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亂天下(十三)
智亂天下(十三)
筆者:凌冬生
2021/09/13
忘機塵色兩茫茫

「清萍一色掩山月,落塵栽茗泉,肆情冤詞堪入眼,青鋒碧落雲間。仲夏新生,玉筆離騷,劍魄息風琰。南冠煙雨追鳳顏,詩囚三月雪。華髮銀霜鬢紅妝,雁鳴晴空凌霄。丹裳玄聿,鬚眉自慚,仙黛拂九天。」



一闕《清楓辭》,道盡紅顏英姿,懷劍聿名動四方,油旋一身不世邪功,殺字旗最後底牌一對八宗九大高手,曠世驚天一役,讓旁觀者記下九人中一道鳳柳仙姿,《清楓辭》中所稱頌之人,便是出自富賈一方的林旺德所生之女,林氏茶莊二小姐,林茗。

其中「仲夏新生,玉筆離騷,劍魄息風琰。」一詞乃言林茗初入江湖寓文於武,以筆為劍,「南冠煙雨追鳳顏,詩囚三月雪。」而後蒙其師煙雨策士引薦鳳顏閣,算是過上一段愜意逍遙的日子,文無第一,才女之名不脛而走,多少文生墨客親上鳳顏閣一睹此女文采。一時間,除鳳顏四姬之外,更多了一名鳳韜才女。

「華髮銀霜鬢紅妝,雁鳴晴空凌霄。」名為雙面刃,因情而起、因情而囚,隨江湖五大功法之一「九玄鎮天歌」現世,林茗再次出現眾人面前之時,身著丹裳似染風波顯得數分憔悴,兩鬢華髮添許滄桑,九乃承天之極,玄亦超人神通,此功法以「九玄」為名,至剛至煞,非常人不可馭之,當年共創此功法之人幾近死絕,林茗身懷絕世武學,擠身一流高手之列,不負「丹裳玄聿,鬚眉自慚」之說。

凌雲雁、林茗雙雙入戰,碧落雙鋒、斜陽縱橫,兩人三劍凌厲無比,凌雲雁成名絕式一出,縱橫劍法全無守勢,往往攻敵必救之處,使其縱橫無匹立不敗之地。縱橫劍法有攻無守,碧落雙劍卻是緊守方圓,凌雲雁二人劍法相輔相成,堪稱完美無瑕之招,晤杏步高甫退瀟湘三賢夾殺之勢,後承穗落、仙宗二家鎮宗絕學已是內息不穩,此時再對三劍襲來,晤杏步高散去魔功偽裝,氣勁併散,震開三劍赫赫威勢。

「哦?此獠還有如此餘力,大前輩不出手嗎?」上官風雅靜坐中央笑問守一元之位的劍傲蒼穹,橫琴緊覷八人鏖戰,神君道遺留之仙丹甫以旁門左道,竟能與諸宗高手鏖戰而不落下風,上官風雅聞所未聞,背上「滄海紅塵」隱隱躁動,散出陣陣劍吟,九宮蘊含八卦變理,故上官風雅居中不動,餘下八人衍化奇陣,且方才出手,便能感應一道寒光緊盯自己,如此恨火仇視的目光,除了太歲,上官風雅不作他想。

「六八之位已然入局,我若走,處於陣眼之位的你將曝露危機之中,眼下七人三波戰勢,他走不了。」

劍傲蒼穹意有所指,上官風雅也不好反駁,雲樓暗部,判官太歲,所行之事無不是怪習異行,當年無心門受五絕、霜嶽一案受朝廷猜忌,而太歲本就處理一些檯面下見不得光之事,行事狠辣決絕,不利他的謠言一傳十、十傳百竟傳出自立門戶欲行謀逆之事。

當時為解無心門燃眉之急,加之雲樓暗部本是身處黑暗之人,名望聲譽對他來說反而是種負累,尚未與雲樓確認之下,上官風雅將計就計,欲讓朝廷風頭轉向太歲,遂令有「孤辰刀」之稱的醉南懷雲行刺太歲,不料太歲因流雲兵府傷筋斷脈,舊疾復發,而上官風雅也未來得及告知雲樓,醉南懷雲弄巧成拙,竟真的重傷太歲,雲樓得知此事亦是大為震驚,而時勢所趨,雲樓、無心門兩大宗門沆瀣一氣,終以「王朝復辟」一事使朝廷不得以停下誅殺功臣之事。

事後太歲隱居不出,苦練《太歲金身》循線查知醉南懷雲之刺殺乃無心門之手筆,而無心門五絕去二,暗滅、鰻魚行蹤成謎,上官風雅獨木難支,遂行封山之舉,雲樓雖與無心門有和盟之誼,而太歲畢竟也是勞苦功高,只得兩不相幫。

太歲蟄伏之後,接管任情自在莊多年,勞苦功高,這回太歲再出,誓言復仇,山不厭高,流雲飄蹤攬天下英才共創北窗苑,有教無類,不分正邪,煙雨策士、天風歌姬、空虛禪師乃至龍魔天令羽皆入其宗,一時風頭無兩,約莫五、六年前,流雲兵府奪還之戰,無心門因與雲樓同盟之誼,流雲飄蹤與樓主凌雲雁,二人情同兄弟,故同樣派遣一支精銳協助流雲飄蹤奪回流雲兵府,念及此情,流雲飄蹤雖多方斡旋,亦難消太歲心頭之恨。

而這股通天恨意,正死纏著上官風雅。

「我很好奇,以你如今能耐,沒辦法對付這個麻煩嗎?」

……

「哈。」上官風雅緬懷過往乾笑一聲,憶起抹薄雲幕遮苦澀說道:「他對我來說不是個麻煩,是我年少輕狂的證明。」

「你無法保證他會不會為了對付你,而選擇幫他吧?」

「畢竟他的立場一直非正非邪,不是嗎?」劍傲蒼穹與上官風雅雖是說著閒話,對於百丈方圓內的風吹草動皆難脫掌握,當然也包括暗中緊盯上官風雅的那雙陰騭的眼。眼見上官風雅欲言又止,嘆道:「你這一生總是因情而累,待此獠伏誅,太歲與你的事也該了結了。」

「江湖兒女,恩怨情仇正常不過,」劍傲蒼穹應了一聲後便沉息不言,而陣內九人惡鬥仍再持續,瀟湘三賢、穗落雙秀、碧雁劍侶,各個皆是當今武林排的上號的高手。

油旋散去一身偽裝,顯露魔能真身,眼中邪戾令人不寒而慄,相較其於六人,木璟因悔一時錯放,兩袖雲遮之間,現出凜冽寒芒,青碧雙木,折愁牽心,木璟獨門兵器,奇兵異式,四季幻化令人目不暇給,搶於六人之前而攻,雙鋒軸轉迴旋,成左右開弓之勢,足尖一點,猛如雄獅撲兔,青碧雙鋒虛莫測,或是左虛右實、或是右實左虛、或是雙鋒並擊,穗落堂招式繁雜可為江湖之最,四季二十四節氣,若有穗落堂弟子定能瞧出此為木璟名招之一《櫻落璟花開》中「落花琳瑯弔古魂,璟花銷鬱擊煙沉。」木璟憑藉一身精深根基,直直逼退油旋。

「穗落堂招式之繁雜,猶過昔日匯流諸宗武學的流雲飄蹤。」目睹穗落堂精妙武學,身為七賢之首的牧野長風也感到驚奇。

一是如日方中,一承亢龍之利,面對木璟緊湊逼人的攻勢,油旋步步退讓,緊守方寸,任他青碧雙鋒如何繁瑣琳瑯,油旋身法精妙,甚至可以用後發先至形容,魔丹融合血祭之術,穗落堂琳瑯滿目的招式在眼前宛若被放慢了無數倍,終究被油旋抓住一處破綻,青碧雙木交叉一點,油旋一改避讓之姿,沉喝道:「打完了嗎?」股足元功一掌緊捉雙木交叉破綻之處,邪鋒現芒,詭煞劍迅即回攻十一道曲折劍氣,木璟雖有提防仍中詭煞劍二分劍鋒,曲折劍勁越過木璟分散聚合成一道劍氣,直往木璟背後襲來。此招正是運上了殺字旗血煞名招《尤玄訣》中「悲歡離合有時盡,頃刻黃泉歸三途。」之劍境《離合》。

離合劍氣散聚回攏,木璟渾然不知,兩人交手至今不過三十息,卻已過了不下百招,可見兩人出招之快,危急之刻,九笙一舞水袖銀鈴鋪張捲雲而來,離合劍氣擊中木璟只得三成功,木璟卻是內息凝滯,藉著九笙水袖銀鈴捲起自己的勁道翻身回攻,青碧雙鋒,橫插兩肋,面對突來攻勢,油旋始料未及,當下吃痛回擊一掌,木璟捨生忘死,竟以肉體凡軀,硬接魔功加成的一擊。

「妳不要每次都給我添麻煩!」九笙看到木璟又開始玩命,左袖佯攻油旋面門,右袖加元倍功,硬生生將木璟給扯了回來。

計策奏效,現場狼虎環伺,眾人無不想寢己之皮、飲己之血,油旋誤以為佯攻之袖乃雷霆之招,遂棄追擊木璟之機,兩掌一合,震斷來襲左袖,木璟受創同時,瀟湘三賢隨即補上,其餘四人仍守方位,不讓油旋有脫逃之機。

「受我離合劍氣,竟還有反擊之力,穗落雙秀,名不虛傳。」油旋兩肋受創,但比起木璟所承之傷,這點傷勢還在承受範圍之內,直至此刻,油旋雖一直展現出魚死網破的架式,實則不斷觀察戰局是否有可趁之機,此時油旋心想:「木璟面上雖然無礙,但離合劍氣加上方才一擊,必是內創不淺,嗯……」

「暗箭傷人還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這種蚊子叮的力道是想打死誰,我還能再接一百掌,你信不信?。」木璟口上逞能,實則五內如焚,此刻瀟湘三賢已經接手戰局,木璟退守外圍固防,暗中調元洩勁,心中暗道:「此人與上回擒捉之時,功力相差何止一點半點。」九笙同時運元疏導木璟經絡,那哀怨的眼神看得木璟心煩,索性閉目調息,不再與九笙有任何交流。

木璟負創,雖表面上未見其害,而油旋今非昔比,眾人各自心知肚明,方才一擊,木璟必是受創不淺,為防九宮八卦再有缺失,瀟湘三賢連袂而攻,七人之所以分為三波戰勢,除因各家功法不盡相同,且彼此又是不世強者,縱有九宮八卦陣居中協調,彼此氣息、功法亦難達如臂指使之境。

其二,油旋功力今非昔比,若真要拼個魚死網破,己方必有損失,事實證明,此種戰術是正確的,木璟負傷,三波戰勢輪攻之下,有了調息內元的時間。其三,城外敵無涯、血劍魔祖、楊蒼竟同時巧合到來,此次圍剿殺字旗,八宗上下也未必全然得知,又藉軾泊關暗渡高手入城,三人同時到來,若說與殺字旗、與前朝無關,八宗是不會相信的。而此刻城上三雄鼎立,各自按兵不動,八宗也只能隨機應變,以擒下油旋為先。

「不料殺字旗藏頭縮尾之鼠輩,竟有這等強者苟存。」牧野長風長年居於大漠邊關,對殺字旗為禍中原之事了解不深,單就木璟方才表現看來,可稱一方之雄。大漠邊關向來以強者為尊,而油旋能令此等高手受創,倒是引起了牧野長風的興趣,當初得知好友曲無異道明三生受創之事,便起了一會此人的念頭,將曲無異「留」在了大漠邊關。

大漠邊關不可一日無主,牧野長風想要離開也得提防南方部族是否會趁此機會侵攻,本與曲無異說好一道回中原報仇,牧野長風卻提早了一個時辰出發,留下自己的戰袍,把曲無異當成了自己的「替身」。

使得隔日要返回中原的曲無異,被一幫軍士攔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發了好一陣子的脾氣。

「可不能辜負了無異的苦心啊。」牧野長風對空暗道,臨光五感敏銳,隱約聽聞「無異」二字,不禁奇道:「曲無異前往大漠邊關找你,何以獨你一人回來?」

「怪不得近日耳根子清靜許多,你不是把他殺了吧?」雨紛飛若有所思,經臨光一番提醒,也意識到牧野長風定是用了些手段,才把那隻大白虎給留在了邊關。

戰局變幻莫測,三人談笑風生,卻令城上觀戰的楊蒼心生不快,便向城下凌雲雁喊道:「凌綬督!你們這樣拖拖拉拉,等會另外兩個老傢伙發起瘋來,老夫可攔不住啊!」楊蒼雖是久經軍旅,未改年少痞性,而此時不稱凌雲雁「樓主」,以朝廷受與之官職相稱,加之凌雲雁出於帝都凌家,有意挑起其他宗門對於朝廷特意關照雲曦迴雁樓的情緒,其包裝在狂痞之下的心計,不可謂不深。

「楊蒼,你找死?」血劍魔祖為證武道顛峰,一連數月,幾乎是日日尋上敵無涯比武,而為了應付血劍魔祖,敵無涯自東瀛帶來的侵略大計近乎停擺,敵無涯曾想過轉移本營,可與其放任血劍魔祖這等高手成為計畫內的不安定因素,不如將其牢牢掌握在手中。

而掌握的方式很簡單,就是打,兩人自日出打到月升,一連數月未見勝負,血劍魔祖功法殊異,累了抓個人吸乾精血,隔日又是生龍活虎,敵無涯畢竟肉體凡軀,年已古稀,終有力疲之時,現在好不容易因楊蒼大軍調動,吸引了血劍魔祖的注意,有了一絲喘息之機,可聽聽,楊蒼說的是人話?擺了明要禍水東引!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要嘛滾回你的東瀛,要嘛就跟老劍打得天昏地暗,打得海枯石爛,我相信阿血非常願意與你這樣的高手『糾纏不清』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楊蒼思及敵無涯被血魔劍祖追的上天入地就覺得有趣,兀自狂放大笑,而聽聞楊蒼一口「老劍」、一口「阿血」,不知情的人還以為血劍魔祖是楊蒼延請回來對付敵無涯,聽聞楊蒼強調那「糾纏不清」四字,敵無涯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心中將楊蒼問候了個底朝天,今日總算見識到楊蒼「厚顏無恥、老謀深算。」的功力,這遠比他的槍法要高明的多了。

心知楊蒼那張利嘴的威力,又避免引起血劍魔祖的注意,敵無涯索性轉身下城,眼不見為淨,他實在不想再聽到楊蒼那張臭嘴發出的任何聲音。

城上言辭交鋒犀利,城下卻也是半分放鬆不得,楊蒼出言提醒,自是有其道理,明面上的意思是要八宗趕緊動手剿匪,但朝廷何時對於殺字旗如此上心?若非朝廷有意放縱殺字旗為禍,他們豈能壯大至如今規模?

如今楊蒼加油添醋,無非是如同那五絕、霜月一案對那殺字旗鳥盡弓藏罷了,但於官職上,楊蒼仍高自己一品,凌雲雁出自帝都凌家,自然也懂這為官的彎彎繞繞,當下抱拳回道:「有勞楊將軍提醒,今日八宗得以順利剿匪,楊將軍之功不可謂不大,不意朝堂上竟能為八宗如此盡心,雲雁在此一謝將軍了!」

凌雲雁此話回的不亢不卑,又將楊蒼與八宗綁在一起,城中百姓對楊蒼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將軍又生了一分敬畏之心,而一直受命喬裝匪賊奪取櫻花鄔的卓心邪此時正喬裝蒙面在楊蒼身邊,聽聞凌雲雁此話非常受用,問道:「這凌雲雁如此上道,加之沈令巡方亡,不如……」楊蒼廳董卓心邪的意思,一向玩世不恭的痞態,顯露出一身懾人傲氣:「你在教我做事?」楊蒼笑容不復,取而代之是陰沉如水的冷笑,令卓心邪連忙後退,低道:「屬下不敢。」

「有趣,這小鬼很有趣。」好一會,楊蒼才恢復常態,凌雲雁一番話就將自己與八宗綁在了一起,享受百姓敬重的目光時,背後的風險卻是楊蒼要格外謹慎面對的。

凌雲雁別過楊蒼視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一身絳衣朱袍的林茗挑眉揶揄道:「你好像很開心?」凌雲雁回身正色:「官府肯幫百姓,這是好事啊,沒有不開心的道理。」

「楊蒼心裡恨透你了吧。」

「有多恨?」

「就跟敵無涯討厭他一樣。」林茗不假思索回道。

一番言辭拖延,八宗圍勢更加緊密,城中由殺字旗引起的混亂也逐漸得到控制,八宗奇兵突入,殺字旗始料未及,楊蒼黃雀在後,頓陷傾覆之危,可即便已盡人事,天命定數依舊難違,縱使魚目混珠,眾人化為沄泱進入戰局之時,早在臨光、雨紛飛未出手之際,油旋一展《尤玄訣》十成功力,重創龜縮角落的沄泱。

再對瀟湘三賢,油旋目光斜看角落處重創負傷的大龜殼,三賢隨著油旋目光望去,各自不由得揪緊了手心。

牧野長風總算理解曲無異尋上他時,那道怨忿的眼神是如何來的,即便與沄泱非親非故,當一條無辜性命消亡眼前卻又毫無作為的憤怒,怒的是自己,怒的是賊星得逞,怒的是擁五大功法之一卻連個孩子都保不住的無能,在列之人無非是武林名宿、無非是絕頂高手,只能眼睜睜看著殺字旗又殺了一人。

前輩前輩,平日習以為常的叫喚,如今聽來卻是格外諷刺,武無可用,何以為俠?

油旋一掌擊出,眾人誤以為沄泱身亡,偽裝已無意義,隨著眾人戰意高昂,魔丹仍持續恢復油旋受創的肉身,方才與木璟一戰所受之傷已完全恢復,氣勢再度達到巔峰之態。

「蒼天負我,邪之頂峰,殺心逆命,玄之猶玄。」四句十六字輕吐,油旋怨天恨意盡顯,是非正邪,何以天定?唯勝者可書,前朝餘孽,何以名孽?不過敗者劣稱,天地不仁,蒼天既負,油旋一生偏不信命,暗中尋上独孤客,二人連手破解水脈之下所隱藏的秘密,也是為了喚醒黑暗王朝最終底牌……

王朝再起,無終劍魔。

一陣呼嘯破風聲,重拳逼臨眼前,一守一輔一為攻,昔日霜月三妖戰無不勝之殺陣,如今三妖缺二,牧野長風、雨紛飛,瀟湘二賢默契也不比霜嶽三妖差上哪去,臨光輔戰亦為得心應手,緄帶翻雲為梯,牧野長風踏雲而上,不過眨眼瞬息,遙距十丈的牧野長風,精鋼拳甲已逼臨油旋眼前。

牧野長風掌力再催,勢如摧枯拉朽,五嶽倒懸,雄力直逼油旋,渾厚掌力難以盡卸,雙方對掌,油旋被牧野長風逼得連退數步,雙掌反托,緊守中宮一線,踏碎足下青岩磚瓦方才停下退後的步伐。

牧野長風濃眉一沉,怒望油旋說道:「你是頭一回,令我想以全力應敵。」數月前臨光遇伏受創,經許瑞所查乃殺字旗與血劍盟聯手設伏,牧野長風雖遠在大漠邊關,對於臨光傷勢還是非常上心,原以為是血劍魔祖所下殺手,但血劍魔祖能一劍重創夏宸,對上臨光同樣也是一合之敵。

即便是牧野長風見多識廣,也難以推測兇手,既非血劍魔祖之力,唯有殺字旗有此可能,如今一掌受油旋反托,令牧野長風思及此處,只要擒下,一切就能水落石出!

牧野長風雙掌翻飛,精鋼拳甲,剛柔並行,力量、速度皆是人中之龍,罕世武才,招發意隨,佔先手之勢打得油旋一度僅有招架之功,無反擊之力,遑論逃出生天,油旋魔功精深,浩元頻催,一掌逼開五丈距離,暫得喘息之機。

牧野長風為七賢之首,一瞬距離拉開,單足借力再蹬,貼身奪橋,緊捉油旋中線不放,瀟湘七賢武學廣博,牧野長風指落靈樞諸脈,掌震五臟六腑,油旋腳步挪移卻始終脫不出牧野長風攻勢之內。兩人已過三十招,瀟湘七賢武學雖然廣博,然而牧野長風化繁為簡,一拳一式蘊含大道奧理,魔功在身的油旋,全力運轉《尤玄訣》逐漸掌握牧野長風驚天絕式。

牧野長風快拳連攻,目不暇給,看似毫無章法,實則匯諸家之長,一招一式包羅萬象,從牧野長風發難至今不過十數息的時間,牧野長風雄沉內力借精鋼拳甲傳導,油旋略感吃力,望向九宮八卦陣杜門之處,欲奪生門是萬萬不可能,只得退而求其次,尋杜門隱蔽,以避牧野長風滔天殺勢。

「有這麼簡單嗎?」查覺油旋意圖,雨紛飛、臨光兩人各自伸出一掌,兩掌一併,體內自成宇宙,道法天地,返璞自然,兩人合招竟是無名島密藏絕學《古譜殘章》。

「這是什麼怪招?」初見「無名島」上武學,有違中原武學常理,油旋內心驚奇,牧野長風殺勢卻緊追而來。

雄鎮邊關第一人,瀟湘稱首鎮乾坤,一功造化剛柔勁,掌動臨水摧三魂。

油旋魔功造化,孤身敵三,臨掌無懼,只見牧野長風內元一凝,無窮威勢應運而生此招也使牧野長風氣勢攀至頂峰,正是用上了《臨水瀟湘絕》「風雲歲月,長嘯不絕。」之法門,而對應此招的下一訣正是「山河相應,天地盡摧。」之招,瀟湘三賢各祭強招,欲斃油旋於此招之下。

「雨姐和老祖用的是什麼招式?」木璟退守陣門,即便是穗落堂琳瑯滿目的花招,也不禁對雨紛飛和臨光運使的《古譜殘章》有了興趣,畢竟《臨水瀟湘絕》揚名天下以久,雖說參與此役方知瀟湘七賢身分竟就是他們,怪不得傳言瀟湘七賢既聽命朝廷又掌握朝廷,若是七賢聯手,確實連皇帝也得賣他們面子。

九笙看著場上三賢拼殺油旋,腦中飛速盤算,對木璟的提問置若罔聞,若有所思,瀟湘七賢,凶名遠揚,而真實身分卻是正道翹楚?

七賢早期處處針對十二氏門人,更要擅闖仙陵之事雖已被世人淡忘,九笙卻對此耿耿於懷,若七賢針對十二氏門人也是為了那虛無飄渺的仙泉,也是為了能獲得與整個朝廷乃至江湖對抗的力量呢?

細思極恐,九笙不得不提早做好防備,木璟戳了戳九笙沉思的腦袋,陰陽怪氣問道:「問你話呢,我問你雨姐和老祖用的是什麼怪招?」一向沉著智巧著稱的九笙也能失神?木璟還是頭一次見九笙如此模樣。

「無名島,江湖傳言曾有武神塔匯萬宗武學為一,為《武神寶典》,而天覆蒼生、地載萬物,武神破壞自然定數,乃天地之逆,天譴之,武神塔破,武神寶典盡數毀損,僅流傳同為武神遺留的《古譜殘章》於無名島上,可是無名島乃是虛無飄渺的傳說,至於他們如何而得,我就不知了。」九笙不愧天下首智之名,學識果然淵博,各種奇聞軼事也是信手拈來。

說至此處,九笙又沉吟一聲,智者向來習慣模擬最壞的局面,若瀟湘七賢掌握武神遺留寶藏,那當諸宗失去殺字旗這個共同的目標,勢必又要進入宗門爭奪、江湖分裂的局面,屆時再以絕對武力,一統江湖……

「我要離開了。」

「油旋都還沒死,妳去哪?」木璟不解問道。

「他死定了,妳放心。」說話間,九笙已然離開九宮八卦陣,霎時眾人氣機驟然一挫,九宮缺一,陣不成陣,木璟真氣也因九笙突然離陣而變的紊亂。

「妳……」

「別妳了,跟我走。」

木璟原本負傷在前,經九笙如此干擾,可說是前傷未癒,又添內創,一口積淤胸前的黑血被九笙一掌打出,木璟兩眼一翻,昏死過去,九笙以氣御袖,捲起木璟瀟灑離開。

感應九笙、木璟雙雙離陣,九宮八卦陣頓時一潰,遠處瀟湘三賢功催極限,卻是各個感到氣息紊亂,未待上官風雅變陣,凌雲雁、林茗兩人除了本身陣位,還得兼守木璟、九笙之陣位,二人壓力大增,額上冷汗頻流。

「撐得住嗎?」九宮八卦瀕臨潰陣,凌雲雁根基深厚,一掌緩緩向林茗後心推去,得凌雲雁內力相助,林茗壓力頓減,此時看向凌雲雁的專注的眼神,不禁覺得凌雲雁偉岸許多。

查覺陣勢潰散的不止是八宗之人,油旋魔功沛然,五感敏銳,九宮八卦陣將八宗之人彼此真氣緊緊相連,牽一髮而動全身,牧野長風三人催發極招之際,真氣宛若遭人釜底抽薪,一陣心神大亂,險些走火入魔,油旋豈肯輕放如此良機,詭煞劍橫鋒便攻。

「九蛇主的血脈……果然不能盡信。」驟然離陣,臨光內息滯礙,此時卻不容他想,一口嘴邊血,強催古譜殘章,望向九笙離開的方向,雨紛飛輕聲嘆道:「看來九蛇血脈的詛咒,非是後天所能改變。」雨紛飛意有所指,此話不怪九笙,乃因仙宗九蛇主傳說。

三人之中,牧野長風承擔大部分的壓力,眼見詭煞劍欺身而來,提元怒吼:「你妄想!」牧野長風不改往日霸氣,寧受內勁強卸的內傷,也不讓油旋有一絲可趁之機,精鋼拳甲牽制一瞬,臨光、雨紛飛兩人攻勢已至,無需交談,自成默契。

寰宇承武,脈傳千古,出自無名島的神秘武學,同樣的武典卻是截然不同的呈現,一者湍瀑潀射,滌蕩萬古,緄帶化繁為簡,只一擊,便要滌蕩萬邪,令魔者伏誅。一者映雪繚舞,寒芒冷骨,落雨絲以氣為劍,寒芒鋒利,兩人一鈍一銳,一快一慢,一精一簡,宛如最完美的夾殺。

近,要避牧野長風鋼拳殺掌,遠,須防映雪寒鋒,辟邪一擊,明,三人殺勢拾遺補缺,見虛取機,精妙共擊;暗,緊守空門不讓方寸襲殺脫逃之機。

落雨劍、辟邪緄,一左一右襲來,只見油旋雙掌一併,一股強橫內力爆竄而出,勢如不周倒懸,天傾地陷,橫似九陰晦明,日月失色,猛力一拖一扯,被精鋼拳甲牽制的雙手,一時竟得掙脫,雙掌真氣沛盈,拋劍橫空,魔功入劍流,一番激盪劍氣爆射而出,盡擋二人殺勢,雙掌再運邪功,一雙肉掌強憾牧野長風精鋼拳甲,即便強如牧野長風,竟也感到手心生疼。

油旋奮力一擊,也非全無代價,牧野長風藉強吞《臨水瀟湘絕》餘勁,同發一掌對敵,任憑油旋魔功爆竄,受牧野長風亢龍一擊,不由得連連快退,卸去七八成掌力餘勁,方能歇腳。

「大漠疆君之悍勇,某今日算是見識了,竟能無視內勁帶來的反衝,強借極招餘勁將我擊退,佩服、佩服……」油旋一身功力今非昔比,因此於武學一途上自然與諸位高手站在了同一高度,當然也知牧野長風這番借力實屬不易,一個大意,可是會影響根基,嚴重可能功體盡廢,不過佩服歸佩服,如此以肉體強制借力,油旋可以斷定牧野長風戰力必定不如原先,而方才一擊可是油旋捨棄三成功體才換取得戰果。從結果上來看,油旋簡直賺大了,雖不明九笙因何破壞陣法,但總是歸讓自己虧見一線生機。

聽聞油旋對自己連連稱讚,待油旋說道第二個「佩服」時,牧野長風雙手背後,制止了油旋繼續說下去:「恭維的話,本君聽多了,就你說的最令本君噁心。」

陣中激戰的三人各自負傷,猶以牧野長風受創最深,方才九笙、木璟兩人脫陣之時,陣法反衝運上極招的三人,眼見情況危急,牧野長風主動承擔陣法八成壓力,也因此才不得已才卸去臨水瀟湘絕之招,如油旋所猜測,牧野長風內傷深沉,雨紛飛、臨光皆是戰場老手,瞧出牧野長風內息異常,看向主持陣法的上官風雅。

「九宮缺二,陣不成陣,卦失震巽,周天不滿,不妙。」牽一髮而動全身,九笙驟然離陣,九宮八卦不攻自破,上官風雅當機立斷,再度變陣,橫琴為立,踏琴借力入陣,穩立陣中斗位,雙腳不丁不八,巍峨不動,看著劍傲蒼穹仍守陣法空門,嘆道:「相信他一次,就算他要殺我,七賢的命他能不顧嗎?」

「我不覺得他會認為七賢會死於此役,況且當年他揚言報仇之時,亦不見七賢相助,我若貿然參戰,風險太大。」劍傲蒼穹語畢,一身劍意籠罩方圓,與那充滿敵意的無名氣機相纏交鋒。

心知劍傲蒼穹謹慎個性,上官風雅不再強求,背上滄海紅塵應聲出鞘,剎時,滄海百年若朝暮,紅塵一劍指北斗,上官風雅化九宮八卦陣為北斗七星,身居七星玉衡之位,斗杓所指之處,凌雲雁、林茗各承開陽、瑤光之位。

而七星陣勢缺一,六星圍勢不滿,瀟湘三賢絕學繼百家之長,上官風雅化九宮八卦為北斗陣,各自心領神會,原本因九笙離開而大露的缺陷,霎時被填補而上,瀟湘三賢退守天璇、天璣、天權斗魁之位,身處開陽、瑤光陣位的凌雲雁、林茗霎時抽劍入戰。

劍謂斜陽,招曰縱橫,油旋再對縱橫劍法,心中已知「久守必失」之理,故亦放棄守勢,採取以傷換傷戰術,欲逼凌雲雁回守自救,雲樓樓主之名早已傳遍天下,而脫胎換骨的林茗卻似異軍突起,碧落雙劍如棉裡藏針,十招有九招盡是守勢,往往在詭煞劍刺中之刻,格去來襲劍鋒。

兩人劍法互補短長,上官風雅一旁略陣與久浸劍道的劍傲蒼穹也不禁側目,兩人心驚道:「此套劍法攻守一體,相互兼容,將縱橫劍法凌厲殺勢完美包覆,兩人展之堪稱完美,若是自己對上,百招之內必落下風。」

「配合我。」林茗一聲嬌叱,凌雲雁心領神會,縱橫劍鋒,退守三分。

兩人三劍,眉目之間綿綿長情,轉鋒再對,雲雁縱橫碧落茗泉,凌雲雁風雷一劍,星火電掣之間,林茗身輕如雁,踏上斜陽劍鋒,雙劍開闔化為「乂」字,雙劍轉守為攻,使出了獨門絕學《碧落茗泉》中「平生盡是烹茶煙,滔天碧色定九泉。」的路子,碧落雙劍張如輕煙,「乂」字劍勢合鋒為「丨」,正合滔天碧色定九泉中的「定」字,林茗自斜陽劍上縱身躍起,凌空向下一斬,同時凌雲雁亦是化輔為攻,細雨綿綿,斜陽送行,劍出縱橫,捨生無悔。

無悔之劍,創而不殺,原本一往無前,凌厲無比的縱橫劍法,竟也染上三分烹茶溫色,是「情」之一字,柔化了這凌厲劍鋒,縱橫劍法突爾變勢,接續《碧落茗泉》後半部劍招「澹泊明心論一品,皺眉不曾向人間。」凌厲縱橫的劍勢原本讓兩人完滿無暇的默契出現一絲失衡,豈料凌雲雁劍鋒轉勢,突然的變招,讓兩人劍威更加圓滿。

「此兩人劍心一體,若不將其分離,此戰必危矣,我需全力接下此招!」油旋心中暗道,隨即大喝一聲:「就等你們兩人齊上!」劍稱驚世,招亦罕絕,面對凌雲雁兩人絕頂劍藝,油旋不敢托大,《尤玄訣》全力施為,一股血邪異力猛然爆發,詭煞劍不疾不徐,劍影三化,鎖盡上下生門,欲擾兩人圓滿默契。

詭煞劍迎上縱斬而來的碧落劍鋒,尤玄掌一阻橫鋒斜陽,兩人默契劍招看似凌雲雁配合林茗施展《碧落茗泉》,實則林茗已將縱橫之意融入劍法之中,若凌雲雁捨碧落之招,再施展一次縱橫劍法,必不得此威力,這一切乃歸功兩人相互信任,而這份信任,卻是油旋的攔路凶星。

即便油旋全力橫阻,而完美無瑕的劍法,攻守一體,陰陽調合,即使詭煞血邪之劍,尤玄逆天之功,亦難阻敗亡腳步,碧落縱橫劍勢將詭煞尤玄所形成的防禦逐步瓦解,碧落聿兩道劍鋒徑直刺入油旋胸骨之上,雙劍交錯一分,帶出一片血劍狂花,凌雲雁乘勢追擊,凌空旋起一劍,細雨斜陽透體而過。

……

「呵呵呵呵……」

靜止一瞬,圍陣眾人各個屏息以待,油旋胸前三道劍創,朱紅汩汩滴落,不見絲毫慌亂神情,猙獰面孔隱透狂態,低沉冷笑,浩元頻催,只見胸前三道劍創血肉翻卷,深可見骨,卻以眾人肉眼可見之速度復原,眾人各自一驚。

「這樣都不死?」凌雲雁手中長劍抖落一片血花,縱是平生閱歷無數,此人之頑強,堪稱平生僅見,易地而處,若自己連戰數名高手,內元頻催之下,定是早已力疲,斷不能有此奇蹟,驚嘆之下,不由得奇道魔丹之厲害。

「眾人同出極招,將他打成肉碎,看他如何復原!」牧野長風內傷未復,眼見油旋如此難纏,提出速戰速決之法,上官風雅橫鋒負在身後,搖頭道:「莫受此獠所欺,或許他顯露玉碎之態,正要騙我等同出極招,而尋陣法破綻而去。」

油旋魔元罩身,顯露亢龍之勢,欲行玉碎之舉,對方七星斗位不全,視線時刻游移在北斗七星陣法破綻處,如上官風雅所說,局勢至此,油旋仍未放棄一絲可逃之機。

楊蒼鳥盡弓藏,指望殺字旗其他同夥協助已是妄想,故擺出一付同歸於盡的姿態,不料上官風雅卻是緊守不讓,油旋暗道:「難纏。」

下一刻,林茗一聲嬌叱,雙劍已至眉間,油旋一身魔元傾蕩,雖是強弩之末,眼見丹彤鳳姿玉劍橫來,卻是奮起高喝道:「好招式,可惜對我無用!」再催浩功,掌運尤玄訣血邪功法,任憑詭煞劍憑空打轉,油旋八脈匯引魔丹殘力,萬鈞邪力油然而生,欲掐斷林茗玉頸。

「茗茗!」危急之時,凌雲雁脫口而出往日只私下稱喚小名,林茗微怔一瞬,心想這木頭終於是肯開化了,一陣喜意不禁翻湧。

細雨斜陽招在意先,劍鋒已向油旋掌心刺去,欲逼油旋回守自救,豈料油旋橫舉凌空蓄力的詭煞劍,猛然一擊,震退斜陽逼來之劍,凌雲雁自付方才一擊最少催動七成功力,魔丹強化後的功體,逼退自己七成功力的一劍,脫口驚道:「怎有可能?」

自信一劍遭逢破解,凌雲雁身法精妙,轉而退向林茗身側,一道掌力將林茗推開油旋攻勢,轉身再贊油旋一掌,卻已遜三分力道,連退數步方才歇腳。

「今日就算死,也要讓你們後悔一生!」《尤玄訣》再運,油旋臉上已泛起赤血邪光,語未休,棄劍滯空,掌力已發,赫然逼上邪功最上之式。

「看來他不打算演了,眾人留神。」上官風雅瞧出油旋此招乃真正亢龍之態,玉碎之招,說不定會向在場任何一人攻來,出言提醒道。

眼下眾人傷勢大小不一,為杜絕油旋脫逃之機,見凌雲雁、林茗二人面對玉石俱焚之招,守陣眾人各自揪心。

「眾人皆負內傷,若有差池,我必須守住最後一道防線,醜神仙,你可別在這時候亂來啊!」深知太歲不會放過任何機會,上官風雅暗自祈禱,只求此役除惡務盡,瞧出三人驚世之招將出,隨即二指一並,一抹長劍,驀然向地一插,只見上官風雅內元外擴,形成一道氣牆,用以防止餘波衝擊。

「茗茗,用那招?」

「對。」

兩人說著只有彼此才聽懂的語言,只見碧落聿、細雨斜陽三劍盤空迴旋如雁回雲曦;三劍迴旋擾動雲流增助劍勢,俯衝而下神似碧落雲濤,只見二人兵器易手,林茗輕握細雨斜陽,單足一抬,撫劍齊眉,劍沾胭脂,望向手中長劍,眼中一抹柔水,輕喊:「雙飛攬月勝宮闕,林間雁鳴願三生。」赫然是兩人獨門絕式《雙飛攬月‧林間留雁》。

凌雲雁踏雲而上,接過碧落雙劍,雲濤三千尺,銀河落九天,凌雲雁絕頂輕功,劍迴雲流,拔地三丈,登時真宛若雲雁,鴻飛長天,只聞凌雲雁堅毅眼神中,流淌一絲溫情,回應道:「比翼凌雲終有情,雁影茗蹤共寒風!」再出兩人共創絕技《比翼凌雲‧雁影茗蹤》。

二人絕頂劍藝,令在場眾人嘆為觀止,要知道武道一途,越是精修,其成長越難,二人合擊劍招雖非精妙劍法,但心境上的突破卻不只一點半點,凌雲雁本就是成名高手,經此劍法昇華,劍心頓如明鏡透徹。

《尤玄訣》雖運上最上之式,沛然魔氣瀰散天地,卻始終侵擾不了二人所立三寸天地,油旋心中怨恨,任自己機關算盡,仍是棋差一著,一番怨怒侵擾心神,最上邪式竟瀕臨崩潰之相。

「他看起來是不是要自爆?」臨光閱歷豐富,一眼就瞧出油旋想玩什麼花樣,故才出言問道,因與雨紛飛、牧野長風避於上官風雅內力之中,才能如此好整以暇,上官風雅卻是暗自蓄力,若賊人真欲同歸於盡,將不惜毀陣,也要將其擊斃。

凌雲雁兩人劍氣如漩,直貫長虹,油旋神色癲狂,滿臉不甘,真氣失衡,魔丹因人血祭丹之故而開始反噬,血邪煞氣已衝破皮相,油旋頓時化作血人,卻擁一股強悍邪元,捨棄一身防禦,硬生生承受二人百千劍氣,此時的油旋通體血紅宛若一個氣囊,直衝凌雲雁二人而來。

「妳先走。」凌雲雁挺身將林茗護在身後。

「剛才那掌你已受內傷,是你要先走。」

兩人死死盯著油旋最後一擊,卻是誰也不退,彼此說服不了對方,索性不再言語,彼此手心緊握,橫劍以待,共同面對最終之招。

「你們是不是忘了我?」

一聲琴音,北斗七星陣眼消失,油旋當機立斷,轉向直衝生門。卻見上官風雅早在生門守株待兔,笑道:「早知你不會如此輕易求死,接我《闢海驚濤掌》!」

「唉,他竟然練成了……」遠方觀戰的陰騭黑影一聲輕嘆,太歲苦修太歲金身,如今金身大成,本欲捲土重來,如今見上官風雅竟使出《闢海驚濤掌》只得嘆道雪仇無期。

劍傲蒼穹劍意擴散,查覺太歲幽幽一嘆,平淡道:「闢海驚濤千層起,奔流壯闊納川息,波瀾不驚臨淵峙,形意浩渺氣合一。短短二十八字闢海驚濤掌總綱,卻說明了此招集全身經脈內力,逼迫一點爆發的特性,闢海驚濤掌雖是難練,如今上官風雅展現的威力,卻能證明上官風雅的苦修,苦有所值。」

上官風雅掌運驚濤,闢海之勢匯流大江,較之《天涯絕雨劍》、《四訣劍意帖》來說,此套掌法威力更甚劍法之變化,只見上官風雅平推一掌,單論威力而言,油旋挾驚天魔元的玉碎一擊竟也遜色三分。

「做到這種程度,安心上路吧。」

受上官風雅闢海一掌,油旋一身魔元再難掌握,真氣隨著全身經脈爆洩而出。

「蒼天有靈……王朝…呃……」

一生汲汲營營,機關算盡,一代奸梟終得敗亡,可憐竟為王朝作嫁,一陣血霧瀰散,油旋肉身竟爾消失。

「還有同黨!?」

上一集

下一集

打賞1000貨幣給作者

打賞10贈品點給作者

觀看討論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