲線說起昨天的事。
原來在她跟庚午出門以後，叁叁也像平常一樣下山賭博卻被拐走。營救回來以後，叁叁把全部財產拿了出來，悲劇也是這樣發生的......
參參在心裡嘆了口氣，撇了眼站在房間一角的庚午開口道：「姐姐不是說了那是夢嘛！就別想太多了！不過原來阿爹說的要帶兄弟去找大夫是這麼回事哇！」
「什麼大夫？！」叁叁推開妹妺，臉色比剛醒時更加蒼白，不自覺的發起抖來。
妺妺歪頭說著「姐姐，你剛剛不是才說嗎？有人救你的時候受傷了的，壬申叔說隔壁隔壁鎮上來了個有名的大夫，阿爹就帶著大家去啦！
「不過走得好急喔，只跟我說要去看有名的大夫，也沒有留人下來呢，連阿娘都一起去了，現在寨子裡就剩庚午叔跟我們了。」
參參盡量自然的說完整段話，觀察著姐姐的反應，悄悄祈禱著姐姐會相信。
叁叁點點頭，對於這個妹妹她從來沒有懷疑的理由和必要。
雖然心思不在一處，但兩人懸著的心卻同時安放了下來，伴隨著的是表示飢餓的響聲。
「咕嚕嚕嚕~」
沒有去區分這是誰發出的聲音，兩人「噗哧」的一起笑了出來。在旁邊看的庚午心裡想著，倘若沒有出事的話，這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景象了吧。
「姐姐，那我先煮點東西來吃，你很餓了吧，我也有點餓了呢！等我一下！」參參微笑著跟姐姐說再見。
參參很喜歡廚房，也很喜歡做料理。大家總叫她餐餐可不是只有因為名字的諧音，也是因為她對於料理的熱愛。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呢？參參走在往廚房的方向瞇起眼回憶著。姐姐約自己下山逛集市，期待了很久，爹卻突然不讓自己去，鬧了脾氣的躲在院子裡。最後是甲寅發現的自己。
伙食長甲寅是灶房的主人，在灶房的時候，即使是寨主的爹也不能貿然變動甲寅下的決定。身為女性的甲寅也是寨子其中幾個年輕山賊的母親，一視同仁的溫柔對待寨子的人，寅媽是大家給她的稱呼，有時候參參也會喊著溫暖的她寅媽媽。
那天也是，甲寅帶著她回到灶房並說她可以待到高興了再走，便和伙食的人去張羅晚餐了。參參點點頭發著呆，回神才發現自己目不轉睛的看著灶子，寅媽還正打量著她。
「我可以試一下嗎？」
「當然可以啊，那裡有個空的灶台，給妳。不過我有幾個要求，妳有遵守我就不管妳，好嗎？」見參參點了點頭，寅媽媽又繼續說「第一，用器具的時候有不懂的就要問；第二，絕對記得注意安全；第三，需要的時候，別忘了廚房不只妳一個人。」
寅媽媽說完後就沒再理她，給了大塊的發揮空間。參參初次下廚只是隨意的模仿個大概，想怎麼來就怎麼來，食材胡亂剁剁，出鍋前再弓起手灑上一大把關節糖，端出來的正是所謂的黑暗料理。
可是伙食的人還是高高興興的吃完了，甚至還受到大家的一直誇獎。好像是第一次隨心所欲的把事情搞砸卻還能被肯定，好像不能和姐姐出門突然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我以後還可以來嗎？」
「當然歡迎！下次妳再來的話，一樣遵守約定就可以想煮什麼就煮什麼，如果有想學的菜也可以跟大家學，期待下次再看見妳。」甲寅順手揉了揉參參的頭，慈祥的微笑著。
那以後，參參有閒就會過去灶房晃晃，學會的菜色越來越多，也還是把黑暗料理當成興趣，卻不會逼人享用。
昨天和庚午獵到的雉雞和野兔，雉雞的部份骨頭熬湯煮營養的雜炊，剩下一點雞肉就和蔬菜串一起做成串燒好了。野兔的話，做成蘋果燉兔肉，三個人吃應該可以吃兩餐。
唔，姐姐吃飯喜歡配飲料，那就把蘋果燉肉要用的蘋果粒留一點起來，煮蜂蜜蘋果茶給姐姐吧。
半個時辰後，參參端著三人份的餐點回到姐姐的房間，姐姐像往常一樣的捧場，庚午則是拿出隨身的小酒瓶配著餐。
看來這樣的搭配是有符合現在三人的需求，參參也安心的用起自己那份餐。
令參參提心吊膽的一天總算是結束了。
後來的幾天，每天都很平靜，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可是姐姐每晚都會被惡夢驚醒，睡不好會影響一個人很多，看著姐姐這樣，參參很是難過。
庚午向年輕的小主子提出建議，不如用那些銀票在山下租個院子，也許這樣叁叁就不會再因為寨裡的環境而一直想到那天發生的事。
參參點了點頭，有個方向能嘗試總比什麼辦法都沒有來的好。
距兩人著手找起合適的院落以後，又過去一個禮拜，才總算找到，那是一間不會太靠近城鎮中心的小三合院，雖然只有一進，但三個人足夠住的舒適了。
帶著這個令人高興的消息返寨，參參一路上是愉快的，直到看到一枚沾著血與土的金色戒指被擺在桌子上。
那是母親的戒指，參參一眼就認了出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說姐姐她......
姐姐坐在床上，無論參參怎麼呼喚，她都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看著前方，彷彿在一個遙遠的地方。
參參和庚午帶叁叁回去新院落的時候，她沒有反抗，只有兩顆淚快速滑過臉頰。
參參拿骰子給她的時候，叁叁只是靜靜接著。
參參帶著她上街繞繞的時候，叁叁只是沉默的跟著。
叁叁像個娃娃，不會哭，不會笑，沒有反應。她的心始終待在一個遙遠的，參參到不了的地方。
至少姐姐還活著，至少姐姐還會吃飯。參參只能這麼想，至少姐姐還有留了希望讓她期待。
時光飛逝，幾個月過去了，參參一直在盡量能照顧姐姐的情況下，和庚午持續的進行著訓練。也招收了些野土匪回寨，由庚午培訓他們成為合格的山賊。三人還是住在那個山下的院落。
那一天，參參發現碗公裡面躺著兩顆骰子，點數都是三，是賭坊約定俗成的三十點。但是家裡沒有姐姐的身影，參參的直覺對她說著：姐姐回來了。
叁叁帶著一疊銀票回到新家，用參參太過懷念的開朗語氣說著：「我回來啦！餐餐今天吃什麼？」
「姐姐！！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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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寧__於 2022/12/15下午 04:34:02 簽屬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