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楔子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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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八 筆者:乙寸筆 2018/02/05 |
「快起來！山賊來啦！」
「山賊？！」
我滾下床，睡意全消，被爹娘連拖帶拉的跩出門，和其他村人一同逃難去。村子再度陷入一片混亂，四處是呼救聲和馬蹄聲，以及山賊們得意的笑聲。
「哈哈哈，果然如密報所說，捕快全跑去後山抓賊了。好！來為前些日子慘死的弟兄們報仇！」
「頭兒英明！搶錢搶糧搶娘們！」
村裡的人紛紛往村長家的公廳逃去，那邊藏有民防的刀槍可以抵擋山賊一陣子。眼看一群山賊就要追上村人，忽然一對俠侶現身，攔下山賊，原來是群英決的墨塵和瓜兒姑娘。
墨塵怒斥：「惡賊！且會吾等之劍。」
說罷，墨塵抽劍直指山賊一掃，一道清冽劍氣凜空襲去，山賊們抽刀就要上前反擊，瓜兒的小巧身影卻從墨塵後方冒出，踏劍氣而上，靈巧的就像躍上樹梢的白頭翁，一個翻身就躍到山賊頭上十尺空，山賊吃了一驚，紛紛仰望，迎上瓜兒手中的一支巨錘。
只聽到瓜兒「哈！」的一喝，一甩巨錘，宛如兩粒西瓜般的巨大錘頭竟像攻城鐵砲一樣彈發，自空中砸向賊眾，轟的一聲，山賊被炸得人仰馬翻，地面也被砸出一個大坑。山賊們陷入混亂，墨塵趁勢奇襲，揮劍如毫，掃蕩賊眾如秋風掃葉。
「師兄好棒啊！」
瓜兒顧著為墨塵喝采，沒注意到有個山賊從背後接近。
「呀！」
就在山賊揮刀之際，墨塵一個箭步，一把將瓜兒抱在懷裡，順勢轉腰掃腿，把山賊踢飛足足五尺之遙。山賊尚不及反擊，就被曲夜風從背後一刀劈成兩半。
「多謝夜風兄助陣。」
「甭客氣，顧好你的娘子。」曲夜風又對我說：「小鬼，沒事別待在這，去找你爹娘。」
我連番謝過三位大俠，趕去和其他村人會合。慌亂之間，我不小心撞倒一個孩子，扶起他後，被他跩住衣襬不放。
「放手啊！還不快去躲山賊？」
「我要找我哥。」
乍看這小鬼的外貌，明明年紀與灵蝶相近，身形卻和我差不多，神色甚至更像個七歲孩子般天真稚嫩。他生得一張又圓又白的碧玉臉龐，一副給娘親寵壞的嬌縱娃兒樣，一手抓住我，另一手死抱著一把和他身長毫不相稱的巨大油紙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可憐兮兮的看著我。
「我要找我哥。」
我又氣又急，即便已聽到爹娘遠遠的急喚著我，我也不忍心丟下這個不知死活的孩子，即便他明明大我好幾歲。
「好好好，我帶你去找你哥。」我問他：「你哥在哪裡？」
「不知道。」
「你哥最後出現在哪兒？」
「道觀裡。」
萬般無奈下，我領著他避開戰場，抄小路去酒樓，希望在那兒遇到能保護他的大俠。可是我們又遇到了另一支山賊同夥，大約十數騎人馬，衝著我們大笑：
「哈哈！白白胖胖的小鬼頭！綁起來！」
兩名山賊應聲，手持繩索和銅環刀，策馬向我們襲來。
「你們不要這樣！我要找我哥！」
我正要逃，那小子卻衝上前，迎著馬匹，油紙傘尖伸出一支細刃。在我還未得及看清前，兩名山賊已連人帶馬，與那小子錯身而過，須臾，人馬首級俱落，血噴三尺，倒地不起。
「哥！你在哪～～？」
山賊們被同夥的慘狀嚇呆了，就在這數秒之間，那小子帶著汪汪淚眼，躍進山賊陣中，連揮數劍，當他腳尖甫一落地，山賊們就如大雨中的土塊窯般，頓時骨崩肢解，化做一大灘血肉。
那小子回頭望我，無視我嚇得癱軟跪地，擺出一張帶著血漬的無辜臉孔說：「帶我去找我哥。」
「小夷？你又亂跑了？」
那把聲音非常熟悉，可是，這當真嗎？！
那小子一聽到有人喚他，猛地回頭，號啕奔上前去。
「哥～～～！」
小夷的哥哥臉上那張鐵面極其顯眼，正是傲天！傲天蹲下身子，用衣襬擦拭小夷臉上的血跡，小夷還指著身後那灘山賊屍塊，抽搭著說：「哥，山賊欺負我。」
這時臨光也來了，他見到我就問：「哎呀？你這小鬼怎麼還在這？不去躲嗎？」 接著又責備小夷：「楌午夷，我不是叫你待在觀裡別過來？你又不聽話了！」
楌午夷一臉不服氣，嘟囔著嘴。臨光又說：「好了，你們都到酒樓去，那兒安全了。」
往酒樓的途中，我們又遇見墨塵、瓜兒和曲夜風。他們已掃平這一路上的山賊大軍，只見瓜兒依偎在墨塵身邊問：「對不起，師兄。我會不會很重？」
「這個嘛，」墨塵眨眨眼，「是有點重。」
瓜兒又羞又氣，連連錘打墨塵。一旁的曲夜風仿若視而未見。
我們一到酒樓，迎面又是山賊屍橫遍野。酒樓門口赫然一頭吊眼白額大老虎，光是伏著身子就足足有一丈高，正喀滋喀滋的啃著山賊大腿。
「嘩～大白貓～！」楌午夷歡呼一聲，跑去撫玩大老虎濃密的鬃毛。傲天和臨光放他去玩，逕自進到酒樓大廳。
大廳茶香四溢，有不少貌似剛廝殺過一場的江湖俠士，或立或坐，人手一杯熱騰騰的清茶。一個眉目清秀的年輕女子，有股隱居山林的賢士氣質，穿一身輕便蟬衣，跨坐板凳邊，揮把小扇，顧著一只噗噗作響的小茶爐。
「好了。」
她將煮好的茶水整壺遞給在一旁等候的上官仙人和悟能大師，說：「這是天山產的花草茶，有安神舒眠的功效，可帶給無始大俠飲用。還有，這是萍蓮鄉的特產海藻片，邀兩位前輩品嘗。」
「感激不盡。」上官仙人答謝道：「有道是『神醫冥天藥涼空』，今天終有幸見識到涼空居士的藥草。」
「謬獎了。下回請來寒舍小聚，邀您品嘗遠洋夷土的提神藥豆。」涼空居士轉而向臨光前輩問候道：「前輩，來杯怯寒飲？」
「唔。」
臨光前輩、傲天和我接過涼空居士的熱茶，茶一入口，整副身子都暖和起來。臨光前輩問上官仙人道：「怎麼只有你們倆？其他兩個小孬孬咧？」
上官仙人無奈一笑，答說：「都在押解房，就在公廳另一端的空房。估計清晨時分，縣城的押解馬車就要來帶人走了。」
我心陡地一沉，知道無始劍仙大俠就要被收押到縣城的衙門了，估計暗滅沁殤大俠也是。
「一群傻蛋。」臨光前輩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又對我說：「小子你就待這裡別走，我和傲天到南側的擂台去。」
臨光前輩和傲天將熱茶一飲而盡，隨即辭行。上官仙人吩咐靈稀說：「稀，麻煩你跑一趟，將這壺茶和海藻片送去給你劍仙師叔。我得和悟能商談要事，待寅時捕快車馬抵達前，再到押解房。」
靈稀領命離開酒樓時，我看見山有木兮卿有意難得垂首喪志，不發一語。灵蝶在一旁安慰她說：「好了姐姐，暗滅前輩一定有他的苦衷...」
「人家不管！」山有木兮抽著鼻子嬌嗔：「人家要殤殤留在天風！都說了沒關係的。」
我實在坐不住，便溜到外頭透口氣。楌午夷仍在玩弄那頭大老虎的鬃毛，一看到我，就悄悄喚我問道：「我們去找哥哥玩，好不好？」
我萬分猶豫，但是禁不起楌午夷再三的拜託，只好順他的意，領他到擂台廣場。人還沒到，就已聽得連聲馬蹄錯落，聲勢浩大。廣場邊起碼有上百名山賊人馬大軍，將一女子 – 水中月 – 團團圍住。
我拉著楌午夷躲在草叢遠遠觀看，正在為水中月擔心時，傲天將我們兩個一把拎起。臨光前輩瞪著我們，氣到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算了，你們給我待在這。」
「臨光前輩，要支援月姐嗎？」
「不必，嘍囉都交給她，別分心。」臨光告誡說：「別忘了你的任務，傲天，戒備。」
傲天諾了一聲，取下鐵面，逡巡四周，他那支金色妖瞳在夜色中閃爍幽暗光芒。這時我遠遠的就聽見山賊們大笑道：「哈哈哈小姑娘，來陪大爺們玩一玩。」
一陣風吹開水中月的頭紗，我只見她拋出一團水球，臨光前輩見狀脫口道：「哎呀，一出手就這麼狠？」
水球升到半空，頓時化做一大塊雨雲，夾雜轟隆隆的悶雷。山賊們驚惶地看著那朵雲，陣形頓時大亂。
「黑雲？！難、難道是她？！」
「快逃！」
山賊們還來不及撤退，抬頭便是暴風大作，狂雨驟下。每一滴雨彷彿都是一把刀，將成群山賊連人帶馬，穿腦斷骨，剁成一片血海。血海中，有幾騎漏網之魚，踉蹌倉皇，正要撤退，水中月又灑出一道水網，瞬間，一條葬藍洪流破網而生，如巨龍伴隨響雷，自天際俯衝而下，將剩餘山賊撞得身首四散。
巨流吞噬了所有山賊的血肉，奔騰而逝。一切恢復靜謐，月色下蟲鳴唧唧，就好像甚麼事也沒發生過。乍看危機已經解除，然而我身邊的傲天和臨光前輩，仍舊凝神警戒四方，似乎在等候著甚麼人物。
「這裡！」
忽然傲天大喝一聲，一蹬躍入竹林，擲出鐵槍！丈二鐵槍穿過整片竹林，刺斷成排綠竹，激出一道神秘身影。
「中！」
臨光甩出手中衣帶，衣帶閃出一道白光，「嘣」的一聲，就要打中神秘身影，那影子卻及時一閃，抓住瞬間躲過這一擊。衣帶擦過竹梢，竹梢劈啪應聲而裂。
「怯！還是偏了！」
神秘身影停在竹梢上，冷笑一聲，拋下一只包袱，隨即消失在月色下。包袱落在地上滾了幾圈，散開，裡頭赫然是群英決那黑鬍子的人頭！
「哇啊啊！」我嚇得尖叫：「是誰殺了他？」
「還會有誰？」臨光懊恨而道：「独孤客到此一遊。」
此後，村子再無任何騷亂。四更天時，群英眾俠自後山空手而返，知曉黑鬍子的噩耗盡皆憤慨不已，凌雲雁怒而無言，流雲飄蹤更是一劍斬斷巨石，亢聲大吼：「独孤客，我等誓不兩立！」
這時天將破曉，朔風起，冷得叫人直打哆嗦。眾俠為了独孤客紛紛擾擾，留下我茫然不知往何處去，便悄悄溜到捕快們的押解房，想再多看兩位大俠一面。
捕快們借用村長家旁邊的一間空屋當作押解房。我到了屋旁，卻不敢探頭，深怕看到大俠們如傳言中的重犯頭戴枷鎖、腳繫鐐銬的不堪模樣。結果是靈稀發現我，問道：「既然來了，就進去吧！裡頭比較暖和。」
押解房外只有兩名捕快看守，其他捕快仍在外搜捕香鰻魚蓋飯。屋裡用一道鐵欄隔出一處臨時囚牢，地上鋪滿乾爽稻草，暗滅沁殤和無始劍仙兩位大俠盤坐其間，閒適自得。據說這押解房的鐵欄乃為江湖俠士特製，須有相當的功力內勁才能擊破。
「山姐很不諒解你，」靈稀問道：「暗滅師叔，您真要離開天風浩蕩？」
暗滅沁殤貌似傷勢未癒，臉上猶有病容，淡然一笑說：「我離開，對天風比較好。」
「其實我同師傅一樣想法，」靈稀又勸說：「您和香鰻魚蓋飯的交情，江湖盡皆知悉，會如此包庇他亦情有可原。師傅和其他師叔、山姐和蝶都不怪你，為何要因此自責，甚至離開天風浩蕩？」
「離開不完全是為了鰻魚，也是為了將來作準備。」暗滅沁殤說：「独孤客就要捲土重來，我留著，反而會帶來危險。」
「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擔憂不遠的將來，其他人也是。」無始劍仙說：「別看山兒嬌縱任性，這妹子看事的眼光也是很利的。算了，你總是這樣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你就隨自己意思去做。不過，」
無始劍仙說到一半，搖了搖手上一封信：「你說要支援我們地門幫，這事還是先考慮一下吧。」
靈稀聽了，好奇一問：「怎麼回事？」
「唔，讓你們知道也無妨，」無始劍仙回答靈稀：「幫主親筆指示：五幫大會前，地門將不復存在。」
靈稀吃了一驚：「為什麼？」
「為因應將來的危機，地門即將解散。」無始劍仙回答：「幫主將遠遊四方，招募江湖新血脈，而我等舊有幹部，會號召地門菁英，另創『無心門』，守護江湖和平。」
「但這也太急進了。」
「独孤客的腳步越來越快，他眷養部屬，潛伏江湖搜取情報，又以蒙面殺手身分四處騷擾江湖俠士，」無始劍仙說：「將來各幫派行事，只會越來越急進，以因應独孤客的威脅。我問你，這幾天你在村裡村外，可有看到甚麼跡象？」
靈稀遂把黑鬍子遇害一事說了，無始劍仙一聽大皺眉頭，嘆道：「結果精心佈的局被破了，又白吃一頓牢獄之災，賠慘了。也罷，成敗在天！」
「您佈了甚麼局？是指您下的挑戰書？」
「不是，」無始劍仙的回答令我們大吃一驚，他苦笑說：「我根本沒下過任何挑戰書，我也不知道是誰冒用我的身分下那張戰書的。想也知道，独孤客謹慎狡猾，豈會為了一紙莫名其妙的挑戰書就貿然現身？我只是利用眾人集結此地的時刻，託人到衙門發下皇令。」
「您是說，您告發您自己？！」我不禁脫口問道：「為什麼？」
無始劍仙饒富興趣的看著我，笑道：「看來你還沒想到。皇令一到，捕快便會封鎖此地，得進不得出。這麼一來独孤客或他的爪牙一混入此地，就逃不掉了。我本已掌握住此處江湖人的動態十之八九，估計這兩天可過濾出独孤客的所在，可是我沒料到會殺出碗餿蓋飯壞事，捕快們全被蓋飯吸引去，封鎖一夜大開，独孤客也順利逃了。」
「原來如此，那還真是抱歉。」
眾人聽到香鰻魚蓋飯的聲音，立馬回頭。香鰻魚蓋飯佇立押解房外，殺了看守的捕快，偷聽我們的對話。
香鰻魚蓋飯走進屋裡，暗滅沁殤站起身來問道：「鰻魚，你為什麼回來？」
香鰻魚蓋飯沒回答暗滅沁殤，說：「挑戰書是我傳出去的。我模仿劍仙你的字跡寫下這封挑戰書，沒別的意思，只是想吸引江湖人來場筵席，可惜事與願違。」
「那真是可惜。」無始劍仙譏諷了一番，又問：「現在你又來幹嘛？」
「還能幹嘛？」香鰻魚蓋飯笑道：「我現在就助你們出獄。江湖捕快也不是甚麼了不起的東西，我隨便一計調虎離山，就把他們都騙去後山。幹嘛為了這些笨蛋為難自己？」
眾人對香鰻魚蓋飯的提議不為所動。無始劍仙說：「蓋飯，不是我不領你的情。我無所謂在衙門待個幾天，暗滅也是。倒是你，你先中了暗滅的戢，又接連車輪戰，傷勢肯定不輕。你一向討厭官府，我也不強求你投案，你還是趁捕快還包圍這裡前，趕快離開為妙。」
正說著，我們已聽到捕快大隊的吆喝聲接近。香鰻魚蓋飯搖了搖頭，說：「看來，我還是再呆一會，等你們兩個傻蛋有無可能改變心意吧！」
「你以為你能擋住捕快的人海戰多久？捕快們可不是吃奶的。」
「我不在乎。正如你說的，成敗在天。但，」
說著，香鰻魚蓋飯掏出一雙筷子，準備要以傷軀再和捕快打一場惡戰。他咬牙道：
「我一向逆天行事。」
無始劍仙以手按額，一臉無奈，暗滅沁殤大喊：「鰻魚！快走啊！難道你真的瘋了？」
「我是瘋了，大家也都說我瘋了，」香鰻魚蓋飯冷眼橫對捕快大隊團團圍住押解房，說道：「可我沒墮落到棄兄弟於不顧！」
說罷，他發出第一波筷子陣，擊退了欲上前逮捕他的一批捕快。靈稀擋在我前方保護我不受波及。捕快大怒，將包圍網鎖得更密更緊。
「香鰻魚蓋飯你這個要犯，快快束手就擒！」
「休想！當我傻的？」
香鰻魚蓋飯高喊一聲，又連發數波筷子攻勢，逼退一批又一批捕快，但後方有更多捕快洶湧而上。他狂笑數聲，攻上前去，以雙箸力搏捕快眾刀齊下。
「鰻魚，快走啊！」
這回交戰不到半刻鐘，香鰻魚蓋飯已顯疲態，呼吸紊亂，冷汗直流，招式亦開始亂了，但攻勢卻未見停歇。
「你還帶著傷，不要再打了！」
香鰻魚蓋飯置之不理，嘴角浮起一笑，以一波筷子陣逼開與捕快的距離，隨後擺出一招極為眼熟的架勢。
暗滅沁殤喊道：「不行！不能再用蒼天無影！」
「蒼天……！」
香鰻魚蓋飯忽然全身震了一下。正要衝上前的捕快們連忙打住腳步，舉盾戒備。
「…呵呵…」
只見香鰻魚蓋飯苦笑兩聲，雙手一軟，筷子自指間滑落。
「啪答。」
筷子落地，香鰻魚蓋飯口噴三尺鮮血，其餘七竅亦有鮮血泌泌流出。他無助癱軟一跪，不省人事。捕快見機可趁，迅速上前將香鰻魚蓋飯拿下。
「鰻魚！」
暗滅沁殤不顧一切地緊抓鐵欄，哭號：「先救他啊！他氣血衝斷經脈，命在須臾了。先救他！」
哀痛之至，他頭靠鐵欄，已泣不成聲：「拜託，先救他…」
「老天哪，都一把年紀了，性子能不能別這麼烈？」
無始劍仙猛然起身，「磅！」一掌轟開牢房鐵欄。
「真戰他娘親的夠了！」
捕快頭目大驚，喝道：「無始劍仙！越獄將加重刑期！勸你快快…」
捕快頭目話不及說完，押解房外傳出巨大聲響，好幾名捕快被震上天。上官仙人和悟能大師急急趨步而至。不等捕快問話，上官風雅又連發掌風，再轟翻一批捕快。
「悟能，這邊交給我們。為了『無心門』，你先忍耐。」
兩人視捕快大軍如無物，邁步穿陣，宛如馬蹄在芒草坡踏出一條蹊徑。捕快頭目見狀，抱拳行揖，勸道：「上官仙人，我等亦是奉命行事，請別為難。」
上官風雅不答話，伸手便是一道掌風，在捕快面前劃出一弧兩尺深溝。
「救完人後，我等自會擔起責任。」上官風雅冷酷道：「現在，給我站在這道線外，站好。」
眾捕快被上官風雅的氣勢所嚇止，文風不動，再不敢向前。悟能大師一手撐起香鰻魚蓋飯的癱軟身軀，撕開他的上衣，一掌按在他的後背。
上官風雅亦與悟能一同為香鰻魚蓋飯輸氣，無始劍仙則熟練快速地在他後背上下連連點穴。而暗滅沁殤打算有所行動，卻被無始劍仙制止道：「你休息，你的傷可不輸給蓋飯。」
見暗滅沁殤仍猶疑不決，無始劍仙又說：「你為蓋飯做得夠多了。並不是只有你一人擔心兄弟，也別老是想自己擔起全部責任，分一些讓咱們幫你扛吧！」
暗滅沁殤聞言無語。無始劍仙又向上官風雅說：「上官，借你徒弟一用。」
「請。」
「靈稀，到酒樓取我的紫囊銀針，在三樓廂房抽屜，問山兒或雲淡風清。戴鬼靈罩，快去快回。順帶保護這孩子離開，他受的驚嚇夠多了。」
靈稀應諾，用鬼靈罩將我倆罩住。離開前，我看見香鰻魚蓋飯的七孔止住了血，呼吸和表情也舒緩許多，應是脫離險境了。
「偏偏每次都是你這個道醫高手最先倒下，真是，也不想想這是我們第幾次幫你脫險了？」
無始劍仙嘴巴不停叨念，表情卻是笑的，悟能和上官風雅也會心一笑。我感到眼眶濕熱，因為一群即便立場相左，依舊真心赤膽相對的誠摯友情，以及縱然橫對千人所指，仍毫無反顧的兄弟義氣。
這就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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