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只是想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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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想活下去 筆者:常凝 2023/06/29 最後修正:2023/6/29下午 07:04:24_修正者:常凝 |
童年與飢餓畫上了等號，一鍋淡如水的白粥，也得精確算好份量，供一家人七天的膳食。偶爾出現在餐桌上的野菜，是他難得美好的記憶。
明明父母親，也都很努力的在生活著啊。只是那苛捐雜稅、只是那災禍連年、只是那山賊肆虐，所有的努力，都不過是杯水車薪。還記得某個被餓醒的夜晚，他睜開眼，見父親握著刀坐在床頭，獨自流淚。
阿七不是家裡最後一個孩子，八妹難產、九弟早夭，十弟倒是不幸活了下來，重複他經歷過的苦難。
他不恨阿爹阿娘，可他又該恨誰呢？是恨無眼的蒼天，還是恨這暴虐的世道？
「快些！將你們所有的財寶都交出來！」
十二歲那年，村裡進了山賊，又一次。時逢大旱，全村人加在一起才勉強湊出半鍋米來，他們來錯了地方。
「賊爺，饒了我們吧……」
平日德高望重的村長，此刻卻是四肢伏地，瑟縮著向山賊求饒。口中那一聲顫抖的賊爺，深深烙印在了他幼小的腦海。
「這兒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給我搜！」
山賊一腳踢在了村長的面龐，憑什麼？一村子勤勤懇懇的農民，卻得跪在這些無賴的腳下。
「阿七！」
是什麼促使他邁出了腳步？當母親急切的喊叫將他拉回現實，阿七距離那發號施令的山賊，已僅有一步之遙。
「你叫阿七，是嗎？」
大刀扛在了肩頭，那山賊踩著村長的腦袋，面具下的聲音聽來有些含糊。
「……是。」
他認得那面具寫的大字，是丁。
「你來做甚？」
「……我給你指路，去搶別的村子吧，放過大家。」
「阿七！」
身後傳來父母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他卻彷若充耳不聞。第一次，與死亡這麼接近，他不怕。
……活著，好痛苦。或許是在那個時候，他才第一次向自己坦承。
「……哈！這小子有骨氣。」
「行啊，聽你的，不過……」
「你得跟著我們一起去，別回來了。」
手中長刀閃爍刺眼的光芒，山賊猖狂的笑著。好刺耳，他憑什麼能這麼快樂？
「……我知道了，我去。」
「阿七！」
那天起，從前只拿過農具的手，開始學起了怎麼舞刀弄槍。誰能想到呢？他是在山賊的寨裡，吃上人生第一頓飽飯。
丁哥給他也發了個面具，上頭的字太複雜了，他不認得。丁哥說，那字念庚，從今往後，他不再是阿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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