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靄纏朔(中)
暗靄纏朔(中)
筆者:柳羨望
2025/12/31

最後修正:2025/8/7上午 01:59:55_修正者:柳羨望
三千紫暝晦障步 九迴焦桐木空迷
地泛流螢築望鄉 勘破前塵即無憂

女孩睜開眼,暗薰濃霧繚繞四周,枯林焦枝伴影而顯,她又再度困在這幻夢編織的牢籠。素蝶自女孩身後翩舞而出,女孩心有靈犀,一蝶一人再度探索這詭林。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螢光先是冒出零星幾點,隨後便如雨後春筍般匯聚成道,順著光道前行,一股撫人心弦的幽香也沁入心脾。在那光道盡頭立著兩道人影,一人身形佝僂,拿著跟煙斗低聲呢喃,另一位披著頭青絲側耳聆聽。

“姑娘,老道觀妳這名字......往後日子可不輕鬆啊。”

“可曾聽過東坡居士?那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便是出自他手。天定一劫,將讓妳為了場團圓,四處奔波而心力交瘁。唯有閒暇時,方能仰望於天,羨慕頂上那輪圓月。”

隨著素蝶自那兩人間而過,那佝影才轉過身子慢步而來。他吸了口旱煙,端詳這位訪客。

“呦,至於妳這小丫頭,老道可解不了。”

“為什麼?”女孩不解的問道。

那佝影笑了笑,便說。“妳這名字終究要改,老道現在算了,可有什麼意思?”

“我就叫朔,也沒打算要.......”

“妳確定嗎,小丫頭?”佝影不等女孩講完,便將她的話語打斷。“憂兒,別跟老爺子開玩笑了。”青絲人影走來打趣道,兩位人影一搭一唱,讓女孩陷入沉思。

我是誰?

隨之而來的是那鑿頂的痛楚與震耳的轟鳴

女孩吃痛跌坐在地,越是回想,那痛感越入骨髓,如受蟲虫鑽體之刑。她雙手攥緊頭皮,欲要連著皮囊將那痛楚拽出,卻是作無用功。蜷縮的身子不斷抽搐掙扎,她抬頭想看清那對人影,唯有薰紫的濃煙迴旋於面。

“咱×@*##×吧,憂兒,晚÷#*@得看÷#*×星呢。”

面對青絲人影的話語,女孩想伸手回應,卻是忽地如墜深淵,只見那青絲人影由面成線,由線成點,連帶著那沁心幽香一併消散......

銀髮姬猛地驚醒,劇痛與轟鳴的餘響攪和著她的思緒,她緊捏鼻樑,欲要以此分散心神。只聽吱呀一聲,一旁木門應聲而開,銀髮姬抬首望去,杏花郎正端著碗湯藥向她走來。

“万小朔,這上月才捉的新藥,又壓不住了?”杏花郎將掌上薰緇湯藥遞上,銀髮姬則如餓死鬼般,仰頭將那碗湯藥一飲而盡。

“唉,妳這缺心眼的吃慢些。”銀髮姬毫不在意,只是自顧自的用手背抹了抹唇上殘留的湯藥。

“近日只是發作略頻,恀哥哥莫憂心。”

“那好吧,碗拿來給我。”銀髮姬將碗還了回去,就在快送入對方掌心時......

卻見杏花郎托掌發勁,眨眼間,木碗便已飛騰於空,隨後他五指併作尖芒,一桿銀槍便逕直戳向對方心窩。殺機乍現,並未驚到銀髮姬分毫,她抽回手,隨意一撥輕鬆化解。

杏花郎稍作修整便再度襲回,銀髮姬也順勢應下對方攻勢。雙方各以一臂作士卒,以身為大營,運籌兵馬於這三丈方室。

或掉虎離山以分之,或聲東擊西以迷之,或一股作氣以破之……杏花郎殺招變化不定,猶如暗流潛湧的溪澗
藉上屋抽梯而截之,藉以逸代勞而耗之,藉圍魏救趙而迫之……銀髮姬後手盡收其中,恍若算無遺策的墨翟

杏花郎再托起掌,木碗安穩落於其中,雙方也因此偃旗息鼓。

“身手沒僵就好,最近有兩隻碩鼠尋著味來了。”

“跟往常一樣?”杏花郎點了點頭

“養鼠終為患,除之而後快。”

綠竹入幽徑 青蘿拂行衣
瞎猻攜白靄 共闖狽狼嶽

篁林滿山,聳天枝條縱橫交錯,仿若層巒疊嶂。竹葉遮穹隔日,使得那林內別有洞天,縱使烈陽鎏金,於那林中也暑氣不侵,衣袂生涼。林中鋪著片碎石徑,徑上不時傳來撥石聲,只見一人拿著拐杖,不斷於身前點路,另一人則伴於身側,愜意打量這處快活地。

“現在想來,小生依舊覺得荒謬。妳一介綠林好漢,竟也甘願為人奔走尋親。”

“沐冠猻,那樵家救妳的藥方可得借我瞧瞧,保不準能讓學堂的頑猴安分下來。”

那賞景之人調侃道,他看著約莫廿八,身著青衿儒袍,腰懸判官鐵筆。嘴上雖是打趣,周身卻是隱隱透著股正氣,眸中光彩內斂而飽滿,恰似把韜光青鋒。

“那老樵夫將我從閻王手裡撈回,我總不能看著他孤苦終老。”

說到這,那拄杖人苦笑了聲,只因一道劍痕劃過她的眼瞳,令眶中日月渙散混濁,她束著馬尾,身穿一襲藕粉長衫。即使破了相,卻也難掩那傾城樣貌,恰似件開裂的花瓷。

“那你呢,流雲先生?不遠從北海而來,難道就是為了游山玩水,順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聞此,書生眼眸微收,內斂的流華淡了幾分。“小生有個軾泊的老友,人在衙門辦事。幾月前,他家裡人寄了喪帖給小生,說是查案惹禍遭歹人所害,小生前去打理他的後事,發現他正查訪一樁孩童走失之事。大多都是些鄰里貧家之子,出門嬉鬧竟再無音訊。”

“藉著他留下來的線索,小生放了多條長線,好不容易才釣起尾大魚,為曾想他們待人狠毒,對自己卻是更勝,本想從個活口身上撬出點詳情......”

“卻是嘴吐銀血,斃命而亡?”

“看來......咱倆是尋到同個賊窩了。”

書生抽出腰上鐵筆把玩,鐵筆如蟒蜷行於那五指間。

“後來小生遂尾隨於後,順藤摸瓜終至此地,本想多找幾人助陣,便寄了飛鴿給那呂得意,打算等他回信後再行動也不遲,哪知妳從旁衝出,二話不說就把人送上路。”

“那丫頭已不見半年有餘,我等不了。況且這些人的來路,我確實知道些一二。兵貴神速,還望先生和我上山救人。”

“小生本就為此而來,況且......”

話音未落,數發箭矢破風而來,卻見盲俠發勁直戳礫地,碎石飛騰於空,盲俠順勢甩杖擊石而發,將箭矢盡數打落。

“不也脫不了身了?”

“是啊,東道主如此盡心,咱也盛情難卻。”

語畢,林中伏兵不再蟄伏,紛紛卸下偽裝而顯,他們或持勁弩,或拿彎刃,甚至有一力士提著骨朵,槌頭大小不遜色於狼顱。他們無一例外,盡皆覆上獠牙白面。

“弩手交給我,先生去應付那大漢。”

盲俠逕自奔向遠處的敵手,卻早有三兩刀手橫攔去路,後方勁弩也已上弦,只等她露出破綻,便直取其命。

在彎刀要落在盲俠身上時,她輕握杖柄,僅僅手一翻,身前數人便已倒臥血泊,只見那杖柄與杖身分離,一柄橫刀竟是安在那杖柄上。

盲俠前行不斷,手中杖刀不止,縱使敵手相互照應,刀砍與飛矢覆其周身,於盲俠而言,卻似拍拍身上塵土般稀鬆。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待其停下身影,後方早已用斷肢與殘骸築成片絳紅徑道。一旁忽傳轟然巨響,吸引盲俠側頭聆聽,力士於谷地大開大合,骨朵所經之處無不竹斷地裂,於竹林激起道道漣漪,書生則如尾錦鯉,貼漪而轉,片葉不沾身。

當力士再度高舉骨朵時,書生卻不再躲避,反倒抓準時機,掌上鐵筆如蛇吐信,筆芒直戳力士腋前,書生內力順著筆尖而入,化作蛛網封經鎖絡,那力士因上臂脫力而遭骨朵所累,失了重心踉蹌跌坐。

隨後書生大筆一揮,喉頭艷血潑墨漓林
命方逝,畫方成

“可惜妳那過目不忘的本領已廢,不然小生這門鎖穴法,怕是要守不住了。”書生邊甩筆震血,邊向盲俠爬坡走來。

“壞事做盡,咎由自取罷了。”盲俠伸手接應,欲要幫書生搭把手。

忽聞風聲掠過,如裂帛乍響

盲俠念動之際,手勢變拉為推,書生順勢卸力後撤。卻見一道飛石攜異響破空而至,馳向他方才站立之處,殺招直指太陽穴要害。那飛石旋勁十足,雖是落空,卻依舊攔腰打斷數節翠竹,才後繼無力而墜。

“可有瞧見軌跡?”書生話一出口便驚覺自己多言招災,悻然住口。盲俠則絲毫不在意,只是舉刀指向前方。

“無礙,先生眼力若跟不上,便由我開路,你兜底便是。”書生嗯了一聲回應。盲俠身形一潛,似狡兔般橫掠那林間,書生則緊隨其後,眼神掃視周遭動靜。

熟悉的裂帛聲再度乘風而來,漫天飛石藉竹林反彈,如張大網封住兩人去路,一旦落入,生機盡絕。為了不做那板上魚肉,盲俠陡然運轉丹田,內力奔流臂指之間,掌上鋒芒化作無數銀霞,不斷將近身飛石打落,激起點點星火,徒留一地旋響殘石。

可隨旋響疊加,似有地牛鳴吼於山中迴蕩,盲俠開始遭那飛石掠身,雖未傷筋動骨,卻也皮開肉綻,就在一波飛石再度攻來時,盲俠周遭落地旋石竟拔地而起,做那兩面夾攻。

奇招一出,本成致勝手
奈何身邊還有位賞景人

書生凌空作畫,勁力捲風如揮灑濃墨,攪得旋石氣力喪盡,再無作妖的可能,有了書生殿後,盲俠亦無後顧之憂,將那飛石穩穩打落。兩人關關難過關關過,終是闖到始作俑者身前,那人面上刺青格外顯眼,赫然是那黥面女。

雙拳難敵四手,黥面女且戰且退,一邊向後撒出飛石阻延,一邊憑藉竹林穿梭滯勢。可不論先前以逸待勞,亦或暗藏奇招,皆未奏效,眼下之舉,也只是強撐一線生機。就在盲俠貼身,橫斬腰間之際,黥面女猛然回身,掏出匕首反手持刃,架於另一前臂上才堪堪擋下。勁力之大,竟是打凹的匕身折了橈骨,還使得黥面女失了重心。

躲的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書生瞧準時機,鐵筆直戳黥面女劍突下方,鎖脈內力如定海神針,不讓敵手再起波瀾。黥面女頓覺下身酥麻,隨後踉蹌往後跌坐,僅能癱靠竹上任人宰割。

“為何要留手?”

“這姑娘看著身手不凡,說不定能問出點事兒。”

“如何,可有興趣不?”書生指尖輕點鐵筆,饒有深意的看向黥面女,黥面女則嗤笑了聲,昂首蔑視著兩位不速之客。

“兩位遠道而來,想必腳力也乏了,不如過來坐會歇息?”

“多謝姑娘好意,如果姑娘能再跟我們透露些一二,那就在好不過了。”

回應書生的是迎面而來的飛石

勁力雖仍舊兇猛,卻也不復先前,書生輕而易舉便將飛石給拍落。

“看來......是沒的談了。”

書生高抬鐵筆,眼看那尖芒又要再沾血墨之際......

林中忽然殺出道身影,擰手作狼爪直撲書生喉哽,書生側身躲閃不及,只得已空手對掌阻攔。此時,又一人影側面疾掠而至,手中鐮刃攻向書生死角。

只聽見得金鐵鏗鏘作響,卻未見血肉橫飛之景,一柄杖刀正卡著鐮刃,不讓對方將書生人頭割稻作收。

短暫僵持過後,雙方各自收手,相互對立而視。

“千光姐姐,能起身嗎?”

銀髮姬蹲下身子檢查黥面女,她則用僅剩的一臂輕捏對方臉頰,溫聲說道。“被點了穴,腿腳不利索而已,撒撒飛石還是無礙,小朔妳莫憂心。”

銀髮姬點了點頭,隨後自懷中掏出藥瓶,倒出粒丹藥後餵給黥面女。“姐姐先休息會,後面有我和恀哥哥。”

“抱歉啊大姐,我沒小朔貼心,把藥給隨身帶著,只好帶些土禮賠罪了。”杏花郎面帶淡笑佇立原地,雙眼直盯著兩位來客。他並未雙手奉上那禮品,只是隨意將其拋至黥面女身旁。

兩截手指正冒著血水滲進土壤

“不要緊,這禮物我挺喜歡。”黥面女嘴角笑意漸濃,欣賞那特產主人的表情,只見書生面色凝重,早已無先前賞景般的興致。

“少俠這身形意拳可不凡。不知令府中,尚有誰可與少俠過上幾招?”

“流雲先生謬讚了,晚輩愧不敢當。家父功夫深厚
,晚輩不過是學了些皮毛而已。至於先生旁敲側擊,想來真正關心的,應是鐵膽李一事吧?”

書生點了點頭,隨後答道。“少俠既是明白人,那小生也不願拐彎抹角,不知少俠可否與我移步一談,彼此推心置腹?”

正有此意,那晚輩就先行準備。”杏花郎語畢,便遁入一旁林中而去。

書生欲要跟上時,卻是遭盲俠舉杖阻攔。

“莫逞強,我片刻便至。”

書生輕拍盲俠肩頭回應,便也一頭栽進林中,與那杏花郎論生辯死。

轉眼間,篁林再度重歸靜謐,徐風吹拂竹葉搖曳,葉間漏光灑落,如金箔鋪海,隨風翻湧,起伏如潮。這般閒逸之景,卻在風中夾帶一縷腥韻,銀髮姬與盲俠皆是繃緊神經,只待誰先揭開暴雨的帷幕。

恬然間 風至如信潮 拂梢而過

一片竹葉乘風悠落
一彎殘月驟然劃過
一柄杖刃鏘然擊響
一對佳偶於林漫舞

落葉觸底 分一為二
那金鳴玉振之音也裊裊於耳 不絕於谷
銀髮姬一招疾襲做始 隨盲俠一記橫劈收尾

盲俠雖歷經連戰、身上帶傷,卻仍從容不迫。反倒是銀髮姬初戰未果,調息略顯狼狽。銀髮姬別過頭,向黥面女投去眼神,對方心領神會,雖是吃力,卻仍是攢緊掌中飛石,伺機而發。

幾點飛星簇擁弧月,再度向盲俠掠升而來,仗著飛石掩護,銀髮姬攻勢愈加凌厲,逼的盲俠且戰且退。隨金鐵交鳴、片地殘石旋響漸起,令這幽篁處重添幾分喧鬧。

當鐮刃與杖刀再度交鋒之際,銀髮姬忽改路數,竟是靠鐮刃弧勢卡住盲俠兵器,順勢一拽,便將杖刀繳獲。兵器脫手,迎接盲俠的將是那鐮刃的宵輝及飛石交錯的殺局。

這般山窮水盡之境
卻是覓得一線生機

只見盲俠直膝踢手,震飛銀髮姬掌中鐮刃,連帶著卡住的杖刀一併升空,隨後收腿弓身,猛地發勁,便躍出緊隨而至的飛石陣,旋即探手尋回杖刀,乘勢而下,直斬銀髮姬面門......

白浣紗衣墜地染泥,幾縷銀絲飄然而落,此情此景,卻未見得半點殷紅。只見那倒地人影伸手接住鐮刃刀柄後,隨即後滾起勢,雙臂一撐翻身而起,倉促回至黥面女身旁。

隨著殘石旋響漸歇,這二番交手也暫告一段。盲俠殺招雖出,終究落空,僅得幾縷銀絲作戰果。
她並未乘勝追擊,反倒散去架式,掌上杖刀輕撫而過,姿態從容,閒然佇立。

“我因一位明目灼煥的俠客而盲,也因他找回人生的曙途。”

“若二位執意阻攔,那我也不在留手。”

“就讓你們瞧見,這雙眼眸最後所見的光彩。”

語畢,盲俠舉刃過頂,自上而下畫出道銀弧,隨軌跡延展,一股肅殺亦逐步盈滿盲俠身周。一陣和風輕送,渲染幾縷神意而過,當其拂過兩人脖頸,頓感寒意透入頸髓,似那金風將兩人梟首。

“小朔,妳先去找恀,我來.......”

“不了。”

面對黥面女的提議與盲俠的威脅,銀髮姬冷然回絕,一隻素手繞絲玩弄那斷髮處,銀眸直盯著對方面容,欲要洞穿那對濁瞳。

良久,銀髮姬以行動答道,只見她右手抬起鐮刃置於面下,左手中指屈曲抵於拇指下續勁。

彈指間,清澄內力隨指而發,擊刃出響如那古寺鐘鳴,繚繞於林。

銀髮姬遂單刀直入,逕自揮出精簡的弧線

淡藕長衫突添一道血痕

如此樸實一擊,盲俠竟閃避不及,讓銀髮姬斬獲開門紅。

鐘鳴消停,再歸寂靜

“她不是留手,是失手。”

盲俠嘖舌一聲,捂腹催息截堵那股內力,一旦任其入了五臟六腑,將如敗絮般自內糜爛。可禍不單行,數道飛石再度破空而來,卻並非直撲盲俠,反倒是落在四周,旋響揚起,徒擾盲俠耳力。

隨著鐘鳴再起,讓盲俠本已紊亂的感知愈發紛擾。如此往復幾個回合,傷上加傷,一身形如敗筏殘舟,搖搖欲覆。她背靠翠竹,僅能已杖刀護住中門要津,無暇在顧及肢節關隘。

銀髮姬故技重施,藉著鍾鳴作掩,一刀直砍那持杖身的左臂,意在雪上加霜,蠶食鯨吞。盲俠耳力雖封,卻仍依稀感受那襲向左臂的勁風,舉起杖身橫攔,奈何歷經多番鏖戰,那杖身已不堪重負,僅一擋即現頹勢,鐮刃破杖而入,冷鋒直沒那白皙皮囊。

招一得手,銀髮姬方想抽身,卻見盲俠非但沒抽手躲避,反倒直伸捉腕,那寒芒也因而嵌入尺骨,難已抽離。盲俠已傷控住一臂後,並未著急出刀,反倒用另一手攫住對方衣襟,連著杖柄將銀髮姬摔倒在地,隨即屈膝壓住餘下一臂。

眨眼間 攻守易勢

“該死。”

眼看銀髮姬有難,黥面女甩石馳援,可遠水難救近火,盲俠早已反手握刀,直戳而下。她起身欲要解圍,奈何穴位未解,踉蹌跌臥,只能見那刀鋒刺向胸膛,由尺縮寸,由寸縮分,最終抵在白浣紗衣上......

懸停半晌,那杖刀卻是未進分毫。忽有三兩朱流順著刀身而下,至刀尖處凝珠滴落,在那白紗衣上暈開一抹嫣紅。循血珠溯流而上,只見朱液由細成溪,由溪合川,在那百川源頭處,一枚心臟托於赭手微微甫動,其上血管或遭扯斷,或仍牽連在那破膛軀中。

盲俠滿臉驚詫,喉頭只覺一甜,一口艷紅便從口中漫出,她下意識回首,卻只見虛無一片。惟聞那開膛手接住飛石,盤玩於掌中淡聲道。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下次注意點。”

“嗯,下不為例。”縱使剛歷經生死關頭,銀髮姬的談語卻毫無波動,依舊如往常般平穩。杏花郎則微頷回應,準備替這場宴席畫上句點。

“流雲先生已先行一步,容晚輩送沐俠女一程。”

狼爪隨即緊握,掌上心脈頓成糊漿

寒意伴著倦息席捲而來,掌上杖刃乏力而落,那身缺軀也徹底潰堤,滾沸內息肆意熬煮體內臟器,一股沸血自她口中噴出,不僅染紅了銀髮姬的面容,連帶著殘存的生機一併流逝。

彌留間,那身下人影逐漸模糊,轉而凝出另一道倩影,只見那人身穿淡裳,腕上纏著茉莉花圈。她緩緩伸出香手,欲牽引盲俠向前,一股記憶中的花香好似篡進鼻腔。

“傻...芷......”

盲俠終未伸手回應。隨著眉心舒展、長闔雙眼,她也任由身子癱倒,如斷線木偶般重重壓在銀髮姬身上。杏花郎翻動盲俠屍首,拉把手將銀髮姬將其扶起,他從懷中掏出手帕,輕柔替對方拭去臉上血污。

“万小朔,瞧妳面色挺差,身子可還行?”

“沒事,可能身體有些乏了。”

“無恙就好,我先幫大姐解個穴。”

銀髮姬捂額點頭應答,杏花郎則朝黥面女走去。她揉眉想振精神,卻未見得半點改善,面上沸血雖已拭淨,可那股熱勁卻是灼灼難消,隨熱感逐寸上竄,眼障如霧纏,耳鳴如鼓奏......

一聲砰響,驚的療傷二人轉頭望去

“万小朔?缺心眼的妳別嚇我,万俟朔!”

“恀,你別管我!快帶小朔回蘇木!”

任憑二人嘶聲叫喚,銀髮姬終是石沉識海,了無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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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狗兒子

引用文獻
1.風神太醫_江湖藥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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