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雲影(一)
山河雲影(一)
筆者:蒲雀飛
2022/02/01
※莽漢亂法※



「許瑞!!!你今天一定要給我一個說法!!!」

公堂上,大漢雙掌奮力拍在案桌上,對著坐在案前的青年怒吼。許瑞揉揉眉心,放下手中的卷宗,滿臉倦容的看向那名漢子:「泰然,這裡是審案的地方,你鬧什麼鬧。」



「你亂抓人,我就是來找你討說法的。放人!!!」泰然眥目欲裂,關節凸出的雙手攥成了一團,用力捶擊桌面。

「你說的是那位井大俠吧,他罪證確鑿該抓。」

「放屁!!!我要你重新審案!!!」再次捶桌,珍貴的紫檀木案桌嘎吱作響,案面也出現裂痕。

「不可能。」許瑞深呼吸一回,堅定回答道。

「重、審!!!」

轟的一聲,案桌垮了……

許瑞低頭看了看散落一地的公文,只冷靜回一字:「不。」

時空凝結於這一瞬。

泰然眼看無法改變許瑞的決定,憤而離去,臨走前撂下一句:「許大判官,你變了。」

「希望你沒忘記你當初的信念。」

許瑞看著離去的泰然,一股揮之不去的倦意油然而生,使他無力地癱坐在椅上……

數日後,一眾判官與樓主於議所內商議此事。

「這疊該怎麼辦?」臨光老祖苦笑地將一疊厚厚的陳情書放在案上。

雨紛飛抱著文件從外頭走進來說道:「可不只那些喔,這裡還有呢。」說完便又放了一疊在案上。

許瑞看了看案桌上的整整兩大疊的陳情書,轉頭問凌雲雁:「樓主,你那還有嗎?」

凌雲雁乾笑道:「沒了,真的沒了。」默默的把手中的陳情書藏到背後。

「樓主,放上來吧。」許瑞冷靜地說道。

不用看也知道,這些都是出自於泰然的手筆。見談判無效,他便夥同一眾追隨他的流浪漢連署陳情,希望能給許瑞施加「些許」壓力,迫使他釋放友人。

望著這幾疊陳情書,眾判官也不知要如何是好,雖說泰然此舉相當無賴,但也是不好忽視。許瑞嘆了口氣,便以熟練的手法整理,並開始詳讀這些燙手山芋。

怎料,許瑞本來沉穩的神情,在翻閱陳情書之後變得愈發煩躁不耐,紙上映滿著人民的不理解跟埋怨,而且全部都是沖著自己而來。那些字詞如同帶刺的藤蔓纏繞著他,不斷詆毀他的言行,其沉痛不亞於面對著戰場上的血光殺戮,令他冷汗直流。

即便許瑞已從陳情書中抽離,眉頭依舊深鎖。這讓在場判官們皆以擔憂的神情關切著他。

「這事……我會負責。」許瑞冷不防地從座位起身,卸下作為判官身份的官袍、官帽與令牌,放在案桌上,不待眾人反應,就走出了議所,留下錯愕的眾人。

外頭正下著細雨,許瑞消瘦的身影在雨中格外狼狽,不知是被江湖風雨消磨了他的意志,亦或是泰然在公堂上的一席話刺痛他的心靈。

許瑞很想就這麼放了牢犯,但是他心中一直以來把持的那把「尺」不允許……

眾人見許瑞黯然離去的身影,內心彷彿被一種感受給徹底掏空。他們深知雲樓處在風雨飄搖之際,此時許瑞與泰然的矛盾如果更加激化,無疑是將雲樓推向危險之中。

判官的酸楚只有判官懂。這些日子許瑞判過大大小小的案子,大部分的工作量可說是被他一手攬下,雖名代理,卻是最為熟稔案件處理的判官之一,他一走,雲曦迴雁樓的判官們可謂毛羽零落,審案效率勢必會驟降,最終落得朝廷不滿、民怨四起。

凌雲雁貴為樓主,但同屬判官中的一員,見事態已成如此,不免有些躊躇。他看著樑上書寫著「順天恤民」的字畫,心中的情緒難以言喻。

「我會再去勸勸他,今天大家都先去歇息吧。」





軾泊一宅院的門外,青衫佇立金雨樹下,花開葉落,人依舊。昏暗的大廳內,一位僕從惴惴不安地入內通報,男子癱坐在椅上,衣衫邋遢,形容枯槁。此時,唯一的光亮從僕從身後的門縫照進廳內,也照在面色憔悴的男子臉上。

家僕面前的男子即是創立許瑞賭坊的許瑞,在那天離開議所回到自己的宅邸後,不再過問江湖世事,整日渾渾噩噩。但有一件麻煩事,總將他拉回現實。

「告訴他,我不在。」許瑞連眼皮都沒抬,冷淡回道。

「老闆,可是……」僕從著急的語氣彷彿要說什麼重要的事情。許瑞這才不悅地緩緩睜開眼:「說我不在,很難嗎?快去……樓主!?」

眼看凌雲雁已到廳前,許瑞連忙站起身,但是幾日的頹靡,讓他有些踉蹌。而先前通報的僕從戰戰慄慄地站至一旁為兩人泡茶。

「許瑞你莫怪罪他,是我執意硬闖,如有無禮還請見諒。」凌雲雁見許瑞這副萎靡之態,內心有些酸楚,但仍拱手作揖,為自己的失禮道歉,也為僕從的失職開脫。

「樓主……請坐吧。」許瑞自然知道樓主前來所謂何事,但已無法阻止樓主的前來,只好嘆了口氣,邀請凌雲雁就坐。

「別緊張,我今天就是來你這喝茶的。」無言片刻,凌雲雁試圖緩和氣氛道。雖說得一派輕鬆,但雙方都知道,這事對彼此的重要性。

凌雲雁伸手提起桌上的茶壺,自顧自地斟了兩杯茶,一杯推之於許瑞。但對方只是擺了擺手,凌雲雁點首,舉起另一杯茶飲之,了然今日依舊是敗興而歸。

「樓主,你三天兩頭就往我宅邸跑,不可能只為喝上一口茶吧。」許瑞單手撫額,沙啞的嗓音中充滿疲憊。

「明人不說暗語,這代理判官的位子我是不會做下去的,等事情都了結,我就引退。」

「許瑞……」就在凌雲雁欲繼續勸誘之時,許瑞毅然打斷了樓主的話語,起身向樓主了行個禮,「樓主,請您成全。」

看著凌雲雁滿面糾結,許瑞不禁有些無奈。他知道樓主的不容易,但他也不願再回首面對荊棘,不論是黑暗王朝亦或是江湖亂象。他只是一介平凡人,只想過上平靜的生活,不想再站在風口浪尖,成為萬箭靶心。

最讓人走不下去的往往不是路途的遙遠,而是由心而生的疲憊。

雙方皆有各自的理由與立場,無法退讓,就這麼對峙良久,廳內空氣彷彿凝滯,一旁僕從連大氣都不敢喘。

終於,一聲輕嘆劃破寂靜。

「我知道了。」凌雲雁終於鬆口,淡笑中有說不出的苦澀,「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抱歉。」

許瑞內心鬆了口氣,上前輕拍凌雲雁的肩,臉卻撇至一側,不敢直視凌雲雁的目光。「樓主,沒事常來這喝茶吧?帶上嫂子一塊。」

「一定。還有,雲樓永遠有你的位子。」凌雲雁點點頭,沉默後給出了回答,話語間仍不放棄慰留對方。即便許瑞辭去代理判官,仍是雲樓的一員,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如今家人彼此心懷芥蒂,令凌雲雁感慨萬千。

「唉,如今沒了得力助手,案子堆積如山,我得回去好好打點一下才行。」

聽到凌雲雁自嘲般的笑語,許瑞內心亦是百感交集,糾結地招呼一旁的僕從恭送樓主離開。

「賴忒,送客。」

臨走之前,凌雲雁有意無意地回頭問了一句:「許瑞,你有什麼話,想對其他人說的嗎?」

許瑞愣了愣,想起其他判官夥伴們,逐一叮嚀道:「幫我轉達老祖,讓他老人家別再整天欣賞自己的臉了,再照也不會比現在更帥;雨紛飛,不要再花時間研究香包了,不如花些時間去沐浴更衣……」

許瑞的嗓子不再沙啞頹靡,反而注入了一股活力,語氣如和風細雨,溫柔又行雲流水。

「我是不是該找張紙記著?」凌雲雁看似認真回應,眼底卻盛滿笑意。

「樓主,您也是,多打起精神吧!整日打瞌睡,連陪嫂子的時間都給您睡掉了。」許瑞不留情面地補上一句,讓樓主有些措手不及。

「啊哈哈哈,我會幫你把話帶到的,保重。」凌雲雁笑得開懷,大手一擺踏出大廳,腳步相當飛快,轉眼間便消失在許瑞的視野內。

望著凌雲雁消失的方向,許瑞嘴角微微上揚。

「保重。」





話說泰然在大鬧公堂後,並不打算就此作罷,在得到判官明確的回應之前,他持續集結各地人馬,前行軾泊,眼看即是場侵門踏戶的大戲。

「嗯,完美。」

陳情書上又落下一個油膩的掌印,這是泰然與一眾追隨他的流浪漢。

「你們看!!!我可真是個小天才!!!」泰然揮舞他那「圖文並茂」的陳情書向眾人炫耀著,隨後迎來一陣歡呼。唯一沒跟著喝采叫好的,只有坐在一旁任勞任怨的清秀書生,就像一坨汙泥上的蓮花,沒有隨之起舞,而他才是當初雲樓議所那些陳情書的代筆者。

「開心什麼啊,那些東西能用嗎?我就不信判官看得懂。」書生邊嘀咕邊振筆疾書,一旁的陳情書愈疊愈高。

書生名叫子清,如今在雲鹿書院就讀,閒來無事就接點文書工作賺些零花錢,沒想到近來竟被他接到一單爛活,錢少得可憐不說,還得被迫聽沒營養的插科打諢,十分後悔為何要接下這活,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好想回家。

「別玩了!趕緊把手印蓋一蓋,我要收工了!」子清眼見進度耽誤,蓋手印的速度還不如他書寫快,不禁秀眉一豎,叫罵著讓這群沒文化的流浪漢消停,趕緊把陳情書簽署好。

「欸?阿驢,今天咋沒帶你的驢來?」一個尖臉流浪漢問,又引來人群一陣亂笑。

「我叫子清!阿驢是我的馬!」子清秀氣的臉漲紅起來,泫然欲泣。實在是忍無可忍,不懂為何這些人總愛拿他的名字說笑!

他氣急敗壞地又罵了幾聲,流浪漢們才嘻嘻哈哈開始做正事。

「許瑞,這次我不會放過你。我一定讓你捲鋪蓋走人。」泰然怪笑幾聲,笑得嘴都歪了,右手一邊漫不經心地摩挲著身旁的包袱。流浪漢們亦是樂成一團,只有一旁的子清,那是相當無語。





軾泊許家宅前的金雨樹下,上百位流浪漢聚集在一塊喧嘩,沒見過如此豪美大宅的漢子們對著石柱指指點點、摘花拔葉不說,還有人直接在樹下就地小解一番,令人作嘔,這些不修邊幅的行徑與樣態,讓畫面雜亂不堪。許瑞對於這群人的動向早有追蹤,與幾位家僕已在門口恭候多時。雖說雙方火藥味濃厚,卻也沒爆發肢體衝突。

始作俑者泰然大喇喇地從人群中走出,其餘流浪者也很給面子地退至兩旁。泰然一個手勢,遂令眾人安靜,他以宏亮的嗓音率先發話:「許瑞!!!你死活不放人,所以這次我帶了件大禮給你,這是樓主要我親自交給你的,說這能逼你放人,趕緊看看裡頭的東西吧,鐵證如山,我看你這還放不放!!!」

泰然粗魯地將包袱甩向許瑞。同時身後數名邋遢的漢子將那成堆的陳情書一撒,漫天白紙宛若詛咒他人所揮撒的冥紙,光景著實難堪。

一旁家僕氣不過,捋袖揎拳,欲與撒紙的壯漢「理論」一番,卻被許瑞以眼神示意住手。

許瑞接起包袱,不懂泰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小心翼翼將布巾打開來,定睛一看,不禁噗哧笑了出聲,久久不能自己,旁人乃至家僕都不禁汗顏,只有許瑞還在感嘆:「呵哈哈哈,樓主啊樓主,你這老狐狸。」

原來裡頭裝的根本不是什麼鐵證或樓主的諭令,而是一套判官的官袍、官帽與令牌,正是許瑞當時留於議所的那套。許瑞也非薄情之人,這不僅是身分象徵,更是這些日子他在雲樓奮鬥的點滴。

這的確是一招殺手鐧,不過並非像是泰然會出的計謀,而是凌雲雁。借泰然之手將這包袱交給許瑞,令他睹物思情,回心轉意,也不違背自己三顧軾泊與許瑞的約定。這套路之深絕非泰然所能想到,縱使他偷窺包袱的內容,也不可能看透樓主的心思。手法雖不算高明,但確實令許瑞改變了主意。

樓主可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許瑞你笑屁啊!!!啊到底是要不要放人啦!!!」泰然以為許瑞得了臆病,工作都丟了還笑得如此開懷。「話說你這下是沒工作了吧,看你可憐我是可以勉為其難讓你在我的便當店打工啦,當然,前提是你先把人放了。」

許瑞冷靜下來後,拱手向泰然和身後的流浪漢們行了個禮,說道:「承蒙各位遠道而來送的這份『大禮』,不勝感激。實不相瞞,在宅裡的這段時間裡我也沒閒著。諸位寫的陳情書我已拜讀了,確實一些口述內容有與先前線索相悖矛盾的地方。雖說並不是證據確鑿,但依各位耿直的個性,說謊作偽證的概率微乎其微。」

許瑞稍作停頓,撫著那件官袍輕嘆了口氣。這案令他又上了一課,可有些事情已回不去以往的模樣了。

「你拿這份文件去衙門便能釋放井大俠了。」許瑞命賴忒拿來一份文件,還附上一串鑰匙,也不管泰然是否理解他此刻的舉動,繼續說道:「這宅邸就給你吧,算是我對你的補償。」隨後又摸摸下巴,思索片刻,向身旁的家僕補充道:「你們留下來協助泰然管理宅邸。你來當主事。」

「蛤啊?!啊不我、啊你……啊他……」站在許瑞右側,被選中的家僕頓時感到晴天霹靂、五雷轟頂,彷彿陷入牢獄一般。嘴巴一張一合地想說些什麼,最終又把話吞了回去,垂頭接受現實。

「泰然,勞煩轉告樓主,我很快便會回去。」許瑞這次的回答比先前與樓主的談話更加肯定,神情也堅毅不少,說完便穿過門口的金雨樹林離去,臨走前也未帶上任何行囊與家僕。

這突如其來的轉折是泰然始料未及的,他原本只要許瑞道歉並辭官,然後放人了事。沒想到目的是達到了,但許瑞也直接跑了,而自己還莫名得到一座宅邸,外加一群「俘虜」。

「這啥情況啊,回來啊!!!我可沒說要你宅邸啊???」泰然一邊吼叫,一邊追向已經走遠的許瑞。

「喂,拿回去啦!!!自己跟他說啦!!!」

不論泰然如何叫喊,遠處的離人不再回應他。

後來,沒人知道許瑞究竟去了哪。有人言他成了雲樓的影子判官,亦有人道他雲遊去了,沒人說得準,再無人在江湖上看過他的身影,卻總還有傳聞道一些重大的案子經他的手沉冤昭雪,水落石出。

而泰然在糊裡糊塗地接下軾泊許宅後,曾於門口立下木牌,表明自己希望許瑞能回收宅院。說到底,他率領流浪漢包圍此地是為了給許瑞製造壓力,並無奪宅之意。然而告示在大宅門口樹立了好些時日,終是沒得到任何回應。最後泰然也不得不摒棄這個想法,帶著一幫粗漢子撩起袖子打理起宅院。

「……這樹下咋地有股騷味???」





***





千金散盡,還復來?

臨湘城內人潮擁擠,群聲喧雜,街道聚集著上百位義憤填膺的民眾。他們身分不一,有長期居住於此的市井小民,也有千里迢迢趕來的江湖人士,他們都為了同一件事而來。

「各位!咱們今日的目標就一個,就是官府開辦的錢莊!那負責管錢的官員,前幾日深夜突然捲款跑路,將咱的辛苦賺來的銀子悉數帶走,今日他們不給出個交代,絕不罷休!」語畢,那領頭的大力敲鑼,叫好聲此起彼落。

受錢莊跑路一事波及的幾位江湖人士也在人群裡觀望,其中便包含賭坊「不夜星河.暢弈坊」的總教孫無道,以及同為賭坊掌事的少女蘊蘀。

「這……這可怎麼辦,我存在裡面的百萬兩銀子就這樣沒了,要怎麼回去跟掌櫃交代……遇上這衰事,我看會有不少人去天台集合吧……」孫無道咬著指甲自語道。先前受賭坊掌櫃託付,將賭坊一部分的資產移轉到錢莊安置,不料如今錢莊跑路,賭坊蒙受不小損失,他現在簡直欲哭無淚。

「哎,不過妳又沒有在錢莊存錢,為何比我還傷感?」孫無道轉首望著身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蘊蘀。

「嗚嗚嗚,雖然我把錢都放在賭坊的金庫內,但總教你存的這些錢也是我們賭坊的資產……」蘊蘀吸鼻拭淚,打起精神安慰孫無道:「相信官兵一定能追回那些錢的,你就不要再哭了啦。」

「到底是誰在哭啊!」孫無道心想。

在人群的最前方,一名老婦在錢莊前,向站在門口正與群眾對峙的官兵下跪,哀求道:「那些都是我這些年來每天辛勤擺攤賣水果才賺來的,就是信任你們官府,才把全部家當都放在錢莊,求求你們一定要把錢找回來啊!」

另一位商販也直指前方,大聲喝道:「昨天收攤時,俺偶然瞅到對街巷弄有幾人鬼鬼祟祟拎著幾大布袋,看著就不像在幹啥好事,他們注意到俺在看,馬上拎著大包另往別處跑了,現在想來肯定是在分贓!俺看哪,這筆錢很快就會流入市面,屆時物價大漲,苦的可是俺們百姓!」

眾人聽見商販的言論,也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我聽街口那豬肉販說,他前幾日看到搶匪衝出錢莊,不知道搶了幾袋銀子哩!」

「我醫館還接到了傷患,據說是在錢莊附近遇刺的,身上的錢財全被劫了,我還幫他縫了好幾針呢!」

「哎!咱也有看到,那人好像還是位正道俠士,那啥門啥派來著?名字文縐縐的,叫啥雲曦……雲迴……」

「雲曦迴雁樓!」

「對!就這個名兒!那天人被抬進醫館之後啊,好多武林大能開始在道上找兇手呢,火急得很!」

「要我說那人也是招搖,不只穿著那錦衣長衫,幾十貫還跟掛豬肉似的全掛身上,就恨不得別人知道他有錢,這不,被當肥羊一起宰囉。」

「哎呦喂呀!現在的人還真是……」

「後退!官爺要出來了!」官兵朝群眾的方向推進,護送新任的負責人從錢莊內走出,面對群眾的質疑聲浪。

「關於本次的捲款之事,官府已調派人員追查,據本官了解,存款名冊並未被一同帶走,近日必定找回銀子,保障民眾的權益,請各位鄉親莫要緊張。」

「另外朝廷戶部已派本官整頓錢莊事務,存款業務也已於今日重啟,官府定會致力安定民生經濟,維持社會治安……」

咻!

話音未落,一枝羽箭飛快掠過人群,插入官員眉心。官員瞪大著眼珠轟然倒地,似是不敢置信有人竟如此目無王法,當眾刺殺朝廷要員,死狀可謂相當淒慘。

「誰!快追!」在旁的官兵見長官遇害,立即朝羽箭射出的方向追去,無奈那射箭之人遠於千里之外,官兵自然是無跡可尋,連犯人的影子都沒追著。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更是驚叫連連,紛紛雜沓推擠作鳥獸散,原先嘈雜的抗議局面瞬時更加混亂。

此時一道混在人群中的身影,以迅捷之勢找上人群中的江湖人士,將手中密函遞出後便消失無蹤。待眾人回過神時,手裡已握著一封信函。

封面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大字——

「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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