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十
楔子十
筆者:乙寸筆
2018/02/23
凌雲雁堂主信守承諾,支付了一筆錢賠償村子的損失以後,率領群英決和前黑幫幫眾離開村子。就這樣,所有的江湖中人都離開了,村子乍看之下恢復往昔的太平寧靜,事實上卻不然。就在我穿梭江湖高人俠士之間的這段日子裡,我過去所熟悉的一切,全都變了,我卻後知後覺。

賣酒佬在比武破局前夕,竟拋下酒樓,連夜逃離村子。事後大家才知道,賣酒佬貪得無厭,與入住酒樓的江湖人士豪賭,將他這段日子累積的龐大積蓄,包括村裡大人們託他代管的上萬兩錢財,全數賠光輸盡。他不惜以比武的勝負為由,私開賭局,將酒樓的資產和地契全數投入,以圖一舉翻本,而這最後一搏,卻在比武宣告破局之際,將他的一切化作烏有。賣酒佬不得不趁東窗事發前,一走了之,從此再無消息。

群英決的賠金足夠重建毀壞酒樓和屋舍,卻不足挽回比武前夕的村裡榮景。村長為了賣酒佬留下的爛帳,身敗名裂,心灰意冷下,某天夜裡在後山上吊,屍體過了三天才被發現。接任村長職務的鍋頭李曾齊聚村民,商量再舉辦一場比武大會,邀各路江湖好漢再度蒞臨本村,寄望著這群貴賓能為村子帶回曾擁有過的財富。然而此舉只為村民們又帶來一筆龐大債務,卻招引不到任何江湖貴客上門散財。



負責重建酒樓的李工頭,私底下不停說著他在施工時所見的鬼影幢幢,說他看見滿身是血的身影在大廳遺址四處遊蕩,還聽見無頭的滿月大俠高呼:「還我頭來」。流言愈傳愈駭人聽聞,漸漸的,村民們視酒樓為忌諱之地,嚴禁任何人進出,任憑其陷在荒煙漫草間。

這個村子,似乎就這麼被江湖所遺忘,村民們卻也不願再回到從前。張老頭漸漸的種不動菜,他的孩子沒人願意繼承他的菜園和稻田,寧可到縣城裡尋找生計養家。陳老樵的木頭生意擴張過度,周轉不靈,索性關門大吉。小癩子四處設法找客棧的頭路掙錢,好供奉他的爹娘。

至於打鐵師,就在他為了五十兩毒害燕大俠後,自己也發了瘋,時不時嚷著燕大俠的鬼魂回來索他性命,他再無法經營鐵鋪,搬進了村西的要飯窟,靠著江婆婆偶爾施捨的飯菜度過餘生。

而我,夜半偶爾會做惡夢,夢見鋪天蓋地的江湖死士、後山那道伴隨高亢冷笑的旋風、漫天的刀風劍雨、喋血而來的蒙面人、以及吞沒一切的黑色烈焰。當我從夢中驚醒,我總會抓緊拼布被子,試著回想空虛禪師誦唸的經文,直到我的心跳平緩。

然後,我會推開窗,在稀微月色下,回想那些走入我生命中的江湖人,他們豪氣千雲的一面、情義相挺的一面、利害算計的一面、以及凶險陰狠的一面。或許,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江湖,既不是大人風花雪月般的下酒談資,也不是敬而遠之的妖魔神怪,而是一場我終要面對,只進不退的人生。

這就是江湖。

同一年,在我年滿十一歲的隔日,我也踏入了江湖。

我帶著簡陋行李,跋涉三天,到了縣城的市集。市集人聲鼎沸,行旅穿梭如雨後溪流。在此起彼落的談話聲、吆喝聲、車馬聲間,我孤立其中,迎面來百般眾生,與我側身錯過,我則徬徨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然背後一道耳熟的聲音:「嘿,第一天來這裡嗎?」

我猛然轉頭,果然是傲天。他穿一襲青綠相間的天地衣,神色輕鬆,問道:「我好像看過你?」

我簡單述說比武前夕的故事,他笑道:「原來你是那時酒樓的小伙計。你也到江湖來了。」說完,他又問:「一個人嗎?」

我羞澀地點頭,傲天用雙手拍拍我肩上灰僕僕的塵土,笑道:「別怕,有我在,我帶你認識這江湖的一切。」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猶疑起來:「只要你不介意,我的…」欲言又止時,他右手不自覺摸著臉上鐵面。

我知道他指的是那妖皇金瞳,趕緊回答:「我知道眼睛的事,我不介意。」

「真的?」傲天開朗的笑了:「太好了,我帶你去見其他人,有我的臨光前輩、義姊,我的結拜哥哥們,和其他的大前輩們。」

我知道,此後我將與他們共處好一段日子,這讓我安心不少。傲天問我:「我們再彼此自我介紹一遍吧!我叫傲天,你叫什麼名字?」

江湖 契子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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