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道歸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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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道歸心(五) 筆者:離紫歌 2025/03/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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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 明爭暗奪
自水都陷入蕭條,已有數月之久,城內依舊是衰敗而沉寂的景象,白日無人問津,夜半紙醉金迷,民生困頓且百姓頹喪。直到一名文官手持聖旨走馬赴任,才徹底打破了這片沉寂。
文官命差役們陣陣敲鑼,百姓紛紛放下手邊活計,朝衙門方向匯集。待到百姓 們聚集後,文官自稱奉攝政王之令出任水都太守,又拿出懷中的文書慷慨激昂 地表示將竭力整治水都,同時歌功頌德般地說起來自上位者的關心。
不明就理的百姓們歡呼著,也毫不在乎是誰主政,只要能讓他們恢復好日子的 就是好官,如今掖在袖裡的糧券和銀兩便是證明。
殊不知,這是楊蒼投向水都的一份裹著蜜糖的毒藥。
文官上任太守的數日間,非但沒有下心力治理民生,反倒是藉著許多由頭來大 肆搜捕百姓,且有不少人因此淪為階下囚。同時昭告全城,若是將受官府通緝 的惡徒拘捕並帶入衙門,也能獲得朝廷的懸賞金。
太守屢興大獄,也是奉朝廷之命要將這個富饒之地給緊緊掌握在手中。可除此 之外,楊蒼卻又暗自給了他密函,要他同時搜尋鳳霞金冠的下落。
「為什麼攝政王要找此等寶物?」太守看著那份密函,百思不得其解。他是布 衣出身的官員,因為受到楊蒼的提拔而成為其親信。但他並非熟知這些秘密, 這也是楊蒼會選他來水都苑理政的原因。
這時府衙外傳出一陣騷亂聲,捕快們紛紛出來查探,只見男子提著近期發下緝 捕令的人踏入府衙前院。這些捕快多是由楊蒼的部屬所調度而來,自是知道該 如何做,不出數刻,那人已被關押至大牢。
在男子望著捕快利索地押解人犯時,太守親自走出來向前,將男子拉至一旁, 謹慎地塞了一筆不斐的獎金。
「哎呀!您這可不是天降富貴嘛,方爺!」太守諂媚地對著眼前皮笑肉不笑的 貴人說道。追緝崔雨秋是帝都那兒交辦的事,這種事情對太守而言已非初次應 對。這位方爺,便是多次協助太守的緝拿人,聽說他得手的資金最終都投入地 產,是南方一帶不小有名氣的富豪。
「錢到位,一切好說,況且皇命在上,不敢不從。」這筆賞金對方富豪而言並 不算太多,他也無心與太守套近乎,他做這些事情也是有屬於自己的打算。於 是他甩開太守搭上的手,在隨意地吹捧楊蒼以打發太守等人後,便領著錢離去 。
太守抿了抿嘴,他可惹不起這尊大佛,要知道能上緝拿令的,皆是捕快捉不著 的。能逮到崔雨秋,可省去了他不少麻煩。
可這斷案,又是一樁難事......
桃源一脈,曾是水都苑最具威懾的勢力。城郊的水苑地牢,被他們專門用於囚 禁那些被視為罪人或是潛在威脅,好比說當年掀起水都混戰的須氏一眾便被禁 錮於此。在混戰結束、梅霓等人離去後,地牢逐漸荒廢。如今塵封的地牢再度 被啟用,卻不再是桃源一脈的裁決之地,而成了朝廷關押異己的禁地。
「崔雨秋,是跟楓閣有關的人……」在地牢外的刑堂中,太守正坐於上案,端看 著水都府衙中收藏關於崔雨秋的情報。據情報所言,楓閣閣主楓姬除了是聞名 朝野的畫師,亦是如今水都勢力話事人之一,自己若是將其心腹定罪,想必江 湖勢力將有所動作。
不過,衝突不正是他們想要的嗎?
還未進入牢房中,就能聽到對方抗辯的說辭,太守沉思,作為一只棋子,該當 如何在這回博奕中全身而退。
若崔雨秋不聽擺佈,成為「殺雞儆猴」中的那隻雞,他浸淫官場數年,自然是 有些手段能讓他「接受」。
事已至此,太守越來越相信,攝政王除了有意藉方富豪之手削減楓閣之勢外, 也有想要整頓水都紛亂的格局。從這推敲楊蒼的縝密的心思,應當不是首次出 手。
顯然水都苑這塊大餅,有些人能吃,有些人碰不得。至於數次情報中指出,有 人意欲在水都苑建立「商賈聯盟」……罷了,先看看再說!
就在太守心裡反覆思量之時,審訊的捕快立於太守面前說道:「大人,屬下拷 打一番後,犯人還是不肯承認,」捕快看了看太守,又沉穩地道:「……是否該 給她安個罪?」
太守聽後,頭也沒抬地繼續看著卷宗,他早就知道這名捕快名義上是幫助自己 管理水都府衙的,實則是攝政王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
只為代替楊蒼監視自己是否忠心於他。
即便已算是躋身楊蒼心腹之列,可布衣出身的緣故,太守終究被排擠在那幫權 門結黨外。畢竟朝廷已是楊蒼的一言堂,他遙想當初與楊蒼站一塊的權貴各個 高升,與其早是一體,而自己卻只算是隨地拾起的小石子,沒準哪日不順眼就 踢路邊了。
「罷了,他若不肯自己認罪,我們就……」
「是,屬下就去辦。」那捕快不待太守說完,獨自應聲後,隨即從懷中取出一 張認罪狀進入大牢中,將奄奄一息的崔雨秋的手拿起,直接沾上血跡蓋印後, 遞交給太守。
太守對捕快擅自作主雖有不滿,但礙於對方背後是攝政王,自己也不便發作, 只得捏揉眉心作罷,反正這些事情如今也管不著,先做好眼前之事再說。
隨後又讓師爺對此潤筆一番,並將方爺給的證據一同裝進密信中,在這一切都 處理好後,太守就讓捕快立馬派人將這份密信盡快送到帝都給攝政王得知。
不久府衙在集市中心明張榜示,稱崔雨秋意圖反亂,經過審判後犯人供認不諱 ,依照朝廷律法,將在秋後對人犯問斬。
而聽聞崔雨秋遭判斬監候的消息傳出,身邊的親朋好友登時紛紛前往府衙,意 圖為他求情,卻被捕快們無情驅趕出衙門。
由於不得其門而入,眾人當夜便決定兵走險招,以「魏闕欲毀水都苑」之名, 廣納流民與有志之士共組援兵,欲在一個月後出兵水都苑地牢。
正在府衙聽到這事情的太守微微一笑,隨即將早已看過的密信放在燭火上焚毀 ,此舉正中楊蒼的下懷,而那密信正是楊蒼指示該如何行事和布局。
舞臺已成,只差戲子登臺出演。
一個月後,來自各大幫會、有志之士的人們,在水都苑的楓閣酒樓裡舉行誓師 大會,起兵劍指水都苑地牢。
此情此景宛如當年舊事再次重演,只是雙方的立場徹底顛倒。
太守正安坐在水都地牢不遠處的城樓之上,望著城外黑壓壓的一片軍隊,心中 驚嘆不已。才一個月的功夫,這些江湖人的能耐令人震撼。
不過他也不怕,因為不遠處的山坳上,金黃大纛飄然,早已映入眼簾。
而在大纛下,只見身著金甲戰袍的壯年男子手執九炎戟、胯下赤鬃駿馬,遠眺 水都地牢朗聲笑道:「這次是朕親率六支大軍親征,水都苑……將成為你們的墳 地!」
「大人,該衝鋒了嗎?」立於楊蒼一旁的督軍統領躬身問道。
「稍等片刻,聽朕指令。」說完後他又低聲吩咐下去數位身手較好的下屬們喬 裝打扮,潛入胭香園裡,找尋自己心心念念之物。
不論是何物,他都要收入囊中。
只見楊蒼長戟一指,六支督統隊的統領意會指令後,隨即號令眾將士御馬衝鋒 ,戰鼓擂響,天地震;馬蹄踏捲,黃沙滾。
楊蒼看到此景,想到不久水都苑將再次成為煉獄。隨後,他冷眼睥睨地看向帝 都的皇宮,只要這仗大勝,自己將徹底成為號令天下的「真天子」。
***
夜晚的易汐集市,雖有零星的攤販尚在苦撐,卻不見來往人潮。勤苦的商販仍 舊無法阻止戰亂所蔓延而來的荒涼。
一名少俠獨身走在市集西方的小路上,四周本就稀少的販子,正巧都收攤熄燈 了。這時凡是路邊的風吹草動,令他產生錯覺好似周遭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 若非今晚必須要返回天風浩蕩彙報幫務,他也不會大晚上走這條崎嶇小道。
忽然,草叢窸窣響動,一名蒙面人從旁猛然殺出,雖然少俠察覺身後有異,但 這時出現的變故仍讓仍讓他心頭一緊,身手稍顯遲疑,被襲擊的凌厲氣勢逼得 向後急退,險些讓刀鋒擦身而過。
「敢問前輩何人,為何出手暗算?」少俠眼神戒備地抽出重劍,意圖與這個蒙 面人周旋,爭取逃離的機會。
「收錢辦事,僅此而已。」沙啞的嗓音像是刻意隱藏身份,蒙面人不待對方回 應,便手持暗器直直衝了過去。
少俠見狀,只得揮舞重劍與之抗衡,重劍在暗器間劈出一道火光。在格擋攻勢 的同時,也在暗自思忖自己是否有惹過誰。可這一路上行事匆忙,倒也想不起 有何行事不妥。
「前輩,若曾有冒犯,請直言不諱,何必動手傷人?」少俠一邊擋下攻勢,一 邊高聲質問。蒙面人沒有回應,就用暗器挑開對方的重劍,隨後抬起一腳踹向 少俠胸口,後者被震退數步,雙手撐地,大口喘息。蒙面人拍了拍手,緩步進逼 ,從懷中取出短刀,冷聲道:「就怪你不討我喜歡罷。」
想來也無人買凶,此人的滔天恨意從何而來?
少俠聽完先是伸手欲抓起掉在一旁的重劍,蒙面人警覺吐露真意,往前一瞬, 只見一抹冷鋒閃過,短刀正好刺進少俠的腰腹,瞬間痛感蔓延他的四肢,鮮血 汨汨湧出。最終他體力不支昏死在地,重劍中藏有的一把劍也在少俠先前的掙 扎間分離而出。
就在蒙面人準備一刀了結他時,在見到此劍上頭的四爪蟒紋時卻是眉頭一皺道 :「蟒爪紋、龍首柄……天龍劍?你是帝都皇甫家的人?」
在看了看四周後,為避免夜長夢多,蒙面人冷哼一聲,決定先行撤離。他先是 運起內功,手指一抖,數枚暗針插在少俠周身,暗針止血不致命,然而少俠卻 如烈火焚身,難以自持。蒙面人回首望了少俠一眼,隨即身手一翻,跳到樹枝 上縱身離去,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少俠倒地掙扎數刻鐘後,已能適應灼燒的疼痛感,在艱難地包紮了傷口後,踉 蹌地走回天風浩蕩。
隔日一早,當地官府便收到了天風浩蕩來信陳告這起刺殺事件。起先告知信函 上措辭懇切,要求嚴查此案,一向自恃清正的縣官不以為然,甚至有些漫不經 心,直到遇刺者「皇甫天行」四字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時,竟令縣官覺得項頸 一涼。
無他,帝都皇甫氏祖祖輩輩皆是皇城侍衛,也是歷朝皇帝的忠臣密友,其中皇 甫天行更被先帝拔取為御前侍衛。而在楊蒼奪權後,因皇甫家忠於正統繼承的 幼帝而不願效忠「攝政王」,楊蒼遂羅織罪狀,族滅整個皇甫家。
唯有皇甫天行與其兄弟在外逃過一劫,隨後兩人在外隱姓埋名,但因其兄弟之 死,皇甫天行化名潛入江湖調查真相。後來楊蒼鞏固地位後便大赦天下,才讓 皇甫天行能以真名重返中原,如今已是天風浩蕩的幫眾。
雖然僅剩其一人但其先人餘威仍在,朝野許多將校對於皇甫家仍多有敬重,對 地方官府亦有不小的影響力。如今皇甫家後人在此遇襲,著實給縣官不小的壓 力。
縣官看著這份文書愁思著,對他而言,皇甫氏後人之於朝廷,無疑是燙手山芋 ,若人死了自己頂多貶官幾年再回來便是,可這大活人皇甫天行,倒是苦了他 一介地方小吏。行刺者必定是江湖中人,而自己本就不願招惹這些人,如今按 照朝廷的律法,卻還得要再派遣幾名身手矯健的捕快徹夜保護皇甫天行,直到 調查結束。
然而歹事連發,當夜皇甫天行在醫館又遭蒙面人襲殺重傷,幸得留守的大夫及 時救治才保住一命。聽聞消息的縣官頓時只感到眼前一黑,同個人連續兩次在 自己的眼皮下慘遭重創,而官府調查卻對此是毫無頭緒,他估計自己的仕途是 止步於此了。
而在縣官失態及眾人手忙腳亂時,一人正蹲踞在樹梢上噙笑,翻身一蹬,藏匿 於樹林間。半晌後,只見一則陰冷的聲音從黑夜中傳來,聽如寄望,更似詛咒 。
「望汝,前路長明。」
***
「治亂不眠換民安,萬金夜撒復繁華。」
這則諺語早已在不夜城傳開,自楊蒼亂政後官府早已自顧不暇,從前只敢躲在 暗處的宵小之輩,也因而有了作亂的底氣。直至滄玥閣入主不夜城,在一番風 行雷厲的整治下,不法之徒紛紛被送進牢中,城內才恢復往日的生活。
明面上的風雨正逐漸平息,但在不被繁華所照耀的陰影中,仍有無數雙眼正伺 機而動。就像這次的黑市拍賣會,若不是有背後之人暗自極力打點,興許剛傳 出風聲便被扼殺在黑暗之中。
當夜,一臺馬車停在城西一條清冷的小巷。車上乘客從容走下,四目掃過周遭 ,腳步最終停在了堵毫不起眼的磚牆前。來人正是從洛水馬不停蹄過來的陳明 煥與蘇雪。三天的日夜兼程,他們此刻已難掩臉上疲憊,可眼下,卻還不是休 憩的時候。
在馬車上,陳明煥說明了此行目的,是為了確認蘇雪過去遺失的配劍「訪雪劍 」,是否流落於此,蘇雪聽聞後腳步不禁急促了幾分。暗處,一名黑袍老人緩 步踱出,饒是兩人這般高手,竟也沒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來者的氣息。老人微微 挑眉,用著毫無情緒地聲調問道:「藥方是?」
「四株硯台、兩枚過客、九座涼茶。」
得到答案的老人轉過身去,狀似隨意地按下幾塊磚頭,牆壁一角登時打開了入 口。隨著他們雙雙踏入密道,入口恢復原狀,老人也隱入暗巷之中。
通過狹長的隧道,兩人最終被道厚實的木門攔住了去路。門邊黑衣打扮的小廝 遞來一盒可以別在身上的名牌。兩人明白,這種不受官府允許的黑市,為了保 護眾人參加的安全,自然不得使用真名,須得用化名與會。
分別拿取『赤狼』與『白狐』的化名牌,兩人旋即便進入了黑暗。
望著蘇雪頂著遮容的帷帽,陳明煥不由得感嘆道:「唉……這隱藏真容就是好, 否則以小……『白狐』的絕世美貌,否則指定被人認出。」話不出幾瞬間,忽然 一個踉蹌,「咿呦,這烏漆墨黑的,是誰踩我!」
陳明煥轉頭欲要發難,卻只見著面紗後那雙杏眼中的柔情似水,到了嘴邊的怒 罵,又硬生生給吞了回去。似是察覺到陳明煥的心思,蘇雪伸出手在他後腰一 擰,黑暗中又是一聲迴盪的驚叫。
在小倆口的一頓打鬧後,光明重現,已是拍賣會場。在會場中已聚集許多形形 色色的人,甚至不乏看到幾位熟悉的人穿梭其中。
其中有個褐衣少年從旁邊走過來,對著兩人打招呼,蘇雪這時見到這人後輕聲 說道:「蕭鐵衛,什麼時候回來的?」
「小姐,前些日子回來的,莊主要我們過來幫你們。」此人名喚蕭韜詢,自幼 生活在山莊中,遠行歷練數年後領命歸來。他笑了笑,指著別在身上的名牌又 道:「不過此時此刻,小姐應該喚我『翼墨』。」
兩人點頭稱是,也提點彼此的化名後,三人便找到了一處較開闊的空間坐下。 這時蕭韜詢指著不遠處的朱衣女子道:「那人是現在實際掌控不夜城的滄玥閣 主紀洛瑤,化名『紅月』。」曙紅色的盛裝長裙對應其化名,彰顯其「傲骨國色」 的江湖名號。
兩人皆聽說過紀洛瑤大刀闊斧地整頓不夜城的事蹟,如今見到她自身前來此處 ,應是要親自來探聽黑市的虛實,倒也心生許多敬佩。
隨後有著許許多多的人踏入這間會場,三人也在其中見到了化名為「碧玉」的 玉叁叁與化名「寅虎」的聿縭。而在五人閒聊時才知道,他們來這的目的是為 了看看黑市中有沒有上好的馬匹,好為聿縭設立的逐光驛站補充新血。
後來玉叁叁看到不遠處的紀洛瑤在向她招手,她便向著三人告辭後領著聿縭過 去。而後又有幾個熟悉的人紛紛坐在三人旁,包括先前與蘇陳二人共同協助運 貨的慕容寧、代掌自在莊事務的元釲,以及行蹤神祕,不常現身的寧天夕。
不久一名長相滑稽的男子步入會場中央,後方跟著一名捧著箱子的隨從。男子 從懷中拿出數個出價牌遞給隨從分發給與會眾人,隨後笑道:「歡迎各位蒞臨 本拍賣會場,今日有幸在此主持拍賣會……」
紀洛瑤神色不善地看著這人,對她來說,這些在眼皮子底下的黑暗之物都是要 掃蕩的目標。要不是自己收到的消息中說有什麼先朝古玩,自己必然是先動手 肅清再說,也不會親自過來一趟。
男子在說完後,拿出出價牌說道:「貴賓們,本拍賣會上的拍品定會滿足各位 所需,若是相中心儀的拍品,請別吝嗇舉牌喊出價碼。各位尚有其他問題嗎 ?」
在得到眾人沒問題的回應後,男子拍了拍手大聲喝道:「那我們的拍賣會正式 開始!我們先來展示第一件拍品。」
隨從將箱子裡的一幅畫作展開,轉給四週的貴客們查看。男子將手放在畫作上 的仙鶴說道:「此圖名為飛鶴悠雲圖,出自沺豐峎的張大師之手,圖上仙鶴穿 越雲霧之間,給人與仙鶴共遊的快感。」
眾人正打量著這幅畫的情況,男子卻是一揮手,讓隨從將畫作收起,嘴角並是 上揚到了個狡黠的弧度:「那就請貴客們開始競價吧!」
「沒有底價?」有人朗聲發問道,在得到男子的肯定後,四周逐漸出現許多細 小的聲音,似乎是在討論如何出價。
「兩千兩!」輕於鴻毛的三個字,卻如同一支利箭,「斑雀」率先放開張弓挾 矢的手,劃開眾人的竊竊私語。
「那斑雀是何許人也,這麼敢開價?」有人驚嘆道,「不曉得,那身裝束應當是 位畫師,好似是花落金風庭的『那位』?」另人推測道,不過畢竟大部分的參 加者都進行了偽裝,也無法肯定真相。
花落金風庭,率性而為的幫會,贏錢便大把花,輸錢便賣命賺,從幫主到幫眾 上上下下花錢大手大腳,過的日子亦是紙醉金迷。
「這倒是有可能,斑雀這兩千兩喊得不痛不癢的,確實很符合花落金風的幫風 。我也加,兩千五!」有了領頭羊,眾多賓客亦投入競價的行列,過程中斑雀 多次喊價,無奈最後還是聿縭以三萬五千兩的價格,將這幅畫買下。
「不錯,正好給驛站添個門面。」聿縭先是笑了笑,向斑雀示意感謝,最後還 是其有意退讓,才能標得此畫,隨後又有些懊悔地嘆道:「只是三萬五千兩, 買馬的錢倒是少了大半。」
玉叁叁安慰說:「這裡應該買不到馬,等等看是否有合適馬具拍賣?」轉頭又 問起紀洛瑤道:「紅月,妳覺得這個畫是真的嗎?」紀洛瑤則是磨擦著玉戒笑 道:「真不真不知道,但我之後肯定會借來臨摹一番。」
「呵……這物品看久了反倒像贗品,沒有標到是老子幸運,這冤枉錢老子可不花
。」一名中年男子撫順著已顯發灰的長鬚,譏諷著聿縭等人。
玉叁叁正想要替聿縭反駁,卻被紀洛瑤給攔了下來。
「妳先靜下來,」紀洛瑤在玉叁叁耳邊繼續道:「那人叫『錢龜』,來自不夜城 西的周府,真名『周富華』,是個逐利的奸商。」
紀洛瑤對此人不甚待見,自打入主不夜城起,這周富華便沒少給她使過絆子, 明裡暗裡都交手過數回。只嘆這隻老謀深算的泥鰍行事小心,沒能抓著什麼將 期定罪的把柄,否則早將其繩之以法,又豈會容他在此放肆?
舞臺上的男子像是沒聽到臺下的騷動,反而接著神態自若地展示幾件拍賣品, 不出意外也紛紛被爭相競價。待男子不在拿出新的拍賣品,眾人屏息等候,因 為他們知道接下來的絕非凡品。男子揮了揮手,隨從便將一個裝飾精美、有著 龍鳳雕刻的匣子捧了上來。
「現在要登場的這件拍賣品,是我們前些日子自水都苑所淘得的。這件寶物據 傳是來自於皇室,曾是江湖上諸幫會尊為共主的信物……」
眾人紛紛竊頭私語著,這個黑市果然膽大包天,連皇室之物都敢拿來賣!唯獨 江湖出身的人,在聽到男子後半段話後,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臺上,尤其是其中 老練的幾位,甚至氣息都無法藏匿,眼看身份已被識破泰半。原因無他,流落 在外的寶物只能想到「它」。
直至此刻,會場的喧嘩驟然減弱,取而代之的是壓抑與戒備,江湖人們臉上不 是好奇,而是企圖確認腦海中唯一的猜想。
男子把箱子打開來,只見裡頭的東西隨著燭光映照出金黃色的光芒,眾人更是 目不轉睛地看著。
不等再想,男子大聲道:「沒錯各位,這頂正是當年叱咤江湖的……鳳霞金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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