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醫的日記(太醫院11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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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的日記(太醫院114.2.4) 筆者:風神太醫 2025/02/04 最後修正:2025/4/15上午 12:28:31_修正者:風神太醫 |
風吹來，帶著木頭焚燒後的味道，風神太醫回過頭，看著焚燒殆盡的建築物。
他怎麼走到這裡了？
抱著醫書，他駐足，環視其餘宮人忙於收拾建築物殘骸，他似乎站到了修整的要道，好幾個宮人要繞過他。
「小瘋子，你站在那裡擋什麼路啦！」彥太醫的聲音把他拉到一旁，風神才回過神來。
「嗯？我才沒有擋路！」風神不滿的嘟起嘴。
「好好好你沒擋，你只是當路障。我們該回太醫院了，今天開會。」彥太醫笑著指了指太醫院的方向。
「啊……又要開會……我最討厭開會了。」風神嘆口氣。
「你討厭工作。」彥太醫咯咯笑著。
「誰喜歡呢？」風神跟在彥太醫後面走向太醫院，卻是回頭又望了一眼毀壞的建築。
誰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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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太醫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討論。風神擠在黃太醫跟彥太醫之間，好奇的看著坐在高位的太醫令，難得滿面笑容，他覺得有點可怕。
「黃太，怎麼了？」風神偷偷拉了拉黃太醫的衣角，他知道黃太醫肯定早從太醫令那套出點話了。
「宮裡進了靈草，太醫令要給大家認識一下樣子。」黃太醫側著身子在風神耳邊低語。
「啊……那發個畫冊下來就好了啊！之前不都這樣。」
「這次聽說是靈草，太醫令就喜歡這樣大張旗鼓，弄得轟轟烈烈，才像有做事。」彥太語帶嘲諷的補充。
「啊……我討厭工作……」風神嘟囔著。
正閒聊著，太醫令從座位上起身，讓細碎的討論聲逐漸平息。
「這是御賜的靈草，霞寒葉，可解百毒，生長在高聳山脈間……」
「這東西不是只長在寒天宮附近嗎？為什麼太醫令說的好像山裡就找得到？」風神很小聲的問。
「噓！不可以講！」黃太醫笑著把食指抵在嘴唇上。風神乾脆對他吐舌。
太醫令身邊的宮人拿出一盒精緻的木盒，從站在最前方的太醫開始往下傳。風神踮起腳尖，他雖然不喜歡工作，但仍是按耐不住對新事物的好奇心，霞寒葉，那可是只有在書裡才看過的藥草。
終於從黃太醫手中接過木盒，風乾的霞寒葉雖褪去幾分色彩，但仍舊如同書上所說，葉面覆著一層如月色般銀白的細絨。葉緣則宛如夕陽輕染天邊雲霞，紅意氤氳。
不知道味道如何？
風神伸出手指，假裝撥弄藥草檢視，實際是摸了一下盒子角落的碎葉，沾了一些在指尖窩在手裡，才把木盒又交出去。
太醫令後面說什麼他沒聽，因為他滿心都是好奇所謂的靈草的味道。
反正太醫令說什麼再問人就知道了，但味道可不行。
回到自己的診間，他掏出碎葉塞進嘴裡，細細品嘗。
沒什麼味道，味道淡淡的，就像是普通的野草。
風神點點頭，把結果紀錄在記事本上。
「風神。」有人在門外叫他，是彥太醫，牽著他的小兒子站在門口。
「哇啊！文文！叫哥哥！」風神蹲下身子和剛滿三歲的孩子打招呼，才抬頭看向彥太醫。
「你怎麼來了？」
「聽黃太說你又要自願留院？不回家啊？」彥太醫。
「欸……加減賺錢啊！」風神背靠門板，有些不自在。
「齁！那錢只有這樣，走啦！回家，讓太醫令他們開一次天窗才知道該加錢了。」彥太醫拍了下風神的肩膀，大拇指和食指在他面前捏了個「錢」的手勢晃了晃。
「錢多少又不是他們決定的。」風神和文文玩起剪刀石頭布。
「那總得回家吧！你都不用回家看家人嗎？」彥太醫雙手叉腰很是不滿，風神卻是愣住，讓文文以布贏過他忘記出拳的石頭。他收回手，摸了摸文文的頭，對著彥太醫笑了笑。
「……我還有事要做。」
「好吧！那你要加油。」彥太醫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轉身離開，年幼的孩子開心的對風神揮手後快步跟上父親的腳步。
彥太醫很自然的向後伸手，孩子理所當然地抓住父親的手，腳步輕快，一大一小，兩人漸行漸遠。
太醫佇立原地，手指不自覺地動了下，他搖搖頭，轉身回診間，關上門，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他生於宮中，長於宮中，這座碩大的皇宮，就是他的家。
但，他的父母是誰？
他是太醫，未免太來路不明了吧！
風吹進窗，天色暗了，懶得想了，他乾脆早早上床。
既然宮裡放假，明天他要去江湖玩，還要去找司雲。
不早點睡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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躂躂躂！
他跑在石磚上，跟著前面的人群走。天很藍，天氣很好，走在自己前方的高大身影聽到腳步聲，回頭望，朝後向他伸出手，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很大，很溫暖。
「走吧！」那人的聲音很低，他卻看不到那人的樣子。
去哪裡？
有人遞來一碗湯，湯是甜的，帶了點藥味。
他放下空碗，抬頭。
那個高大的身影消失了，風很大，咆哮著，火星和燃燒後的灰燼在空中飛舞。
「怎麼在這閒晃？我宮裡不養閒人。」身後有人說話，他回頭，身穿龍袍的人笑著看他。
「正巧宮裡缺太醫，你去做吧！」
風神太醫睜開眼，嘴裡殘留著夢裡的甜味。
翻身，棉被落地，他走到書桌邊翻開自己編修的藥草集。
不知為何，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卻什麼也記不起，像是從手指間流走的水，怎麼也攔不住。
所以不攔了，他只是翻著書頁，一股勁的翻，終於翻到。
斷塵。
相識相知可曾記，過往塵煙散入風。
使人忘卻過往的藥草，長於帝都，卻是宮中禁藥，光是採集持有便是殺頭的罪。
他動筆，在藥性描述的位置，草草寫下。
味甘。
##日常1##
「司雲！走！江湖！」風神太醫頂開蓋在狗洞口的大石頭，異常的興奮。
「稍等。」司雲慢條斯理的放下書，拿起龜殼緩緩搖動。
「快點啦！石頭很重！」太醫用手撐著石頭，一臉不耐煩，大呼小叫的。
「那便別自狗洞來此。」司雲冷冷瞥他一眼，從龜殼中搖出六個銅幣。
「耶呼！走吧！」太醫大聲歡呼。
「待吾看完此書再去。」
「欸！不是！可是狗洞很黑，如果我先過去，等一下你不知道路，會不會爬到皇宮去？」太醫喊著。
狗洞很黑欸！
「吾又不走狗洞，可不像汝。」司雲慢條斯理的拿起書。
「那你都怎麼去？」太醫乾脆把石頭推開，趴在狗洞邊問。
「走路。」
「啊！那裡很遠欸！怎麼走得到！」
「汝可知江湖市集位於何處乎？」
「欸……離皇宮很遠的地方吧！我可是挖狗洞挖了很久很久才到的！」太醫撐著頭思考。大概是自小在宮裡長大，從未出過宮，太醫對距離的判斷非常差。
其實他不知道江湖到底在哪裡，他出入江湖向來是走狗洞，也不知道自己待的皇宮和江湖人口中的朝廷是不是同一個。
自稱國外來的，只是因為怕萬一是同一個，自己會被朝廷抓回去。
他看到捕快是會怕的！
「不必汝之擔心，吾自會去。」司雲皺眉看向太醫。
「嘖！那我自己先去，你不要爽約喔！」太醫指著他說，鑽回狗洞後還自己把石頭拉上。
不知道爬了多久，也不知道爬了多遠，太醫才爬到透著昏暗亮光的狗洞口。他爬出狗洞，見人有點多，乾脆趴在狗洞邊聽大夥兒說笑。
「午安，太醫。」伴隨招呼聲而來的是一面大鐵蓋，太醫非常熟練的用本草綱目一把搧開鐵蓋。不知道究竟從誰開始，江湖人最近流行起鑽他狗洞、蓋他鐵蓋和把他當地鼠敲，連幾乎只有一面之緣的俠士也會拿鐵蓋敲他。
江湖鐵蓋為什麼這麼多啦！
他都懷疑江湖盛產鐵蓋了。
而且就說了不是地鼠！
他把鐵蓋丟回去！
為了防止被鐵蓋敲成笨蛋，他現在連就一身躲鐵蓋的好功夫，還有把狗洞挖深一點，躲的時候才來得及。
不過就有人老想把鳥放進洞裡！
真是有夠糟糕的！
把鳥拿出洞，太醫爬出狗洞，花了不少功夫整理乾淨。
至少這一切都比宮裡好玩。
##太醫院##
瞧見從洞口照下的陽光，風神太醫露出笑容，終於到了。
狗洞陰暗，為了防止缺氧，他不敢點火，但他實在不喜歡黑，所以每回看到從狗洞口落下的光，他都特別興奮。
他總想給狗洞做得像坎兒井，只是人家打的是水，他打的是光。
但，他懶。
上了整天的工，還要挖狗洞想會不會塌？他瘋了？
探頭出來，市集紛擾，他豎耳細聽，人太多。
他又鑽回狗洞。
沒關係，他還有病患可以玩。
手忙腳亂的又爬回皇宮，他躲回診間。
數個病患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太醫從沒看過他們動過，他是會再用醫書麻醉，還會把病患牢牢綁在病床上，但人抬進來時其實就不會動了。
不會動才是對的，他輕笑。
翻出針線，找出敷料，窗台上卻飛來一隻鴿子，見是朝廷信鴿，太醫只能嘆口氣放下方穿了線的銀針，前去拆了信鴿腳上的紙條。
讀了信，他隨手灑了點飼料獎勵信鴿，思來想去，從座位上翻出一盒精緻的餅乾，推門而出，熟門熟路的跑到別的診間推開大門，連門都沒敲，完全當自家廚房在跑。
「小瘋子來啦！」診間內忙著改藥單的廣太醫早已見怪不怪了，這風神太醫三天兩頭就往別人診間跑，要不是上頭對他下工後找人聊天有意見，這小瘋子差點要把整間太醫院都跑成自家院子了。
「吃餅乾！」風神笑得很開心，遞出鐵盒。
「哇！怎麼這麼好？」
「中午吃飯順路從御膳房偷的，想說拿來給你吃。」風神嘿嘿一笑，被廣太白了一眼。
「你喔！又偷食物，御廚會恨死你。」
「不會啦！改天院外治療，給他帶點禮物回來。」風神眨眨眼，收起餅乾盒，又閒聊幾句，便轉身往外跑。
繞了太醫院一圈，把能跑的診間都跑過一輪，鐵盒裡十來片餅乾已經消失，一個時辰就這麼過去了。
「小瘋，你事情都不用做嗎？」他去找黃太的時候還被笑了一句。
嘖！這也是做事好嗎！
雖然他也還有一堆藥單要改。
但今天收穫頗豐。
聽說辰太醫跟莊太醫不和，一狀告到林太那裡去，但莊太就是林太的人，看起來辰太的事大概要無疾而終了。
風神也討厭莊太，但莊太資歷太深，沒幾個人敢跟他起衝突，而且林太那群人城府太深，肚量又太小，非其族類，通通都是不聽話的歪瓜裂棗。
又聽說負責文書的官員被林太的人無理要求，已經吵到太醫令那去了。
太醫令也是林太那一群的啊……
誰都知道自從他和莊太起過衝突後，在太醫令那裡已經黑到發亮。莊太可是他們那群人的核心呀！
太醫院裡反太醫令的人自然不少，黑到發亮的風神自然是被歸類在反對派之一，同是反對派的彥太醫老要風神站出來，剛剛吃餅乾還在慫恿辰太醫一狀告到上頭那裡。
風神只能笑笑，他知道辰太不會告。
在這太醫院，誰可信？
風神不知道，他一直很茫然，他從來沒有搞懂自己為什麼被丟到這裡，在這太醫院裡，他戒之慎之。
誰都不可信，沒有人有義務幫你。
他心機不深，傻傻的，待人以疑，對他來說是最痛苦的事情，幹嘛非要先把對方想得那麼壞？
但在被顧太咬過一口後，真的怕了，風神不敢那麼天真。
提著餅乾，他跑到太醫令的診間，開心的分享餅乾。
彥太在教辰太那些彎彎繞繞告到上頭的路子，他還真都想不出來可以這樣把莊太繞進去。
彥太有資歷，有腦袋，可以跟太醫令對罵，他不行，他沒腦，他只能請人吃餅乾。
聽小太監說，宮裡最近動蕩不安，太醫令的勢力正在衰退，但沒有必要現在打壞關係，對吧？
這個太醫院，太深了。
所以他喜歡江湖，雖然一樣要戒之慎之，但至少不用跟討厭的人還要笑容可掬，大家都嘛一言不合就開砍。
雖然也不是什麼好事就是了。
抱著餅乾盒，風神在自己的診間裡一口一口咬著沒分完的餅乾，他不喜歡被討厭，因為他是小孩子。
一邊吃餅乾，一邊拿針將敷料縫上病床上病患的身體，偶爾不小心刺錯地方，又不慌不忙的把針再拔起來。
你說為什麼太醫對待病患都那麼隨便？
可能壓力太大吧？
而且病患不會討厭他啊！
只是有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縫病患，還是在縫自己，縫進這太醫院裡。
反正，都隨便啦。
他們又不會有意見，他也不會。
啪！他拿刀剪斷縫線。
但他期待太醫令倒台的那天。
嘻嘻。
##狗洞##
「你寫之前有沒有問過人？」林太醫拍著一整疊藥單，冷冷地問。
「有啊……」風神太醫錯愕地看著被甩在桌上的藥單，不懂哪裡出錯。
「不能這樣寫！時間、脈案還有藥方都要逐條列出，因為哪種脈開哪種藥，都要寫出來，不可以只寫最後開的藥方。」林太醫將整疊藥單退回去。
「做之前要先問！不要都不問！」
「我有問啊……我問……有太醫說可以。」風神斟酌著用字。
「誰？」林太醫的眼神掃過來。風神眨了眨眼睛，嘿嘿一笑。
「謝謝林太醫指教，我這就去改。」他笑得很溫和，拿起藥單就逃離藥房。
「小瘋！」才跑沒幾步，他就被一個聲音叫住，轉頭看向剛從藥房離開的黃太醫。
「小瘋，你剛剛是怎麼了？林太醫他好生氣，剛剛你出來藥房後，林太醫氣到把所有人交的藥單都翻出來，說要找是誰亂寫藥單。王太醫還在旁邊說搞不好是你在亂講話。」黃太醫跟了上來，小聲的在風神耳邊說道。風神聳聳肩，很簡要的講了過程。
「欸不是，你也才第一次寫這東西，他負責的他沒教你還在那兇什麼！他真把你當屬下囉！你也是太醫你讓他這樣當狗罵？」黃太醫打抱不平。
「沒關係啦！林太嚴謹，就讓他去翻，他喜歡找戰犯又不是第一天。」風神笑著拍拍他的肩膀。
「所以你到底是問誰？」黃太醫皺起眉頭問。
「就顧太醫啊！」風神又聳聳肩。
「顧太醫不是跟你很好？所以如果不是林太針對你，那就是顧太在搞你！」
「哎呦！林太針對我又不是第一天，顧太可以我不行也很正常啊！他是林太的人。」風神還是笑笑的。
「對耶！反正顧太是他們的人，林太也不會真的把顧太怎麼了，小瘋，你剛剛幹嘛不把顧太拱出去？」黃太醫這麼提議，風神睨他一眼。
「我瘋了？」說罷，他進了自己的診間，關上門。
「小瘋！晚上我們和甫太吃飯，記得來。」黃太醫在診間外喊。
#
記得那天陛下笑著看他。
「怎麼在這閒晃？我宮裡不養閒人。」
「正巧宮裡缺太醫，你去做吧！」
他就這麼成了太醫，至於以前的事，他不記得了。
也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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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放一味，那個要五味。
明天的藥方……
放下藥單，風神太醫把自己掛在椅子上，一雙黑眼望著窗外的天空，藍天白雲，好舒服。
躺在診間裡的病患突然掙扎似的抬起頭，太醫看向他，不慌不忙的拿起放在桌上的醫書，以不可明言的方式讓病患重新睡去。
從病患身上拔起遺漏的針放回該放的地方的，太醫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其實沒有什麼事情特別重要，明天再做也沒關係。
想到這，他將醫書塞進懷裡，推開門就跑了出去。
皇宮很大，太醫一邊閃躲侍衛，一邊在皇宮裡閒晃，晃到御花園趴在湖邊看魚，再走到宮牆邊挖草。
突然，牆邊的凹陷吸引了太醫的目光，他歪著頭走過去，望著那挖穿宮牆的淺淺的洞，無疑是狗兒掘出來的。
左右張望，遠處站崗的侍衛看不到這裡，他又看向狗洞。
桌上還有藥單，病床上還有昏厥的病患，但可以昏到明天沒問題。
嗯……
太醫敲著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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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江湖市集的一角，有塊土地突然微微凸起，忽地崩塌，出現了極深的洞，有個不該出現在宮外的人，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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