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雲影(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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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雲影(七) 筆者:蒲雀飛 2022/07/09 |
峭壁飛流三千尺,落入碧潭似銀河。山谷林樹蓊鬱,春水連綿,嫩草如茵。湖岸邊數人愜意地嬉戲玩鬧,彷若仙境。
此刻草地上,一場激烈的棋局正進行到一半。
「啊哈!蘋果你輸定了!等著成為圈叉亡者的基石吧!」少女自信地擲出一骰,在井字棋盤上畫了個O,搶下關鍵的正中央。
「不公平,球球你怎麼可以用自己的骰子,作弊啦!」暱稱「蘋果」的棕髮少女,時家二小姐時樂蘋,纖纖玉手把玩著手腕上的紅繩,在棋盤右上打了個X。
「這可是許瑞賭坊的限量黃金骰子!逢賭必贏、招財轉運,我排了好久才搶到的。」被戲稱為球球的女孩正是那跟隨雪寒凜離開桃源,共同開創散雪閑源的凌玥。她揮舞手中的金色骰子,志驕意滿地在棋盤左下畫O,殊不知下一秒悲劇即將降臨。
「我贏……不!!!」
「哈,逆轉。」時樂蘋擲出命運的一骰,直接連線獲勝,伸手捲走放在一旁的賭金。
凌玥崩潰地在草地上連滾數圈,天青色襦裙與褐髮上黏滿花草。
還說自己不是球。
「是誰說的!!!」
他們所玩的是一種名為「圈叉亡者」的井字棋遊戲,先擲骰以大小決定順序,而後在井字棋盤內畫O或X,三格連線決定勝負,下棋的位置也交由骰子決定,由於玩法新奇有趣且簡單易懂,近來在少年子弟間很是流行。
一旁觀棋的少年順了順被風拂亂的青絲長髮,插話道:「下一局換我吧,圈叉亡者非我莫屬。」
時樂蘋哼哼兩聲:「好啊千雨,居然想挑戰本小姐?」游刃有餘地輕拋手裡的骰子。
「快!千雨!把她的錢贏光,幫我報仇!」還在地上滾的凌玥立刻彈了起來,拍拍裙上的草屑,嘴鼓得像隻倉鼠。
「誰說要挑戰你了?」豈料蘇千雨狡黠一笑,轉向後方撐頭看書的青衣男子喊道:「老哥,和我玩一把,如何?」
凌玥看著蘇千雨,頓時覺得心裡打了個結。
蘇千雨的結義兄弟,亦是閑源之主——雪寒凜從書冊中抬起頭,嘴角微勾:「好呀,我可是不會放水……」正當兩人準備來場棋盤廝殺時,「汪嗚!」
「嗯?千雨,你等等。」突然,雪寒凜開口打斷眾人的遊戲,他瞧見自己的愛犬正從不遠處朝自己奔來,嘴裡正銜著一塊顏色黯淡的物件,卻不知為何物。
「雪球好像叼了什麼玩意兒回來?」雪寒凜撫摩著幼犬的霜色軟毛,低身探看牠叼回的東西,正嬉鬧的三人亦放下手中骰子,圍到雪寒凜身邊探究。
此物外型似劍,眼看應是一件傳訊令牌,通體暗紅,飄散著一股鐵鏽味,上頭刻著一字「血」。
血字、劍令,幾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而面面相覷,雪寒凜神情逐漸肅穆,歡樂氣氛亦瞬間凝重起來。最終,眾人目光皆轉向雪寒凜,靜候他的指示。
「棋盤收拾收拾,貴客遠來,應當倒屣迎之。」雪寒凜冷峻一笑,三人心領神會。
***
所謂防不勝防,出其不意,災害往往潛藏於和平之中,直到人們鬆懈。
有人說過,夜晚的市集是另一番景象。燈火輝煌、流光溢彩,與虛空月華繚繞交輝,人們流連於鬧街,歡笑暢談,佳人才子互贈燈籠;知己好友交杯飲酒;更有路歧人載歌載舞,好不繁華熱鬧。多少夜不歸宿的江湖人士也對此情有獨鍾,宛若天上人間……
碰!
一把木槌毫無徵兆地沿著拋物線落入了逛街的人群中,正巧沒砸中人。「哪來的槌?真危險。」周圍的眾人紛紛繞開這落在地上的「凶器」,開始議論這槌的來處。
「小心!」又有人驚聲提醒道,但為時已晚,一把袖珍短刀又從另個方向飛進人群,砍在路人的胳膊上,鮮血直流,令那人吃痛地跌坐在地,也讓眾多民眾嚇得四散奔逃。
在人群中的各路江湖人士亦發覺了這場騷動,夾雜著不同的情緒。
「這些暗器到底是從哪來的?種類也太多了吧!」
「刺客嗎?目標何人?」
這時,一把長矛從一名面具俠士的背後方直射而來。
「還來?」俠客紙鳶蹙眉偏過了頭,仍被矛尖劃破面具。紙鳶手勁一帶,將此利器牢握手中。射出的勁勢不小,長矛還在掌間微微震動。紙鳶使力折斷長矛後撇下,摘除面具,揮舞著安撫盤旋於上方的鳶群。
不遠處一道倩影坐於城牆,望著下方混亂的市集。「喔?」元真邊剝著手中鮮紅的栗子,邊欣賞著下方的大戲,她並不在乎市集有多熱鬧,只是混亂之景勾起她心中的腥紅夢魘,還有一絲興奮。
元真哼著不成調的曲子,任憑回憶波動她的情緒,不料一支弩箭劃破空氣自下向她迎面飛來,她極力往後一仰,利箭近乎是貼著鼻尖而過。
「這準頭還得練練……哇嗚!」箭是躲過了,人卻有些重心不穩,元真揮舞雙手試圖保持平衡才勉強沒摔落牆下。她抹了把額頭定心凝神,收起腦中雜念,晃著腿繼續觀望如熱鍋上螞蟻般的人群。
注意到身旁的人幾乎都被「問候」過一輪,自己卻尚未遇襲的林茗納悶道:「目標會是我嗎?如果是,為何不直接衝著我來?是看不起我,抑或是,看不起雲樓?」她暗動真氣,隱隱威嚇著不知名的敵者。單論武功,林茗在江湖上早已是一流高手,如今又多了凌雲雁之妻的身份,她的聯想並非全無道理。
倏然間,一把石斧飛旋而過,削落林茗的一縷髮絲,毫無懼怕地回應她的猜想。猝不及防,不禁讓林茗驚聲,數人神情轉為冷峻,紛紛靠攏警戒。
「我覺得目標並不是林姑娘呢?」一名斯文男子蹲在地上端詳著落地的凶器。在一旁的雪寒凜邊掃視周圍,邊打趣地問道:「呦,『偵探』,要發表你的推理嗎?」
「怪哉,誰會如此大膽呢?真正的目標又是……」史甄相若有所思地自語道。史甄相雖非武林豪俠,但憑藉敏銳的觀察力,曾多次在凶鬥事件後發表對於案情的推論,言之有物,煞有其事。
「依我之見,凶……唔!」史甄相伸出食指,還未開始高談闊論,一枚梅花鏢正中其胸膛,當場血如湧泉,令他大口喘息說不出話。一旁民眾見狀,連忙將重傷的史甄相拖往醫館救治,由於傷勢過於嚴重,之後受大夫醫治了三日才些許好轉。
「哈。」不要妄想揣測他,不要意圖揭露他,他是和平下的惡意。
一道輕蔑的笑聲從人群中冒出,眾人皆環顧四周,企圖找出笑聲來源,那人彷彿是嘲弄在場人們的無能為力,同時也堵上「史大偵探」的嘴。
「沒什麼動靜,應該結束了吧?」時樂蘋左顧右盼問道。天不從人願,一支狼牙棒從上空落下。眼看少女就要香消玉殞,幸而一把長劍及時架開狼牙棒,出手的便是雪寒凜。
春水村大戰在即,散雪閑源上下無不提著心去對付血劍盟,兩人亦是東奔西走、分身乏術。原是前來調度人力物資,誰承想竟遇到此事,戰爭都還沒打就險些命喪異鄉。
時樂蘋回過神,賭氣地撿起狼牙棒往拋出的方向丟了回去,咚的一聲,彷彿擊中了某物,兩人笑而不語。
接著又是一陣飛石亂雨,似乎是對他們行動的報復。強如雪寒凜卻毫無警惕地背後大空,眼看,時樂蘋手扇一揮,盡數將石子飛散。時樂蘋挑眉向自家幫主抱怨道:「你不是很厲害?這都沒發現。還不是多虧我,哼!」雪寒凜爽朗笑回:「哈哈哈,這不是有妳幫我擋下了嗎?」
「小心,還沒結束。」紙鳶手接數顆飛蝗石,顯然這暗器沒少往他身上招呼。
像是嫌暗器不夠看似的,此時數十道暗影從四面八方圍上,與眾人之間刻意保持著一定距離。雖說刺客人數具有優勢卻不近身刺殺,只是牽制在場諸位。
「怎麼回事,到底什麼時候要結束!」「還讓不讓人逛街!」俠士們無不亮出刀劍,場面僵持。
雪寒凜提氣傳音道:「看來今天是無法盡興了,各位還是散了吧!」這話不僅是針對在場俠士們,更是對幕後的指使與一眾刺客。話語間不忘舉劍格擋射來的短劍,隨意的一式,卻極其精妙,劍身未多挪半分便將暗器悉數震開,劍氣一束衝向夜空。
在場眾俠客皆知曉刺客均是武功低下的三流死士,但攻勢稠密簡直沒完沒了。眼看危機四伏的街道,只覺這夜太不安寧,內心躁動不安。看著興致全消,還得焦頭爛額地對付死士的江湖俠客,某人嘴角揚起了一抹邪笑。
「今夜,不知各位可還滿意否?」
***
春水村的戰事一觸即發,數百位手持血劍的血劍盟劍客在地方燒殺擄掠,一般百姓皆不知這些劍客何許人也,唯有地方耆老回憶起幼時父母及先人口耳相傳的片段歷史。
血劍盟乃是百年前便存在的組織,這百年來卻全然無蹤。當年的盟主血劍魔祖,據傳聞已入魔逝去,今卻又傳復出的消息,江湖早已人心惶惶。血劍盟不同於江湖一般的宗門幫會,成員遍及中原,甚至連塞外都有其黨羽。只要血劍令一出,他們便紛紛聚集,即便被擊潰了,也只是再度隱入黑暗,韜光養晦,待他日魔祖一聲令下,重現血劍盟當年的威名與恐怖。
村莊廢墟之上,幾位江湖人士正在協助老弱婦孺撤離。雪寒凜帶領著散雪閑源的大夥兒在春水村各地疏散百姓,然而所到之處卻都已被摧毀殆盡,遍地死屍,無一倖免。
「老哥,你覺得那老爺子所言屬實?」蘇千雨向義兄雪寒凜問道,其內心卻對怪力亂神有些不以為然,但他願意相信兄長的看法。
「多半不虛,血劍魔祖確有其人,而如今在春水村一帶肆虐的血劍盟也不假,至於老魔祖是否還活著,我沒把握。」雪寒凜答道,他也對這般玄乎有些忌憚,但他見識較廣,話不說死。
「快走吧,還有好幾個村呢!」凌玥催促道,稚嫩的臉上眉頭緊皺,憂心忡忡。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到下個聚落,正好撞見數十名血劍盟劍客在殘殺百姓。
血衣劍客把屋裡屋外翻了個遍,凡是值錢的都收作戰利品,甚至連屍首上的首飾都不放過。但凡見著未死透的,便再補一劍,絕不留活口。
一位婦人牢牢護著襁褓中的嬰孩,向殺手磕頭哭求放過孩子,卻仍遭一劍刺穿,母子雙雙命喪血劍。婦人身邊橫躺著一名男子,右胳膊已沒了,奄奄一息,卻瞪大眼珠,親眼看著婦人倒下,他強撐起剩餘的一條胳膊,試圖抓住那片衣衫,殺手見狀舉劍起落,又是一條性命。
春水村昨日仍是晴空萬里,今日卻血雨瓢潑。
散雪閑源成員大多良家出身,哪裡見過這等血腥場面,這一幕激怒在場每個人,不待雪寒凜發號施令,眾人散開形成備戰之勢,打算治治這幫毫無底線的惡徒。
凌玥抽出白玉笛,送到唇邊,吹奏起瓊音幻夢曲,笛音渺渺,大多數劍客停下行動,雙眼空洞,深陷幻境無法自拔,更甚者漠然地自戕倒地。稍有內功的劍客,還能封斷感官,稍稍抵禦笛音,但這曲樂直逼心神,失去行動力只是時間的問題。雪寒凜抓緊時機,拔劍近身逐一刎喉,血濺在其俊容上卻也不伸手擦拭,劍映冷光與其心境並無二致。
然而仍有數位未被笛音控制的劍客正倉皇逃竄。「往哪逃!」時樂蘋厲喝一聲,泥金鐵扇迴旋而出,一連撞擊逃跑之劍客腦門,令其相繼昏厥,再起不能。
眼見此處劍客均收拾乾淨,雪寒凜提劍轉身欲援助其他成員,忽然一劍從背後暴刺襲來,此劍戾氣滿溢令雪寒凜大驚,急轉閃避,雪白長劍翻背格擋。持劍敵手卻攻勢奇快,招式緊連流暢,兩劍對峙中雪寒凜竟落於下風,被逼退數步。
「不可能!老哥先前確實了結那名劍客。」蘇千雨認清那劍的主人,喉間血痕深可見骨,竟是一名從地上爬起的劍客屍骸。見雪寒凜趨於劣勢,持傘挑翻眼前對手後便欲上前相助。蘇千雨轉動手中機關紫傘,一陣異香從傘尖飄出,此乃絕殺敵人的暗招「幽境暗香」,然而對於一具死屍,似乎不起效果。
「雕蟲小技,也敢在余面前擺弄,滾!」復生的劍客對招同時竟還有餘裕顧及其他,他雙脣緊閉,詭語從蘇千雨耳裡炸出。
血劍一斬,劍風如猛獸,往蘇千雨撞去。蘇千雨不敵,登時被掀飛出去,重重撞進百姓房舍中,手中的機關傘更是落至一旁。蘇千雨唇角血絲滲出,雙耳轟鳴響動,艱難地爬起身,撿起機關傘欲再次參與戰鬥,卻被時樂蘋伸手阻止,其身後一名身披大氅的藍髮女子接近,更是搖首示意蘇千雨不要加入。
那復生的屍骸十分詭異,眾人並不是他的對手,即便出手也是拖累雪寒凜。
「都別過來!」雪寒凜向後方眾人吼道。六出劍華一轉,沿對方劍柄突進,雪白劍光直往其心口刺去。兩兵相擦發出刺耳的嗡嗡聲,如厲鬼嚎叫。電光石火間,雪寒凜身後大樹遭罡風攔腰斬斷,而其趁勢躍至丈外,持劍而立。
「小子,劍術不差,再耍幾招來!」劍客陰惻惻地笑道,手中血劍在空中挽了數個劍花,挑釁著雪寒凜。那人氣息節節攀升,血氣沖天,其腳邊的草地也隨之染紅凋萎。
雪寒凜也不甘示弱,大喝一聲振發劍氣,試圖與屍骸的滔天血氣比拚,卻顯螻蟻撼象。雪寒凜彷彿看見其背後座座屍山,這種感覺令他汗毛直豎,持劍的手也不禁顫抖起來。
「唔……」受血劍屍骸氣息影響的不僅是雪寒凜,還有持續吹奏瓊音幻夢曲的凌玥。渺渺樂音不知何時戛然而止,玉笛滾落腳邊,些許鮮血從其七孔滲出,滴落在衣衫上綻出朵朵黑花,而她意識逐漸模糊……
「徒兒,你受累了。」熟悉的口吻,熟悉的聲音,在凌玥耳邊響起。
還是如此沉穩,如此溫柔。
「玥玥……!」
「對不起,讓妳一人承受太多。」
「快醒醒啊!玥玥!」
「誰?是誰在說話……?」凌玥莫名地鼻頭一酸,故去師父與如今好友的聲音交織,複雜情緒喚回她的心神。她虛弱地癱倒在枯黃的草地,由其餘散雪閑源成員照顧。
不過此時的雪寒凜無暇顧及他人,復生劍客凌厲的血色劍氣,光是令他站著,便已相當吃力。但劍客面露不耐煩的神情,竟凌空而起,血劍刺向眼前的「毛頭小子」。雪寒凜只能咬牙再次舉劍接招,劍客招式樸實無華,卻蘊含血戮之氣,與雪寒凜所施展的劍術截然不同,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幾次過招間,強盛劍勁震得雪寒凜雙手發麻。
百年差距,猶如天壤雲泥之別。
「君之劍道,余很中意。小子,加入血劍盟吧!」劍客僵硬的嘴角牽動,形成一個詭異的笑容。與此同時,血劍與雪白長劍再次交鋒,好在此劍並非凡品,面對多次強勁的攻勢也無缺口,但這時意想不到的一幕在眾人眼前展現,原先通體雪白的長劍,劍尖竟染上一抹血紅,且緩緩侵蝕劍體,轉瞬間,竟成了一把血劍!
「你對我的六出白舞做了什麼?血、劍、魔、祖!」雪寒凜驚恐地放開血色長劍,用顫抖的雙唇怒吼道,昔日之從容蕩然無存,僅存無盡的絕望,周身顫慄不止,竟萌生退意。
「即便身陷絕望,君的眼眸還是如此明亮,甚好,甚好。」復生劍客的面部竟從青年面孔轉為蒼老臉龐,手指抹過喉間的鮮血,摩娑著血劍,享受著散雪閑源眾人絕望的神情。
魔祖再世,血灑人屠。而這,還僅是一具遭受奪體復生的屍骸。
唯有一人自始自終保持心神堅定,她緩緩從後方踏出,病態蒼白的臉龐與單薄的身形,一葉扁舟好似要被血海吞噬,但每一步卻沉穩地撫平狂起的巨浪。她走向雪寒凜,暖語道:「寒凜,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心定不移,刀劍不毀。」
那音量雖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眾人聽得清晰。血劍魔祖見到寶似的咧嘴狂喜,而雪寒凜則一遍遍複頌:「心若冰清……天塌不驚……心定不移……刀劍不毀……」
隨著這十六字真言,雪寒凜內心波動趨於平靜,宛若冰清,拾起已染上血紅的六出白舞,顏色亦逐漸退去,變回原先雪白的樣貌,一點血漬都沒留下。雪寒凜再次舉劍擺好架式,神色剛毅,面無波瀾。
「小姑娘真是難得一見的好料子,心境遠勝這小子,可要加入血劍盟?」血劍魔祖面露欣賞神情地揶揄道。女子聞言抿嘴而笑,搖首拒絕。
雪寒凜從容自若地應對血劍魔祖的輕視,朗聲道:「多謝前輩指點,先前拙態畢露,深感羞愧,前輩可願意與我再戰否?」通透劍氣迸發而出,雖仍弱於魔祖之血氣,卻已能與其對抗,呈現不崩之勢。
女子再次發話:「血劍魔祖,今日以你這殘破宿體,可無法擊敗我等,改日再以真身相見如何?」看透血劍魔祖借邪術附於屍骸得以現身的真相,血劍魔祖愈發欣賞這名奇女子,咯咯笑答:「不錯,不論哪個時代,總有像伊這般,看透一切的人,余深感欽佩。下回,便讓汝等見識余真正的實力罷。」
語畢,血劍魔祖的附身宿體便如斷線木偶般,癱死於地,而劍客所持血劍早已脆弱不堪,再也扛不住魔祖激發的真氣,瞬化為齏粉。
「呼,總算無事了。寒凜,走吧?」女子輕拍胸脯大口喘息,蒼白面容多了點紅潤,與先前直面魔祖的形象判若兩人,向前叫醒尚處在凝神狀態的弟弟。
「咳咳,染霏姐還真是大出風頭。」蘇千雨嗆咳著笑道,三人——包含半夢半醒的凌玥都全程看著,身披大氅藍髮女子,也是雪寒凜之長姊,雪染霏的驚險表現,此刻想來仍是心顫不已。
「你們都無事吧?」回神後的雪寒凜輕撫著「失而復得」的長劍,關心三人的傷勢。時樂蘋玉手輕撥凌玥額前髮絲,低聲說道:「我和千雨都無大礙,倒是玥玥,半睡半醒,還會說夢話。想是心弦大震,得趕緊回去靜養才好。」
這時,凌玥又嘟囔道:「唔糖……糕餅,都……都我的。」眾人面面相覷,緊接著都噗哧地笑了。雪染霏笑道:「看來不需要太擔心了,這就是平常的凌玥呀!」
這時數隻信鴿咕咕地從天而降,雪寒凜挨個打開查看書信內容,逐一閱看後說道:「好了,我們回去吧!回散雪閑源。」
時樂蘋問道:「欸?不是還有幾個村落沒去嗎?」雖說五人中已有兩人無法應戰,但面對人數眾多的血劍盟也不能置之不理,若晚到一日,便可能導致一個村落的滅亡,生靈塗炭。
「探子說了,都撤退了。在魔祖消失後,劍客們鳥獸散,連個影都沒見著。」雪寒凜略顯氣憤地將剛才收到的信紙緊抓在手中,但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消息。
聞此,大夥心中桎梏也得以解放,終於能好好休息了。
臨走前,雪寒凜望著殘破的村莊,遍地皆是瓦舍殘骸與死屍斷肢。先前與血劍魔祖一戰,完全超出自身的認知,即便如今內心清明透澈,面對難以跨越的絕峰強者多少還是有些不甘,少年纂起微顫的拳頭,不發一語。雪染霏見著弟弟的變化,嘴角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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